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余媚雪吩咐下去的时候,还要自诩大度,说什么原本府上死个姨娘,也不过是草席一卷一裹的事,更何况还是失了宠没有子嗣的姨娘。 她是看她伺候过王爷多的份上,才特赐了她棺材,陪葬就只放了几对廉价的耳铛就草草让人给埋了。 他后来还专程找人打听过。 鹿闻笙就埋在了东郊一处慌坟地里。 他后来去看了一眼。 那哪像个坟纳,凄凉萧条的,唯一一块木牌上还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有潦草一句 明眼人都看得出余媚雪安的什么心。 可耐不住人家王妃的身份是自家王爷亲自找到圣前求来的,自然也无人敢置喙。 白涉捡着重点将该说的都说了。 讲到后头,傅凛辞反而平静下来。 只是那张脸隐在暗处,一双无情的眸漆黑冰冷,熟悉他的人,一眼便能发现,这是他动大怒的前兆。 白涉心有所感,说完就不动声色朝后藏了一步。 余媚雪却没这么好运。 她属实是没想到,在那种场合下选了她的傅凛辞居然还能对鹿闻笙有情。 不过想来也不是长久的情谊,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日子长了,又有她和孩子,傅凛辞迟早会将鹿闻笙淡忘。 思及此,她心里也有了宽慰,于是她低下头正酝酿着要如何为自己开脱,下一秒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 剧痛一双席卷她的大脑,她惊恐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面若鬼煞的男人,再想不出任何事开脱的话。 窒息的痛苦让她此刻只想逃离。 她用尽全力拍打抓着她脖子的手,可无论她怎么抓挠,面前男人都纹丝不动。 他眼底情绪,是几乎沸腾的恨意。 “谁准你动她尸身的!你找死!?” “不,不要” 余媚雪痛苦的皱着眉,身上的力气在飞速流逝。 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还不想死。 她痛苦的仰起头,就在她以为她要命丧于此时,她院子里的李婆子忽然冲进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娘娘不是有意的,娘娘也是第一次当王妃,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想为王爷分忧,再者,王爷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娘娘腹中还有小世子呢,稚子何其无辜啊!” 婆子哭丧着,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男人。 傅凛辞狰狞着甩开余媚雪:“传令下去,王妃余氏德行有亏难当大任,降为姨娘,移居秋澜院。” 余媚雪还未从傅凛辞第一句话回神,紧跟着听到‘秋澜院’三个大字,她脑子又是一空。 管家至今,府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她都有了解。 谁人不知那秋澜院是府中最偏最差的院子,听下人说,那边到了夏日晚上还有虫蚁,她才不要去! 余媚雪哭着脸还想再开口,李婆子却先她一步死死捂着她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到了门口,李婆子还惊魂未定:“娘娘别糊涂,这时候说什么都先将自己的命保着才是紧要。” 喉咙上的痛处还没散去,如今听了这话,余媚雪也猛然回神。 “是了是了!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她惶恐拍着胸口起身,再不敢停留。 那速度,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门内,傅凛辞还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 他死死抓着床沿,指尖扎了木屑也像是不知疼一般,直到血迹晃眼。 他深吸口气松开手。 再抬头,眼底只剩渗人的偏执。 “去!传命下去找人在府内打造一间冰室,再打一副寒玉冰棺。” 白涉一愣,脑袋里不自觉冒出个渗人的念头。 刚要开口,又听自家王爷沉沉道。 “再派些人手去将笙笙接回来。” “这辈子,谁都别想将笙笙和本王分开!” 第十四章 白涉没动,脑子里斟酌着傅凛辞这话的意思。 接回来? 这是要挖坟? “不动?还等着本王请你去?” 傅凛辞声音像淬了冰。 白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应声离开。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傅凛辞攥着被子的手狠狠一颤,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他极力想缓和呼吸,脑子里的痛意却不减反增。 直到他努力平复情绪后想站起身,却惊恐的发现,他的腿似乎彻底不再受他控制。 不是躺久了双腿发软的不受控,是切切实实的疼着,却半点不随他的想法走。 这样的感觉太久违,可他到死都不会忘。 当初他双腿负伤时便是这般,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感受到双腿疼痛难忍,却始终无法控制。 这一认知瞬间剥夺了他仅剩的理智。 他惊恐叫来门外的奴仆唤来府医。 嘔脒鋭穅堟髬賵饈文蒿桼蔙臅嘃揹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府医指铝驺尖搭在傅凛辞的脉搏上,白涉在一旁急得不行。 “周大夫,好端端的王爷这腿这是这么了?” 他自幼跟在傅凛辞身边,见惯了他家王爷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有当年他脚负伤险些这辈子都要站不起时,那是他见过他家王爷最颓废的时候。 若非当时身边有王妃在,他家王爷可能都撑不过那一劫。 如今若是往昔重现,王妃又离世,白涉不敢想他家王爷会如何。 他只能在心中拼命祈祷老天保佑。 可偏偏,天不如人意。 周大夫面色凝重的收回手。 白涉心头咯噔。 “周大夫” 周大夫叹气摇头:“王爷这旧疾来的突然,情况远比早前那次更糟,这次,爬上怕是大罗神仙来,也无力回天” 白涉脸都白了。 “怎么会!” 他皱着眉惶恐去看自己主子。 傅凛辞却始终沉着脸,隔着一方褥子盯着双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涉迟疑着,刚要开口,就听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哭喊,下一秒,一抹粉色身影就扑进来,趴在床榻前。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你别吓雪儿!雪儿只剩你和孩子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 白涉皱着眉刚想将人请出去,转头却见自家抬起头来。 下一刻,就听一声漠然至极的声响。 “不想死就滚。” 余媚雪抱着肚子怔愣在原地。 傅凛辞眼眸抬的更高:“上次没被掐够?” 他森冷的视线落到余媚雪红痕未消的喉咙上。 只一瞬,余媚雪心就落到了谷底。 她惶恐的后退一步。 等回过神来,她笑得牵强:“王,王爷是还难受吗?那,那雪儿先回去,等王爷何时想见雪儿和孩子,雪儿再” “滚!” 一声令下,余媚雪几乎连滚带爬。 冲到门外,她脸还是死灰一样的白。 候在门口的婆子本还一脸期待,见她这般,雀跃的心已然沉到谷底。 深吸口气,她又扯出抹笑来安慰:“无事的,姨娘安心,王爷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再过些时日会好的。” 余媚雪却只是战战兢兢朝屋内看了一眼。 不知道望见了什么,她身子狠狠一颤,转头逃也似的跑了,婆子险些没跟上。 屋内,还是死一般寂静。 最后还是白涉先开了口。 “王爷,会有办法的,属下这就拿了令牌进宫请太医,太医不成咱就去外头寻名医,上次他们不也这么说,王爷你的腿不也好了?王爷这次定也能逢凶化吉。” 他不甘心冲出门,几乎将宫里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请了回来。 可来过的,无一不是摇头叹息。 白涉不死心,又去请宫外的,里里外外折腾到深夜。 直到最后一位郎中摇着头离开,白涉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傅凛辞依旧沉默着。 这一天,他几乎不吃不喝,只麻木的躺在床榻之上,好像死过一次的人。 直到半夜,他扫过过于空旷的屋子,手落到心口处,仰着头,喃喃嗤笑。 “报应,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第十五章 之后的时间,傅凛辞又成了最初坏腿时的模样。 甚至,比那时更糟。 没了鹿闻笙在他身侧开导逗笑,这段时日所有人在府上上工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傅凛辞。 被发卖都是小事,前几日,有个丫鬟就因为洒扫时不小心踢到院中的秋千,被傅凛辞瞧见,直接赐了她三十军棍。 打到后头人都断了气,那棍子都没停。 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傅凛辞发了疯 “你们可知这当今摄政王得了疯病?”先是宠妾灭妻,又求到圣上跟前贬了自家王妃为妾,抬了妾室为妻子。” “生死关头,自己选了救那新王妃,如今那原配一死,他反倒发了疯,不让人家入土为安便也罢,居然还专程找人在府上打造了一间冰室,还在里头打了一副寒玉冰棺。将那原配王妃的尸体放在里头,就为了困住人家。” “也不知道那女子是造了什么孽,到死都不得安宁,听说她死前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我也听说了,自那之后听说摄政王府便一落千丈,各处生意不顺庄稼难收,那摄政王偏还在这时候瘸了腿。” “我可听说之前他腿也伤过一次,当时全城郎中都束手无策,还是他的原配夫人坚持为他寻医问诊,他腿才好,如今看来,都是报应。” “造孽哦,当初他求亲时那样大肆张扬,谁能想到最后他会变成这样。” “只能说世间男子都如此,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那几个妇人凑在一起啧啧摇头,全然没注意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白涉在边上听不下去,面色阴沉的望向身侧的主子。 “属下这就去抓了那些个爱嚼人舌根的长舌妇!” 他身子才动,便被身前人拦住。 傅凛辞眼神空洞麻木,好似那些人嘴里说的人不是他一般。 “她们不过说了些实话,有什么好抓的。”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傅凛辞紧了紧怀里新鲜出炉的糕点,面上多了几分暖色。 “回吧,笙笙该等急了。” 从前他家笙笙最爱吃东皇斋的白玉糕,每次他惹她不开心,都会自觉买来赔罪哄人。 这习惯,他改不掉,也不想改。 白涉无奈,只得架着马车回府。 秋澜院里,数不清第几次在卧房里瞧见窜出来的老鼠,余媚雪再控制不住,崩溃的砸了满桌的茶盏,转头收拾了金银细软就要走。 婆子忙在一边拦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府这段时日的不顺都不过只是暂时的,王爷哪怕是放了权,可他好歹也还是摄政王。” 余媚雪却听不进去。 这段时日遭受的一切让她的理智一点点被侵蚀,她甚至开始后悔那些谋划。 “你不用再说了,他是摄政王又如何?我进他王府是来吃香的喝辣的当人上人的,如今他成了这副模样,王府各项生意还只亏不进,我实在受够了,我这辈子也没想过跟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物瘸子生活!” 她吼的极大声,吓了那婆子一跳。 那婆子眼珠滴溜溜转着,手疾眼快拉住余媚雪的手继续规劝。 “姨娘您糊涂啊!正因如此您才不能这时候走啊!” “您想想您为了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为此还背上了一大一小两条人命,如今王爷虽是废了,可您腹中还有这摄政王府的嫡长子呢,只要这孩子出生,这王府将来还不都在您手里?” 余媚雪眼神一动,视线缓缓落在小腹上,理智也逐渐回归。 “是了,我还有孩子,这孩子将来会是这王府的主人所以我不能走!我还不容易才弄死了鹿闻笙,让傅凛辞心里有我,我怎么能在这时候走!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余媚雪死死抓着衣角,眼底偏执渗人。 那婆子也安下心来。 主仆二人心中各有心思。 殊不知一门之隔,她们的这些话被门口前来寻人的白涉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十六章 白涉脸都沉了。 他是真没想到王妃的死会和余媚雪有关。 兹事体大,白涉不敢耽搁,连忙转身找到傅凛辞将方才听见的内容一一汇报。 白涉几乎是逐一传达。 傅凛辞一言不发听着白涉的话,一张脸至始至终隐在暗处。 白涉却能感觉到这空气里陡然增多的威压。 他不敢抬头,身侧下降的温度冷的他打了个寒颤。 良久,傅凛辞像是极轻极冷的嗤笑了一声。 “余媚雪,呵,好得很。” 他靠着身后储存尸体的寒玉冰棺,手下紧紧握着冰棺内僵硬发凉的那只小手。 生生压下胸口郁结的血气,再仰头,他声音已经沙哑的宛若铁锈。 “去,给我查,一点点的查!我倒要看看她还做过什么!” “是!” 白涉领命退下。 几乎是门关上的刹那,傅凛辞便再撑不住歪过头狠狠吐出一口血。 他手死死抓着寒玉冰棺的一侧,控制着,一丝血迹没敢染在鹿闻笙身上。 他始终记得,他的笙笙最是爱干净。 可眼泪猝不及防砸进嘴里的那一刻,他还是痛苦的弓起了身,全身都在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笙笙,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伤害你,我真的不知道我错了,笙笙我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这一次我再也不同你置气,我们好好的” 傅凛辞绝望垂着头苦涩的眼泪堆在喉咙。 回应他的,只有满室寂静荒凉。 从前那个见不得他伤心半分的女子,再不会从他身边起身,温柔将他抱进怀里,一遍遍跟他说没关系。 是他,把最爱他的人给弄丢了。 他抬起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又脱掉带血的外衣,无助的翻过冰棺爬进去小心抱着身侧人,手指触到她的小腹,傅凛辞身子又是一颤。 他痛苦的张着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掉下去的那一刻,是不是很疼?看到我选别人不选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恨极了我?” 他明知道他的笙笙最是娇气,最是怕疼。 他明明承诺过这辈子再不会让她负伤。 可到了最后,他却当着她的面亲手选了别人,让她带着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让她一个人走上那条漆黑的黄泉路 难怪,她连有孕了也不跟他说。 笙笙该怨他的。 她大抵,一早便对他失望至极。 “不过没关系笙笙,很快了。” 他脆弱的将头埋在鹿闻笙颈侧面,浑身都在颤,眼底却是执拗的决绝和狠厉。 “等我处理完欺负过你的人,我就来找你和孩子赎罪,我定带着那些人去地下跟你赔罪。” “这一次,我发誓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第十七章 白涉动作极快。 不过片刻就将余媚雪的罪证呈到了傅凛辞跟前。 整整三页纸,上头条条框框皆是他视若无睹造成的恶果。 看到最后他落在身侧的手指??已经被破碎的酒瓶扎的血肉模糊。 傅凛辞却像是浑然不知疼,生生抓着那碎片,直至整个掌心被扎穿。 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来。 余媚雪特地穿了一身先肤白的衣裳,手里端着个食盒,脚踩莲步一点点走到傅凛辞跟前。 人还才蹲下,余光瞥见傅凛辞血肉模糊的手,她本能就想跑。 下一秒,却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王爷这是怎么了!” 她强忍着心中的惶恐挤出几滴眼泪就要拿帕子去擦他手上的血,还专程找了个最是勾人的角度温柔小意的抬头。 眸光却直挺挺撞进一双冰冷无情,染着风霜凛冽的眸。 余媚雪心头发颤,哆嗦着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试图伸手去拉他:“王,王爷?” “你,是自己招,还是等着我念给你听?” 傅凛辞面不改色,语气都透着股冻人的冰凉。
相关推荐:
甜甜
深情不止九万里
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野鹤(H)
禁止入侵(H)
穿书后我成了团宠小公主
我师兄实在太稳健了
重生之宠溺成瘾
我的三个父亲(H)
小妖精[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