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中那段任人欺凌的记忆太绝望太真实了,九宁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战栗。 仿佛她真的亲身经历过。 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且停留了很久,她连忙收敛心神,朝对方看过去。 窗前设坐榻,一个年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盘腿坐在榻上,衣襟大敞,斜倚凭几,正用一种平静而深邃的眼神打量她。 男人头裹罗巾,穿一身家居蟠虬纹翻领云罗袍,腰系丝绦,方脸大耳,鼻直口方,虽然满脸络腮胡子,也看得出是个相貌堂堂的英武汉子,身材高壮,衣衫底下肌肉线条利落舒展。 那双胳膊,比九宁大腿还粗。 周都督懒洋洋坐着,旁边墙上挂了一副宝弓,两柄长刀,箭囊横七竖八丢在地上,刀没有入鞘,就这么随手挂在木架前,刀锋泛着冷冷寒光。 祖父比九宁想象中的要年轻,他应该快五十了,看起来却像是还当壮年。 据说他以前不识字,跟着李元宗的幕僚学兵法时屡屡因为不通文墨被人嘲笑,可李元宗帐下的将领打仗的本领都比不上他。 九宁伏拜叩首,郑重行了个正式拜见长辈的稽首礼。 “孙儿拜见阿翁。” 周都督往后靠在圈几上。 “你是观音奴?都长这么大了。” 上一次见孙女好像是半年以前,她个头娇小,性子又静,在他身边站了很久,他才注意到孙女,还没说上几句话,婢女怕他厌烦,小心翼翼上前,把她抱走了。 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孙女,都和他不亲。 “阿翁还是那么英伟不凡。” 九宁含笑道,徐徐站起身,垂至肩膀的束发彩绦微微晃荡。 周都督怔了怔。 九宁抬起头,大着胆子上前几步,走到坐榻前,举起手里的一捧荷花。 “孙儿给阿翁的。” 房里静了一静。 四周侍立的亲兵们表情凝固了一下,嘴角抽搐,然后默契地挪开眼神。 竟然有人给大都督送花…… 他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到! 周都督看着那几朵荷花苞,再看看九宁。 九宁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双眸好似一汪明净春水,眼瞳又黑又亮,笑得憨厚。 “阿翁喜欢吗?” 周都督忍不住笑了一下,接过荷花。 “为什么送阿翁这个?” 九宁笑眯眯道:“鲜花赠英雄。阿翁每次凯旋的时候,江州的娘子们都会出城迎接,把手里最漂亮的花送给最英勇的将士们。我觉得阿翁才是最厉害的,所以我的花要给阿翁。” 听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说完,周都督嘴角笑意更浓,示意亲兵把荷花拿下去插瓶。 他俯身,单手轻轻松松就把九宁抱了起来,让她上榻挨着自己坐。 脸色一沉,虎着脸问:“观音奴乖,告诉阿翁,谁教你这么做的?” 不愧是面憨心奸的一方霸主,没那么好糊弄。 九宁脸色不变,“我自己想来的,阿翁不喜欢我送的花?” 周都督双眼微眯,沉默了一会儿。 九宁满含期待地望着他,目光饱含敬慕,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周都督行踪不定,她每天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归家,坚持了大半个月。 期间周都督其实回来过,而且不止一次,却对她避而不见。他是都督,想隐瞒行踪轻而易举。 九宁假装不知情,仍然天天往正院跑。 今天周都督一回来,她的婢女就得到消息,她过来拜见,军士们没有拦她,直接放她进来。 她想摘池子里的荷花,也没人出声劝阻,军士还主动淌水帮她摘了几朵最漂亮的。 这一切都说明,他们的放任经过周都督的默许。 九宁还发现,这大半个月中,军士们面对她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缓和。 肯定是因为周都督叮嘱过什么,军士们才会如此。 而且,周都督刚刚看到她时,叫的是“观音奴”。 他叫得很自然。 这些天,除了冯姑那天情急之下脱口叫九宁的乳名,就只有三哥周嘉暄会这么叫她。 所以九宁敢这么和他说话。 半晌后,周都督伸手揉揉九宁头顶的螺髻。 “阿翁喜欢。” 仆妇把剪过杆、插在琉璃瓶里的荷花送回书房,周都督摆摆手,示意她把花瓶供在窗前高足桌案上。 他淡淡扫一圈左右。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侍立的亲兵们默默退了出去。 淡金色光束从支起的窗户漏进房里,罩在琉璃瓶上,宝光闪烁,荷花沐浴在灿烂彩光中,愈显高洁出尘。 周都督望着那几枝荷花,轻声问:“观音奴想和阿翁说什么?” 九宁挺起胸膛,手背朝上,双手平举,再次朝周都督叩首。 “孙儿有事求阿翁。” 周都督收起脸上笑容。 第7章 交换 书房里的气氛很严肃。 周都督一脸络腮胡子,板起脸看人时,和方才那个慈爱的长辈判若两人,注视九宁的目光依旧温和,但却让她忍不住心生惧意。 仿佛整个人都被看透了。 这个男人杀伐决断,既是她的祖父,也是白手起家、称霸一方的枭雄。 九宁保持着稽首的姿势,心跳如鼓。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她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子,在家族荫蔽下长大,离开家族就只能任人鱼肉,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顺利完成任务? 周嘉行身为男主,前半生过得并不如意,经过许多磨砺后才逐渐崭露头角,她连自保都做不到,更别提帮周嘉行了。 当圣母是需要资本的,否则害人害己。 九宁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呢! 先自己过痛快了,再去想其他吧。 她认真考虑过,背靠大树好乘凉,周都督手掌军权,就是那棵能庇佑她的大树。 至于三年之后周都督会死在邓州之战中,到那时她又将陷入孤苦无依的境地…… 九宁暂时没想那么远。 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再说。 人生得意须尽欢。 以往和主角斗智斗勇,只要自己占了上风,她就会抓准时机狠狠奚落主角,一次次把主角气得吐血。 笑不到最后又如何,至少她也风光得意过! 九宁等了许久,周都督没有吭声。 就在她起身预备离开的时候,头顶被轻轻拍了一下。 周都督粗糙的掌心拍拍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观音奴想要什么?” 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 九宁松了口气,双眉弯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眸光流转,颊边梨涡若隐若现,满脸天真精乖。 “孙儿听伯祖父他们说,阿翁军中缺钱粮?” 连年战乱,老百姓连命都保不住,谁还能安心务农?北方大片田地荒芜,藩镇需要养活兵马、壮大势力,缺钱、缺人、缺粮食,还缺地盘。 周都督占据土地肥沃的江州,还时不时派部下伪装成流寇从河东军那里顺手牵羊,勉强能养活军队,但一碰到灾荒,他也得头疼。 他不能饿着军队,否则那帮兵痞随时可能哗变。 所以这一次朝廷召各路大军剿灭义军,他没有找借口推托,欣然前往。 周都督这次勤王捞了不少油水。 但还远远不够。 尤其和财大气粗的李元宗相比,周都督的军队凑不出几套完整的皮甲,着实寒酸,被李元宗帐下大将讽刺了好几回。 眼下各地藩镇用刮地皮的方式征收重税来供养军队,周刺史坚决反对这种做法,周都督没法从江州财政薅羊毛,只能以战养战。 九宁伸手拉住周都督的衣袖,认真道:“孙儿有钱,孙儿愿意把母亲留下的所有首饰、钱帛全都送给阿翁。” 周都督挑挑眉,“观音奴真舍得?阿翁拿走你的钱,以后你就没有漂亮簪子戴,也没有新衣裙穿。” 九宁拧眉,低低叹口气。 “阿翁以为我在说笑吗?” 一副失望委屈的表情。 周都督确实以为她说的是童言稚语,所以才笑着和她逗趣。 九宁皱着眉叹气,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卷翘的浓睫一闪一闪,眼里水光盈盈,像是随时可能掉下几滴晶莹的泪珠。 还想再逗逗她的周都督立马慌了神,抬手捏捏她鼻尖。 “好了,是阿翁的不是,阿翁错了。” 九宁哭功娴熟,见周都督认错,立刻吸吸鼻子,把眼泪收回去。 “阿翁,上个月我梦见母亲了。” 周都督神情一肃。 这个年代的人笃信鬼神之说,轻易不会拿逝去的长辈当幌子骗人。 九宁没有这个心理负担,抹抹眼角眨出的泪花,哽咽道:“阿翁,我母亲全族都死在流寇刀下,母亲走的时候,我还不懂事,如今我已经长大了,跟着先生和三哥读书,懂得些许道理,身为母亲的骨血,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像阿翁这样领兵作战,为母亲报仇!母亲生前把她所有积蓄留给我,我愿全部献给阿翁,以助阿翁威势!望阿翁能剿灭流寇,让江州老百姓都过上太平安生的好日子。” 听眼前粉妆玉琢的小孙女说出“我已经长大了”这句话时,周都督嘴角翘起,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听到后面几句,周都督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九宁双手握拳,面颊因为刚才的激动发言而现出几分晕红。 不就是当圣母嘛,她九宁能屈能伸,保证让全面监视她的系统挑不出一点毛病。 九宁朝周都督叩首。 “孙儿所言,字字发自内心。” 这一次周都督沉默的时间更久。 九宁低头,老老实实跪坐着等他开口,那双大眼睛却不老实,时不时觑他一眼,偷看他的神色。 唰啦唰啦。 她装扮富丽,动作间,头上的丝绦、臂上的金臂钏、腕上的腕环、腰间的佩饰磕碰在一起,叮当响。 足足一刻钟后,周都督忽然放声大笑。 他望着九宁,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母亲崔氏时的情景。 在那场席卷整个中原大地的暴/乱中,许多世家被整族灭门,崔氏全家也惨遭杀害。 崔氏当时才十几岁,她并没有被漫山遍野的乱兵吓坏,而是临危不惧,带着家财逃出长安的尸山血海。 在被周都督救下以后,崔氏只犹豫了短短一瞬,就果断表示愿意下嫁周家——当时周都督领着一帮大兵,垂涎北方世家家产,专门等在路上趁火打劫,其实和乱匪没什么两样。崔氏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权衡利弊,主动提出带着所有家产嫁进周家。 一肚子坏水的周都督被崔氏的果敢和沉着打动了。 那一刻,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自惭形秽。 不愧是门阀世家的嫡出女郎,崔氏身上那种与身俱来、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然而然的高贵气质,让周都督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名门之后。 难怪世人都巴望着娶世族之女。 可惜崔氏死得太早,如果她还在世,靠着崔氏的姻亲关系,大郎、三郎他们说不定也能娶个高门望族出身的媳妇。 当初周家娶了崔氏以后,一下子从最末流的豪族晋升为江州数一数二的望族,虽说和北方世家比,他们周家依然只是不入流的暴发户,可矮子里面拔高个,周家有个出自五姓七家的媳妇,足够光宗耀祖了。 观音奴是崔氏唯一的骨血,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如果崔氏还在世,一定能把她教养得很好。 周都督心中暗暗感慨。 “好,不愧是你母亲的女儿!” 九宁悄悄吐了口气,一直紧紧绷着的心重新放回原位。 她一个人没法和宗族抗衡,注定保不住崔氏留给她的嫁妆。 既然留不住,还不如送出去当个顺水人情。 她九宁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白白便宜周家其他人! 而且,周都督的军队最后全部听命于周嘉行,这也算是给周嘉行日后称霸打基础。 一举多得啊。 更重要的是,以周都督的为人,未必会真的要崔氏的嫁妆,真的拿了,一定会用其他方式补偿她。 九宁只是用自己还没拿到手的东西试探周都督的态度而已。 周都督不肯要,她不会强求。 如果周都督舍得下脸皮拿走那些陪嫁,她也不会心痛,反正她保不住那些财富。 用自己的主动弃权换来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很划算。 周都督没有立即表态,随手从白瓷葵口盘子里抓了一枚石榴塞给九宁,打发她出去。 “还没用朝食吧?今天在阿翁这里用饭,阿翁让她们煮饧粥给你吃。” 周都督没带过孩子,想当然认为所有孩子都爱吃甜。 九宁知道他肯定要和幕僚商量,乖巧地起身行礼,退出书房。 周都督目送她背影远去,摸摸下巴,扬声问:“望之觉得如何?” 一个头戴方巾,穿圆领袍衫,细眉细眼的中年文人从屏风后面踱步出来,躬身道:“某观小娘子琼姿花貌,如明珠美玉,等她长成,必定是位容色倾城的大美人。” 周都督眉头轻皱。 裴望之是他帐下最得用的心腹,擅长相面,能窥人命数。他召裴望之来,要他看观音奴的面相,裴望之却只夸赞观音奴的美貌,绝口不提相面的事。 难道观音奴和她母亲崔氏一样,也是红颜薄命? 周都督早年出去闯荡,儿子周百药由堂兄周刺史教养长大,父子关系疏远。 孙子、孙女也怕他。 时值乱世,身为一家之主,周都督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养活家人。 乱世里不能太老实迂腐,否则会被其他人啃得渣子都不剩,周刺史那一套正人君子的做派在乱世中根本撑不了几天。 为了让妻儿在乱世中也能过上好日子,周都督脱离家族,毅然投身行伍。 世人都骂他厚颜无耻,不忠不孝,狡诈贪婪。 周都督懒得理会。 只要儿子、孙子孙女能够无忧无虑健康长大,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一群家仆伺候着,他并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 两个孙子由名师教导,谈吐风雅,才学出众,江州人人都夸,周都督很满意。 唯一的孙女观音奴是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娘子,周都督觉得养孙女和养孙子不一样,应该娇养,给她最贵重的首饰,最漂亮的衣裳,等她长大,再给她挑一个能在乱世中护住她的好夫婿。 可这大半个月以来观音奴的种种言行让周都督隐隐觉得这个安排可能并不合适。 于是他把裴望之叫过来。 裴望之却避而不谈。 周都督知道裴望之这人性情顽固,逼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挥挥手让他退下。 书房里浸润着一股淡淡的清苦香味。 周都督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目光落在观音奴送他的那捧荷花上。 观音奴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要把母亲的陪嫁全都献给他的话? 崔家不说富可敌国,那也是富甲一方,周都督爱财,要他说一句从来没对崔家家产动过心,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不信。 但崔氏后来成了他的儿媳妇,那就是自己人,周都督不会贪图儿媳妇的陪嫁。 周都督抬起手,从琉璃瓶里抽走一枝荷花。 荷花是他院子里养的,平时没有他的许可,连周刺史都不敢动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观音奴倒好,大大方方摘他的花,还跟没事人一样拿来送给他。 就那么笃定他不会生她的气? 想起她跪坐在榻上假装抹眼泪时那副理直气壮的娇蛮神气,周都督笑了笑。 第8章 求亲 九宁吃饱喝足,在仆妇们的簇拥中从周都督的院子走出来,被等候多时的三哥周嘉暄给堵了个正着。 “我听先生说,你已经十多天没去上课了?” 周嘉暄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 九宁嘟嘴,瞪一眼左右侍婢,肯定是她们去告的密! 周嘉暄经常在先生家留宿,住上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教她们功课的女先生不会巴巴地跑到他跟前去告状,只有她的侍婢一碰到难事就去找周嘉暄——下人们眼睛透亮,知道只有三郎真心疼爱九娘。 侍婢们飞快退开,小娘子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她们惹不起。 周嘉暄低叹一声,拉起九宁的手,“走,我送你去上学。” 九宁垂头丧气。 不是她不想学,问题是她学了没什么用啊!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懵里懵懂,一边给主角挖坑,一边抓住一切机会学习一切可能派到用场的本领,以备不时之需。 当反派也得充实自己。 最后主角功成名就,她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成了个全才。 结果她完成任务再度苏醒的时候,不仅记忆错乱模糊,连那些学过的知识也一并忘掉了! 那一刻九宁很想把系统大卸八块。 每个小世界都是如此,不管九宁学得多认真多刻苦,还是会忘记的。 周嘉暄很少拘束九宁,唯独学习上不许她偷懒,吩咐侍婢取来她的书卷用具,把她领到一座精舍前。 精舍修建在一片竹林中,曲桥相连,雅致清幽,是周家女郎上课的地方。 女先生正在教女郎们弹琵琶,精舍里传出略显杂乱的拨弦声,偶尔有个小娘子说了句俏皮话,大家哄笑成一团,乐声更乱了。 九宁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头,十指纤纤,指腹结有薄茧。 原来的小九娘肯定学得很认真。 她努力回想,记忆可以继承,可技巧是很玄妙的东西,让现在的她去弹琵琶,她可能连基本的姿势都摆不出来。 周嘉暄垂眸看她,见她神情恍惚,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九宁吓了一跳。 周嘉暄抱着她走到精舍前,让她在长廊曲栏上垂腿坐着,自己弯腰和她平视。 他长了双漂亮的眼睛,瞳仁很黑。 “观音奴,是不是五娘、八娘她们带着其他人欺负你,所以你不爱上学?” 九宁眨眨眼睛。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这倒是个逃学的好借口。 她没说话,眼眸低垂,长睫忽闪忽闪,说不出的可怜无助。 周嘉暄拧眉。 他幼时在家学读书,知道家学里的学生最喜欢拉帮结派。他就曾因为功课拔尖而招致其他人的嫉妒,被其他房的堂兄们联合起来欺负过。后来他不动声色反击回去,让那些人有苦说不出,才总算清静了。 观音奴这么乖,被人欺负了肯定不敢声张。五娘、八娘一个绵里藏针,一个跋扈骄纵,从观音奴不会说话的时候就爱欺负她,他在场的时候她们自然懂得收敛,不敢怎么样。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无所顾忌,观音奴天真单纯,看谁都是好人,哪是她们的对手? 看九宁眼圈发红、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周嘉暄更加确定,她一定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所以才不想上学。 “谁欺负你了?告诉阿兄,阿兄帮你出气。” 九宁摇摇头,低头绞着裙带,蔫头耷脑,没精打采。 我很委屈,但我就是不说。 她可没有陷害别人喔,她只是不说话而已。 周嘉暄叹口气,摸摸九宁的头发。 “今天不上学了,阿兄教你。” 听到前半句,九宁眉飞色舞。 等周嘉暄后半句说完,笑容凝滞在嘴角。 这位三哥天资聪颖,不仅才学过人,也擅长乐理,会琵琶、古琴、羯鼓,可比先生的要求高多了! “阿兄,你学业繁忙,别为了我劳心,我不想学琵琶。” 周嘉暄淡淡一笑,拉九宁起来。 “别想躲懒,阿兄的老师是国手张大家,阿兄只收你这么一个学生,以后你可以说自己是张大家的传人。” 九宁知道张大家,据说他以前是宫廷乐师,先帝在位时,每次宴饮都要召他弹奏,否则吃饭都不香。 她要是成了张大家的传人,江州的小娘子们还不得嫉妒得发狂? 作为一个反派,九宁就喜欢欣赏别人被她气得呕血、偏偏又拿她没办法时扭曲的面容。 谁让她们都曾经欺负过年幼丧母的小九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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