第110章
县令拍着惊堂木,“肃静!那和尚,公堂之上,你竟敢明目张胆威胁诅咒被告?岂有此理?来人,拖下去打他十个嘴巴子。” “得令!” 空心和尚慌了,“等等,我没有,我不是,那是佛经记载,为恶必有报应,不是我说的呀,是佛祖……县令,佛祖是神灵,你这样做是得罪神灵的。” 额……这个!且慢。 县令犹豫了,这个年代的人,未必所有人都信鬼神,但所有人都知道敬畏鬼神。 于是长安县令转头看向了旁听的萧锐,希望这位名满天下的冠军侯,可以给自己一个指点。 第一百九十七章 犀利书生 萧锐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陷入纠结的弟弟萧钺,语气考校一般对着县令提出了一个问道:“长安县,你当的是谁的差?” 县令立刻起身低头恭敬的答道,“回侯爷的话,下官当的是朝廷的差。” “你效忠的是何人?” “当然是圣人!下官誓死效忠圣人。”县令已经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这位爷此时是喜是怒。 萧锐笑了,“那圣人是谁?” 嗯?谁?不就是当今陛下吗?难道我要直呼陛下名字?不敢,打死也不敢。 萧锐没有为难县令,接着说道:“当今陛下,尊号圣人,但莫要忘了,皇帝乃是天子,上天之子。世间如果有什么神灵,还可能大过上天吗?” 嘶……长安县令感觉这话振聋发聩。 萧锐朗声说道:“陛下身为天子,代天巡狩,福泽万民。你是陛下钦点的长安县令,有替陛下看护一方百姓的职责在身,岂能畏首畏尾?如果神灵敢降罪?也管不着你,你当的是天子的差,自有人族天命、皇朝气运庇护。” 几句话让县令找回了信心,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多谢侯爷指点迷津,下官铭记。” 萧锐伸手朝着中间自傲站着的空心和尚道:“长安县,这和尚是什么人?” 县令不解道:“侯爷,他是原告空心和尚呀,圆灯寺的主持。” 萧锐摇头再次追问道:“那他是不是大唐百姓,归不归朝廷管?归不归你长安县管?” 县令笑了,大声道:“当然,凡是在我大唐治下的百姓,全都是大唐子民,归朝廷管。他圆灯寺在我长安县治下,自然也归本县管辖。” 萧锐笑了,指着和尚道:“和尚,你说呢?” 空心和尚慌了,连忙双手合十,一副慈悲模样,“阿弥陀佛,出家人是方外之人,不涉红尘俗世。” 方外之人?不涉红尘俗世?这特么什么道理? 书生刘晋元愤怒的吼道:“什么狗屁方外之人?分明就是你们骗人的把戏,如果真的不涉红尘俗世,那你吃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还要我们的钱做什么?求县令做主,不能放过这个骗子呀!一句方外之人就能推卸一切,那世人都这么效仿,犯了案子,剃个头出家,就能逃避惩罚,还要我们唐律作甚?还要朝廷作甚?这不公平!” “对,这不公平!”街坊四邻纷纷跟着高呼。 萧锐心中暗道,不愧是读书人,讲话有理有据,一下就能切中要害。如果是寻常百姓来状告,恐怕只会哭诉,可讲不到国家大义上来。 听着山呼海啸的民怨,再看看淡定自若的冠军侯,长安县令已经看明白了,侯爷是支持刘书生的。 惊堂木一拍,县令怒喝道:“肃静!空心和尚,可听到百姓是如何说的?凭你一面之词,就把自己置身事外了?没那么简单!你既然住在本县所辖的长安县地面,又涉案诈骗刘晋元家产,那就该老老实实配合审案。出家人那一套,在你寺院可以,这是公堂。” “没听到刚才驸马爷说吗?陛下是天子,代天巡狩,天下万民无一不在天子福泽之内,包括你那什么佛祖的神灵,也得听天子的。” 我这…… 萧锐差点笑喷了,这话我可没说。那佛祖就是泥塑的雕像、金装的假身,能听皇帝的才有鬼了?你这是在为难皇帝。 不过想想也不亏,天子也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噱头罢了,佛祖是人们盲目崇拜的所谓神灵的偶像,从这方面说,都是一回事,让天子对付佛祖,嗯……没毛病! 空心和尚第一次感觉到恐惧。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太久没踏出圆灯寺了,平常在寺内,自己身为主持,面对的都是信佛的香客,自己说什么,对方就信什么。 现如今出了寺院,来的了衙门,不是自己的道场,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失效了,以前那些道理,周围的人没一个相信的。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发宏愿度尽天下受苦之人,奈何世人愚昧,总是被人误会。” “来者何人?”县令眉毛一挑,喝问道。 “贫僧善莲寺的主持,元法和尚,县令有礼。”来人慈眉善目,身形瘦削,是一年约五十胡须花白的老僧。 圆灯寺主持空心和尚慌忙上前求助,“元法师叔,您可算来了,弟子佛法不精,度化不了眼前这些施主。” 萧锐小声对旁边的弟弟萧钺道:“言外之意就是:我口才不行,讲不过他们。” 萧钺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哥哥,都什么时候了,这么严肃的公堂对簿呢,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元法老和尚绕开了出家红尘之说,抓住当下主题道:“县令,刘公子说我等诓骗他的钱财,他父亲的死怪我们两家寺院,这件事完全是子虚乌有。” “捐香油钱祈福,每一个踏入寺院的人都懂的规矩。佛渡有缘人,刘财主表面上看是病死,实则是个人缘法,因果业力到了,继而生病,继而病逝。即便是刘公子捐出了全部家产恳求佛祖显灵,但佛祖也无法逆天行事,改变因果宿命。” 哟……来了个道行高的和尚。萧锐来了兴致。 县令质疑道:“和尚,你说的什么因果宿命,刚才已经证实过了,你莫要污蔑死者清誉。刘财主虽然是个商人,但平日里乐善好施,与人为善,街坊四邻公认的大善人,这样的人,应该善有善报才是。” 元法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非也!我们普通人只能看到一世之因果宿命,可佛祖能看三世,即前世、今生、来世,也许刘财主今生是个善人,但前世未必。既然他有这个结果,那就是他前世是大恶之人,今生的善事也只是在赎前世的罪孽而已。” “胡扯,前世的罪孽,跟今生什么关系?既然要用病死来惩罚家父,那你们骗我捐出家产祈福作甚?分明就是你们强词夺理,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刚才污蔑家父品行不端,现在又捏造说家父前世如何如何?” “光头和尚没一个好人,全是骗子!怎么?你们能看到家父的前世吗?你们也是肉体凡胎,爹生娘养,这样不要脸的出来骗人,就不怕作孽祸害自己爹娘吗?” 一番话骂的老僧气息不稳,四周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大呼痛快! 县令心说,这位不会是得了冠军侯的指点吧?有备而来?这么好的口才。 拍起惊堂木,“肃静,刘晋元,公堂之上,不可咆哮,更不可威胁他人,刚才空心和尚威胁你不行,现在你威胁人家父母也不行,本县可是主持公道的。” 书生赶忙行礼道歉,“在下失态了,县令恕罪。在下也向这位和尚的爹娘道歉,他的错不应该报应在父母身上,应该他自己承担。他的父母生出这种骗子儿子,想来也是可怜人。” 哗……围观百姓哄堂大笑起来。这次连县令也忍不住了。 饶是元法老僧修为不错,此时也老脸通红起来,看向书生的眼神都变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有靠山 台下再次哄乱起来,县令拍着桌案,“肃静!” “老和尚,刘晋元说的在理。不要再拿你寺院那一套来骗人了,什么前世来生,这是在大唐,本官只听过阳间阴间。尔等既然身在阳间,那阳间事就该官府管。” “如果尔等没有其他说辞解释,那本官就要宣判了。” 空心和尚气得直跺脚,指着县令大喊道:“愚昧,愚昧无知的凡人,尔等不敬佛祖,早晚要遭报应的。” 县令一看,“哟呵,还不服?咆哮公堂、诅咒本官?来人,掌嘴!” 这才衙役抽的更卖力了。 善莲寺元法老僧双手合十,眉目悲苦的说道:“阿弥陀佛,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可怜世人不修我佛大法,不知前世今生,脱不出红尘万丈之劫,永堕轮回之苦。” “善恶有报,因果昭昭,今生作恶,或现世报,或来世报,可悲可叹……” 说完,原地站着不住的念诵着佛经,俨然一副慈悲高僧做派。 “兀那和尚,你在那里碎碎叨叨的念什么呢?” 这时旁边旁听的萧钺开口了,“他念的是大悲咒,丝毫是还未全部译出的梵文大悲咒。” 县令赞道:“二公子当真博学,连梵文都听得懂。不知这和尚念这什么咒语是什么意思?” 萧钺摆手道,“不是我听得懂梵文,这几日我都住在大兴善寺看书,听得多了,也能听懂一两句。这大悲咒的意思我不甚知晓,但他此时念咒,应该是可怜世人业障深重,念咒可以帮世人消除业障,脱离苦海。” “应该算是、算是帮我们大家祈福吧。” 祈福?帮我们祈福?这么说,他还是一片好心? 县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这老和尚,你把这里当你的寺庙了?这是县衙公堂! 旁边的师爷小声提醒道:“县官,这不对呀!我们好好的,用得着他祈福?这分明是在诅咒我们,说我们个个罪孽深重?可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在为民伸冤呢,哪里来的罪孽?这老和尚居心不良,太狡诈了。” 噗…… 萧锐都没想到,旁边一直管记录的师爷,思考的角度竟然这么刁钻?直接戳老僧的腰眼儿上了。 果然,县令气得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好你个狡诈老和尚,敢当面诅咒我们?在你看来,除了你自己,在场的都是罪孽深重的坏人?别的不说,冠军侯在此,他可是号称青天御史的大好人,而且还是长安首屈一指的萧神医,活人无数,这样的人竟然被你说什么罪孽深重。来人,给本县绑了!” 众衙役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元法老和尚捆了个结实。对方不仅不反抗,甚至绑住还在念经。捕头气不过,找来一块破布直接塞嘴里了。 旁边挨完了嘴巴子的空心和尚慌了,“你们不能,不能绑我师叔,你们这帮愚昧的凡人,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县令怒喝道:“谁?本县当然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已经很清楚了。你、还有你这什么师叔,两个和尚无耻至极,利用谎言坑骗刘晋元全部家产,间接导致刘财主身死,证据确凿。来呀,将这个骗子也绑了。” “派人去圆灯寺、善莲寺,抄了赃款香火钱,若遇反抗,全都绑了。将刘晋元的财产如数奉还。其他的钱财,如果无人认领,那就充公,上缴国库。” 刘晋元扑通一声跪下了,感动的泪如雨下,“多谢县令秉公执法,刘晋元代故去的家父,给您磕头了。” 围观的百姓山呼叫好,长安县令是个清官! 空心和尚被捆住押往大牢,见势不妙,他挣扎着大喊起来,“你们不能动我们,你知道我是谁吗?” 县令很好奇,这厮一再提起自己是谁?怎么?你的身份不一般?皇亲国戚? 戏谑的摆手叫住众衙役,“且慢,让他说说自己是谁?难不成不是和尚?还能是前朝反贼不成?那案子就大了。” 空心和尚大喊道:“从来没有人敢从佛祖的功德箱里抢香火钱,朝廷也不行,你们会后悔的!” “还是这老一套?带走带走,送入大牢再抽一顿,本官最恨这种口无遮拦的骗子。”县令不耐烦了。 “不,我们出身大兴善寺,大兴善寺的方丈是我师父,你们谁敢动我们?大兴善寺可是皇家寺院,后面王公贵族无数,就凭你一个七品小官,你惹得起吗?” 县令身形一震,黑着脸道:“无论你身后站的是谁?今日你在本官的公堂上,定死了诈骗罪,那就要依照唐律定刑。若是连你一个谋财害命的骗子都拿不下,本官如何对全县百姓负责?拖下去!好好搜搜这两家寺院,一颗铜板都不要放过。” 空心和尚挣扎着大喊道:“你说我诈骗,那是他自愿出的,大兴善寺的平安香一根十金,一样是这般说辞,有种你去找我师父理论?我圆灯寺和善莲寺收的香油钱,九成都送去了大兴善寺,师父会救我的,你们会后悔的。” 哟呵,这是激我呀?这么说,这里面水很深呀,你圆灯寺只是一条小鱼? 县令朝着萧锐看了一眼,萧锐不经意给了一个眼色。 然后县令伸手从师爷处拿来公堂笔录,亲自走到上头的空心和尚面前,“自己看看笔录,今日你我所言一五一十,没有冤枉你吧?” “哼!莫说凭你一个七品小官,就是你旁边那什么冠军侯,也惹不起大兴善寺,惹不起整个佛门!”空心和尚不傻,只是蠢的很有底气,伸出手指按了手印,当众画押。 他太自信了,坚信没人能动的了佛门。 萧锐笑了,早就让人试探过,这空心和尚出身大兴善寺,是大兴善寺方丈的弟子之一,当初因为佛法造诣不错,让他出师去了圆灯寺。可这些年来接触俗物太多,被钱财迷了眼,已经没什么佛法造诣了。 如果聪明点的,比如善莲寺的元法老和尚,他就很聪明,只是以佛法打机锋,强压喜怒,就如一颗圆滑的念珠,无从下嘴,自然也就破绽最少。 可惜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空心和尚就是萧锐给大兴善寺选好的猪队友。 要的就是他最后那句话,签字画押,坐实了一件事:大兴善寺派人组织下属寺院,借助传法之名,趁机蒙骗百姓敛财。最后钱财全部归于大兴善寺。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长安县令退了堂。 县衙后堂,萧锐夸赞勉励几句,让长安县将今日的笔录誊抄一遍,自己收起了那份原本。 这是不合规矩的,但长安县令心里清楚,冠军侯今日绝不是来好奇旁听的,自然是有大事要办。他这个长安县令是皇帝的人,自然是要配合驸马爷办事的,而且圆灯寺既然攀咬出了大兴善寺,他这个县令肯定是啃不动的,看这样子,是驸马爷要亲自动手了。 “驸马爷,大兴善寺树大根深,您一定要小心。若是需要长安县办什么事,您派人一句话,下官全力配合。” 不叫冠军侯,而改称驸马爷,意思很明显,是以皇帝的亲信、自己人的身份说话。 萧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接下来几天,像这类状告中小寺庙的案子会很多,你辛苦一下,就这么审。我们当的是朝廷的差,背后是陛下的信任,吃的是百姓缴纳的皇粮。所以不怕得罪什么劳什子佛祖,最怕得罪天下百姓。” 长安县令恭敬道:“下官明白,定牢记驸马爷教诲。” “好了,今日你的表现很好,我会跟陛下说起的,用心做人做事,你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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