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火烧身、从油锅中取钱、斩掉手足之类的,都是障眼法,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会上当。” 即使官府的人一遍又一遍向民众解释这些只是戏法,但老百姓却对那些假僧人深信不疑,被骗者无数。 九宁笑问:“二哥怎么知道是假的?” 周嘉行沉默了一会儿,轻描淡写道:“我以前碰到过。” 九宁看着他的侧脸,出了一会儿神。 他以前在市井长大,不过他很少提起那时候吃了什么苦头。她只零星知道一些,他说的以前碰到过,很可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感觉到她在发怔,周嘉行抬起头,看她一眼。 九宁回过神,继续看他写的东西,问:“怎么不以我的名义颁布?” 周嘉行垂下眼帘,“这样的事,我来就好。” 她是广受敬爱的长公主,用不着为这种招人恨的事为难,由他处理就行。 他出身低微,并不在乎名声。 九宁道:“等大臣通过这份折子,肯定会有很多人骂你。” 周嘉行一笑,浑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骂我的人向来不少。” 兵荒马乱时节,兵强马壮就能雄踞一方,但说到底还是要治理好民政才能稳定人心。 不管是之前的均定田租还是以后的推动佛教改革,都可能触动各方利益,骂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那又如何呢? 他要的不是好名声,而是统一中原,平息战乱,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九宁凑到书案前,翻看其他文书。 有关于治理黄河水患的、重新恢复铸钱的、改革商业税的、制定新的刑法典的、改革税收的…… 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头疼。 难怪他整夜整夜不休息,每天要操心这么多事,一天十二个时辰哪里够用呀! 正自感叹,帐外传来马蹄声,阿山和其他部将满头是汗,掀帘入帐:“郎主!前方发现河东军!” 众人脸色惨白,神情惶然。 李元宗一直没有动静,不是病了,而是故意装病麻痹周嘉行,他早已经派心腹率领大军等在他们回长安的路上! 部将的声音像是在发抖:“此次率军的是李司空帐下一员猛将樊进,他率领的是河东军的一支精锐骑兵,加上步卒,恐有五万之众!”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沉重。 九宁也不由得脊背发凉,想要站起来,双腿发软。 手背忽然一暖。 周嘉行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无事,我留下应战,你先回长安。” 他扶起她,眼神示意阿山送她回营帐。 部将们都在,个个神色焦急,显然等着和他商量怎么出兵,九宁不想耽误他的正事,答应一声,飞快握住周嘉行的手,看着他浅色的双眸,道:“二哥,诸事小心,我在长安等你。” 周嘉行嘴角轻轻扬起,朝她一笑,浅色眸子里并没有一丝恐慌或是惧怕,“不必担心。” 他早就做好战斗的准备。 九宁转身出了营帐。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帐帘后,周嘉行立刻敛起笑容。 他知道李元宗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也提前做了准备。不过没有料到对方会派出精锐骑兵,樊进一直镇守太原,守护李元宗起家的根基,从未离开太原府一步。 部将上前,和他汇报讯报。 目前他们只发现樊进的骑兵,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埋伏。 商量了一会儿,阿山返回大帐。 周嘉行点点阿山,“你带上五千轻骑,和长公主的部曲汇合,护送长公主回长安。” 阿山应喏。 陈茅皱眉道:“如此一来,郎主身边只剩万余人……” 周嘉行面色如水,“事有轻重缓急。” 陈茅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没有出声。 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长公主的安危,如果长公主被河东军抢走又或者是长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最高兴的人肯定是李元宗。 来不及多说什么,骑兵探马驰出营地,离弦的箭一般,快如闪电,往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九宁回到自己的营帐。 雪庭已经知道十万河东军朝他们过来了,匆匆收拾行囊,提醒九宁:“先回长安,其他的不要多管。” 她胡乱应下。 半个时辰后,她骑在马背上,回望大营的方向。 寒风萧瑟,数千营帐如泼墨一般洒满整座芳草萋萋的平原,从天际处一直连绵至山脚下,旌旗猎猎飞扬,气氛肃杀。 周嘉行百战百胜,肯定能平安无事。 她必须今早赶回长安,稳定长安局势,以免其他人从背后偷袭周嘉行。 九宁收回视线,拨转马头,朝着长安方向,飞驰而去。 …… 大营中军大帐内,周嘉行和部将们商议完,留下一人,问:“除了发现河东军以外,还有什么事?” 这人是他的亲兵,刚才和阿山一起进帐汇报事情,之后便留了下来,一言不发,神色古怪。 听周嘉行问起,亲兵跪地,不敢抬头,道:“郎主,十天前江州周家三郎攻打洪州,如今洪州已经被他占据。” 周嘉行拿起自己的佩刀,没出声。 他已经撤走围困江州的军队。周嘉暄不敢惊动他,没有往东、往西或者往北扩展势力,而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蚕食南边州县。洪州被他占了。 亲兵接着道:“周嘉暄攻打洪州时,战场上出现猛火油……据洪州的渔民说,那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 火油用在战场上并不稀奇,但契丹和河东李承业都只把火油当成火来使用,没有加以炼制,真正研制火油、让火油能够派上更大用场的是鄂州兵。 有人泄露了猛火油的炼制之术。 那个人很可能是军队里的人。 所以亲兵刚才不敢吭声。 周嘉行拔出佩刀,眼神和刀刃发出的寒光撞上,脸色阴沉。 前些天九宁问了很多炼制猛火油的事,看她看兴趣,他还让军器监的人带她去看正在研制的猛火油车。 周嘉暄从哪里拿到猛火油的? 咔擦一声,他合上佩刀,转身大步走出大帐。 “此事不要透露出去。” 亲兵应喏,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 九宁不敢耽搁,在部曲和阿山的保护下,马不停蹄,昼夜赶路。 一路有惊无险,几天后,他们能看到长安城高耸的城墙。 平原辽阔,一望无际,暮春时节,柳色青青,陌上繁花盛开,本该是城中仕女郎君结伴出城游玩的时节。但长安城外却一片荒凉,路上难见人烟。 长安城门紧闭,禁卫军撤回内城。 十万河东军和周嘉行的鄂州兵在黄河畔对峙的消息传遍街头巷尾,城中风声鹤唳。 九宁部曲人数众多,加上阿山的五千轻骑,还没靠近长安,便有探马前来警示。 炎延策马伴在九宁身边,怒斥探马:“长公主还朝,为何不开城门?” 探马见到他们,大惊,忙下马跪地,道:“不知贵主归来,贵主见谅。” 九宁挥挥手,示意无事。 她怕路上出变故,没有通知其他人,一路都在赶路。 探马赔罪毕,回城汇报讯息。 不多时,城门开启,几匹快马飞驰至九宁跟前,不等马停稳,几人一勒缰绳,飞身下马,“恭迎贵主!” 是留守长安的秦家兄弟。 樊进率精锐伏击鄂州兵的消息传回长安,城中人心惶惶。秦家兄弟担心九宁的安全,又怕贸然派兵相助可能中河东军的计,只能一面派人打探消息,一面继续死守长安,再做打算。 这些天派出去的探马并未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等得心急火燎,恨不能出兵杀向太原,还好九宁平安回来了。 炎延翻了个白眼,道:“灵机应变都不懂,要你们何用?” 秦家兄弟暗暗咬牙,狠狠瞪她一眼。 “那好,下次我们保护贵主,你留守长安好了!” 九宁皱眉,回头冷冷地扫众人一眼。 众人忙噤声。 匆匆进城,入大明宫,卢公等人已经得知消息,在宫中等候。 九宁来不及和众人寒暄,问秦家兄弟,“禁卫军有多少人马?” 秦家兄弟答:“三万人。” 九宁眉头轻蹙,估算了一下,“炎延带两万人前去接应周使君。” 众人面面相觑,卢公和旁边的人交换一个眼神,上前一步,道:“为今之计,应该以守为长安为重,以防河东军偷袭。” 其他人纷纷附和。 河东军既然半路埋伏,万一他们不止一路人马,真正的目标是长安,这时候派炎延去助周嘉行,长安岂不是空虚? 而且河东军和周嘉行的鄂州兵两虎争斗,岂不是正好? 他们只需要隔岸观火就行。 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一举削弱实力最强大的两大节镇。 九宁看着卢公。 “我只问卢公一句,如果周使君败了,以我的部曲能抵挡得住河东军吗?” 卢公沉吟半晌,摇摇头。 周嘉行若败,那就是李元宗一家独大,他率领几十万大军攻长安,长安根本保不住。 九宁环顾一圈,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转。 想真正一统河山,需要一个手腕强横的人以悍然手段和压倒性的兵力结束纷乱、震慑群雄,否则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太平。过不久又是一派乱世景象。 众人犹豫不决。 她轻启朱唇:“那卢公认为,我该不该出兵?” 卢公想起刚才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小心思,脸上闪过一抹愧疚,敛容颔首。 其他人也想明白了。 尚书道:“若不出兵,周使君战败,李司空势必要攻长安,出兵助周使君,就是守卫长安。” 众人应和。 九宁没有说什么,冷着脸出了正殿。 众人对望一眼,有些尴尬。 是夜,炎延率领两万禁军,离了长安。 两万身着甲衣的军士开拔,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似乌云压城,气势雄壮。 九宁立马山头,目送大军离去。 …… 樊进号称五万精骑,真正的精锐其实只有一万人。 他们的目标是阻止长公主九宁回长安:要么夺走长公主,要么让长公主死在鄂州军中。 周嘉行知道对方的目的无非是自己或者九宁,直接将一万大军分成三路,摆出山字阵型,挡住对方通往长安的所有道路。 樊进本以为周嘉行会甩下大部队,先逃往长安,不料他居然正面迎敌,惊诧不已。 部下问要不要先等几日再开战。 樊进一辈子镇守太原,这一次终于能够带兵出征,心中并没有多少激动兴奋之情,相反,他很恐惧。 他担心太原那边会出什么变故,不愿长久消耗,只想速战速决,断然拒绝部下的提议。 两军在黄河畔相遇,立即开战。 对方来势汹汹,鄂州兵没有准备,差点乱了阵脚,但周嘉行临危不乱,和以前一样,身先士卒,亲自上阵。 差点溃乱的鄂州兵看到代表主帅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舒展,如利剑一般直接刺向对方军阵,无不热血沸腾。 跟着郎主,杀啊! 震天的嘶吼声回荡在平原上空,揭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这时刮的好是西风,风越刮越大,沙石碎土被狂风高高卷起,拍打在双方兵士脸上,所有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凭着一股豪气和野性,挥舞着各自的武器,朝敌人身上砍去。 漫山遍野都是砍杀声。 河水汹涌澎湃,波浪翻腾,狂啸的巨大水声被双方兵士冲向云霄的嘶吼声盖住,战鼓声如雷。 破空声此起彼伏,一支铁箭呼啸着从耳边擦过,周嘉行侧身,躲开那支利箭。 冷冷刀风袭来,斜刺里一把大刀斩下。 寒光闪闪间,周嘉行突然想起九宁皱眉嚷疼时的模样。 不能受伤。 他神色阴冷如水,眼中寒光暴射,双臂一挥,举刀,硬生生震开那双握着大刀的胳膊。 两军兵士都杀得眼红,整座大地都在震颤。 一个时辰后,樊进慌了。 他发现鄂州兵并不是仓促应战,他们的阵型稳扎稳打,显然熟悉在平原上作战,而且知道河东军的弱点,专门引他们分兵,逐步消耗他们的精锐! 眼看天色已晚,樊进下令收兵。 接下来几天,樊进没有贸然出击,两军进入对峙状态,时有摩擦,但都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 五天后的中午,等炎延率领几千先锋军赶到黄河畔时,战场已经被一片火海湮没。 火势很大,火焰张牙舞爪,高高窜起,滚滚浓烟遮云蔽日,几里之外都能听到那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这里怎么会烧起大火?” 炎延示意副将停下。 “报——”探马飞驰至炎延近前,“周使君一举击溃樊进大军,鄂州兵获胜!” 炎延瞳孔微微一缩。 她一路拍探马传递信息,昨晚刚得知樊进和周嘉行都按兵不动,怎么才一夜过去,鄂州兵就胜了? “周使君呢?” 探马道:“周使君已经收拢兵马,往长安去了。” 炎延皱眉。 怕周嘉行这边应付不了樊进,她特意率先锋军走了一条捷径,可能和周嘉行错过了。 她立刻掉头。 两个时辰后,炎延追上周嘉行。 鄂州兵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身心俱疲,虽然获胜让他们情绪高昂,但当看到后方扬起漫天的滚滚沙尘时,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莫非河东军还有埋伏? 直到认出炎延的旗帜,鄂州兵才松口气。 炎延快马加鞭,赶上鄂州兵,见到周嘉行,送上九宁的手书,道:“贵主担心使君,命我前来助阵。” 周嘉行接过手书,逐字逐句看完,收进衣襟里。 见他神色疲惫,炎延没有打扰他,回到自己的队伍,命副将提高警惕。 几日后,他们抵达长安城下。 早有一支队伍等在郊外,乌压压一片。 为首那人骑了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一身翻领窄袖锦袍,锦缎束发,朱唇榴齿,颜如舜华。 看到周嘉行,她脸上扬起笑容,如春花初绽,新雪初降。 兵士们怔怔地望着她,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恐惊着她。 “二哥!” 九宁鞭马迎上前。 周嘉行望着她,驱马快走几步。 九宁驱马围着周嘉行转了一个圈,知道他没有受伤,不过还是下意识检查一遍,看他身上没有包扎的痕迹,松口气,“你回来了。” 周嘉行目光追随着她,淡淡嗯一声。 他的兵马不能入城,留在城外驻扎。 周嘉行留下幕僚和部将在城外布防,自己只带了几十个亲兵随九宁进城。 九宁直接领着周嘉行入宫,看他双眼发青,皱眉道:“二哥,不如你先歇一天?” 周嘉行摇摇头,“不必。” 卢公等人已在殿中等候,他们原本预备了盛大的接风宴,九宁知道周嘉行不耐烦应酬,替他拒绝了,殿中没有歌舞,只有简单的宴席。 周嘉行入席,众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奉承,他话不多,只喝了几杯酒。 九宁嫌宴席无聊,找了个空隙问周嘉行,“二哥,你是怎么打败樊进的?” 周嘉行擎着酒杯,没有看她,轻声说:“军器监研制出猛火油车,利用风向,将火油车灌满油膏,推向对方的军阵,大火烧起,他们无法保持阵型,一击即溃。” 九宁听得咋舌,“猛火油车这么厉害?” 周嘉行扭头看她,眼神很专注。 九宁眨眨眼睛,和他对视。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报——” 侍者尖利的、带着哭声的、微微颤抖的通报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大明宫外,由南至北,穿过数座宫门,传入大殿。 满殿大臣顿时惊坐而起,手中酒杯、碗盏跌落一地。 侍者跌跌撞撞冲入大殿,跪在地上。 “天子驾崩!” 满殿寂静。 落针可闻。 良久后,九宁回过神,慢慢抬起眼帘,望着周嘉行。 周嘉行低头看她,神色平静。 “九宁。”他轻声道,“你回去看看,那几个匣子里放着的是什么。” 九宁心口怦怦直跳,手心发凉,没有去看大臣们的反应,站起身,转身出了大殿。 周嘉行喝了杯酒,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那是给她的。 如果他要留下那几只匣子,那么他不会动李曦。 但既然要给她,那么他就要替她永绝后患。 九宁快步回到自己的寝宫。 周嘉行那天让人送给她几只匣子和李昭写的那份檄文,她只看了檄文,匣子没来得及看。 她打发走宫人,打开匣子。 顿时满眼温润光泽。 匣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代表帝位的玉玺。 九宁怔住。 第141章 殿外遥遥传来悠远的钟声, 从鼓楼开始次第响起,传遍整座长安城。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沉重的气氛。 亲兵快步走过长廊,走进寝宫, 抱拳道:“公主,周使君的人进城了!” 九宁回过神, 双手还在微微发抖, 手忙脚乱地盖好匣子,站起身。 雪庭走了进来, 依旧一身僧服, 但脸上的神色不再是平时淡然出尘的平和宁静, 双眉蹙起, 正色道:“周嘉行刚才命人围住正殿, 扣下所有大臣。” 没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忽然有几千精骑从宫外直入宫门, 如黑色洪流一般, 阻挡所有人的去路, 将大臣软禁在正殿内。 九宁没说话。 雪庭看她一眼, “我猜所有大臣的府邸应该也被他控制了, 他们的家眷如今都在周嘉行手上。” 从周嘉行和他部下的反应速度来看,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他知道李曦会死,不然不可能趁众人六神无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长安局势。 卢公他们都以为周嘉行并未在长安城扎下根基,不得民心, 但却没想过他根本不需要根基, 也不需要民心, 他现在只需要占据长安就能顺理成章地改朝换代。 毕竟最后一个代表王朝的符号已经消失了。 等李曦驾崩的消息传遍中原,称帝的节镇将如雨后春笋,谁拳头大,谁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九宁低头,看着那几个匣子。 雪庭皱眉问:“他连你也骗了?”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武僧和其他亲兵拿着武器赶了过来,围住寝宫内宫,以防周嘉行的人硬闯。 雪庭回头看一眼正殿的方向,神情紧张。 周嘉行能藏得这么深,必然早有准备,他打败樊进,狠挫河东军锐气,如今又控制长安,只差最后一步了。 九宁绝对不能落到他手上! 雪庭握住九宁的肩膀,道:“九娘,你得赶紧离开。武僧护送你出宫,我先留下……” 九宁摇摇头,打断他的话,眼神示意武僧们退出去。 武僧和亲兵迟疑了一下,躬身退出内殿。 雪庭叹口气,说:“你不能再相信周嘉行,李曦的死肯定和他有关,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没有人能保证……” “确实和他有关。” 九宁拿起匣子,递给雪庭,轻声道。 雪庭一怔,接过匣子,打开。 他失神了片刻。 周嘉行将玉玺、诏书交给九宁,是什么意思? 表明他绝不会害九宁,让九宁不必防他? 半晌后,雪庭神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问:“他要封你为后?” 他曾经想过怎么平衡周嘉行和宗室,卢公他们也讨论过。 最后所有人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周嘉行称帝,九宁嫁给他当皇后,如此一来,血统还能继续传承下去,周嘉行会善待前朝宗室,天下百姓也会慢慢接受他。 那样的话,九宁的身份不仅仅是皇后,还是周嘉行用来收拢、稳定民心的象征,即使将来他厌倦九宁的美貌,不再喜爱她,也不能怠慢她。 虽然是个出家人,但雪庭能够感受到周嘉行对九宁的种种纵容背后的深情,既然他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刻把玉玺交给九宁,说明他不会狠心到除去九宁。 九宁摇头,望着匣子里的玉玺,“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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