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点点头。 “周将军找到那些郡王,养在兴庆宫中,他们都是宗室远支子弟。” 他顿了一下。 “周将军说,如果出了什么变故,从中挑选一个认到你名下……”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九宁也能猜到。 如果周嘉行出什么意外,那么她可以从远支中挑选一个郡王册为太子,继承人确立了,就不会出太大的乱子。她并不是贪权之人,只要保持基本的理智,进可把持朝政,退可禅让帝位,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 “我以前怀疑过他的用心……他待你,倒是真心实意的。” 李昭笑了笑,掩唇咳嗽,缓步走出去。 九宁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千头万绪,心乱如麻。 数月来缠绕在她心中的不安再次涌现。 她坐着发怔,突然站起身,翻出周嘉行的上一封信。 信中他寥寥几句说他连续攻克几座重镇,不日就能进围太原。然后就三衙主帅人选之事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提醒她需要提防的事。 他每天都在忙,忙得吃顿饭的时候都在看战报,尤其是出征之前,他常常一整天不见踪影…… 原来除了调兵之事,他还忙着未雨绸缪,忙着巩固她的地位,他心细如发,什么都考虑到了,事事安排得周到。 他走后,一切有条不紊。 临走的前一夜,他有力的胳膊抱起她,把她抵在内室墙上,和她交颈缠绵。烛火烧了一夜,她很丢脸地哭了,咬他的胳膊,他在床上很强势,一言不发地索求,让她不由得想起他当初逼她留在他身边时的强横。 那时他满身的戾气仿佛是她的错觉,后来他一再让步,只要她许诺嫁他,他就收敛起掌控欲,不会和那时候一样二话不说就扛起她,禁锢她的自由。 她说她害怕,她想要以前的二哥。 他就真的变成以前的二哥了。 她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他没有笑话她,一点一点教她怎么防备大臣。 那晚他抱她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肉里,吻游走过她全身,积蓄在那具年轻健壮的身体内的激烈渴求蓬勃旺盛。 似燎原的熊熊烈火,让她几乎要化成一汪春水,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只能感受到他被汗水打湿的卷发贴在自己脸上,他的肩膀硬实,怎么拧都拧不动。 事毕,他揽着她,嘱咐她很多事情。 就像……就像…… 九宁脸色苍白。 就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她觉得心口很闷,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又喘不过气来的酸疼。 金乌西坠,光线渐渐变得幽暗,凉风吹拂,廊前落花满阶,枯黄叶片也随风飘洒。 侍女请九宁用膳,她没有胃口,只用了一碗葵汤。 睡前她让侍女送来菊花酒,喝了几盅,仍然觉得闷闷不舒,找了本志怪靠坐在床沿边看。 床前一架鎏金莲花小银灯树,蜡烛静静燃烧。 她看了几页,神思不属。 一阵风从罅隙里吹进内殿,幔帐轻轻晃动,满室幽寂。 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淡淡银光闪烁。 身姿挺拔的男人拂开低垂的锦帐,走进昏黄的烛光里,浅色的双眸,目光温和沉静,“又在夜里看书?” 九宁呆了一呆,放下书,“二哥。” 周嘉行走到床榻边,身上还穿着甲胄,胡子拉碴,满面风霜。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眸光很平静,又仿佛涌动着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九宁抬手摸他的脸,摸到一手胡茬,“你瘦了。” 周嘉行看着她,俯身紧紧搂住她,温柔地吻她的眼睛。 “你疼不疼?” 他放开她,揉揉她的头发。 九宁莫名觉得心酸,抓着他的胳膊,“什么?二哥,你问什么?” 他垂眸看她,眼神又清又亮,闪动着盈盈波光。 “疼不疼?” 九宁摇摇头,“不疼……” 周嘉行神色缓和了点,“用兵的事问都督和皇甫超,朝政让李昭去操心,嫌累的话,什么都不要管,怀朗会安排好。” 九宁愈加糊涂,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喉头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伸手抱他。 周嘉行对她笑了笑,拍拍她,拂去她眼角泪珠,低头,吻落在她眉心。 “别怕。” 唰啦一声,蓦地刮过一阵风,幔帐被高高扬起,烛火熄灭,冒出一缕缕青烟。 “陛下……陛下……” 多弟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册,摇醒和衣而睡的九宁。 九宁猛地睁开湿漉漉的双眼,看着眼前多弟写满担忧的脸,神情木然,眸光流转,扫一眼幽暗的寝殿,视线落到那座镶嵌美人图的落地屏风上。 空荡荡的。 二哥呢? 她嘴巴张了张,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政事堂和枢密使的叙述部分引用史书原文。 第148章 香堂内, 鎏金镂空香炉里喷吐出袅袅青烟,清冷香气氤氲缭绕。 时值深夜, 殿中数百支蜡烛烧得滋滋作响, 烛火辉煌。 宝幡轻轻摇动,暗影如水波, 静静流淌。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醒灯前静坐翻译佛经的青年僧人, 风骤入, 满室烛火晃动。 雪庭放下手里的书卷和紫毫笔,清澈眸子倒映着闪烁的烛火, 面容平静。 他站起身, 僧袍下摆拂过面前摆了一叠厚厚纸稿的横几。 卷帘高高扬起,一道窈窕身影快步走入殿中, 走动间,海棠红斗篷底下隐约闪过缕金花笼裙的裙襕, 脚上却是一双乌皮靴。 她没来得及换衣就过来了。 雪庭迎上前,眉头轻蹙,“怎么这时候来?” 九宁似乎站都站不稳,抬起脸, 脸色苍白, 鼻尖微红。 雪庭怔了怔,扶住她的手臂,皱眉:“你哭了?” 九宁微微轻颤, “叔叔,长安城中, 我最相信的人是你。” 手中的胳膊在轻轻发抖,雪庭眉皱得愈紧,扶她走到横几前,让她坐下,端起红泥小火炉上的鍑里泡着温茶的贴金双鸟瓷壶,斟了一盏热白水送到她手里,让她握着茶盏。 “出了什么事?” 茶水的热度一点一点传递到手心里,九宁一身冷汗,喃喃道:“安排好朝政以后,我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雪庭不语,矮身在她身旁坐定,取出一张锦帕垫在她手腕底下,拉开宽大的袖子,手指搭在她皓腕上。 “我没有不舒服……”九宁摇摇头,道,“我梦见二哥了。” 雪庭收回手,帮她掩好袖子,眉眼低垂,神情不变,温和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出征在外,你担心他的安危,想得多了,自会梦里相见。” 九宁闭一闭眼睛,“叔叔,二哥不只是摄政的大将军,他还是要和我执手一生的人……我……我……” 她嘴唇颤抖着。 起初她也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她当然是喜欢他的,但是她的喜欢和他的并不对等,她几乎崩溃,不想去面对他,如果他一直是以前的二哥,那该多好呀! 没有纠葛,没有痛苦,没有心烦意乱,就这样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当他的妹妹。 那她就不用愧疚,不用觉得欠他良多,不用害怕一旦打破界限,以后可能无法收场。 与其说她在怕周嘉行,不如说她害怕的是感情本身。 她害怕混乱状态下不受控制的感情。 后来她放下了,看开了,想认真对他。 她不怕十一郎对她的喜欢,不怕阿山他们的爱慕,不怕其他人的仰慕,一律笑哈哈面对。 唯独怕他的深情。 如果十一郎也和周嘉行一样非她不可,逼着她去正视他的感情,她绝对不会犹豫,撸起袖子把十一郎堵到墙角一顿胖揍,揍到十一郎肯放弃为止。 可当周嘉行表露出强势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逃避。 为什么要逃呢? 因为他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还因为,她觉得自己无法回报同样的感情。 她曾抱着他的腿大哭。 那是真的哭。 哭她几辈子莫名其妙的任务,哭每一世没完没了的噩运。 周嘉行俯身,单膝跪下,帮她擦去眼泪和污迹。 她当时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这么好?他是不是在谋算什么? 知道他在想什么后,她还腹诽过:他果然深藏不露,那时候他就想要一个听话乖巧、整天围着他打转的妹妹,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好! 她回想往事,一面为他的冷静而感到心惊肉跳,一面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种可以随心所欲的轻松自在。 在感情面前,她迟钝,天真,想当然,她天生如此,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摸索,去尝试。 他一直在等她,等了不止一世……嘴里说着只是想要她这个人,不需要她真心对他,只要她老实待在他身边就行。 结果却一再让步。 他真傻啊。 傻到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只有这辈子了……她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从任务消失、从她屡屡头疼的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她忘掉忧虑,高高兴兴地接受他,高高兴兴地拉着他的手,高高兴兴地一起往前走,走到哪儿是哪儿。 他们才刚刚开始走呢…… 九宁紧紧握着茶盏,“叔叔,我要去找他,亲眼看到他,我才能安心。” 炉子上的清水烧得滚沸,瓷壶在咕嘟咕嘟的水泡里轻轻晃动。 雪庭抬起眼帘,难掩讶异之色。 九宁长舒一口气,“叔叔,如果是我的父亲,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夜风吹起幔帐,香烟飘散。 雪庭沉默了半晌,望着殿外深沉的夜色,道:“去吧。” 九宁坐直,放开已经冷掉的茶盏,朝雪庭深深一揖。 …… 两天后,九宁轻车简行,秘密出了大明宫。 秦家兄弟留下守卫长安,炎延和怀朗护送她出城,多弟陪在她身边。 路上接连有军报送抵她面前,周嘉行连续攻克数座重镇,主力部队大举进入太行山麓,斩首万余级,得战马千匹,直逼太原。 周嘉暄和其他几支部队陆续赶到助阵,河东名将倾巢而出,也未能阻挡他们的攻势。 太原南面最重要的门户已失,河东军已经无力扭转局势,只能退回太原。 多弟捧着战报,笑道:“梦都是反的,大将军一直在打胜仗,陛下用不着担心。” 九宁抢过战报细看。 她知道周嘉行平安无事,还知道他没有打过败仗……捷报一封封从前线送回,他势如破竹…… 可是一种强烈的不安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不亲眼见到他,她实难安眠。 战报不断发回,却没有他的亲笔回信。 又两天后,前方送回战报,周嘉行已经抵达太原城外,征伐河东,只剩最后一步了。 九宁没有乘车,而是骑马东行,一路马不停蹄,几乎日夜不息。 这一天夜里,他们终于抵达前线,远远能看到屹立在平原之上的高大城墙。 ……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战鼓才歇,下着滂沱大雨。 倒伏在地上的尸首被雨水冲刷,浓稠血迹蜿蜒流淌,汇成一股股细小水流。 稗将领着兵士打扫战场,清理尸体,漆黑的夜空响起隆隆雷声,雨势越来越大。 早已夺下城池,但军队并没有全部驻扎城内,主力部队仍然留在城外。 城外山谷内,营地沐浴在瓢泼大雨里。 雨声哗哗,数千座营帐密密麻麻散落在荒草萋萋的平原之上,灯烛放出的光芒模糊在雨幕中,夜色深沉。 九宁冒雨找到中军营地,看到被雨水浇得抬不起头的帅旗,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回原位。 帅旗还在,周嘉行没有出事。 梦果然只是个梦而已。 她眼眶湿热,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营地守卫森严,他们还没靠近,就有守将看到雨中驰来的一行人,立刻上前拦住他们。 怀朗亮出腰牌,守将愣了一下,没认出九宁,一拨马头,回营地通报。 不一会儿,一名部将过来领着他们进营地。 他们直奔正中牙帐,帘子掀开,里面的人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走到帐前了,皱眉,抬起头。 “二哥……” 九宁一脚踏进去,看到灯前那个面容温和的男人,愣住了。 对方认出她,也愣了许久,随即反应过来,面色陡然一沉,霍然站起身,绕过书案,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冰凉的手腕。 “你来这里做什么?!” 九宁冷得簌簌发抖,“三哥,二哥呢?” 周嘉暄声音低沉,再一次发问:“你怎么会离开长安?” 九宁还在轻颤,一字字道:“我来找二哥……他人在哪儿?” 周嘉暄嘴唇抖了几下。 怀朗和多弟跟着入帐,见状,也都一脸震惊。 中军大帐里的人为什么会是周嘉暄? 多弟上前一步,拉开周嘉暄的手。 周嘉暄猛地放开九宁,仿佛如梦初醒似的,面色阴沉。 九宁抓住他的手,颤声问:“二哥呢?” 周嘉暄看她一眼,眸底暗流汹涌。 “我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道。 彷如焦雷在耳边炸响,九宁双手直抖。 这不可能……雪庭都说了,那只是个噩梦而已。 她想说什么,嘴唇哆嗦了几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耳边传来多弟的惊呼声。 她落入一个怀抱中,有人轻柔地拍她的脸,解开她身上湿透的蓑衣,抱起她。 不……这不是梦。 九宁狠狠咬一下舌尖,清醒过来。 周嘉暄放下她,让她坐在榻沿,找来干净的毡布,裹在她身上。 九宁轻轻推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刚才周嘉暄正在写的一份军报。 送回长安的战报总有延迟性,之前那些捷报……都是几天前的。 九宁看着没写完的军报上那几排端正挺秀的字迹,心像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 周嘉暄走到她身旁,拿厚毡裹住她,牢牢握住她的肩膀。 “夺下太原后,他率兵追击李承业,之后就不知所踪……这也是常有的事,后来一连几天没有消息,我已经派兵出去查探。现在河东还没有完全归附,不能走漏消息,我暂时领中军。” 送回长安的战报都是真的,周嘉行屡战屡胜,几乎没有遭到什么阻力。 直到不久前,他们往河东军自己挖的地道里埋下□□,炸损城门,大破河东军。城内似乎起了什么内乱,李承业仓皇逃出,周嘉行带兵去追,周嘉暄留下清扫战场,收拢军队,剿灭躲在城中巷道的溃军。 一切有条不紊,周嘉暄以为周嘉行几天后就能回城,可却一直没有信使送回讯息。 九宁紧紧捏着那份最新的战报,手指发白。 “什么时候的事?” 周嘉暄道:“大约七天前。” 正好是她梦见他的那一晚。 九宁闭一闭眼睛,浑身力气都被抽尽,软倒在座椅上。 来前线的途中,因为坐骑跑得太快,多弟不小心摔下马背,把手摔折了。 怀朗很快帮她接上。 九宁没有感觉到疼痛,哪怕多弟当时疼得冷汗直冒。 曾经困扰她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了。 他问她疼不疼。 那他呢? 他肯定很疼了。 不然他不会问她。 九宁眼前模糊一片。 大帐内静悄悄的,周嘉暄、多弟和怀朗默默站在她身侧。 她放开那一份战报,抹去泪水。 他一定还活着。 她要找到他。 第149章 雁阵惊寒, 寒风萧瑟。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身着皮甲的精骑扬鞭策马, 如离弦的箭一般, 直奔位于大泽边的小城,身后烟尘滚滚。 九宁头戴毡帽, 一身蛮毡厚袄, 站在临时加设了女墙的城墙之上, 远眺城外一望无际的旷野。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 万里黄河绕黑山。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早, 天色阴沉,隐隐有风雪之势。 这几日, 她循着大军追击的踪迹一直找到边地,再往前走, 就要进入胡族盘踞的草原了。 周嘉暄反对她继续这么找下去,河东虽然平定了,北边仍然在胡族控制之中,而且这个季节河水封冻, 气候恶劣, 正是胡族喜欢南下劫掠的时候。 九宁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对外公布周嘉行失去踪迹的消息。 河东平定,李昭和雪庭按照她之前留下的手书, 正和朝臣商议将朝廷迁去陪都的事。 京畿之地没有足够广阔的土地来耕种,产出的粮食供养不了太多人口, 以往皇帝经常需要带着文武百官和世家豪族去其他陪都就食,浪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而且长安水质咸涩,容纳不了数十万臣民,已经不适合作为都城。 多年战乱,北方人口不断南迁,带去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多种多样的粮种,南方发展迅速,粮食产量节节拔高,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正在慢慢追赶北方。 新的都城将作为陪都,仍然定在中原,但会选一座交通发达、能够以运河贯通整个南方水系从而连通南北的府城。 经过战后的休养生息,北方会慢慢恢复它往日的繁荣。 朝廷一边以大军压阵,一边以荣华富贵利诱,迫使各地节镇纳土归降,以钱氏为首的当地强藩选择归附,南方免于战乱,毫无疑问将持续蓬勃发展。 如今河东也平定了,河北重镇纷纷归降,中原一统。 一切井然有序。 唯独少了整个青春年华都在戎马倥偬中度过的周嘉行。 苍凉风声呼啸,精骑疾步登上城墙,抱拳道:“并未发现大军踪迹。” 九宁皱眉。 先锋军的几千精骑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可能说没就没了,李承业绝没有这样的本事……周嘉行到底去哪儿了? 她回到屋中,对着长案上展开的舆图沉思。 心急如焚。 但是她不能慌乱。 周嘉暄从外面走进来,眉头紧皱,道:“边地不太平,你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我派人送你回陪都。” 九宁摇摇头。 周嘉暄眸色暗沉,有些动怒的迹象。 这时,楼下传来一片喧哗声。 “报——” 紧急战报送抵,一骑飞骑快马加鞭穿过长街,奔向望楼。 楼下几位部将听传话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个个神色大变,不住发抖。 怀朗冷汗涔涔,推开房门:“契丹人打来了!有牧民在大泽边放牧时看到大批契丹骑兵!” 九宁瞳孔一缩,耳边嗡嗡一片响。 顷刻间,冷汗湿透重重衣衫。 是了,难怪她总觉得不对劲……难怪周嘉行追击李承业一去不回……之前他们讨论过契丹人会不会趁河东大乱时南下,那时契丹国王继位不久,似乎不急着发兵,没有任何动向,他们派了兵马严密监视对方,料想河北几大重镇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契丹人肯定找不到南下的路径…… 但他们忘了,契丹人可以和李承业合作! 如果李承业的大败只是一场诱饵,他故意引诱周嘉行去追击溃兵,把他带进契丹人的陷阱……契丹老国王几乎可以说是死在周嘉行手上,契丹人对他恨之入骨,岂能放过这次良机? 九宁摇晃了两下,手扶住长案,脸色煞白。 楼下的吵嚷声越来越响,部将急匆匆登上二楼,朝周嘉暄道:“契丹出兵了,使君得赶紧离开这里!” 周嘉暄脸色阴沉,问:“契丹派出多少人马?” 部将吼道:“足足两万骑兵!” 满室寂静,风声呼呼吹过,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魂飞魄散。 主帅失踪,契丹主力骑兵来袭,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唯有先撤离再说。 “走!” 周嘉暄心口突突地跳,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一把攥住九宁,扯着她下楼。 得知契丹骑兵袭扰,城内已是一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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