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鹿闻笙心中腹稿都打好了。 走到里间才要推门,却听里头皇帝惊恐的声音。 “傅凛辞你疯了!你这样对笙笙,你定会后悔!” 雪后凉风带着寒意,卷来了一道刺骨的男声 “我和她在一起十年,她指头破块皮都要等我回来才肯上药,现在却跟我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要跟我分开?分得开吗?她就是被惯的太有恃无恐。” “所以恳请陛下下旨抬雪儿为妃,至于笙笙,让她当妾尝尝苦头,她自会明白。” 第六章 鹿闻笙伸出去推门的手僵在半空。 小皇帝在里头还有些迟疑:“笙笙也没犯大错,这样对她她名声难免受损,倒不如朕直接赐你们和离” “怎么没有?” 傅凛辞毫不犹豫。 “成亲多年无子这一条便足够,她被我宠的无法无天,我也只是想将她性子压一压,和离一事,陛下切莫再提。” 他说一不二,小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 “我若是真将她宠的无法无天,才会后悔。” 男人说完,拿着拟好的圣旨就走。 鹿闻笙慌乱藏到拐角,看着他大步走远,再回头,就听一声轻叹。 “笙笙,抱歉。” 小皇帝站在她身后,一句话掐断了她所有声音。 也是,傅凛辞是摄政王,小皇帝还得仰仗他,除非他自己反悔,不然,再无回旋的余地。 鹿闻笙忽地就泄了力。 小皇帝于心不忍:“笙笙,要不你还是跟他服个软吧” 话没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当初傅凛辞那样威风,却固执的用一身军功只为换一份娶鹿闻笙的圣旨。 成婚那日,他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高扬此生定要将鹿闻笙宠上天,只要有他在一日她便可毫无顾忌永远做自己。 而今,傅凛辞却口口声声要压鹿闻笙的性子,不惜贬妻为妾。 就是不知,他这话到底是真,还是为了那余媚雪,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鹿闻笙回府时,圣旨已经下来。 傅凛辞亲自宣的旨。 内容无非是他在大殿里说的那些。 每念一句,傅凛辞的视线就会从鹿闻笙脸上扫一遍。 他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可都是一早听过的话,鹿闻笙跪在地上心如止水。 反倒是身边人,脸色各异。 其中,当属余媚雪最激动。 她嘴角翘起的弧度险些没压住,正要接旨,抬头却见傅凛辞一张脸阴翳森冷。 他死死盯着下方的鹿闻笙,沉默的时间越长,他脸色越沉。 余媚雪怕出岔子,轻咳一声端起王妃的架子假意提醒:“抗旨是大罪,姐姐没规矩是小,害了王府事大啊!” 她话没说完,鹿闻笙就将她一把掀开,转身离开。 傅凛辞手疾眼快扶住余媚雪。 靠在男人怀里,余媚雪当即心生一计,落下泪来:“是雪儿没用,当了王妃也端不起架子,王爷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她眼波流转,自以为自己将委屈演到了极致,抬头却见男人一直望着鹿闻笙离开的方向,嘴角甚至还溢出了笑。 余媚雪心里一慌:“王爷?” 男人这才敛了笑,声音却明显轻快:“不妨事,她性子素来如此,皇上也习惯了,不会怪她。” 这个‘她’是谁,显而易见。 余媚雪心一沉,指尖都要掐断。 那厢,鹿闻笙回到房不过片刻,就收拾出一大箱东西直奔书房。 傅凛辞正在里头小憩,睁眼看到她来,脸上喜色压不住,又怕她得意忘形,稳住心神,还是拉下脸来。 “气消了?不闹了?你呀,旁的也就罢了,怎能将和离放在嘴边,多不吉利?只要你跟我说句不和离,我立刻让皇上收回” “离,为什么不离?” 鹿闻笙把箱子放在书案上,将里头傅凛辞曾送她的东西一样样翻出来还给他。 翻到最后,是一份字迹清秀的和离书。 “明日我会去向皇上说明,请他收回成命,我不当妾,我只和离。” 第七章 “放肆!” 傅凛辞大手一掀,砸了桌上大半的东西。 他胸口起伏剧烈,恨不能将面前人瞪穿。 “鹿闻笙,是本王对你太好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了?谁给你的胆子在本王面前没规没矩!” 他一双黑眸被烛火照的发亮,威压逼人。 鹿闻笙却自嘲的勾起唇。 那两个字,有多少年没听过了? 当年,他与她互通心意第一日,他便不许她再叫他王爷,也再不曾在她面前自称本王拿捏过架子。 他说:“笙笙是我心上人,心上人,就是拿来宠的。” 而今,他说:“是本王对你太好,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鹿闻笙该难过的。 可大抵是心死的次数太多,她一颗心都要被这冬日里的风吹麻了。 她不想再与他争辩,只把和离书又往前递过去几分,如了他的愿,低眉顺眼。 “那便求王爷签字放人,还有你之前承诺的一锭金。” “啪” 傅凛辞手里的玉扳指被捏的粉碎。 怒气上涌,他眼眶都被染红。 “好!当真是好得很!” “雪儿说的没错,你这般没规矩迟早害了王府,明日起,本王会请礼教嬷嬷来好好教你,何为规矩!等你何时学会了这些,再来见本王!” 成婚五载,鹿闻笙第一次,被傅凛辞赶出了书房。 连带着她的和离书一起。 半空又有雪落下,她无声站在风口。 侍卫在里头叹气:“王爷你这般,要是王妃真走了怎么办?” “不会。” 鹿闻笙听见他怒气未消的笃定。 “她如今不过一介孤女,离了本王还能去哪?更遑论本王同她相爱十年,她不过是太爱我,在同我闹性子罢了,等她尝了苦头,她自会明白。” 所以,他不是不清楚她的处境,她的喜欢。 他恰恰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负她,糟践她? 鹿闻笙站在一片皑皑雪色里,身子都仿佛被冻僵。 院子里,无数打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议论声比这寒冬腊月的风还刺骨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情长久,她也就是自己作死,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有脸提和离,当真以为王爷不敢罚她。” “还是咱们的新王妃有福气,我看她最近好酸口,腹中怀的定是个小世子,这几日咱可得对那边上点心,那边如今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 他们越说越猖狂,偏,这底气还是书房里的人给的。 所有人都忘了,她这身子是为谁坏的 就连傅凛辞自己,好像也记不清了。 鹿闻笙捂着小腹,痴痴发笑。 转头出府,果断买了一副落胎药。 可大抵是在风中吹了太久,她还才回卧房,小腹便开始发疼见红,走路都没力气。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睡着。 翌日清早,鹿闻笙头昏脑涨人还没清醒,就被人一盆冷水倒了满床。 “鹿姨娘还真是好大的官威,竟也敢让王妃娘娘好等?” 腊月的冰水如冰刀,鹿闻笙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揉着发胀的脑袋,看着面前膀大腰圆的婆子面露不解。 “我何时让她等我了?” 那婆子冷嗤一声,摆弄着手上精致的玉镯,装腔作势。 “装什么?” “自然是等着喝你做为小妾,每日晨昏定省该给主母下跪敬的茶啊。” 第八章 那婆子不疾不徐,似是知道她会是何反应,也不着急。 “王妃说了,只要姨娘今后乖乖听话,她便让王爷赏你一锭金,不过姨娘要是不听话,那王妃也不敢保证您兄长的遗物还能不能完好了。” 那婆子眼神里满是精明,鹿闻笙心却狠狠一颤。 她穿书而来并非无父无母。 系统给她的身份不差,在家中爹娘疼爱,还有个把她宠上天,为救她尸骨无存的哥哥。 穿书前她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是书中的世界让她拥有了一个完整的童年,她早把他们当成了她的至亲。 她本不想在回家前惹事,可偏偏,余媚雪要动她的至亲! 鹿闻笙沉着脸套上衣服,里头的湿衣都没换。 才进冬雨阁的门,她就看到余媚雪一身苏绣长裙站在一面硕大的铜镜前转圈。 鹿闻笙的视线,却笔直落在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白玉镶金长命锁上。 那是她兄长临死前握在手里,没来得送她的十五岁生辰礼。 一点一点全是他亲手雕刻。 上头还有她的名字,她绝不会认错。 余媚雪一丝不落将她脸上的神情纳入眼底,眸中满是愉悦。 “鹿姨娘也觉得好看是不是?不过我也没有夺人所爱之好,只要你恭恭敬敬朝我行个跪拜礼伺候我喝下主母茶,我便将这玩意儿还给你,如何?” 她高高在上展示着脖子上的长命锁,好似握住了鹿闻笙的命脉。 可还不等她得意多久,鹿闻笙直接掀开身侧的婆子冲到她跟前,抬头就将她脖子上的长命锁扯了下来。 动作间带着恨,她是真没收一点力。 余媚雪被扯着,险些摔下台阶。 鹿闻笙却头也没回,只撂下一句:“我比你更想离开这囚笼,有本事你就让傅凛辞签了和离书放我自由,到那时,我自发自肺腑跟你道句谢!” 鹿闻笙走的潇洒,冬雨阁却因为这一遭乱成一锅粥。 鹿闻笙听着外头兵荒马乱的动静,只静静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经此一事后,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恶心的地方。 她是孤女不假,可傅凛辞忘了,出嫁前她也曾有家。 赶在傅凛辞回来之前,鹿闻笙带着行李回了长安街头,爹娘和哥哥留给她的小院。 只是她前脚才把东西收拾出来,小院门便被人踢开来。 “鹿闻笙,你究竟要闹到何时?还是你真以为本王不舍动你?” 残阳如血洒了半个小院。 傅凛辞大抵是才忙完公务,身上衣服都没换,不分青红皂白扣下的黑锅也是。 鹿闻笙枯坐在藤椅上,手里的长命锁被她握的发烫,呼出口气,也灼人。 “你在府邸暗处藏了那么多双眼睛,你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会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 鹿闻笙静静望着天边,眼泪落到嘴里又酸又涩。 “傅凛辞,你就是想欺负我罢了,你觉得我离不开你,所以,怎么欺负我都无所谓对吧?” 男人眼底闪过心虚。 却只一瞬,他又皱起眉。 “就算是雪儿不对你也不该对她动手,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一个不值钱的破长命锁罢了,你要多少没有?” 不值钱的破长命锁? 他明知道这长命锁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这番态度之下轻视的,究竟是那枚长命锁,还是她?! “傅凛辞,你再偏心也不该偏心至此,不问自取便是偷,她没资格动我的东西!” 鹿闻笙死死攥着手中的长命锁,脑子痛的要炸开来。 傅凛辞也觉察出她脸色不对,刚想上前探她体温,就被她狠狠推开来。 “别碰我!” 傅凛辞无奈:“笙笙,你脸色不对,听话,别闹了,我带你去瞧郎中。” 说完,他再次伸手去拉她,却被鹿闻笙再次躲开。 “王爷,你回吧,王妃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还在等您。” 她是真的没有精力再应付他。 头脑发胀,小腹坠痛,每一样都在牵扯她的神经。 傅凛辞的心却陡然一空。 看着那双从未见过的漠然双眸,他总有种面前人会随风消散的错觉。 可她是他的妻,她就站在他跟前,这辈子没他的允许,她能去哪? 思及此,傅凛辞舒了心。 他软了眉眼上前,眼底是讨好求和的意思:“好笙笙,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你也该体谅体谅我,你明知我爱你如命,还三番五次拿和离激我,不是要我的命?” 他叹气,拿出一块眼熟的龙凤环塞进她手里。 “好玉难寻,这一枚可不能再摔了,你也别怪雪儿,她只是想为她腹中胎儿寻个长命锁,我让她去我屋里寻,没想到她会拿那个。” “是没想到,还是在纵容?” 鹿闻笙从未这般后悔为他留下来过。 傅凛辞被她的话一噎,故作不悦:“好了,我都低头了,再闹我真要生气了。” 鹿闻笙却笑红了眼。 她接过那枚龙凤环。 男人紧拧的眉一松,刚想去牵她的手,就见她忽然松手。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龙凤环碎成了几片。 鹿闻笙眼底没有半点起伏。 “我哥留给我的遗物,她的孩子要得起吗?她就不怕,她孩子被克死吗?” “闭嘴!” 傅凛辞死死盯着眼前人,双眼猩红。 “我一再偏袒你却死不悔改,既如此,你便去寿塔寺亲自去为雪儿祈福赔罪,好好悔过。” “若是没跪完999层台阶求回平安符,我有的是法子将你那破长命锁拿回来送雪儿!” 第九章 为了给余媚雪出气,傅凛辞还真是不择手段。 可鹿闻笙不得不去。 她在这里软肋太多。 不止哥哥的遗物,还有爹娘的墓碑,还有这小院 她太了解傅凛辞,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怕她偷懒,傅凛辞还专程叫了两个婆子守着。 可九百九十九阶真的太长。 跪到一半的时候,鹿闻笙小腹已经疼的她快直不起腰。 她咬着牙在心里唤出久违的系统,和它打商量。 “反正也只差一个金锭了,能不能通融通融?” 系统声音冰冷: 那便是,一个都少不了。 可这是真疼啊。 她捂着小腹,身下隐隐有一抹温热流出,裙子被染红时,她还有一丝错愕。 直到面前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还不走?等着我背?” 鹿闻笙脸色苍白面向身前男人,还没开口,就见他视线落在她裙摆上,眉头狠狠一皱。 “你流血了?怎么回事?!” 他面色慌张不似作假,伸手就要去抱人。 一侧的婆子却呸了一声:“王爷不知,这是后院常见的腌臜手段。” “滚开!” 男人一把将人推开,抱着人就往山下走。 一路上,鹿闻笙身子疼的要炸开来。 几次要失去意识,身侧人都在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他说:“鹿闻笙你要是敢睡,我就把你最珍视的东西全烧了!” 他说:“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都给你拽回来。” 此时此刻,他眼里的眼泪是真,担惊受怕是真。 可之前为了余媚雪一次次欺负她,也是真 意识再清醒,天已经大亮。 这一觉,鹿闻笙睡的极不踏实。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她和傅凛辞的从前,他最爱她时恨不得将命都给她的样子。 以至于,睁开眼那一瞬,对上那双同梦里一摸一样的眸子时,她还有一瞬晃神,本能的朝着他红眼伸手。 下一秒,男人冰冷的眼底却陡然升起一抹冷嘲。 “耍我很有意思?你怀不上孩子我从未怪过你,你有必要找假孕的方子骗我?” 鹿闻笙一愣,面前人已经起身,面上全是厌恶。 “鹿闻笙,我真后悔一次次对你心软!我就该让你长长记性!” 话落,他摔门而去。 鹿闻笙皱眉撑着床起身,还没动作,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来。 这次,来的是余媚雪。 她一身华丽长裙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厌恶。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有孕,可鹿闻笙,你斗不过我的。” “我为了爬到今天,为了坐上王府主母的位置付出太多,所以,我绝不会输给你!” 鹿闻笙忍痛靠在床头,扯出抹讽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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