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宝。 瑟瑟自负美貌,认为自己是商队女眷中相貌最拔尖的那一个,性子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平时经常和其他女郎吵嘴。 九宁生得这么漂亮,仆妇私底下提起来都说她比瑟瑟更美,瑟瑟居然一点也不嫉妒泛酸,还拉着她的手非要认她当妹妹,比对城主还热情。 阿青他们都觉得难以置信。 在周家时仿佛也是这样,起初五娘、八娘还有其他江州世家女郎都不愿和九宁一起玩,疏远孤立她。后来八娘恨不能天天拉着她和她一起玩耍,天天捧着一堆好吃的好玩的让她挑,其他小娘子在一边冷眼看着,好像是瞧不起八娘这么没原则,其实眼神里更多的是不甘和妒忌。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不打算和她有任何瓜葛,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她时,根本硬不起心肠。 哪怕明明知道她很多时候言不由衷,心口不一。 周嘉行转身走开,漫不经心掠一眼矮几,皱了皱眉,脚步微顿,又转回身,手指拨开一串串堆叠的宝石项圈,发现里面有一把嵌宝匕首。 他嘴角扯了扯。 商队风俗,年轻男女之间时兴送匕首当做定情物,以表达爱慕之意,这把匕首是谁送的? 九宁年纪小,不懂这些,又经常收别人送的礼物,看匕首上面花花绿绿嵌满宝石,以为和其他饰物没什么分别,就这么大咧咧收了,却不知那送匕首的人别有用心。 周嘉行眼眸微垂,拿走匕首。 在他的地盘用这种手段哄骗他的妹妹,胆子不小。 他出了帐篷。 怀朗举着火把走上前,道:“郞主料得不错,他们想趁夜抢走九娘。” “你在这里守着,不要惊动她。” 周嘉行说,拔步往阿青他们那边走去。 怀朗应了声是,退回帐篷前。 见周嘉行走过来了,被捆起手脚的人挣扎得更厉害,心一横,一头撞向看守他们的阿青。 “唷!” 阿青啧啧几声,轻轻松松躲开,抬腿踢向少年的屁|股。 周嘉行蹙眉。 阿青脸上讪讪,忙陪笑着收回脚。 “阿延那。”周嘉行负手而立,望着雪地上双眼赤红的少年,淡淡道,“苏九是我的人。” 被一帮自己看不起的汉奴抓了个现行,阿延那恼羞成怒,从脖颈到额前,青筋暴跳,面目狰狞,眼看逃脱无望,冷哼一声,梗着脖子道:“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先看上苏九的,人也是我买到手的,你凭什么横插一脚?人人都说你有情有义,信守承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看你分明是个虚伪小人!以前你装得那么像,不过是因为一般的东西你瞧不上眼罢了!如今还不是看苏九生得美貌就原形毕露了!” 早在第一眼看到苏九的时候,阿延那就觉得她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就算那张脸丑陋,至少五官端正、身段玲珑呀! 而且她还长了一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 阿延那见过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石,没有哪一颗宝石能拿来和苏九的眼睛相提并论。 他拿出积攒的钱,高高兴兴买下一个看得顺眼的丑娘子,然而还没来得及带回去显摆,就被苏晏这个无耻小人抢走了! 抢走也就算了,不过是一个丑娘子而已……偏偏今晚阿延那带着随从四处溜达,无意间看到一个笑靥如花的美人在篝火前和瑟瑟她们一起唱歌,明眸皓齿,雪肤花貌,当真比画上的仙女还漂亮,顿觉眼前一亮,浑身血液沸腾,痴痴地看了半晌,赶紧让人去打听。 结果让阿延那火冒三丈——那个明艳俏丽、笑起来颊边浮起一对甜甜梨涡的小娘子竟然就是被苏晏抢走的苏九! 原来丑娘子一点都不丑! 不仅不丑,还是个粉妆玉琢、容色出众的美人胚子! 阿延那呆了呆,然后气了个半死,恨不能把堵在心头的一口血呕出来吐到苏晏脸上——撞大运捡到一个明珠蒙尘的小美人,半路被这人截胡了! 在白天带人明抢苏九失败后,阿延那回到帐篷,被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不想再纠缠这事,但看到火光照耀中起舞的苏九,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于是想也不想就带着几个随从趁夜来抢人,反正苏九是苏晏抢走的,那他就抢回来好了。 公平公正。 回想夜色下苏九如明珠美玉一般的姣好面容,阿延那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坐在雪地上,用自己学到的汉话怒骂周嘉行。 “苏晏,你无耻!你不要脸!你、你、你虚伪!你狡诈!你抢自己族人的女人!” 听到最后一句,周嘉行皱眉。 阿青几人握拳,怒视阿延那。 阿延那翻个白眼:“怎么,戳到你们的痛处了?” “你找死!” 阿青气得哇哇大叫,拳头捏得咯咯响。 周嘉行摆摆手,示意阿青几人稍安勿躁,直视阿延那,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阿延那双眼一眯,冷笑道:“你放弃副首领之位又怎么样?我不稀罕你的道歉,也不要你赔银钱,我就要苏九!” 周嘉行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摇摇头。 “阿延那,我再重复一遍,苏九是我的。” 语气不复刚才的温和平淡,而是直白的警告,带了几分毫不收敛的威慑。 阿延那一怔,想起眼前的人才十一岁时便一人击杀三个半路劫道的流寇,这才能获得父亲苏慕白的赏识和提拔。 族人们议论纷纷,认为苏晏担不起大任。 苏慕白告诉族中其他人,那三个流寇每人身上只中一刀,全部是一刀致命。 苏晏下手的时候从容不迫,果断冷静,非常镇定,知道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手法杀死流寇,而且自信没有留下活口。不像其他杀人的少年,慌乱之下把人刺得满身窟窿眼后还是下不了狠手,也不像有些心肠歹毒的人把杀人当成一种游戏,非要一刀一刀折磨死猎物。 苏慕白曾不止一次警告儿子:“没事不要招惹苏晏,他非池中物,以后也许连我也得仰仗他。” 阿延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发觉自己心底最深处竟然一直畏惧着苏晏,他愈发不肯认输,恶狠狠道,“你要怎么交代?把苏九还给我?还是给我磕头认错?要交代就赶紧的!” 阿青咬牙。 话说出口,阿延那也吓了一跳,不过少年人不甘输给其他人——尤其这个人还和自己差不多大,冷笑几声,强撑着不露出怯意。 周嘉行面无表情,淡淡道:“不是现在。” 说着示意阿青放人。 “苏九娘不是你能动的人。再有下次,照规矩行事。” 言罢,转身离去。 阿延那两眼圆瞪,对着周嘉行的背影冷哼,“苏晏到底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阿青嗤笑一声,解开阿延那身上的束缚,“少主深夜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而且冒犯的是我们郎主,按规矩是要斩断一根手指的。郎主体谅少主年轻不懂事,这一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少主只怕得留下一根手指才行。” 阿延那牙关咬得发酸,半晌后,咆哮:“他敢!” 阿青咧嘴,“少主,郞主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他说要按规矩办事,谁逃得过?” 阿延那眼神躲闪了一下,神情依旧倔强:“那他说的交代呢?反正这件事就是他不占理!” 阿青摸摸下巴,“您后天就明白了。” 阿延那心生警惕,继续追问。 阿青却无论如何不肯往下说了。 这时,几支火把朝这边靠近。 城主苏慕白沉着脸走过来,身后跟着他的亲随,也都个个脸色阴沉。 “混账!” 苏慕白走近几步,一脚踹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阿延那从小调皮捣蛋,一看苏慕白抬腿就知道他要朝那里下脚,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来躲开。 苏慕白也没真打算踢他,瞪他一眼,冷哼一声,朝阿青道:“不早了,我领这个混账回去。” 阿青笑笑,不卑不亢地做了个恭送的手势。 苏慕白看也不看儿子一眼,掉头就走。 亲随们拎起阿延那和他那几个早就吓得腿软的随从们,跟着离开。 …… “惊动城主他们了。”守在帐篷前的怀朗看到周嘉行走回来,压低声音道,“郞主,城主会不会多心?您不如向城主解释清楚九娘的身份,城主和少主自然就明白您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她身份特殊。”周嘉行摇头,“这里不安全,等送她回江州再说。” 怀朗会意。 九宁是周都督的嫡孙女,朝廷前不久刚刚册封的永寿县主,如今流落在外,一旦身份暴露,一定会引来各方势力的争夺。 比如鄂州袁家,比如依附各地政治势力、和其他藩镇走得近的商队。 还有城主苏慕白,他和乔家以及塞外几支异族势力来往很多,难保他得知九宁的身份后不动心,虽然他很欣赏周嘉行,允诺过不会过问周嘉行的私事,但那并不表示他会因此放过九宁。 所以说,让城主和商队的人误会周嘉行和阿延那争风吃醋是最好的掩饰。 谁能想到周嘉行并不是情窦初开真的开窍了,其实是在照顾自己的妹妹呢? …… 趁周嘉行送自己回江州的时候强行留下他的法子很多,不过很容易惹恼他。 他脾气不坏,但性子有点拧,真的生气了那就是一刀两断,轻易不会回转的。 出于习惯,九宁一直对主角有种莫名的、强烈的、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敌意。这次周嘉行救了她,她才真正以妹妹的身份去了解他,慢慢不像以前那么防备他了。 她不想破坏他们之间这种和睦友爱的关系。 仔细斟酌,想了几个办法,九宁觉得都不怎么妥当,不知不觉就困了,香甜一觉,翌日早上起来,帐篷外已是一片透亮。 起迟了! 九宁连忙爬起来,自己洗漱穿衣。 刚套上靴子,周嘉行走了进来,穿一袭窄袖猎装,手里端了只托盘,盘上几只大碗,天气冷,碗口都倒扣了碗盖保温。 他绕过屏风,俯身放下托盘,示意九宁坐下。 “吃。” 还真是惜字如金。 九宁偷偷腹诽了一句,走过去,盘腿坐在食案前,好奇地一只只掀开碗盖。 都是她没吃过的东西,看样子像是羊肉、辣汤、牛羊奶之类的吃食。 她对着周嘉行眨眨眼睛。 周嘉行知道她这是在询问,没有解释什么,只递了个银匙子给她。 九宁接过银匙子拿好,拍拍身边的地毯,仰起脸问:“二哥你不一起吃吗?” 周嘉行顿了一下,坐到她对面,倒了一碗泛着酸味的茶,等茶凉了些,碗推到她手边。 “吃了这顿,收拾好东西,我送你回江州。” 九宁忍了忍,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他这说话的语气,怎么有种两人以后再也不会见面的感觉? 第54章 返程 雪后初霁, 天晴如洗。 璀璨朝霞没于茫茫群山,渐渐收拢最后一道霞光。新雪初化, 融化的雪水顺着瓦楞流淌,滴滴答答。 集会最后一天, 忙碌的商人们穿梭在散落山谷的帐篷之间,人来人去, 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踩踏的人太多,积雪上多了一层斑驳的灰黑色。 九宁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瑟瑟她们送她的礼物和周嘉行给她买的珠宝,穿一件厚实的红地蹙金狩猎纹孔雀罗翻领窄袖袍, 额前一枚翠羽花钿, 头梳螺髻,遍饰珠翠, 戴挡风的毡帽,胸前佩珠璎珞,手上套手笼, 腰束嵌宝革带, 脚下踏一双软香皮靴, 出了帐篷。 怀朗和另外几名亲随牵着马等在帐篷前, 都是一色的白氅衣, 负弓佩刀,人高马壮。 周嘉行站在雪地里嘱咐阿青什么, 阿青一声一声恭敬应答着。 九宁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吩咐完事情, 周嘉行转身抱起她送上马背。 和在周府箭道教她骑射时一样, 他先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把缰绳递到她手里,低头帮她扣上系扣。 他做这些的时候通常不做声。 梳成发辫的卷发披散肩头,五官深邃,薄唇轻抿,脸上没什么表情。 九宁捏紧软鞭,看着周嘉行低垂的乌黑眼睫,心想,二哥细心起来还真是无微不至。 不过对着他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完全看不出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他们一行人整装待发,好不气派,周围好奇的人们忍不住问:“郞主这是要去哪里?” 阿青笑笑,道:“昨晚林子里的野狼嚎了一整夜,扰人清梦,今天郞主带苏小娘去打猎,弄几张狼皮回来做褥子。” 旁人闻言,哈哈大笑。 少年郎君急着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英勇,苏晏平时再老成,也不能免俗嘛! 周嘉行迎着族人们明晃晃写满揶揄的注视,翻身上马,轻叱一声。 九宁驱马上前,和他并辔而行。 十几骑亲随跟在他们身后,簇拥着他们离了山谷,将人声鼎沸的热闹集会抛在身后。 阿青领着人留在帐篷外,目送他们走远,咧嘴一笑,对身边的人道:“去告诉少主,这两天不要到处瞎跑,郞主要给他交代,他老实守着罢,可别错过了。” 那人应了一句。 今天是大晴天,和煦的日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道路两旁的青山翠谷皆掩在皑皑白雪下,展目一望,目之所及,晴空之下,一片冰雪琉璃世界。 被朱鹄他们抓住时,九宁无心欣赏风景,这会儿想到马上就要回江州了,按行程阿翁也即将归家,心情舒畅,走过一处窄道时,扬起软鞭轻抽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一直垂至地面的树枝。 唰啦几声,枝头积雪簌簌飘落。 抖落掉束缚,低垂的树枝陡然一个快如闪电的挺身,弹向高空。 靠得最近的九宁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下,被透湿的枝叶拍了一脸雪水。 水珠顺着毡帽往下淌,几片枯黄的叶片黏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又冰又凉。 九宁愣了一下,举着软鞭,笑容僵在嘴角。 果然,她就不该嘚瑟。 身后的亲随们见状,忙催马疾走,本该上前帮忙,但看到九宁发懵的样子,不知是谁带头闷笑了一声,其他人也停下来,忍俊不禁。 周嘉行淡淡扫一眼左右。 亲随们赶紧低头,拨马转身,退得远远的。 九宁瞪一眼弹回去的树枝,有一点愤恨,还有那么一点尴尬——只有一点点而已。 下巴突然一紧,周嘉行探身过来,放下鞭绳,抬起她的脸。 粉面桃腮的小脸湿漉漉的,鬓边几缕碎发,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 九宁回过神,晃晃脑袋甩掉水珠,嘿嘿道:“我没事。” 周嘉行嘴角扯了一下,浅色眸子里笑意一闪而过,举袖抹去贴在她雪腻鼻尖的叶片,帮她擦脸。 好在她戴了毡帽,头发没湿,眉间翠钿是鱼胶制成的,也不怕水。 擦干净脸,九宁依然还是粉妆玉琢、光彩照人的漂亮小娘子。 不过脸色比刚才要苍白一点。 周嘉行收回手,扭头看一眼不远处的怀朗。 怀朗会意,骑马走过来,从马鞍上解下一只兽皮酒囊,抛给他。 周嘉行单手接住酒囊,拔了塞子,递给九宁。 “喝两口。” 这是怕她淋了雪着凉么? 九宁平时常吃酒,接过酒囊,照着他说的喝了两口。 醇酒滑入唇齿,起初没有什么滋味,还以为是清水,不一会儿舌尖泛起几丝清甜,然后喉咙里热辣辣的,手脚暖和起来。 九宁又喝了两口,酒囊还回去,笑道:“好酒!” 周嘉行看着她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蛋,说:“这是塞外的梨花春。” 九宁奇道,“我吃过梨花春,没有这个烈。” 周嘉行似乎笑了一下。 “这是私酿。” 九宁道:“二哥你们也卖酒?” 周嘉行摇摇头,“酿来自己喝。” 九宁轻笑:“原来二哥懂酿酒。” 周嘉行说:“略懂一点,小时候跟坊里的人学的。” 九宁眉眼弯弯:“二哥你懂的东西真多。” 会持家,会做生意,会打马球,会行军打仗,会管理朝政,经济民生、军国枢机全都心里有数,他可真贤惠啊。 周嘉行沉默。 他懂得多,并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小时候颠沛流离,必须多学一点才能养活自己。 继续前行。 怀朗看似虎背熊腰、凶神恶煞,其实是个话多的人,又最爱品尝美酒,看九宁刚才饮酒豪爽痛快,忍不住和她搭话:“九娘平时常吃什么酒?” 九宁轻甩软鞭,笑答:“石榴酒、松花酒,剑南的烧春,河东的葡萄酒,岭南的灵溪酒,黄桂稠酒、黄醅酒、米酒,五云浆,我都吃。” “剑南的郫简酒,九娘可吃过?”怀朗咽了一口口水,“剑南多竹,这种酒就是放在竹筒里酿造的,喝的时候把竹管剖开,香闻一里!” 他描述时一脸陶醉,显然对那种酒念念不忘。 九宁来了兴致:“这我却没听说过。江州也多竹,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必有竹林,这个郫简酒是怎么酿的?” 怀朗大笑,“这个酒也只有剑南那边的乡民才能酿得出,以前我跟着他们偷学过,回来让商队的人学着酿,酿出来的酒远不如他们的醇香,别说学个七八分,连三四分都没有!口感软绵绵的,跟喝蜜水一样。” 九宁道:“或许是水土的缘故,好水配佳茗,好酒也得要好水。” 怀朗点头,“剑南的水好,竹子也好,酿出来的酒更好。” 两人正说得投机,周嘉行忽然插话进来,叫住怀朗,“你去前面探路。”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周家三郎已经迎过来了,我们不走水路,抄近道走。” 朱鹄和马贼们为避人耳目,走的不是商路,而且常常躲进深山里。 周嘉行这次送九宁返回江州,当然不会如此。商队常常来往江州、鄂州,他知道几条近道,又没有车马负重累赘,可以赶在明天和因为担心九宁的安危而提前出发的周嘉暄汇合。 怀朗意犹未尽,应了声是,拨马拐进一条岔道。 后面的亲随目送怀朗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深处,心中暗笑:郞主带着苏九出来,话还没上几句你就凑上去打扰他们,这么没眼力见,活该! 九宁让怀朗的几句话勾起兴趣,追上周嘉行,“二哥,怀朗说的酒你也吃过?” 周嘉行嗯了声,道:“只是借竹管清香而已,滋味其实不如五云浆。” 五云浆是宫廷御酒,香气浓郁。九宁是世家贵女,自小喝这种名贵的酒,未必会喜欢郫简酒。 “喔。”九宁点点头,笑了笑,“不过听起来很有趣。” 走了一会儿,九宁问周嘉行:“二哥,你是怎么认识苏城主的?” 大概是因为马上要分别的缘故,周嘉行很有耐心,道:“以前贩盐的时候认识的。我和人赌|马,赢了十几场,城主注意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商队。” 九宁好奇:“什么是赌|马?” 周嘉行沉默了一会儿,道:“就是看谁相中的马更好。” 九宁眼睛一眯,直觉他肯定隐瞒了什么。 如果赌|马只是比赛相马的话,他用不着迟疑一下才回答。 这个倒也不难猜,九宁常常去斗鸡场和其他世家子弟比赛,身边又有十一郎这种整天和闲着没事干的浮浪子弟打交道的纨绔,大约听说过一些。 赌|马的是人,那些纨绔子弟出钱相马,然后挑骑手骑着自己的马互相比试。除了赛马以外,还设置各种惊险难关。 这些比赛往往越刺激越好看,捧场的人越多。为了获胜,纨绔们要么以重金利诱、要么以权势胁迫,逼骑手完成他们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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