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许、互定终身吗? 怀朗眼皮抽动,闷笑几声,告诉其他人九宁是周嘉行的妹妹。 亲随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难怪郞主对苏九那么好! 他们跟随郞主这几年,还从来没看过郞主对哪个小娘子这么体贴照顾。商队的人成婚早,之前城主曾亲自为郞主做媒,想把城里身份高贵的部落首领女儿许配给郞主,郞主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在郞主的帐篷外哭了三天三夜,连他们这些人都不忍心了,郞主却不为所动,还嫌那个貌美小娘子碍事,直接把帐篷挪到常有野兽出没的城东,此后不许外人接近他的帐篷,再漂亮的小娘子都不例外。 那个部落首领的女儿不信邪,继续往城东跑,结果路上不幸碰到野兽,吓破胆子,之后再也不敢纠缠郞主。 城里的人因此给郞主送了个“铁郎”的外号,笑他郎心似铁,不解风情。 亲随们悄悄以各种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八卦自家郞主。 玩笑归玩笑,他们不敢张口多嘴。 一路马不停蹄,连吃干粮都是在马背上,如此疾驰了一日一夜。 第三天清晨,他们抵达一处山窝。 听到马蹄声,早在此等候多时的阿青奔出藏身的地方,抱拳道:“郞主,已经查明他们的贼窝,昨天他们又抢了一支商队。” 周嘉行点点头,抬手示意所有人列队。 “我带四个人进去,你们在外候命。” 众人应喏。 怀朗、阿青和另外两个亲随出列,跟着周嘉行,踏上一条小道。 道上有几道杂乱的还没被风雪覆盖的车辙印,通向山谷深处。 鄂州不扣过路税,来往商队多,附近的马贼也多,而且都非常嚣张,堂而皇之带着抢来的货物和妇人去集会交易。他们通常依附本地豪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连官府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商队遇上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昨天干了一票,马贼们还在清点战利品,寨子里闹哄哄的,寨门前巡守的马贼发现周嘉行五人的身影,忙加强戒备,派人回寨子通禀。 马贼们错愕,“苏晏怎么会来?他不是一直不屑和我们打交道吗?” 一名马贼眼珠转了转,嘿然道:“兴许是那天买走的小娘子很对他的胃口,他要来寨子里挑个更漂亮的?” 众人哈哈大笑。 这种事不少见,有些商队消息灵通,为了以更便宜的价格抢到好货物,会带人来寨子里和他们交易。这样一来可以免去他们的不少麻烦,之前他们一直想说服苏晏和寨子交换货物,被苏晏断然拒绝。 没想到今天苏晏自己来了! 马贼们在鄂州横行多年,正苦于没法打动苏晏,听说他带着四名亲随主动过来拜访,汇聚至大堂,议论纷纷。 有人道:“管他是来干什么的,既然他自己撞上来,我们何必客气!” 以前苏晏一直待在商队里,他们不想得罪商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苏晏自己跑过来,这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寨主斟酌一番,挥挥手,道:“放他进来吧,他身边只有四个人,能翻出什么水花?” 为了威慑苏晏,马贼大开寨门,人高马大的壮汉们手持长弓守在寨门前,每一张弓都拉得满满的,箭尖对准五人。 过了长弓阵,还有几十个壮汉举着弯刀对着他们龇牙,威胁意味十足。 周嘉行翻身下马,穿过长弓阵和刀林,面色如常。 副寨主前呼后拥迎了出来,“卫率登门,蓬荜生辉!” 大厅里已经备下丰盛酒宴,烧起炉火,身姿袅娜的美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副寨主请周嘉行入座。 周嘉行淡淡道:“不必。” 副寨主脸色一变,心生警惕:“不知道卫率今日临门,有何赐教?” 周嘉行扫一眼大厅外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的马贼,没说话。 他身后的怀朗咧嘴一笑,“今天郞主过来,自然是要和你们算账的。” 副寨主眼里笑意尽褪,转为厉色,冷笑着问:“算什么账?” 怀朗拔刀,道:“取你们的项上人头!” 他话音未落,另外三名亲随同时拔刀暴起,身影快如闪电,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马贼扑去。 一室寒光闪烁。 第57章 归家遇险 咚咚几声, 人头落地。 顷刻间,已有八人被斩于刀下。 伤口迸射而出的鲜血溅了怀朗和几名亲随一身, 打湿他们的衣衫。 怀朗抹把脸,嘴角勾起, 笑得邪气。 侍候的美姬们呆愣半晌后,尖叫着逃出大厅。 “他们杀了副寨主!” 门外的马贼睚眦目裂,大吼着冲进厅堂。 与此同时, 寨子内外突然同时响起一阵阵尖利的爆响, 然后是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 寨子四周的天空升腾起耀眼的火光, 片刻后,火光渐渐变淡, 如飘落的雪花一般坠向寨子。等它们落下, 全是木质结构的宅子骤然冒起无数道火光,黑烟滚滚,熊熊大火四处乱窜。 先是副寨主身死,然后是地震,接着又是从天而降的火光, 转眼间, 固若金汤的大寨被高高窜起的火苗吞噬,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呼痛声和惨叫声。 马贼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 魂飞魄散。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天罚!” 大地还在震颤, 马贼们站都站不稳, 面面相觑了一瞬, 眼看大厅几根梁柱摇摇欲坠,也顾不上为副寨主报仇了,抱着脑袋逃出即将倒塌的大厅。 怀朗四人早有准备,迅速退回周嘉行身边。 阿青一面砍杀那些吓得腿软的马贼,一面笑嘿嘿道:“不枉我带着阿山他们布置了一天一夜,效果比上一次的要好,这东西果然厉害!” 周嘉行扫他一眼。 阿青立刻收起玩笑之态,恭敬道:“他们的寨主住在西边最宽敞的那个套院里,我一直守在外面,确认寨主就在寨子里。” “放了那些抢来的女人、孩子。”周嘉行拔出佩刀,转身往西边走,“其他人,一个不留。” 四名亲随沉声应喏。 这时,寨子外传来几声隆隆的轰天巨响,寨门应声倒地。 阿青回头看过去,留在寨子外面的亲随们骑马冲破寨门,朝他疾驰过来,挥舞着手中弯刀将挡在马前的两名马贼拦腰斩断。 “来得正好!” 阿青大笑,飞身上马,和阿山并骑,冲着关押掳来女子的方向奔去。 这场骚乱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火势越来越大,来不及逃生的马贼们成了一个个燃烧的火球,四处横冲直撞,黑烟飘向高空。 偌大一座寨子,转瞬间已成火海。 附近的马贼看到腾起的浓烟,忙发出信号,策马赶回救援。 然而等他们回到寨子时,只看到一片狼藉,房屋早被焚毁,到处是倒伏的马贼尸首,他们抢来的货物也被大火烧了个干净,至于那些女人,大概也被大火烧死了。 …… 集会结束,商队离开山谷,赶往鄂州。 城主苏慕白和鄂州几大世家有生意往来,要把这次换来的货物送去鄂州交换其他东西。 刚晴了两天又落起微雨,雪后的雨天潮湿寒冷,融化的积雪和雨水混在一处,官道泥泞不堪,车马走走停停,终于到了一处驿站,停下打尖。 阿延那淋了一身雨,抱怨连连,进了驿站,支使下人为他烧火热饭铺毡毯,换下湿透的外衣,靠着火堆取暖,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正迷迷糊糊打盹,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冷风裹挟着雪花扑进温暖的房间,火光一下子变淡了。 “找死!” 阿延那随手拿起刚才喝汤的银碗砸过去。 对方侧身一闪,银碗擦着他的腰带飞出去。 “少主该醒醒了。” 带笑的嗓音。 阿延那霍然睁开眼睛,认出来人是苏晏的亲随怀朗,冷哼一声,“你不是跟着苏晏打猎去了?你家主子一去好几天不回,总算记起正事,追过来了?” 怀朗轻笑:“郞主几天前答应过要给少主一个交代。” 阿延那嗤笑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对,他说要给我交代的,交代呢?” 怀朗拍拍手。 阿青几人跟着进屋,每人手里都提了一个布口袋。 阿延那撇撇嘴角,“想用银钱堵我的嘴?他也太小看我了,我不要钱,我就要交代!” 苏九那样的小美人是能用钱买到的吗?不能! 这种狗屎运千载难逢! 阿青几人没说话,走到不停翻白眼的阿延那跟前,撒开布口袋。 咚咚几声,一颗颗带血的头颅在地板上滚动起来,其中一颗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还没死透的人头直接滚向阿延那,鲜血淋漓,情状恐怖。 阿延那靠在毡毯上,眼睛低垂,刚好和人头的视线对上。 他全身僵直,愣住了。 “啊——” 片刻后,阿延那喉咙里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抵住墙角退无可退了,才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抖成筛子一般。 阿青挑眉,俯身蹲在人头旁边,看一眼那些人头,再瞟一眼阿延那。 “少主不是想要交代吗?这就是郞主给少主的交代。那些马贼,尤其是那天劫走苏九的马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这里了。” 怀朗笑着插嘴:“对了,还有马贼寨主,郞主也杀了。少主不必害怕,我们下手很干净,没有拖泥带水,他们查不出是谁下的手,就算查出来了,也不敢报复商队。” 阿延那哆哆嗦嗦着抬起脑袋,看到那些眼睛瞪如铜铃的人头,呜咽一声,声音尖细:“疯了!苏晏疯了!” 这哪里是交代,分明是恐吓和威胁! 苏晏让手下把那些马贼的人头带回来给他看,就是要警告他,他敢再打苏九的主意……也会是这个下场! 苏九是苏晏的,苏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苏九、买卖苏九的人。 苏晏还需要为从他手中抢走苏九的事交代吗? 不,苏晏不需要。 将马贼一网打尽,这就是苏晏的态度! 他是强者,就是他说了算! 阿延那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惊叫出声。 之前苏晏让着他,不是怕他父亲,而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怀朗嘴角一勾,长靴穿过一地滚动的人头,走向瑟瑟发抖的阿延那。 “少主以为我们郞主这些年真的只是帮着首领处理商队的生意?世道这么乱,到处都在打仗,商队每年辗转南北东西,走过那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碰到劫匪或者是各地豪强的勒索,一路顺风顺水,不管到了哪里别人都要给我们几分薄面,我们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阿延那抬起苍白的脸,双眼慢慢瞪大。 怀朗微笑:“少主,因为您年纪小,首领才没把这些事告诉您。我们郞主是城中卫率,不仅保护商队的安全,也保护部落的安全,他曾经带着部落勇士打退契丹人的进攻,要不是他太年轻,也可以竞争城主之位……他想要谁,连您的父亲都会双手奉上,何况您呢?” 轰隆一声,雪亮的电光一闪而过,映亮半边漆黑夜空。 阿延那哆嗦着扭过脸,齿缝间慢慢吐出几个字:“我认输,苏九是苏晏的。” 他虽然骄纵,也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 怀朗和阿青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命人进来打扫地上的血迹。 “打扰少主了。” 提着布口袋,扬长而去。 …… 虽然返程的路上突然落起雨,还是没影响九宁的好心情。 看她高高兴兴地欣赏沿途风景,似乎完全没有因为睡梦中被掳走的事而变得抑郁恐惧,周嘉暄松口气,盘踞在心头的沉重和愧疚慢慢被找回妹妹的欣喜代替。 只要她安全回来,其他的事不重要。 因为落雨的缘故,他们改乘马车归家。 周嘉暄让人在车厢里铺了一层又一层厚毡子,送九宁上车,“快到家了,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回蓬莱阁了。” 九宁嗯一声,在马车里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雨滴敲打在车顶上,发出绵密的撞响。 车厢分里间和外间,她掀开帘子唤外间的侍女,“茶。” 侍女忙为她捧茶,动作似乎不大熟练,不是碰倒茶壶就是撞到茶碗。 九宁揉揉眼睛,没往心里去,等茶碗递到跟前,伸手去接。 茶水有点烫,她啜饮一口,漫不经心扫一眼递茶的人。 不看还好,这一看,九宁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咳得惊天动地。 “九娘,是不是太烫了?” 送茶的侍女——黑黑瘦瘦的多弟慌忙接过茶碗,小心翼翼地问。 九宁咳得脸颊发红,双手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为什么三哥带来伺候她的侍婢会是多弟? 九宁心里顿时涌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九宁的预感很准。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和多弟大眼瞪小眼,一句话没说,马车外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然后是护卫们的声音:“拔刀!保护郎君和娘子!” “往东撤!” “不行,东边也有人!” “往南!往南!就快到城门口了!” 喊杀声四起,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护卫们朝马车聚拢,接连响起沉闷的倒地声。 九宁心道不好,来不及掀开车帘往外看,嗖嗖几声,几支羽箭直接射穿马车,擦着她的脸颊钉进木板里,箭尾微微颤动。 虽然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她还是心跳如鼓,扯开车帘:“阿兄!” 还没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多弟猛地往前一扑,抱着她躺下:“九娘小心!” 几支羽箭从她们头顶飞过去,擦下几根发丝。 九宁眼冒金星,怀疑自己的后脑勺是不是磕破了。 多弟坐起身,手脚直颤,掀开褥子毡毯,使出全身力气把九宁往坐榻底下塞,动作粗鲁,就像在擀面团。 九宁知道她这是在保护自己,没有吱声,刚钻进坐榻底下,又是几支羽箭飞来,贴着她的腿飞过。 她赶紧收好腿。 坐榻底部的空间只够一个人藏身,九宁转头看多弟。 多弟毕竟年纪不大,吓得浑身发抖。 九宁此刻只想骂人。 多弟在书中六亲不认,自私自利,和宋淮南纠缠了好几年,两人都结为夫妇了,她还是不信任宋淮南。 现在生死关头,自己把藏身的地方占了,多弟会不会怀恨在心? 容不得她左右为难,咻的一声,一支箭矢扎透车帘,正中多弟的胳膊。 多弟中了一箭,反而冷静下来,捂着胳膊缩到角落里,望着面露担忧的九宁:“九娘,别出来!” 九宁看着多弟胳膊上的伤口,欲哭无泪:我好疼啊! “观音奴!”一匹马驰到马车外边,“别怕,阿兄在这儿!” 是周嘉暄! 他话音落下,身边几个护卫拔刀挡下飞扑过来的箭矢,“郎君,你带着九娘回去,我们留下断后!” 周嘉暄犹豫了一会儿,咬牙点了点头。和马车并行,撕下已经破破烂烂的车帘,伸出手。 “观音奴,跟阿兄走!” 其他几个护卫围拢过来挡在他马前,帮他抵挡杀手的进攻。 九宁听到周嘉暄叫自己出去,赶紧爬出藏身的坐榻底部。 旁边的护卫扯住她,把她从疾驰的马车拉出去,送到周嘉暄怀里,“郎君,你们快走,不要停留!” 周嘉暄抱紧九宁,狠狠夹一夹马腹。 “阿兄!”九宁回头张望,“还有个人!还有多弟!” 多弟不能死呀! 周嘉暄皱眉。 护卫们浑身浴血,怒吼:“郎君,走!” “快走!” 又有几个护卫被对方的箭矢射中,惨呼一声,倒在雪地里。 九宁趴在周嘉暄怀里,看着那辆逐渐失控的马车:“多弟!” 拉车的马身上中了好几箭,扬蹄嘶鸣,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狂奔,嘎啦几声,马车绕过一块土坡时朝右侧翻,整座车厢翻倒在地。 多弟摔了出来,胳膊上的血流了一地,身下白雪染得通红。 九宁揪紧周嘉暄的衣袖:“多弟!她不能死!” 周嘉暄眉头紧皱,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拨马转身,朝多弟驰过去。 贴身保护的护卫们忙跟上他们,一名护卫抱起摔晕的多弟送上马背,十几人不敢再做停留,在其他护卫的保护下冲出包围圈,不要命地狂奔。 很快有人追上来。 护卫中的一人勒马,喝道:“你们跟着我去引开他们!” 六人拨马转身,拐进旁边的岔道。 到了下一个路口,又有三人主动留下断后。 他们之前在郊外行路,距离江州主城已经很近了,疾驰两个时辰,当身边只剩下仅仅四个满身是血的护卫时,终于甩掉身后的追兵。 城头的守兵发现他们,急忙打开城门,派人下来接应。 “有人设下埋伏!”护卫高喊,“你们速速加强戒备!” 守兵对望一眼,神色有点古怪,叹了口气。 护卫没有察觉他们的不对劲,转身扶周嘉暄和九宁下马,“郎君,回到城里就安全了!” 周嘉暄面色发白,看一眼熟悉的城门,来不及说一个字,忽然滚下马背,栽倒在雪地里。 “郎君!” “阿兄!” 九宁跳下地,扶周嘉暄起来,手摸到他的背,又黏又湿。 她心里一个咯噔,浑身发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指黏稠湿润,沾满了血。 就像那个梦。 九宁颤抖着翻周嘉暄起来,他穿了身深色锦袍,这会儿背上衣衫已经被血浸透了。 “郎君受伤了!”护卫们大惊,“快去叫郎中!” 刚才一片混乱,他们看见周嘉暄似乎挨了一下,但没顾得上细看。 “阿兄,你别睡!”九宁热泪盈眶,“别睡!” 护卫们把周嘉暄抬到一间烧有火盆的温暖值房里,剪开他身上穿的衣裳,撕开最后一层里衣,他背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守兵们倒吸一口气。 房里乱成一团,护卫大声催促,问郎中为什么还没来,守兵们亲自去请人,地上到处是湿淋淋的融化的雪水和血迹。 九宁守在床边,继续拍周嘉暄的脸。 “阿兄,你别睡!” 周嘉暄眼皮底下的眼珠动了几下。 九宁凑近他,泪水掉下来,“阿兄,我害怕,你不要睡!” 千万别睡,别睡……别像上辈子那样,死在她面前! 门外传来吵嚷声,几名郎中都赶过来了,他们在军中服役,经验丰富,查看过周嘉暄的伤口,让护卫送九宁出去。 “别吓着娘子。” 护卫们看着在床边垂泪的九宁,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她。 九宁闭一闭眼睛,擦干眼泪站起来,对着郎中一揖。 郎中们忙道:“娘子放心,我们定当尽力!” 九宁看一眼周嘉暄背上狰狞的伤口,出了值房。她留下只是添乱,不能打扰郎中们为三哥治伤。 一盏茶的工夫后,护卫中的一人拉开房门,抱拳道:“娘子,郎中说郎君的伤不会伤及性命!” 九宁抬起头,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这就好……这就好…… 路上突然被伏击,护卫们心有余悸,等郎中为周嘉暄上药、包扎好伤口,立刻派车送二人回刺史府。 在所有人看来,刺史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护卫们把昏迷的周嘉暄送上马车。 九宁跟着爬上去,低头为周嘉暄擦拭身上的血迹。 三哥爱干净,醒来的时候看到身上到处是血,一定会很嫌弃。 她双手有些发抖,直到马车驰回刺史府门前,才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刺史府前守卫森严,唐将军亲自带人守在巷口处,看到一群浑身是血的人远远奔过来,示意卫士拦下他们。 “是我!” 九宁掀开车帘。 “九娘?!” 唐将军满脸震惊,足足愣了好几息,才下令放人。 马车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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