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了,她只有一个人,她走的时候有没有哭?害不害怕?她会不会怨我没留下来……” 僮仆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三郎,这不怪您啊!使君说九娘是自愿去鄂州的,她还给都督写了信……” “自愿?” 周嘉暄一笑,笑容冰冷。 “她那么爱出风头,要真是自愿的,一定敲锣打鼓闹得满城皆知,让江州百姓都知道那十几座城池是她换来的,还会趁机找使君讨要一堆好处,怎么会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她是被逼走的,周嘉暄不用看那封信就可以确定。 他的观音奴,被逼走了。 僮仆哭着劝:“三郎,这不怪您,您就算在家也没法让使君收回成命啊……” 周嘉暄合上眼。 是啊,他就算在家,又能做什么? 他这么不中用,观音奴能指望他吗? 周嘉暄自嘲一笑,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当此乱世,礼仪仁德败坏,唯有用非常手段才能恢复旧日河山。 为人处世也该如此。 先生骂得对,一味退避根本换不来对方的理解,反而只会让对方更嚣张。 以战方能止战,以暴……才能制暴。 周嘉暄睁开眼睛,眼底似浮动着两簇冷冽而阴沉的火光,不复平时的温和。 下人进来通禀,周嘉言听说周嘉暄回家,正往这边赶来。 “三郎,见不见大郎?” “见。” 周嘉暄回首望着书案,轻声说。 嗓音有些冷。 …… 九宁不知道自己离开江州后周家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也没时间去推测——她病得更重了。 在周家的时候她一直发热,因为忙着和外面的人手联系,没把身上的不适放到心里去,加上那晚心情开阔,好像好转了一点,干脆就给忘了。 连跑了两日马,第三天终于离开江州地界。 眼看天色暗沉下来,周嘉行要九宁下马休息。 她烧得晕晕乎乎,以为自己还在江州,“阿兄,你来接我了?” 说完,一头往下栽倒。 周嘉行正为她叫错人而皱起眉,看她掉下来,立刻伸长双臂揽住她,抱她下马。 他眉峰紧皱,被她身上的温度给惊着了。 随行的军医赶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为九宁诊脉。 “哎呀,这可烧了好几天了。”军医是个大嘴巴,一边开药方,一边絮絮叨叨道,“这样了还赶路,也不怕烧熟了!” 他自以为很风趣,说完笑眯眯找其他人的目光。 帐篷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笑。 床榻前的多弟狠狠瞪军医一眼,偷偷打量周嘉行。 她怕周嘉行嫌弃九宁娇气多事,把她们主仆扔在这里。 周嘉行站在榻边,眉头紧紧皱着。 “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多弟忙道:“在家里……在周家的时候就病了,那天娘子出去玩,回来的时候淋了雨,当晚就开始发热。” 她特意强调那一天,因为知道九宁是和周嘉行一起出去的。 和多弟预想中的一样,周嘉行愕然抬起头,怔了很久。 有顷,他脸上掠过一丝类似于愧疚的异样神色。转身,示意军医和他一起出去,两人在帐篷外低声交谈。 周嘉行问得很仔细,军医一句句回答,保证说会好好看顾九宁,每一剂药都亲自熬煮。 连灌几碗药下去,九宁烧慢慢退了,不过人还不清醒,一直在说胡话。 军医说不碍事,她可能是累虚脱了,好好睡一觉也好。 周嘉行不想带太多人赶路,在外面忙了半天,安排好沙陀兵们的去向,只留下三十多个亲随。 这晚他们在林子边扎营,九宁还是没醒。 多弟守在帐篷里,看着军医喂九宁吃药,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夜晚让她的思绪沉淀下来,以前她很少思考,学会读书认字以后,她多了一个每晚认真思考的习惯。 她当然很感激九宁——发自真心,九宁救了她,给她足可以养活一家人的月钱,教她读书认字,她以前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东西,现在都得到了。 但是看着九宁离开周家,多弟心里又有种隐秘的快感——天之骄子也不是事事都顺心如意的,九宁那么漂亮高贵,有疼爱她的都督,呵护她的兄长,和愿意为他冒险的周嘉行……她生活奢靡,衣食住行样样讲究精美,却有这样的出身,她也有不顺遂的时候啊! 多弟为自己的幸灾乐祸感到羞耻,但又控制不住这种愉悦感。 她生来低贱,吃尽苦头,九宁天生高贵,不用付出什么就能得到许多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多弟羡慕九宁,嫉妒九宁,嫉妒到为自己感到悲哀。 人和人就是有这么大的不同,她在尘埃里打滚,九宁在云端翩跹。 所以九宁受挫,她一面继续追随九宁,为九宁奔走,一面觉得快意。 可是……当看到九宁生病时,她又是那么难受,甚至偶尔会冒出一种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想法。 “我是个小人……没法子像九娘这样以诚待人……” 多弟想,跪在脚踏上,为九宁换下半干的布巾。 帘子掀开,一股凉风吹进帐篷里,风中有草木长势旺盛的辛辣味。 周嘉行走了进来。 烛影晃动,他站在床榻前,斧凿刀刻一样的侧脸,眼眸低垂,轻轻拂开九宁脸颊边的碎发。 多弟犹豫了一会儿,躬身退出去。 她懂得趋利避害,知道不能惹恼这个人。 假如九宁醒着,一定会觉得眼前的场景很有趣。 周嘉行和多弟共处一室,两人现在的身份天差地别,会因为她生病而交谈几句,一个问她的病情,一个故意说得可怜。 九宁对帐篷里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她在做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原本属于她的记忆慢慢复苏,她想起很多以前不记得的事。 帐篷外风声呜呜凄嚎,她梦见自己手里握了把短刀,鲜血正顺着短刀雪白的刀刃往下流淌。 手背能感受到热血烫人的温度。 她抬起脸,发现短刀刺在一个人的胸口上,那人身材高大,胸膛宽厚坚实,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稳稳地站着不动,气息也一丝不乱。 他双眼赤红,眼底布满血丝,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右脸上的刀疤此刻显得比平时更恐怖。 九宁一阵心虚。 “谁让你误杀了我的亲人……”她颤抖着道。 男人微笑,明明快要气绝身亡,笑容依旧温和,有种满不在乎、横刀立马的洒脱豪迈。 “牡丹花下死……” 男人喃喃了一句,手指擦过九宁的唇,眼神意味深长。 梦中的九宁大惊失色:等等,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没成过亲,不代表她不懂啊! 九宁愕然惊醒。 一道清冷的目光掠过来,和她对视。 九宁发了半天懵。 “醒了?” 周嘉行扶她坐起来,端起一碗温茶喂她。 九宁喉咙发干,捧着茶盏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长舒一口气。 “饿不饿?” 周嘉行手放在她额头上,轻声问。 九宁摇摇头,双手抓着被角,靠在大软枕上问:“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 周嘉行轻描淡写道。 九宁望着周嘉行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开始好奇他留胡子会是什么模样。 就好像她见过似的 她晃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 眼角突然笼下一圈温和柔亮的光芒,周嘉行抬起手,问:“喜欢吗?” 他张开手,掌心里躺着一枚圆润的明珠。明珠有鸽蛋那么大,在昏黄的烛火中散发着柔和而又明亮的光线,宝气浮动流转。 这么大的明珠九宁不是没见过,不过没有一颗比这一颗漂亮,接过细看,“从哪儿来的?” “买的。” 果然是他的回答,九宁噗嗤一声笑了,明珠还给周嘉行。 周嘉行摇摇头,“给你的。” “给我的?”九宁捧着明珠笑,“不年不节的,我怎么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周嘉行看她一眼。 “前天是你的生辰。” 九宁呆住。 许久后,她恍然回神。 是啊,前天是她的生辰……发生的事太多,她早忘了。 周嘉行竟然知道,而且记得。 她捧着明珠出了一会儿神,心里又酸又麻,还有点胀热。 一股热流涌上喉咙,她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笑,小声说:“又长大一岁。” 她直到现在也没记住周嘉行的生辰到底是哪一天。 九宁有些感慨,手心里的明珠仿佛变烫了。 几声轻响,帐篷外传来说话声。 周嘉行立刻起身出去。 来的人是怀朗,他压低声音说:“十一郎半途被人拦下了,周都督还不知道九娘在郞主这里。” 周嘉行点头嗯一声。 “周家要乱……”怀朗声音更低了一些,“郞主,要告诉九娘吗?” 周嘉行没有犹豫,道:“瞒着她。” “可是周都督要和鄂州宣战了……” 周嘉行道:“那就应战。” 怀朗脸上浮起一抹骇然之色。 周嘉行瞥他一眼。 怀朗立刻低头,抱拳退下。 周嘉行转身回帐篷。 灯火摇曳,九宁已经睡着了,双手大咧咧摊在薄被外面。 周嘉行低头,掀开薄被,把她的胳膊放进去,掖好被角。 那颗明珠放在枕头边,朦胧的晕光打在她脸上,肌肤晶莹洁白。 和海商交易时看到这颗明珠,他立刻想到她,所以不惜花费数千金也要买下这颗对他没有一点用处的东西。 果然很配她。 第78章 发觉 九宁病好后接着赶路,发现他们在往北走。 十一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阿大几人安排好青竹县那边的事, 追上她, 告诉她江州看起来一切如常, 暂时没有什么动静。 六郎幸灾乐祸地道:“都督肯定没有理会十一郎!” 十一郎没有写信过来, 只有一个可能:周都督放弃九宁了, 十一郎怕九宁伤心, 不敢告诉她。 九宁惆怅了一会儿,瞥一眼被五花大绑捆在车上的六郎,“六哥, 你祖父也没有理会你呢!你可是周家嫡出的郎君。” 六郎神色一僵, 恨恨地瞪九宁一眼, 闭上眼睛不搭理她。 他早知道会这样, 祖父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但绝不会为他做出更大的牺牲,他在祖父眼中,说不定还不如一个部下!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当面被九宁毫不留情地戳破又是一回事。 六郎气结:抓他当人质就算了, 还天天过来无情地嘲笑他, 九妹简直可恨! 九宁笑嘻嘻把六郎气了个半死,队伍最后面传来骚动声,两匹快马追上来, 马上的骑手驰到周嘉行身侧, 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周嘉行神色微变, 下令继续赶路。 九宁回头张望,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无事,拨马转身,和两个报信的亲随交谈几句,神情平静。 多弟凑到九宁身边,说:“慧梵禅师说,雪庭师父往长安去了。” 九宁不动声色,嗯了一声。 这不对劲,李昭把雪庭骗到长安去做什么? 不过雪庭会去的地方,除了江州……也只有长安了,他是从长安出来的,而她的生父也极有可能是长安人。 九宁想确认自己的身世,给周都督、也是给崔氏一个交代。 她离开江州后,崔家的奴仆一夜间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崔家这边的线索彻底断了。大概是当初雪庭对他们交代过什么,只要她离开周家,他们就立刻躲起来,不给其他人探查秘密的机会。 可惜慧梵禅师虽然知道雪庭很重视九宁,但并不清楚缘由。他只能告诉阿大雪庭的去向,不知道他到底去长安做什么。 想要弄清自己的身世,九宁必须先找到雪庭。 这事她没和周嘉行说,他非常忙碌,找他禀报事情的亲随从早到晚就没断过。 九宁留心观察,看出其中有很多是战报。她很欣慰,周嘉行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占地盘了,可喜可贺,离她完成任务的那天不远啦! 她没打过仗,没干过争霸天下的事——她干不来,也实在不想干,生怕自己耽误周嘉行的大事,催促他赶紧忙他的事去,又问他在谁帐下奔走。 周嘉行回答得含糊其辞,只说他现在要去长安办一件要紧事。 “这一路大概不会太顺利,你怕吗?” 九宁当然不怕啦。 这么巧都要去长安,而且周嘉行和多弟都在身边,两人相安无事,看起来不会结仇,她高兴还来不及,怕什么? 至于周嘉行到底要办什么事,九宁撇撇嘴,没有细究。 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既然他们的目的地相同,那就先同路再说,不必多问。 入秋后,天气渐渐凉下来,进入中原,路旁风景不再是秀丽的山峦河谷,而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 九宁立马河岸边,只觉满目苍黄辽阔。 他们走的是官道,一路往北走,城镇村庄一座比一座荒凉颓败,许多乡村直接荒废。老百姓苦于战乱和苛捐杂税,纷纷南逃,他们在路上遇到很多逃难的百姓。 这天九宁一行人在一处岔路口打尖,看他们一行人衣饰不凡,逃难的人壮着胆子上前问:“敢问小娘子从何方来?” 护卫在九宁身旁的炎延出列,道:“我们从南边来……你们这是去哪儿?” 那人叹口气,神情是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仿佛人人驱使的牛马,道:“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今天这边打仗,明天那里打仗,没有一个太平的地方……人都死光了,他们又来抓壮丁,实在活不下去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壮士是不是从南方来?南方太平吗?” 听炎延被称呼为“壮士”,旁边的阿大脸色僵硬。 炎延满不在乎,她自小跟着父亲在山里生活,理解北方百姓的流离之苦,答道:“西川不能去,那边在打仗,所有北路都不能走,你们只能往东、往南,过了江东,还算太平。” 南方和北方比起来,一直比较稳定繁荣,这也有南方始终算不得正统,角逐的各大势力主要集中在中原和北方的原因。 更多难民围过来听炎延分析局势,北方实在待不下去了,众人说起以前太平时候的往事,唏嘘不已,又哭又笑,只盼能熬到活着到达南方。 这边说得热闹,周嘉行的人立刻走过来。 他的人很多是胡人,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围观的难民畏惧惶恐,慢慢散了。 有人见九宁生得如花似玉,心中怜惜,使劲对她使眼色,小声提醒她说:“长安以北胡人肆虐,西边吐几次攻占长安,北边契丹人虎视眈眈,如今天下大乱,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进犯中原,小娘子要小心呀!” 说着指一指不远处的周嘉行。 九宁哭笑不得。 周嘉行突然走了过来,大踏步走向和九宁说话的流民。 那流民一愣,吓得双腿打颤,一溜烟混入往南走的人群不见了。 九宁道:“二哥,他只是和我说几句话,不是探子。” 周嘉行嗯一声,吩咐自己的亲随几句。 亲随们应喏,转身取下马背上的干粮,分发给路边的流民。 流民们面面相觑,一开始不敢要,等看到几个饿得皮包骨头的妇人领到粮食后,这才大着胆子上前。 人虽然多,但周嘉行杵在一边,身边又有一群带刀亲随簇拥,流民们不敢哄抢,秩序井然。 亲随中擅于绘图的阿山找来一根粗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告诉流民正确的逃难路线,叮嘱他们要避开哪些地方,到了哪里可以找到吃的。 流民们感激涕零,围成一圈,仔细听他讲解。还有人掏出贴身藏着的纸张,想把路线记下来。 九宁有些感慨,周嘉行其实还挺好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周嘉行并不像雪庭那样慈悲为怀。他杀人时绝不手软,昔日部下桀骜不驯,难以管束,影响军心,他说杀就杀。攻克城池后也曾下达过屠城那样被天下士子骂得体无完肤的命令,很多人说他残暴…… 但他心底始终对普通老百姓抱有一种悲悯之心。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吃过苦头,所以能理解底层百姓过日子的艰辛。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出来收买人心、哄骗天下英杰的。 这些野心家个个脸皮厚如城墙,李司空都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赤胆忠肝的贤臣。 半个时辰后,他们离开岔路口。 这一回队伍后面多了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 随从正要驱赶走他们,被九宁拦住了。 “二哥,这几个人认字。”九宁怕自己多事,和朝自己看过来的周嘉行说明原因,“他们举止斯文,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流民,兴许是读书人。刚才阿山画地图的时候,我看他们神情有异,好像有些不赞同。” 阿山跟着周嘉行走南闯北,画出的地图大致不会错,那几个流民却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细微上的小错误,见识不一般。 读书人不稀罕,但能把天下局势和各地形势熟记于心的读书人就少见了。这几个流民从北方逃出来,见周嘉行往北走,又毅然决然掉头跟上他,必有缘故。 兴许能派上用场。周嘉行不像其他人那样有雄厚的背景,帐下缺人才呐! 周嘉行明白九宁的话外之音,叮嘱亲随不必理会那几个流民,不能得罪,也不用俯就,让他们跟着。 九宁不放心地道:“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提防他们是探子。” 周嘉行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脑袋。 他喜欢看她为自己操心的样子。 流民们远远跟着他们,似乎在观察什么。 九宁让人沿途留下一些易于保存携带的食物,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由那几个人跟在后面打转。 离长安越近,路上越不太平。 他们遇到几次拦路劫道的匪徒,都被炎延和阿山他们轻轻松松解决了。 有些山匪脑瓜子机灵,见打不过,立刻跪地求饶,愿意归顺周嘉行。 阿山请示周嘉行要不要收下那些人。 周嘉行摇头。 阿山会意,以后再遇到山匪劫道,直接杀光。 有亲随劝周嘉行留下那些主动归顺的山匪:“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山匪以前也是良民,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收下他们也没什么。” 战事频繁,人口锐减,盘踞北方的节镇们到处抢人充实自己的军队,管他是强盗还是平民,只要是个男人,全得入伍。 像周嘉行这样挑挑拣拣,什么时候才能像李元宗那样坐拥百万雄兵? 亲随们对此颇有意见。 周嘉行断然拒绝,道:“他们不事生产,习惯劫掠,以后投入军伍还会如此,不仅派不上用场,战场之上随时可能临时倒戈,这样的骄兵留着没有用处。” 见他主意已定,亲随只得罢了。 九宁很赞同周嘉行的做法,因为困扰所有藩镇的一大难题就是手下的部将势力过大,不服从军令,不仅仅会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还常常出现部将反水的事。 曾煊赫一时的起义军首领就是被部下背叛才输得一败涂地。 谁强谁就叛主,在这个礼仪废弛的时代,“兵骄逐帅,帅强叛上”屡见不鲜。 九宁明显的支持态度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和警惕。 阿山几人如临大敌,觉得她可能会影响周嘉行的决定,心生一计,每天引着她玩耍,哄她游戏,以堵住她的嘴。 九宁不肯示弱,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驳斥他们。 阿山他们不通文墨,对着她的文章看了半天,感觉她写的好像句句都很中肯,无可奈何。 九宁得意狞笑:我真的完全没有一点私心,完全是为周嘉行的大业着想,而且写的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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