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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逼视之下,十一郎无处可躲,轻哼了一声,道:“你刚才都认不得我了……” 进毡帐的时候他注意到九宁看自己的眼神,没错过她眼中的茫然。 九娘居然不认得他了! 居然! 虽然他确实晒黑了,变得更硬朗更威武了,和以前那个一身娇肉、被先生敲几下板子就扯着嗓子哭嚎的纨绔子弟大不一样,可九娘怎么能不认得他呢? 他可是一直想着九娘、记着九娘,每到她生辰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寿礼的! 九宁一时无语。 原来十一郎生气,不是因为输给周嘉行,也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伤了他的心,他之所以闹别扭,就是因为自己没一眼认出他! 她一巴掌拍开全身上下透着委屈的十一郎,“你一开始不也没认出我吗?我俩彼此彼此。再说了,我是因为十一哥变得又英武又威风才一时没认出你。” 十一郎进毡帐的时候可是盯着她愣了好久的,他也没认出她来好吗? 他刚才是被人扔进毡帐的,而且还在地上打了个滚,一点都不威风啊……十一郎眉头轻皱,可看着九宁笑意盈盈望着自己、仿佛真的崇拜自己的娇俏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冒起欢喜的小泡泡,从头到脚哪哪儿都觉得舒畅,脑袋一扭,哼哼着道:“算了,不和你计较了。” 九宁失笑,“好了,我去和二哥解释,我们一起回江州。” 十一郎脸色微微一沉,目送九宁转身进帐。 他没告诉她,刚刚看到她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认出她来……他只是看呆了。 第一眼就看呆了。 她真好看。 他看向自己刚刚落下马背被俘的地方,缓缓握拳。 周嘉行受伤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没开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从头至尾只和九宁以眼神交流,气势就足够压过他了。 他咬咬牙。 …… 周嘉行没有计较十一郎偷袭的事。 短暂修整过后,他们继续赶路。 骑马穿过白雪皑皑的平原,从峡谷抄近道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江州很快近在眼前。 日头晴好,斑驳的城墙在日光下闪耀着潋滟的金光。 城门外人头攒动,车马塞道,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脑袋。 九宁策马拐进一条小道。 十一郎跟上她,“九娘,怎么不回江州?” 族老们都在城门外等着呢!虽然他也不喜欢宗族的人,嫌族老们心思太多、太自私,但是现在周家是三郎做主,三郎想掌控江州,免不了得依靠族老们的支持。 九宁低头挽缰绳,道:“我先去见我叔叔。” “你叔叔?谁是你叔叔?” 十一郎还不知道九宁的身份,连声追问。 九宁道:“待会儿你见了就晓得了。” 十一郎好奇不已,到了崔氏的田庄内,看到那个身披僧服、气度出尘、等在路边长亭前的俊秀青年,目瞪口呆。 “九娘……你阿耶居然是个大和尚!” 雪庭是和尚,雪庭是九娘的叔叔,那九娘的亲生父亲肯定也是和尚! 九宁翻个白眼:谁规定和尚的兄弟必须是和尚? 惊愕过后,十一郎也发现自己想岔了,怕九宁生气,忙道:“难怪九娘生得这么美,雪庭可是江州第一美男子,你阿娘也是美人,你们一家都美!” 九宁催马疾走几步,不理他了。 雪庭已经整理好所有没来得及带走的佛经典籍,让人送去长安,只等九宁办好为崔氏和崔贵妃迁坟的事,他们就能动身回长安。 他骑了一匹白马,迎上前,“周使君呢?” 九宁:“他待在城外。” 周嘉行答应过不会插手她和周家之间的事,他会在城外等她。 雪庭点点头,没看旁边跟着的十一郎,道:“所有人都找到了,就住在田庄里,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 九宁嗯一声,一笑,故意做了个作揖的手势,颊边现出一对梨涡,道:“叔父辛苦了。” 雪庭神情不变,眼里似有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嗯一声。 九宁这次要把保护崔氏和崔贵妃南下的仆从都一并带回长安去。 仆从们若是已经在江州落地生根,不愿走,她也不会强求,给他们一笔钱财傍身。其他人想回长安的,可以带着家人一起走。 她骑马走进田庄。 仆从们知道她今天过来,全都等在道路两边。 远远看到雪庭身后一个美若天仙、艳如朝霞的女子策马走近,他们神情激动,跪倒在雪地里。 因为战乱远离家乡,流落在外,他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长安了。 他们中的一部分也想过自己回去,可北边到处都在打仗,人还没走远很可能就横死在荒郊野外,怎么回呢? 原以为注定只能做异乡人……贵主回来了! 贵主要带他们回家乡! 回乡……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仆从们千恩万谢,拜倒在九宁的马蹄前,泪落纷纷。 九宁示意众人起身。 仆从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对她比以前更恭敬,知道她有事要忙,不敢打搅她,抹抹眼角,默默散去。 雪庭道:“这些人拖家带口,不便走山路,我会派人护送他们走水路。” 九宁点点头,“带他们走会有些麻烦,不过他们是崔家的老人,对我姨母很忠心,而且对崔家谱系了如指掌,以后回到长安,重振崔家还得倚靠他们。” “重振崔家?你找到崔家的嫡支后人了?” 崔氏是嫡支女郎,所以长住长安,当年她的亲人都死在□□之中,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九宁道:“找到了……我在长安的时候请卢公帮忙,卢公打探到姨母的一个堂侄还在人世,他叫崔长乐,那年□□时,他刚好不在长安,逃过一劫。” 她派人将流落在外的崔长乐接回长安,和他说了崔氏和崔贵妃的事。 崔长乐大哭了一场,呆坐半晌,又哭又笑:“也好……两位姑母都没受什么罪,走得安详。” 九宁准备让崔长乐继承崔氏带出长安的家产,帮他重振崔家。 乱世之中,世家受到极大的冲击,曾经屹立几个朝代而不倒、煊赫百年的世家几乎都没落了。崔长乐想靠他一个人重现祖辈的荣光,简直是难如登天。有了崔氏留下的钱财,他能少走点弯路。 雪庭赞成九宁的所有决定,他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崔氏。 他虽笃信佛理,其实很清楚世间事不可能以佛理说得清。他视尘世如过眼云烟,心无杂念,唯一的挂碍,就是九宁。 所以他自私地让崔氏担了虚名。 九宁对这些一无所知,但她知道真相后,想也没想就扛下所有责任,也替他扛下那份愧疚。 她叫他叔父,就真的把他当成亲人看待。 雪庭很难得地走了一会儿神,跟上九宁。 两人边往里走,边小声商量回长安的事。 田庄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骤雨似的,由远及近。 北边的方向,飞雪四溅,一行快马穿过山中小径,朝着田庄疾驰而来。 武僧们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拔出长刀。 九宁拨转马头,扬手制止武僧:“不必如此,那是我三哥。” 马嘶咻咻,快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至田庄前。 转眼快马已经驰到长道里,风卷残云一般。不等马挺稳,为首的青年撒开缰绳,长袍猎猎,翻身下马。 九宁已经下马,笑着迎上去。 第132章 一缕金灿灿的光线斜斜笼下来, 切过周嘉暄清秀俊逸的脸庞。 他站在九宁面前, 长身鹤立, 面孔一半在明, 一半在暗, 双眸黑沉沉的,潋滟着浅淡的朦胧幽光。 九宁清澈的眼瞳倒映出他清秀俊美的容颜,仰头看他半晌,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以为周嘉暄还是以前温和体贴的三哥,但真的面对面见到了,才发现他变了很多。 好像高了一点, 和十一郎一样晒黑了, 眉目依旧精致,但看人的眼神明显不再是以往的恬淡平和,儒雅之中,隐约多了几分威严。 周嘉暄低头看着九宁, 忽然伸手抱住她,环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微微轻颤。 “观音奴……对不起。” 为了逃避父兄和宗族带给他的压力,他懦弱地选择远走,丢下自己的责任,丢下九宁一个人, 让她去面对整个宗族…… 不管上一辈之间有怎样的纠葛,她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 是会无限包容他、偏心他的观音奴。她会在他为和周嘉言争吵而难过的时候懂事地安慰他, 会在他离家时要他不必担心她、她会好好照顾自己, 会在他因为父亲是个拙劣之人而失望时逗他笑,会在他面前收敛她的小脾气…… 她那么娇气,但当他不小心误伤了她时,她一点都不计较,忍着疼也要先开解他…… 而他呢? 他丢下她,自己走了。 等他回到周家时,她早已经被送走。 他束手无策,只能骑着马,沿着她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一直追到江边…… 但是那又如何呢? 就算追到了,他也只能吞下痛楚,眼睁睁看着她被周嘉行带走。 他不配当她的三哥。 九宁没有动,等了一会儿,扯一扯周嘉暄的袖子,轻声道:“三哥……” 周嘉暄眸光闪烁了一下,平复下来,松开九宁。 “怎么不叫阿兄了?” 嗓音低沉,依旧温和。 是那种“云移日转午风轻。香罗薄,暄暖困游人”的温柔敦厚。 九宁笑了笑,觉得眼前的周嘉暄仿佛又变回以前的三哥了。 周嘉暄抬手揉揉她脑袋,沉默了一会儿,“长高了。” “可不是,我都到阿兄这儿了……” 九宁莞尔,垫起脚尖和周嘉暄平视,神情得意,透出几分俏皮。 周嘉暄眼睫低垂,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嘴角轻扯,露出重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经历风霜洗礼,他的笑意里也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啪嗒啪嗒一阵长靴踏响的声音,一旁的十一郎几步靠近他们,打断二人的叙旧,插话进来道:“不止长高了,还更漂亮了!” 说着挠挠头皮,嘿嘿直笑。 周嘉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十一郎一点打搅别人说话的自觉都没有,碰碰周嘉暄的胳膊,“三哥,你怎么知道九娘在这里?” 周嘉暄没理会他。 九宁笑着代他解释:“三哥肯定知道我不想和其他人打交道,所以能先找到这里来。” 周嘉暄看她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九宁知道自己猜对了,扬扬眉。 周嘉暄笑了笑。 十一郎响亮地啧一声,道:“族里那些人太不要脸,不见也罢!” 九宁脸上笑容淡去,“再说吧。” 周嘉暄没说话,脸色微变,扭头眼神示意自己的亲随。 亲随会意,上前几步,拦住十一郎:“郎君这边请,您前些天带走的罗二他们呢?” 十一郎愣了一下,一脸心虚。 罗二他们自然是被周嘉行俘虏了,之后他们一起来江州,他跟着九宁,让罗二他们自己回刺史府。 九宁和周嘉暄一起并肩往外走。 “二郎呢?”他问了一句。 九宁道:“二哥不会进城,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回长安。” 她没说周嘉行什么时候出发。 周嘉暄问:“你能待多久?” 九宁想了想,“三五天吧。” 周嘉暄没说什么,扶着她胳膊,送她上马背。 “宗族那边,你要是不想见他们,我打发他们去其他地方。” 九宁摇摇头:“没事。” 她只是回去解释清楚当年的事,不会多待。 两人骑马并辔而行,周嘉暄问起分别之后的事。 九宁拣能说的都和他说了——其实这些信上都告诉他了,不过周嘉暄似乎不信,眉宇间藏着隐忧,她只得从头到尾重复一遍。 周嘉暄默默听着。 等她说完,他也简略说了几件这几年江州发生的大事。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周都督。 十一郎已经和九宁谈过,周都督本来就是个不爱管事的性子,周嘉暄接管周家以后,他很大方地将自己的精兵交给周嘉暄,现在唐将军他们都听周嘉暄指挥。 说这些的时候,十一郎吞吞吐吐,眼神闪烁,明显有所隐瞒。 九宁猜想可能周都督不想见她或是说了什么话,十一郎怕她伤心,才故意遮掩。 她没有追问。 周嘉暄和十一郎一样,也刻意省略了些宗族内部的事。 九宁装作没发现他的隐瞒,想起这一路以来的见闻,扭头看着周嘉暄。 “阿兄,你把江州治理得很好。” 周嘉暄嘴角微微上扬。 江州早已经成为周嘉行势力范围内的一座孤岛,万千百姓的性命都在周嘉行一念之间。这几年他们几乎夜不能寐。不过被围困也不是全是坏处:有周嘉行的军队挡在外围,江州几年内都没有被战火波及,老百姓可以安心耕织劳作。 九宁勒紧缰绳,手中的鞭子指一指开垦出密密麻麻水田的山谷,笑道:“等北方平定下来,阿兄肯定还能有更大的作为!” 周嘉暄含笑看着她,嗯了一声。 …… 烈日高悬,周家族老还在城外焦急等候。 虽是寒冬时节,在日头底下晒半天也难受,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族老晒得头晕眼花,一脸油光。 众人又饥又渴、忍不住低声咒骂的时候,九宁、周嘉暄和雪庭、十一郎几人早已经在亲兵的护送下从另一道门进了城。 等族老们得知消息赶紧一窝蜂涌回刺史府时,府中大门紧闭,亲兵在外把守,所有人等,不能踏进府门一步。 族人们勃然大怒:“这可是周家,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 一人指着那名眼生的亲兵骂道:“你是谁帐下的?竟然连四叔公都敢拦?三郎呢?让三郎出来!” 亲兵一脸冷肃表情,二话不说,长刀出鞘。 其他亲兵见状,也纷纷拔刀。 “不是不让你们进,不过现在我们娘子在里面和周使君说话,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亲兵说完,一刀斩下,气势惊人。 咔嚓咔嚓几声,碎石乱飞,门边蹲坐着的石狮子竟然被他这一刀硬生生砍出一块缺口! 亲兵冷冷地扫视一圈,道:“谁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刀下无情。” 众人呆了一呆,生怕被误伤,连忙后退。 门外的骚乱声越过院墙,传进园子长廊里,刚刚被亲兵叫起的父子俩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周百药拉住一名仆从,喝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们这个时候去祠堂?” 他身边的男子——周嘉言也抓住一个仆从,“三郎想做什么?族老怎么都不在?” 仆从们不敢回答,头埋得低低的,一语不发。 周嘉言怒道:“问你话呢都哑巴了?” 仆从还是不敢吱声。 亲兵皱眉,握住佩刀刀柄,朝祠堂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冷冷道:“二位,请。” 嘴里说得客气,手却慢慢往外拔刀,刀刃摩擦声清晰地回荡在长廊间。 周百药哆嗦了一下,看着虎背熊腰、浑身往外散发戾气的亲兵们,想起担任监军时在战场上看到的恐怖场景,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他抓住还想说什么的周嘉言,示意他不要冲动。 父子俩交换一个眼神,发现彼此都怕得双手发颤,咬咬牙,抬脚跟上亲兵。 周使君比他们更先到达祠堂。 周家现在是周嘉暄主事,周使君协助他处理江州庶务。周嘉暄毕竟曾经受过周使君的教导,不可能因为冲突就彻底软禁自己的伯祖父。而周使君很识时务,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以前那样左右宗族事务,干脆交出手中权柄,还反过来支持周嘉暄——只要能让周家更上一层楼,周使君愿意被周嘉暄取代,而且绝无怨言。 周使君虽然放手宗族事务,依旧得到族人的敬重。族人如果有什么不好决定的事情,还是会征求他的意见。 周嘉暄遇到难题,也会请他出谋划策,和他讨论该怎么更好地治理一方。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派亲兵过来“请”他去祠堂的做法还是第一次。 尤其那些亲兵都很眼生,说话的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江州人。 周使君在仆从的搀扶下来到祠堂门前,气喘吁吁。 亲兵推门,示意他进去,道:“娘子等使君多时了。” 娘子? 周家哪位女子能支使亲兵? 想到一个可能,周使君心中一动,眼神闪烁了两下。 他走进祠堂。 祠堂几面窗子都支起来了,光线依旧暗沉,鎏金香炉里火星闪闪,镂眼里喷出一股股散发出浓郁香味的袅袅青烟。 周使君看到周嘉暄和十一郎站在里面,眉头一皱,目光再往里,落到那个背对着他站在香案前的高挑女子身上,怔住了。 听到脚步声,女子并未回头,她手里捧了只长柄莲花金香炉,正在奉香。 几名亲兵簇拥在她周围,其中有两个武僧打扮的精壮汉子,而香案旁站着的那名身披袈裟的僧人——赫然正是曾住在永安寺翻译佛经的雪庭。 周使君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什么,门口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周百药和周嘉言一脸愤懑,被几个亲兵推进屋。 周百药那年被周嘉暄强行送去阵前监军,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吓破了胆子,从此只要听到喊杀声就抱头鼠窜。刚才他不愿来祠堂,被亲兵手里的佩刀吓得瑟瑟发抖,硬着头皮进了祠堂,看到门边的周使君,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立刻凑了过去,神情激动。 周嘉言没那么怕亲兵,嘴巴一张,怒道:“你……” 刚说了一个字,周使君冷冷地扫他一眼,轻声说:“大郎,闭嘴。” 周嘉言脸色一白。 香案前的几人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那穿窄袖织金锦袍的女子仍然背对着他们,虔诚地对着香案上的牌位敬香。 屋中气氛凝重,奉香的仪式庄重典雅,女子一丝不苟,动作雍容,不慌不忙。 这是一种浸润在骨子里的优雅从容。 旁人看着她,目光随着她葱根般的纤指流转,只觉心中柔和平静。 周嘉言想开口,但畏惧于屋中那严肃的氛围和对方的气势,嘴巴张了又张,没发出一点声音。 众人不自觉屏息凝神,望着行香礼佛的女子,呆立了半晌。 行香礼毕,女子转过身,淡淡扫一眼周使君。 “一别几载,使君别来无恙?” 周使君怔怔地看着她。 倒是他身边的周百药先反应了过来,指着九宁,嘴唇直哆嗦:“贱——” 刚吐出一个字眼,亲兵手起刀落,雪亮刀刃擦着他的鼻梁斩下,掀起一阵冰冷的风后,停在他胳膊上方。 刺啦一声,刀刃只轻轻蹭到他胳膊,外袍衣袖便应声开裂。 就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啊!” 刀刃近在眼前,周百药吓得魂飞魄散,小腿直抖,踉跄了一下,往后跌坐在地上。 亲兵嘴角勾了一下,收起佩刀,要笑不笑地道:“郎君嘴巴放干净些。” 周百药心有余悸,坐在地上,汗出如浆。 见他差点被亲兵砍成两截,正想出言讽刺九宁的周嘉言浑身僵住。 周使君比父子俩要镇定得多,回过神,看着九宁,道:“你回来了。” 他早就知道九宁非寻常人,她这是回来报复他的。 九宁没说话,示意武僧上前。 武僧应喏,抬着箱笼走到周百药身边,打开。 周百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下。 武僧一哂。 周百药脸上闪过几丝狼狈,发现武僧并没有要抓自己的意思,定定神,朝箱笼看去。 箱笼里满满当当的,堆放了很多陈旧的杂物,有明显用过的襁褓、金银镯子、嵌宝项圈,绸布缝的布老虎…… 周百药茫然地抬起头,这箱子里的东西他一样都没见过,为什么要他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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