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们提着邓珪儿子的人头来见我,我要是不承认长公主,就是和邓珪儿子一样的下场。” 李昭看一眼李曦,“长公主姓李,是武宗骨血。阿兄,如果她取代你,你觉得杨节度使他们还会不会继续保护你?” 李曦脸色更难看了,忽然烦躁起来,拂袖扫开案上的碗碟。 哗啦啦一阵清脆碎响。 “我能怎么办?” 他怒吼了一句,想站起来,但整个人浑身发软,又踉跄着坐下了,“阿弟,我能赶她走不成?她是长公主,手下有兵有人,还救了我,杨节度使他们就在旁边看着,邓珪儿子的人头离我只有几尺远,我除了认她,还能怎么办?!” 他状若疯狂,探身上前,扯住李昭的衣襟。 “你教我,我能怎么办?!” 李昭看着他,眼神平静。 李曦嘴角一扯,哈哈大笑,松开他,“你也没办法,是不是?” 李昭:“对。” 李曦讽笑:“你也有没办法的时候。” 李昭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没办法的时候,太多了。” 被曹忠软禁时,他没有办法。被宦官欺侮时,他没有办法。眼看李家江山四分五裂,各地藩镇崛起,他没有办法。契丹南下,他更没有办法。 他这一生,注定在清醒的痛苦中挣扎。 “阿兄。” 李昭捡起滚落在地的琉璃杯,斟了一杯酒,递给李曦。 “不要激怒长公主,试着和她合作。” 李曦愣住,觉得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他。 李昭神色如常,道:“只要你不和她起冲突,她不会动你。” 沉默中,兄弟二人一言不发。 许久后,李曦接过他递到跟前的琉璃杯,垂下眼帘。 “那你呢?” “我会离开这里。”李昭淡淡道,“我得罪过她,和她有过节。我留在你身边,她就会怀疑你,我得离开。” 李曦低头望着烛火中发出璀璨辉光的酒杯,没说话。 李昭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出去。 走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李曦的声音:“阿弟……你要去哪儿?” 李昭没有回头。 他看着廊前一排排高挂的青绮纸灯笼,道:“回长安。” 李曦愕然。 “你疯了!李司空和周使君坐镇东西线,根本不会分兵守长安,长安没有军将守城,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你回去做什么?” 李昭没回答,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中,李曦在烛火中呆坐了半晌,仰面躺倒在长榻上。 片刻后,传出他的怒吼声:“人呢?都去哪儿了?” 屋外的侍女们听到这句,忙推门进屋,继续服侍李曦。 …… 满院子流萤飞舞,衬得夜色愈显浓重。 宅院里点了寥寥几盏灯,肩披白氅的亲兵在院外长廊把守,不远处隐约有钟声传来,打破静谧的黑夜。 九宁趴在书案前,把烛台往伏案算账的多弟面前挪了挪。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多弟摆好算筹,抬起脸,冲九宁笑了笑,“贵主,我不辛苦。” 九宁也笑了,道:“怎么可能不辛苦?我看着都觉得累。”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湖色花纱襦,底下系藕丝裙,乌黑的头发用碧绿丝绦松松挽着,腕上一串宝相花纹金臂钏,双手捧腮,袖子落下,露出雪白臂膀,漂亮得像瓷娃娃一般,含笑望着多弟,眨眨眼睛,说话时语调又轻又软,仿佛在撒娇似的。 多弟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九宁私底下和侍女说话都是这样的语气,还是忍不住觉得高兴,心里暖暖的,又酥又痒。 她摇摇头,认真地说:“贵主,炎延带兵打仗去了,我只能帮贵主做这个,我真的不累!” …… 炎延现在是将军了,公主说到做到,让她领兵去打仗。 而多弟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什么本事都没有,也就会处理些庶务杂事,记点账目。 公主现在要忙的事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由幕僚属官们代劳,但账目还是得交给自己人打理才放心。 于是,公主把这件差事交给她了。 多弟又激动又惶恐,生怕自己没办好差事给公主蒙羞。 不过当公主问她愿不愿意打理这些事时,她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 既然她不能像炎延那样为公主征战沙场,那就待在公主身边,为公主打理庶务,争取做公主身边的大管家! 听府里的侍女说,公主府都有长史、吏官。既然公主能提拔炎延做女将军,将来说不定会提拔她当女长史。 那样,她就能一直为公主办差。 所以,多弟怎么会累呢? …… 多弟还真是能干,吃苦耐劳不说,还特别勤快,账目交到她手上,她打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能举一反三,找出不对的地方。 这些天教她上手处理庶务,她也完成得很好。虽说不如雪庭的人反应快,但胜在老实。 还真是奇妙,多弟竟然这么忠心…… 九宁出了一会儿神,看着多弟,笑出一对梨涡。 “夜深了,别摆弄算筹了,又不是要紧的事,明天再算吧。” 多弟还不想休息,她觉得自己没有杨节度使的幕僚聪明,只能靠勤奋来弥补。 这时,九宁掩唇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泪汪汪的。 多弟忙收起算筹:“贵主早些睡吧,我不算了!” 她留在九宁房里算账目,其实有自己的私心。杨节度使送了很多侍女来伺候公主,那些侍女个个温柔和顺,聪明伶俐,她怕自己的地位被取代,每天都赖在这边算账,时不时过来禀报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看她终于放开算筹了,九宁起身回内室,道:“你也睡罢,别把眼睛熬坏了。” 多弟笑着应了一声。 吹灯正要睡下,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亲兵在外面道:“贵主,是东边来的信。” 九宁刚躺倒在枕上,闻言立刻坐起,拂开纱帐,“请他去侧间等着。” …… 来的人是怀朗。 他深夜赶到成都府,发现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这里发生了很多事。 李曦、李昭也来了西川,炎延杀了邓珪的儿子……九宁成了长公主,她居然要攻打东川! 震惊已经无法形容怀朗此刻的心境。 他再次佩服自家郞主的眼光,同时,也再次为郞主的将来忧心。 亲兵领他去侧间等候,食案上备了酒菜,大碗的羊肉、牛肉,凉拌的酱瓜、菜蔬,白白胖胖的蒸饼,还有一壶酒。 怀朗心中一动,倒出一杯酒,仔细嗅了嗅,发现正是他当年曾对九宁提过的郫简酒。 这种酒只有用蜀地本地的泉水酿造才有那种味道,当年他曾在蜀地尝过一回,自此念念不忘。 怀朗笑了笑,喝下杯中酒液,点点头。 果然是这个味道。 不多时,幔帐后响起窸窸窣窣声,九宁身披斗篷,头发松松挽着,转过屏风,走了出来。 怀朗立刻站直,眼皮低垂着,取出信,双手捧着递给九宁。 九宁接过信,走到灯前,直接打开细看。 信封打开,里面的一团东西掉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她脚面上。 她一怔,捡起那团东西,发现是一种比纱罗还要轻薄的织物,又细又滑,上面画了张地图,山川地貌绘制得很详细,正是东川的地形图。 “这是龙纱。”一旁的怀朗看她对着龙纱发怔,解释道,“一匹千金,非常贵重,做成夏衣穿很清凉。” 九宁失笑。 差点忘了,怀朗做过商人。 她收起龙纱地图,继续拆信。 信依旧写得很简洁。 …… 不管外界怎么胡乱揣测,在大败契丹军后,周嘉行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稳扎稳打逐步向东推进。 这月月底,他率领先锋军渡河时,在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土城外,和契丹军相遇了。 由于周嘉行沉寂了两个多月,契丹军认为他之前的横空出世只是运气好而已,对他起了轻视之心。 两军相遇,立刻拉开阵势,周嘉行像是被契丹军吓破了胆,急于突围,契丹军见状,堵住他后退的唯一道路,很快控制局面,周家军丢盔弃甲、仓皇逃入土城内。 契丹军立刻围了土城。 双方僵持。 契丹军每日在城外大骂周嘉行,或是派人鼓噪,骗城中军队说李司空怀疑周嘉行是内应,已经解除盟约,不会派兵来救他们。还说李司空在悬赏周嘉行的人头。 接着他们便派出投降的汉人、胡人轮番劝说周嘉行,要他弃暗投明,随契丹人一起征服中原。 周嘉行不为所动。 如此足足耗了十天。 就在城外的契丹军以为周嘉行无路可逃因而松懈的时候,周嘉行突然率精锐两千人出城袭击契丹军营地,同时有其他人马从不同方向发动合围。他们配合默契,像包饺子一样,将契丹军包围在河边。契丹军一部分战死,一部分被逼入河中淹死,损失惨重。 原来早在入城前,周嘉行已经将队伍分成八队,其中四队埋伏在城外,两队在河西面结阵。随他一起逃入土城的只有两队人马。 契丹军看到周嘉行人数少于自己,又是残兵,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突然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整个溃退。 这一仗,周嘉行再次以少胜多,大挫契丹军的锐气。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在获胜后立刻蛰伏,而是加快东进速度,一路势如破竹,撵在契丹军后面走。 契丹接连几次大败,军心涣散。 自此,抵御契丹进入转折,开始由防御走向反击。 …… 这些在周嘉行的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诸事顺利”之类的平淡之语。 九宁收好信。 怀朗道:“现在东西线呈合拢之势,李司空大喜,写信邀请郞主于橦州一会,共商大事。郞主已经动身去往橦州。” 九宁挑眉。 这是要划地盘了。 从现在的形势看,契丹被赶出中原是迟早的事。 李元宗的河东军和周嘉行率领的盟军分别是东西线的主力,契丹溃败之后,这个联盟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光是分地盘就随时可能引发混乱。 河东军要求周嘉行在这时候去橦州,分明是看不起周嘉行,想在正式撕破脸皮之前给他一个下马威。 九宁沉吟片刻,让人去请幕僚。 幕僚很快赶过来。 九宁和他耳语几句。 幕僚会意,找来纸笔,刷刷几笔写下几行字。 一个时辰后,长街骤然响起马蹄声,怀朗揣着卷帛,骑快马出了成都府。 …… 橦州。 受李元宗的邀请,联盟各个部落派出自己的代表前来赴会。 到了地方,才知李元宗不在橦州,出面主持大会的人是他的儿子李承业。 那年李元宗被诸位儿子背叛,差点回不了太原。李承业当时并没有参与到兄弟们的纷争中去,李元宗回到太原后,杀了义子,留下亲儿子,拨拉来拨拉去,发现亲儿子都不如义子阿史那勃格,唯有李承业还算顺眼,这一次抗击契丹时顺便把他也带上了,好教他练练胆子。 李承业设宴款待所有赴会来客。 席间,尤其留意周嘉行,言语间多有试探之意。 酒酣耳热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飘来一道刺耳的讽笑声:“昆奴之子!忤逆不孝!” 李承业脸上笑容一滞。 席上其他人也都沉默下来,望着手中酒杯,神色不安。 如今各地割据,只等谁捅破窗户纸,有人带头,其他割据势力必定陆续称帝。而这些人中,北方正被契丹一步步蚕食,西南、蜀地的藩镇地僻,实力不足,江南富裕,终究不是正统,即使偏安一方,最后也将臣服于中原。 是以,谁占据中原,谁才能笑到最后。 放眼天下,有那个实力的,头一个当属河东李元宗。 但这一次抵御契丹,冒出不少后起之秀,其中周嘉行就表现杰出。 席间众人都有问鼎中原的野心,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想贸然以卵击石。眼下他们只想牢牢守住自己的地盘,然后再根据形势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目前他们正在观望,等李元宗第一个自立为帝。 可是,李元宗这个最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人偏偏就是不称帝! 其他藩镇左等右等,等得一肚子火气,恨不能掐着李元宗的脖子把他抬到金銮殿上去,可他们向来以忠臣自居,绝不能催促李元宗登基,不然别人不就有借口来攻打他们了? 就在大家都憋着一口气的时候,周嘉行一鸣惊人。 藩镇们沸腾了。 现在他们就盼着李元宗和周嘉行翻脸。 酒宴上,鸦雀无声。 周嘉行显然也听到那一声讥讽了,他抬起眼帘,并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而是淡淡扫一眼李承业,目光锋锐。 李承业脊背生寒。 死一般的沉寂中,周嘉行身后的亲随拔刀,上前几步,揪出刚刚那个出言讽刺的人,刀起刀落。 银芒闪过,几声凄惨的嚎叫声后,亲随割下那人的舌头,还刀入鞘。 另外几个亲随迅速入内,把惨叫的人拖出去了。 宴席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第108章 李承业脸色阴沉如水。 刚才出言讥讽周嘉行的宾客是他的幕僚提前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激怒周嘉行。 风头正劲的时候被当众欺侮,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周嘉行年轻气盛, 果然中计,一句废话不说,直接翻脸——这正是李承业想看到的。 但此刻他心里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看着对方掉入陷阱的成就感。 因为周嘉行实在太狂妄了! 这里是橦州, 是他们家的地盘, 河东军主力就驻扎在八十里外的大江边, 如果自己真的下狠手,周嘉行身边那几十个亲随能派上什么用场?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把他们大卸八块, 他们插翅也难逃! 这个昆奴之子,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李承业冷哼了一声,狞笑,“周使君这是何意?” 宴席上,寂静无声。 院墙外仍然有断断续续的惨叫声遥遥传来,地上一道血淋淋的拖行痕迹。 无人敢开口说话。 宾客们冷汗涔涔,心中暗暗叫苦。 他们不怕李承业和周嘉行打起来, 事实上他们乐得看双方反目,那样的话,他们这些势力稍弱的才能趁机沾点便宜。但是看热闹也是有风险的, 比如现在, 神仙打架, 小鬼遭殃, 他们怕两边拿他们这些陪客出气。 随着李承业话音落下, 脚步声骤起,数十名手执长刀的卫士从四面八方涌进屋中,将所有宾客围在当中,手中长刀对准周嘉行主仆,刀光凛凛。 这一下,宾客们寒毛直竖,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唯恐一不小心引起两方注意,被拎出去当靶子。 李承业牙关紧咬,怒视着周嘉行。 周嘉行脸上仍旧是那副表情。 他身后的亲随阿山上前一步,手按在佩刀刀柄上,冷笑着道:“那个人嘴巴不干净,某替郞主教他怎么说话。” 李承业皮笑肉不笑,讽道:“他虽人卑位轻,到底也是一条性命,若他真有冒犯使君之处,使君只管言明,我绝不会包庇,何须使君亲自动手?” 说完,他朝冲进来的卫士使了一个眼色。 卫士微微颔首,晃了晃手中长刀。 哐当几声,周嘉行的亲随一脚踢翻食案,拔刀出鞘,双眼怒瞪,和卫士对峙。 席间宾客们心跳如鼓,一动不敢动。 僵持中,周嘉行慢慢抬起眼帘。 阿山会意,还刀入鞘,直接推开那几个挡在他面前的卫士,走到屋外,拍拍手。 卫士们畏于周嘉行的沉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忙回头以眼神询问李承业。 李承业没说话,脸色铁青,牙关紧咬。 他倒要看看周嘉行想干什么! 没有李承业的命令,卫士们不敢贸然动手,只得退开一步。 几息后,阿山回返,和另外几个亲随一道,押着三个双手被捆缚在背后的男人进屋。 看到那三个男人,李承业愣了一下,迅速和幕僚交换一个眼神。 幕僚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李承业眉心直跳,神色骤变。 这时,那三个男人已经被押进内堂。亲随抬腿踹在他们膝窝处,三人当即软倒在地。亲随随后欺身上前,从后面抓着三人的头发,让他们抬起头,好让在座的宾客看清他们的脸。 宾客们不解其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细细端详那三个人。 很快有人认出这三人都是军士,好像隶属于河东军,其中一位还是李司空帐下得用的文吏,专门管后勤的。 有人压抑不住错愕,情不自禁“啊”了一声。 阿山朝众人道:“这三人潜入我们营地行窥探之事,行动鬼祟,还妄图盗取信件、军械,幸好巡查的卫士警醒,将他们拿下。本来按军律,应当就地处置,不过他们声称出自李司空帐下……” 席间众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闻言恍然大悟。 李承业——不,应该说河东军一面邀周嘉行前来赴宴,一面派人前去对方营地窥视,图谋不轨,被周嘉行窥破阴谋,抓了个现形。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这可好玩了。 阿山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李司空英雄一世,光明磊落,身为盟主,怎么会行此小人行径?我家郞主坚信他们并非受李司空指使,带着他们前来赴会,就是要把他们交给李司空处置。” 他说完这句,看着李承业,嘴角挑了挑,略带嘲弄。 在座宾客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李承业,也都面露不屑之色。 联盟苦战近一年,终于扭转局势,开始全面反击,眼下形势大好,只要东西线互相配合,年底之前肯定能将契丹军赶出中原。 就在这个时候,身为盟主的河东军居然暗中派人窥探西线主帅周嘉行! 人人都知道这个联盟不会长久,但是现在契丹军还没被赶跑呢,李司空用得着这么快卸磨杀驴吗? 杀就杀吧,大家凭本事抢地盘,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但是河东军暗中潜入别人的营地,这是什么意思? 想暗杀西线主帅? 前有派人暗杀,今天又来一出下马威,河东军这是铁了心要过河拆桥啊! …… 一道道明晃晃写满讥讽的视线像利箭一样刺过来,李承业气急败坏,脸色涨如猪肝。 他怒瞪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属下,双眼血红。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他们去偷看周嘉行对付契丹的秘密武器,他们什么都没找到不说,竟然还被抓了! 和宾客们猜测的不一样,其实李承业并不想在今天的宴席上杀死周嘉行。 周嘉行这个迅速崛起的后起之秀确实带给他很多压力,但两军交锋时才是一决生死的时候,请人来赴宴,然后在宴席上杀人,未免太落于下乘。 别说李司空不会答应,李承业自己也要脸啊! 他今天故意为难周嘉行,让他在宴席上出丑,目的很简单——只是单纯想激怒对方。 先逼周嘉行失态,然后一步步诱导,最后就会像他算计好的那样,世人会认为周嘉行才是那个破坏联盟的人。 如此一来,等契丹军撤退,河东军就能顺理成章朝鄂州下手。 届时不会有人帮周嘉行说话。 世人不仅不会责怪他们河东军鸟尽弓藏,反而会说一切是周嘉行咎由自取。 到时候,李承业不仅可以控制舆论走向,还能趁机在河东军中立威,确立自己的继承人身份。 李承业是李元宗的亲儿子,文武都没有过人之处,以前头顶一堆哥哥压着,没有他的出头之日。等哥哥们都死了或者被李元宗厌弃了,他才终于迎来父亲的关注。 他迫切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刚好最近父亲频频提起周嘉行,身边幕僚便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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