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宁大喜,刚要拨马上前,黑暗中突兀响起几声嗖嗖啸响,一支羽箭从她手臂旁擦了过去。 她闷哼一声,赶紧趴在马背上,紧紧抱住马脖子。 怀朗立刻挡在她面前,命兵士后退。 对方还没示警就亮出杀招,羽箭如雨点,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乱成一团。 士兵们连对面的人都没看清,一面手忙脚乱地还击,一面撤退。 怀朗在九宁耳边大吼:“不是我们的人!” 九宁想到一个可能,道:“是契丹人!” 周嘉行就是被这帮人带进迷魂谷的! 怀朗明白过来,狞笑:“找到他们,就找到郎主了!” 他护着九宁躲到一处崖壁后,举起弯刀,命兵士放箭。 几轮箭雨过去,对方明显人数、兵器都不足,开始撤退。 刘将军立刻带人追上去,黑暗中,双方绞杀在一处,吼声和满谷的鬼哭声融于一处,更显恐怖。 九宁躲在安全的地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不得不庆幸现在天色太暗她什么都看不清。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怀朗带着人摸黑收敛对方的尸首,找到他们身上的腰牌。 “果然是契丹人!这腰牌还是鎏金的。” 找到契丹人,说明周嘉行确实被困在迷魂谷中。 九宁手心都是汗。 “有没有活口?” 怀朗摇摇头,“没有,太黑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过他的脸颊,钉入崖壁,箭尾铮铮。 随着这带着万钧之势的一箭划破夜空,高处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 九宁眼圈登时红了。 她听得懂,这一句是波斯语。 怀朗听到对方的呼唤,喜出望外,立刻以波斯语回话。 山丘上的人沉默了片刻,改回汉话:“我们在这!” 人群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士兵们才从惊喜中回过神,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怀朗难以抑制激动之情,朝九宁拱手:“找到郎主了,他们躲在山上崖洞中,就在契丹人头顶上!” 九宁双手发抖,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 得知怀朗他们已经解决掉契丹军,崖洞里的士兵沿着凹凸不平的崖壁爬下来。 士兵们将带来的绳索交给他们,让他们绑在腰间,上去将其他人接下地面。 第一个下来的人高鼻深目,满脸胡子。 正是在早前失去踪影的阿史那勃格。 他对怀朗道:“苏郎受伤了,暂时不易挪动。” 怀朗脸色一沉,转头看着九宁。 九宁早就知道周嘉行肯定受了伤,咬了咬唇,道:“我们上去。” 怀朗应是,找来绳索绑在她腰上,带着她小心翼翼攀上崖壁。 崖洞的地方很隐蔽,外面看只有小小一条缝,进去了才知道里面的空间很大,足足能容纳好几百人。 满身浴血的士兵们躺在崖洞地面上,其他士兵将所剩不多的水喂给受伤的人喝。 崖洞最深处,士兵们围在一个人身边,不停为那人擦拭。 契丹人已经被解决,阿史那勃格让人点起火把,崖洞里的风比外面的要小一些,士兵试了几次后,火把终于亮起。 微弱的火光照在那个躺在毡毯上的男人身上,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隐隐有些泛青,脸颊一道血痕。 九宁浑身都在发颤,喉头哽住,扑到男人面前。 “二哥……”她握住周嘉行冰凉的手,“我来了。” 周嘉行一动不动。 第150章 完结 无星无月, 雪落纷纷,夜晚无法离开迷魂谷, 这晚他们待在崖洞中休息。 军中的医士告诉九宁, 自那天周嘉行负伤昏迷后,他就再也没有清醒过。 “我们被困在这里, 契丹人和我们一样也出不去, 还好我们找到这一处崖洞躲了起来。” 阿史那勃格坐在地上, 道明事情原委。 那晚他带着李司空的亲笔信准备偷偷离开太原府,结果无意中发现李承业竟然和契丹人暗中勾结。为了称帝, 李承业不惜出卖中原, 让契丹人偷偷进入河东,两边结成同盟, 以黄河为界,各占一边。 阿史那勃格赶紧将此事告知李司空, 李司空暴怒而起,他们家在河东经营多年,祖辈都是体面人,李承业居然敢干出这种遗臭万年的丑事! 李司空催促阿史那勃格出城, 自己留下, 想手刃亲子,奈何年事已高,失手被儿子的亲兵擒住关了起来。 阿史那勃格担心李司空的安全, 去而复返,李司空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不管不顾,放了把火,背起李司空逃出太原府。 城中的内乱就是这么闹起来的。 周嘉行率军攻城的时候,发现契丹人的踪迹,亲自带兵追击,连追了两日两夜后,又发现契丹国王帐下最勇猛的两员大将和李承业在边城会面,更加不肯放过,一直追到了草原上。 而阿史那勃格也带着李司空一直往北逃,几方人马混战,最后天色暗下来,不知不觉进入迷魂谷,被困在这里,始终无法走出。 所以契丹人才会煞有介事以战书威逼鄂州兵退兵。 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朝中两员大将是不是折在周嘉行手里。 他们怀疑周嘉行死了,但是又找不到尸首,而九宁不许部将走漏消息,除了困在迷魂谷的阿史那勃格这帮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 契丹那两员大将是皇族子弟,用兵奇才。皇帝非常震怒,他们的主帅无奈,只能试探边城守将。 就像幕僚们后来猜测的那样,契丹人围而不攻,就是为了抢先找到自己的大将。 迷魂谷内,双方都找不到出去的路,一面要提防对方偷袭,一面忍饥挨饿寻找出路。 因为周嘉行受伤,阿史那勃格不敢和对方硬拼,找到崖洞躲了起来。 …… 九宁握着周嘉行的手,低声问:“二哥是怎么受伤的?” 阿史那勃格垂下两条胳膊,指指自己腰,“我们两人合力击杀那两员大将的时候落下的伤,当时我比他伤得重,他可能受了内伤,伤到肺腑,昏睡到现在还没醒。” 说完,又道,“苏郎说绝对不能放那两个人回契丹。” 熊熊燃烧的火把放出昏黄的暖光,笼在周嘉行脸上,他脸庞依旧俊朗,不看那一道血痕的话,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有些发热,九宁低头,帮他扣紧衣襟。 怀朗在一旁安慰她道:“这里缺医少药,等回到边城寻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士,郎主一定能转危为安。” 九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怀朗道:“您睡一会儿吧?我来守着郎主。” 九宁摇摇头,紧紧握着周嘉行的手。 她仿佛能感觉到生命力一点一点从他体内流失。 他不要命地征伐,拼着性命也要杀了契丹人中可能威胁到中原的猛将,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到底是为了什么? 崖洞外,依旧是一片阴森的鬼哭狼嚎声。 九宁看着周嘉行,几乎没有合眼。 她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唯独不能改变他的。 这一世多弟没有下毒害他。 可他还是出了这么一次意外,一场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没有毒|药,还有其他东西。 防不胜防。 …… 不觉间,天边隐隐浮起鱼肚白。 清浅光线射入崖洞内,阿史那勃格和怀朗出去探查谷中情况,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九宁喂周嘉行喝水,他失去知觉,她只能掰开他嘴巴喂他。 中午,阿史那勃格和怀朗回到崖洞。 他们到处看过了,发现落单的契丹人,当场斩杀,现在所有进入迷魂谷的契丹兵都死了。 怀朗道:“我攀爬到山丘高处,发现往西走可能走出去,西边有条河,再往西,有一片水草丰美的平原,我以前在那里放过牧。” 过了一会儿,补充一句,“那里曾是苏部的牧场。” 也是周嘉行当年千里独行,送母亲骨灰返乡,第一次被族人接纳的地方。 在山谷里不停打转,就算把脚底磨破也不可能找到出路。正好阿史那勃格这些天一直躲在崖洞里,忽然想到既然底下走不通,能不能从上面走呢? 当然,这么多人不可能就这么顺着险峻的山丘爬出去,一般人只能爬爬土丘,像那些岩壁光滑的山丘,他们根本找不到地方下脚。 不过这对于怀朗来说没什么难度,他身负武艺,又带了足够多的绳索,绑上绳索就能攀爬到高处。 他灵机一动,和阿史那勃格分别爬到最高的几座山丘上远眺整个迷魂谷,虽然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径,不过大致能辨明方向。 找到方向,再加上哨探的分析,他们决定往西走。 …… 准备出发的时候,九宁找来绳索,一端系在周嘉行身上,一端系在自己身上。 她想起怀朗说的话,展目四望。 雪后初霁,天地一片寂寥。 仿佛能看见多年前,那个孤独的少年郎,骑着一匹黑马,在月夜下独行的样子。 按着怀朗和哨探的指示,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岔道间七拐八拐,始终朝着西边走。 天黑之前,前方传来一阵惊喜的欢呼声:“可以看到大河了!” 兵士们欢欣鼓舞,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怀朗回到九宁身边,道:“沿着大河继续往西就安全了。” 周嘉行救了整个苏部部落,苏部早已经归附。 九宁紧紧抱着周嘉行,心情没法放松。 他为什么醒不了? 残阳如血,在被困将近一个月后,疲累的士兵们终于走出迷魂谷。 脱险的士兵欢笑着奔向大河。 这条大河还没有封冻,水面波光潋滟,岸边一人高的荒草随风摇摆,暮色四合,天边收起最后一道霞光。 星星浮了上来,银河灿烂,横亘过碧蓝深空。 人人精疲力竭,没法在继续行路,他们驻扎在河边,哨探回去报信。 九宁守在周嘉行身边,发现他和昨天一样,只有一点发热,没有高烧,也没有全身冰冷,但就是沉睡不醒。 她靠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九宁忽然被一阵狼嚎声惊醒。 临时驻扎的营地里一片骚乱,惊叫声四起。 九宁脊背一阵阵发凉。 怀朗掀开帐帘,大声道:“敌袭,是契丹人,他们也找到迷魂谷了!追着我们过来了!” 九宁赶紧坐起来,和怀朗一起抱起昏睡的周嘉行。 “怎么会有狼嚎声?” 怀朗眉头紧皱,“是契丹人驱赶过来的狼群。” 狼群本来畏火,不敢靠近营地,但契丹人不停驱赶狼群,狼群开始袭击他们的营地,见人就撕咬。兵士们仓促之中没法结成战阵,这时候契丹骑兵冲入营地,他们只能撤退。 如果周嘉行醒着,他们不必畏惧契丹人,但是现在周嘉行昏睡着。 怀朗将九宁和周嘉行送上马背,“往西走,不要回头,西边有人接应。” 九宁没有迟疑,甩出鞭绳,狠狠踢一下马腹,骏马扬蹄嘶鸣,奔跑起来。 出了营帐,九宁才知道为什么怀朗脸色那么难看,狼群根本不怕兵士们手中的火把,前仆后继冲击营帐,眨眼间就能将一匹倒地的马匹撕咬得可见森森白骨。 而狼群之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契丹军。 狼群追了上来。 这些狼是真正的野狼,个个凶残,到处都是扑过来的血盆大口,狼嚎声响彻天际,震得人心头发颤。 九宁抱紧周嘉行。 她就是不撒手,如果非要周嘉行死的话,那就一起死好了! …… 黑马驮着二人冲出营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狼群还在嚎叫。 …… 星光黯淡,马蹄踏过积雪,在一处河谷前停了下来。 九宁早已力竭,滑下马背,摔落在雪地里。 她依然紧紧抱着周嘉行,抬头去看白马。 马腿上鲜血淋漓,是刚才逃出营地的时候被狼群撕咬的,它跑不动了。 九宁叹口气,环顾四周。 四野寂静,她和其他人跑散了。 她不敢闭眼,挣扎着爬起来,脱下身上的毡袍,垫在周嘉行底下。 周嘉行高大挺拔,重得像座山,她脸都涨红了才把人挪到毡袍上,累得气喘吁吁。 人都走散了,马也跑了,只剩下他们俩了。 她捏捏他的脸。 “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下辈子还要杀你……” 周嘉行没有回应。 九宁咬咬牙,背过身,拖动毡袍,继续往前走。 他好重…… 她望着西方的方向,怀朗说接应的人在西边,护送她逃出来的人肯定也往西边走了,她必须尽快和其他人汇合。 这种大雪天气在草原上待一夜,能冻死人。 而且契丹军随时可能找过来。 九宁咬紧牙关,继续拖动毡袍。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她停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十指早已经磨破,血迹斑斑,毡袍早就被血染红了一片。 她回望刚才经过的地方。 雪地上一条长长的拖痕。 周嘉行躺在毡袍上,双眼闭得紧紧的,那双浅色的、平静无波的眸子,可能再也不会睁开了。 “二哥……” 九宁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泪如泉涌。 迷迷糊糊中,她摔倒在雪地上,挣扎着抱住周嘉行。 头顶银河璀璨,星辰灿烂,在无边无际的苍穹中静静闪烁。 万籁俱寂。 “二哥,你答应过我,要带我来草原……” 她想起那个月夜。 他们俩并辔而行的月夜。 意识逐渐模糊。 …… 迷迷糊糊中,九宁耳边飘来一段嘈杂的声音。 她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 嘈杂的声音静了下来,接着,是一道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嗓音。 “你愿意留下来?” 九宁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白茫茫。 那道嗓音接着问:“你愿意留下来?” 九宁轻哼一声,“愿意。” 那个看不见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你曾经屠杀无辜,被罚经历九世,如今你已经赎清罪孽,可以往生了。” 九宁几乎快忘掉这些事了。 她成为九宁,为长公主这个身份努力学习,和周嘉行一起平定天下,每天过得忙碌充实,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得过且过……自从放下隐忧后,她就不再为记忆的事烦恼忧愁,因为她知道,这一世不会再重来。 她想好好过完这辈子。 周嘉行昏睡不醒,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完成任务? 沉默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九宁抬起头,粲然微笑,“我愿意。” 她可是女帝,她的丈夫是周嘉行,她有那么多朋友亲人,天高地阔,山遥水长,她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呢! 声音再次沉默。 “你想救他?” 九宁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他是个好人。”她道,“每一世都是。” 还是个倒霉的、总被她杀死的人。 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命? 九宁声调一变,“我历经九世是为了赎清罪孽……他呢?” 不可能无缘无故每一世碰到的人都是他。 那道声音仿佛有些诧异,淡淡道:“他的九世……没有意义。” 九宁颤声问:“我们以前认识?” “不,你不认识他。” 九宁笑了笑,长舒一口气,摊开手脚,一副大咧咧耍赖的样子,“他如果死了,那我也不必留恋这一世,结束这一切吧。” 那道冰冷的声音这次沉默得更久。 终于,声音再一次响起,毫无感情地道:“也罢。” 既然那个人为她死了九世,给他一世圆满又如何? 九宁缓缓闭上眼睛。 …… 前尘过往,都只是前尘过往。 以后再也不用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了。 不再有惩罚,不再有任务。 她要好好珍惜眼下这一世。 认认真真活一次。 …… 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洒落。 九宁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雪白。 她愣了一下,想起梦中零碎的记忆片段。 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周嘉行呢? 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毡毯,而头上的雪白是毡房顶。 这时,毡房外传来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啊,听说你又捡到一个美人?” 一个人硬邦邦回了一句什么,先开口的人笑着走远了。 九宁掀开身上的毡毯,视线落到自己手掌上。 受伤的地方被包扎起来了,绑了厚厚的绷带。 明亮的光线漏进来,一人掀开帘子往里走,看到她醒了,声音拔高,道:“你醒啦!” 九宁抬起头,看到一个清瘦的青年站在门口,背着光,肤色很深,一头梳成辫子的卷发。 两人对视了很久,青年脸色变了,叉着腰怒道:“你竟然不认得我了?” 这娇气的姿态…… 九宁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阿延那。” 那个曾经想抢走她,被周嘉行吓破胆子的少主。 “你救了我?” 被她认出,阿延那立刻转怒为喜,捧着一碗热马奶走进毡房,“对,是我救了你。喝了。” 九宁接过热马奶,“我二哥呢?” 阿延那翻了个白眼,悄悄啐一口,道:“我昨晚出去找走失的羊,刚好捡到你们。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汉人最讲究规矩了,我不能怠慢你,就把他放在养羊的毡房里。让你睡我的毡房。” 语气正经,但其中的幸灾乐祸不言自明。 九宁立刻站起来往外走。 阿延那吓一跳,接住那碗热马奶,放在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别浪费呀……这可是我拿羊皮换来的……” 九宁走出毡房,快步走到另一座毡房前,掀开帘子走进去。 毡房里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墙角挂了弓箭的毡墙下,周嘉行卧在毡毯中,脸上的血痕冻伤了,没有涂药。 九宁嘴唇颤抖着,俯身,碰一下他的额头。 他呼吸均匀。 “二哥……”她笑中带泪,摸他的脸,“你再不醒,我就走了。” 这一走,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眼泪滚下,低落在周嘉行浓密的眼睫上。 九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许久后,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一刹那,九宁仿佛能听见花海盛开的声音。 更多泪水涌出眼眶。 那双浅色的眼眸慢慢眨动,终于睁开。 九宁一个字说不出来,俯身吻他的唇。 他嘴巴干裂,唇上一块块死皮,她咬住他舌尖轻轻一咬。 周嘉行眉头轻皱,抬起手,粗糙的指腹摸到她脸上。 她的脸被冻得通红。 九宁抬手抹掉眼泪,凶巴巴地道:“以后你再敢这样,我就纳妃!” 周嘉行凝望着她,握住她的手。 “疼不疼?” 他轻轻抚摸绷带,生怕弄疼了她。 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关心她。 九宁眼眶湿热,点点头。 “当然疼……你不知道,为了找到你,我吃了多少苦……我怕打仗,可我还得硬着头皮到前线来……你这么重,我怎么拖都拖不动……那么多狼……” 她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天的经历,闭一闭眼睛,靠在周嘉行胸膛上,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吃了很多苦,可这一切都值得。 只要他能活过来。 每次都是他让步,每次都是他来救她。 她说好要和他并肩一起走,他们才刚刚起步呢。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从大婚的时候开始就这样了,你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只知道不停打仗……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以前她就发觉了,不过她想着来日方长,时间久了,周嘉行会相信她的。 结果这个人居然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 所以她一定要亲自来救
相关推荐:
靴奴天堂
他是斯文糙汉
【黑执事bg】切姆斯福德记事
摄春封艳
我在东京真没除灵
地狱边境(H)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
反派师尊只想死遁
壮汉夫郎太宠我
Black Ho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