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个人才罢休。 她继续一下一下地扯周嘉行的脸,“二哥,你以前给我写信……为什么往信里放红豆?” 周嘉行怔了怔,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九宁歪着脑袋看他,笑意盈盈,“那些红豆真是你自己放的?” 她怀疑红豆是不是怀朗帮他放的。 周嘉行看她一眼,凑近了些,在她耳畔低语:“因为我想你。” 她明明知道答案,还是要他亲口说出,那他就告诉她好了。 他低语的声音很浑厚:“你呢,想我吗?” 九宁没答,手上使劲一扯,周嘉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周嘉行由着她使坏,手指摩挲她鬓边发丝,忽然问:“周五娘恨周家?” 九宁动作一顿,松开手。 “不,开始不恨的。” 对于她们这样的小娘子来说,婚姻本就是宗族用来壮大力量的筹码,她们明白这一点,也愿意为宗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作为女子,她们不能读书进举,无法出入朝堂,没法建功立业,在宗族看来,她们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联姻。 前世的小九娘,这一世的周五娘。 一开始,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觉得这是她们的责任使然。 可后来她们的牺牲并没有换来族人的理解和尊重,而是嘲笑和讥讽,她们成为族人手里的工具,没有自尊可言。 她们对宗族感情复杂,从起初的信赖,到失望,再到怨恨,到最后,连她们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恨不恨宗族。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周嘉行看着九宁,眸中闪过几道暗芒,眼神深沉。 九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想起一事,道:“五娘说她见到十郎的人才会害怕到想要自绝……十郎的人混入鄂州了,二哥,你让人去查一查,看看十郎到底想做什么。” 周嘉行轻轻唔一声。 九宁裹紧锦被,往后一倒,仰躺在软枕上,踢踢周嘉行的腿,“二哥……你为什么保留了周嘉行这个名字?” 她很早就想问周嘉行,既然他和周百药断绝父子关系,为什么还以周嘉行这个名字示人? 他可以叫苏晏,阿史那勃格和阿延那都这么称呼他。 周嘉行看着在卧榻上扭来扭去的九宁,眸光有些沉,又被她的小脚丫轻轻踢了一下,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浑身酥麻。 想把她抱起来,想感受她身上每一个地方是不是和颈间那一抹雪白那样细滑柔腻…… 以前只要她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现在,他想要更多。 他坐起身,手撑在九宁身侧,“阿娘病重的时候,要我立誓,我答应过她,不会更改姓名。” 那时候他其实不懂黎娘为什么非要他立下这个誓言。后来他想明白了,黎娘怕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要他发誓保留姓氏,这样他将来无助时或许还是会放下仇恨回周家,而不是一个人继续漂泊。 还有……他的早熟让黎娘恐惧,黎娘担心他一辈子放不开心结,担心他这一生永远无法从仇恨中解脱,逼他承认周家子的身份,也是想让他保持理智,不会被仇恨吞噬。 周嘉行俯视着九宁,“只要周家老实,我不会动他们。” 他低头,吻落在她眉心。 九宁悄悄白他一眼。 他哪里是要周家老实呀!明明是说她必须待在他身边,他才会手下留情。 …… 周五娘被送出鄂州。 送去一个十郎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她如在梦中,不敢相信周嘉行居然真的放了她。 “九娘,谢谢你。” 走的那一天,周五娘放开包袱,跪下给九宁磕头。 九宁骑在马背上,示意旁人扶起她。 周五娘足足磕了九下才起身,额头一片青肿。 “九娘,我看得出来,二郎是真心爱重你。”她走近了些,笑了笑,“你要是也喜欢他,好好待他,我是过来人,能碰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太难了。乱世之中,能保住性命就得谢天谢地了,还能找到良人,一定得好好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她叹口气,迟疑了一下,道:“你不是周家人……周家不是你的依靠,你提防着些,他们知道你是二郎心尖上的人,可能会利用你。” 九宁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周五娘退后几步,看着马背上的九宁,前尘往事,一一闪现。 那些让她感到不齿的曾经,就如汹涌的江水一样,滚滚而去。 她眼圈通红,抬手抹抹发鬓,忽生感慨,道:“我要是像你的那个女将军一样有本事就好了。” 又或者,她和十郎一样是个男儿,这样她就能走出宅子,和其他郎君一样凭自己的本事赢得宗族的尊重,而不是随波逐流,任人摆布。 “不久的将来,天下会太平的……”九宁手腕缰绳,肩披霞光,周身笼了层淡淡的光,缓缓道,“到那时,大家都能过安生日子。” 周五娘忍不住畅想起来,笑着道:“愿这一天早日到来。” 不远处,多弟扯紧手里的缰绳,冷冷地目送周五娘登上大船。 她不像九宁那么宽容。她巴不得周五娘继续倒霉下去。 注意到九宁的目光扫了过来,她立刻收起厌恶之色,挤出几点笑容。 旁边一声嗤笑。 多弟扭过头,怀朗骑着马,朝她靠近。 “你不喜欢周五娘?” 多弟冷冷地道:“难道你喜欢?周使君巴不得周五娘离得越远越好,对吧?” 不止周五娘,周使君还希望整个周家都离远些。 怀朗嘴角勾起,看着远处的九宁,话锋一转,道:“贵主身份贵重,以后还会回到长安,郎主自然也要去长安……你打算一辈子当侍女?” 多弟不愿被周嘉行的人瞧不起,挺起胸膛,傲然道:“贵主要提拔我当女官。” 怀朗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我要去一趟蜀地。” 多弟皱眉,没事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怀朗接着道:“长安传来消息,迎接李曦的使团中,有一个病弱的青年……” 多弟立刻反应过来,打断他,道:“是李昭?雍王要去接圣人回京?” “不错。”怀朗道,“雍王对李曦忠心耿耿,你猜,他亲自去接李曦,而贵主和郎主此刻都不在长安,鞭长莫及,长安那边会发生什么?” 多弟脸上现出几分怒意。 长安那帮皇族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就骂娘,他们根本不感激贵主,还觉得贵主就应该救他们。如果雍王又使什么阴谋诡计,贵主之前冒着性命危险挣来的东西都可能被他夺走! 怀朗小声说:“所以我要去蜀地。” 他看一眼多弟,“我是郎主最信任的人,郎主的私事都交给我料理,你知道郎主为什么最信任我吗?” 多弟看着他。 怀朗自问自答:“因为我对郎主毫无保留,不管我听到什么,都会禀报给郎主知道,就算是我最亲近的朋友说的话,我也会如实告诉郎主,所以郎主身边的人不敢太接近我。” 他顿了一下,眉飞色舞,“不过他们也不敢太疏远我,我负责收集情报,他们怕我,又得讨好我,不敢得罪我。” 多弟扭头,看着远处的九宁,若有所思。 怀朗意味深长地道:“有郎主扶持,贵主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多弟,你没有出众的才学,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本领,将来贵主身边肯定不会只有你一个女官。” 他下巴抬起,指指自己。 “郎主倚重我,三五年之内,没有人能取代我在郎主身边的位置。你呢?” 多弟攥紧缰绳。 她也想成为九宁身边那个别人没法取代的、最重要的帮手。 但她会的其他人也会,而且比她做得更好…… “我该怎么做?” 她抬起头,目光坚毅。 怀朗暗暗点头。 是个聪明的。 难怪郎主不放心这个人。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蜀地。”他轻声道。 多弟登时变了脸色。 不,她不会离开九宁,一天都不行! 怀朗仿佛看懂她在想什么,幽幽地道:“你得像炎延那样,为贵主立下大功,将来才有可能成为贵主身边最倚重、最信任的人。” 江风呼啸而过,多弟看着远处的九宁,咬一咬唇。 “我也去!” …… 多弟要和怀朗一起去长安。 九宁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多弟不可能一辈子当一个卑微的侍女,她注定属于长安。 九宁叮嘱她:“到了长安以后,先去找邓相公他们,别和太后起冲突。” 多弟恭敬应是。 九宁失笑,知道她看着柔顺,其实心眼特别小,除了对自己忠心以外,其他人只要妨碍到她,都可能被她记恨上。 她还偷偷列了份名单,从头到尾按照憎恨程度排列。 九宁假装不知情。当初为了确定周嘉行被彻底剔除出那份名单,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连撒娇都用上了。多弟哪里架得住她娇声娇气说话,当场赌咒发誓,说她永远不会对周嘉行不利。 现在,那份名单很可能又变长了…… 九宁收起玩笑之色,认真道:“太后和朝中大臣虽然都没有实权,可他们在长安生活了很多年,宫中都是他们的耳目。你双拳难敌四手,身边没人帮衬,别为了一时意气和人争长短。” 多弟乖巧道:“我都记住了。” 九宁摇摇头,含笑道:“你就别瞒着我了,谁得罪你,你肯定要报复回来……一般人也就罢了,长安局势复杂,个个都比我们聪明十倍,你小心点。谁欺负你,先记着,等我回长安,帮你做主。” 多弟脸有点红,小声道:“我不会让贵主失望的。” 原来她做的那些坏事,贵主都知道!贵主怕她对付不了太后,才没有正式授予她官职。 多弟紧紧握拳。 这次去蜀地,她一定要争口气,为贵主扫清所有障碍! …… 分别的那天,九宁骑马送多弟出城。 在城外大道旁分开后,她拨转马头,朝江州行去。 周嘉行和她同行。 九宁没拦他。 天气晴朗,艳阳普照,城里道旁的积雪早就融化了,山间树木还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夏日如海浪一般随风起伏的松涛竹海被大雪冻住,成了林海雪原。 骑马走在林间,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白茫茫,恍若冰雪琉璃世界。 雪中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味。 九宁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马鞭,忽然扭头看周嘉行,道:“二哥,像不像那次你送我回江州?” 周嘉行轻轻嗯了一声。 九宁回头继续往前走,看到一处被积雪压得低垂的树枝,手又痒了。 一鞭子轻轻甩过去,积雪洒落一地。 这回她反应快,没被枝条拍到脸。 周围的亲兵想起她以前被枝条抽一脸雪水的事,都笑了。 连最不苟言笑的亲兵也不由得嘴角勾起。 周嘉行淡淡扫一眼左右。 众人一个激灵,感觉像有冰冷的刀锋从身上刮过一样,忙敛起笑意,低头,拨马快走几步,离得远远的。 美好的回忆是郎主和公主的……他们这些人只能充当背景,不能掺和进去,尤其不能当着郎主的面笑! 九宁嘴角轻轻抽了一下,白一眼周嘉行:连别人的回忆他都要管,他可真是…… 她驱马走到周嘉行身边,手中马鞭轻轻捅一捅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大长腿。 “二哥,伤口还疼不疼?” 周嘉行摇摇头。 她道:“该换药了,停下来扎营吧。” 周嘉行这种时候特别顺从,唔一声,示意队伍停下。 他们在道旁一处背风的地方烧起篝火,架设毡帐,煮沸带的清水,医士过来为周嘉行换药。 九宁坐在一边,帮着拿东递西,打打下手。 周嘉行脱下里衣,光着上半身,肩背肌肉绷得紧紧的,因为药物刺激的关系,出了点汗,汗水薄薄一层附在晒黑的皮肤上,火光映照之下,像抹了油似的。 九宁双手捧腮,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大大方方看。 一边看还一边挑挑眉,似乎在心里做出评价。 要不是亲兵站在一边守卫,周嘉行早就把她抓过来逼问了。 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是满意她看到的,还是在心里暗暗发笑? 医士满头是汗——不是累的,而是为诡异的气氛给吓的。 在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之前,一声尖锐的破空响声打破沉寂,羽箭咻咻而至,射穿毡帐,钉在地上。 亲兵立刻暴起,团团围在九宁身前,举刀,格开飞窜的羽箭。 九宁愕然,站了起来,这里已经到江州地界了,江州周家想让周嘉行认祖归宗,完全表现出臣服之态,谁敢在这里偷袭他们? 周嘉行仿佛没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握住九宁的手,“待在这里。” 九宁短促地嗯一声,想了想,道:“先别杀人,等查清楚再说。” 周嘉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帐外的精兵们反应过来,立刻发动反击,羽箭嗖嗖声戛然而止,骚乱很快就平息下来。 “郎主,抓到了!” 亲兵掀帘入帐,将一个双手捆在背后的人扔到地上。 那人瘦瘦高高,皮肤很黑——黑得像块炭一样,一身劲装,袖子、袍角都破了,在地上滚了一下,一个挺身站起来,倔强地昂着头,怒视周嘉行。 周嘉行坐着没动,似乎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偷袭之人牙关紧咬,目光落到旁边的九宁身上,忽然呆住了。 九宁一脸莫名,难不成这人认识自己? 她细细打量眼前黑得几乎看不出眉目的男子,终于从那倔强的神情中看出几分熟悉来。 “十一哥?” 他……怎么变得这么黑?那张脸都能和锅底比了! 第131章 十一郎不仅脸黑, 脸色更黑。 他胸脯挺起, 冷冷地瞟九宁一眼, 视线一转, 瞪着周嘉行, 眼神锐利。 周嘉行却没看十一郎,拎起刚才脱下的衣衫披在肩上,动作并没有刻意放慢的意思,不过在十一郎看来,却是毫不遮掩的轻视。 十一郎眼圈赤红,眼中怒意更盛。 周围的亲兵冷笑了一声,一脚踹向十一郎。 “等等……” 九宁出声制止, 和周嘉行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和十一哥说几句话。” 周嘉行没出声。 九宁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起身, 眼神示意十一郎和自己一起出去。 十一郎一动不动。 九宁嘴角轻轻抽了一下,睨他一眼, 换了副凶狠神色:“走不走?” 和以前在斗鸡场被十一郎缠得不耐烦时训斥他的语气一模一样。 十一郎嘴唇动了动, 仿佛很委屈似的, 终于挪了步子。 两人一起出了毡帐。 亲随过来通禀, 十一郎只带了几十个人偷袭他们。他们熟知地形,一开始趁着精骑在埋锅造饭制造了一些混乱, 不过精骑毕竟身经百战, 反应迅速, 很快控制住局势。 现在那几十人和十一郎一样, 都被扣下了。 九宁问亲随:“有没有伤亡?” 亲随笑道:“没有,只有几个蠢货擦破了点皮。” 九宁暗暗松口气,让人给十一郎松了绑。 十一郎浑身往外散发着冷气,站在原地,脑袋低垂,一声不吭。 几年不见,他长高了些,体格还是清瘦,劲装穿在他身上,贴得紧紧的,埋着头站在那儿,像根细竹竿似的戳在雪地里。 九宁含笑道:“十一哥,你不认得我了?” 十一郎轻哼了一声,小声道:“不认得你……我为什么还过来救你?” 九宁怔了怔,“救我?我每年都给三哥写信,他没告诉你我很安全?” 十一郎看她一眼,没说话。 九宁心道他肯定误会了什么,道:“我没事,我这次回江州为我母亲和姨母迁坟,二哥是来陪我的。你应该知道,周家和二哥之间的矛盾早已经平息。” 周嘉行现在的势力几乎遍布大半个大江中下游流域,周家人欣喜若狂,巴不得能早日和周嘉行恢复关系。他们自知江州没法和周嘉行为敌,又盼着能早日归入周嘉行治下的版图之中,以便借着是他血缘宗族的身份壮大周家,从重阳时节开始就试探性地托人给周嘉行传达交好之意。 这些都经过周嘉暄和周使君的默许。 周嘉行此前对江州围而不攻,如今周家示弱,他也没有趁人之危,不咸不淡地撤了一部分兵马。 周家族老喜不自胜,认为周嘉行心里也想认祖归宗,只是年轻人意气上头,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身为周家儿郎,十一郎这几年亲率部曲作战,一直在战场上历练,周家和周嘉行关系的转变他一清二楚。 最近周家族老们正在商量怎么周嘉行台阶下,怎么缓和他和族人的关系。 十一郎觉得族老们完全就是异想天开,他不相信周嘉行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周家。 诚然回归宗族能够带给周嘉行巨大的政治利益,可他有胆量率军抵抗来势汹汹的契丹人,会怕宗族这些老酸儒吗? 十一郎怀疑周嘉行这是以退为进,故意让步,等宗族族老们得意忘形时,他好出手将宗族一网打尽。 尤其周嘉行一直扣着九宁不放人的举动最让十一郎愤怒。 既然周嘉行想娶长公主,为什么还不放九宁回江州?难不成他想左拥右抱? 那怎么能成! 他们家小九娘脾气那么大,如果周嘉行日后娶了长公主,九娘肯定会得罪长公主的,她身边没兄弟帮衬,万一被长公主欺负了,谁帮她做主? 十一郎心急如焚。 这回听三郎周嘉暄说九宁要回来,他又惊又喜,他现在也有自己的部曲了,可以保护九宁。 他迫不及待,立刻亲自带人过来迎接九宁。结果却看到周嘉行和九宁并辔而行,而且几乎是寸步不离地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 他本来就怀疑周嘉行,这下子更是疑心对方有阴谋,遣散其他人,只带了几十个忠心于自己的部曲,想把九宁抢回来。 没想到周嘉行带的那些亲随看起来普通,却个个能以一当百,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扭转局势。 十一郎越想越觉得气闷,本事不如人,就只能被按着脖子奚落! 九宁虽然和他阔别几年,不过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缓和了些,含笑道:“我还记得十一哥那时候说要上战场去历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十一哥果然长进了,你以前只能拉软弓,现在都能骑马放箭了。” 十一郎僵了一下,怒气尽数退去,低叹一声,愧疚道:“九娘……我只有这点本事……”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磨练自己,可是他终究能力有限,拍马也赶不上周嘉行。 风吹过,他盔帽上的红缨随风飘扬,衬得他那张脸好像更黑了点。 九宁嗨了一声,拍拍十一郎,“十一哥不必妄自菲薄,你比其他人强多了。” 以前,只要她这么夸一句,十一郎立刻就能眉开眼笑。尤其当她把十一郎和其他堂兄拿来比较,夸他是最好的堂兄时,十一郎简直恨不能长出一条尾巴来使劲摇几下。 这一次十一郎却没有笑。 他抿一抿唇角,岔开话题,“九娘……你过得好吗?二郎是不是成天欺负你、吓唬你?” 九宁眼珠转了转,摇摇头,笑道:“我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吗?你看我好不好?” 十一郎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脸上忽然划过一抹不自然的表情,像是脸红了。 “好……很好……” 他结结巴巴地道。 九宁双眼微眯,“那你刚才为什么生我的气?” 十一郎挪开视线,盯着道旁雪地里的一株松树看,“谁生气了?我不晓得。” 九宁白他一眼,拍他的胳膊:“你刚才分明生气了,说,为什么生气!” 在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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