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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这种状况还让她笑口常开,难度真的有点大。 老实说,她讨厌目前和周嘉行之间的这种不尴不尬、古里古怪的氛围。 但周嘉行都挑明了,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之前那种和睦关系。 他对她没有恶意,而且帮过她。 正因为心里深处笃定这一点,九宁才更加苦恼——她很讲原则,不喜欢欠别人的。 她束起长发,头上裹了防寒的巾子,老老实实吃药。 多弟坐在一旁给炭盆添炭,听到医士叮嘱的那句让九宁“保持心情愉快”的话,眼皮跳了跳。 等医士出去,多弟捧来朝食,布置好食案,警惕地扫一眼左右,压低声音,用江州方言道:“九娘,是不是周使君逼你做什么,你才会吓出病来?” 九宁刚拿起筷子吃面,听了这话,差点被羊汤呛着。 “怎么会这么问?” 面对周嘉行的时候她虽然怂,但不至于被吓出病来呀! 多弟忧心道:“我听医士说,你这病是心病。” 心病? 九宁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继续吃面。 好吧,二哥疯起来确实挺吓人的,不过她这头疼还真不是心病。 看她神情轻松,虽然不像平时那么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但也完全不像是被恐吓之下郁结于心、愁肠百结的模样,多弟欲言又止。 九宁吃完面,也换了方言说话:“你见过炎延他们了?” 多弟点头,小声道:“他们打听过,江州和鄂州现在情势紧张,据说要打仗,可两边都按兵不动,没有打起来。” 九宁皱眉思索。 既然周嘉行瞒着她,那她就自己去查。 她一定得弄清楚他攻打江州的原因。 不管从哪方面去考虑,和江州结盟对他只有好处。 他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挑衅,攻打自己的父族? 打就打吧,可时机不对。 他现在人不在鄂州,两地相隔千里。 一旦鄂州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他鞭长莫及,还随时可能腹背受敌,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他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和江州对敌,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九娘……”多弟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周使君攻打江州,会不会是想为他母亲报仇呢?” 九宁摇摇头。 周嘉行是个干脆的人,当年既然在祠堂和周家划清界限,就不会再大动干戈征伐江州。 他攻打江州肯定另有原因。 “那……”多弟看一眼九宁,小声道,“会不会是为了你?” “为了我?” 九宁有点茫然,沉吟半晌,皱眉摇头。 周嘉行隔岸观火,已经把她绑在身边,达到他的目的,而且他心里一直很清楚她早就想离开周家……不论从哪一点来说,他没必要继续和江州为敌。 “不像是为了我。”九宁道,“刚好相反,我离开江州以后,他才派兵围攻。” 多弟:“也许周使君怕都督回来以后接您回去,才没收兵?” 九宁看多弟一眼,淡淡道:“都督早就回江州了,周家对外宣布我已经病逝,说明都督不会为我和鄂州为难。我和江州早就没了关联,他防着江州,肯定不是我的原因。” 多弟张大嘴巴,反应过来,面露愧色。 九宁朝她笑了笑,“无事……不必瞒着我,我知道这事。” 周都督早已安全返回江州,不久后周家便公布周家九娘因病去世的噩耗……九宁早就知道了。 周嘉行虽然强迫她留下,但并没有认真防备她,往来的书信、文书、战报就那么大咧咧地摊开在书案上,她找到其中和鄂州有关的内容,前后比对,大致能猜出鄂州、江州发生了什么。 现在情况不明,没人知道周嘉行下一步会做什么,周都督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九宁并不意外。 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周家人到现在还以为崔氏做了不守妇道的事。 她能理解周都督……虽然不可避免会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真的只有一点点。 多弟前些天在营地里碰到一个熟人,从他那里打听到江州的事,怕惹九宁伤心,一直瞒着没敢告诉她,这会儿说漏嘴,自悔失言,岔开话题道:“炎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九宁嗯一声。 这时,帐篷外传来说话声。 周嘉行回来了,刚掀开帐帘,有人急匆匆过来和他禀报苏部的人和阿史那部的人起争执的事。 九宁和多弟迅速交换一个眼神,立刻止住话题。 帐帘又放下了。 打架的事可能闹得很大,周嘉行听完禀报,亲自去处理。 多弟悄悄松口气。 等九宁用完朝食,她从帐篷出来,找了个借口去见炎延。 炎延正和营中苏部勇士切磋武艺。 她不会什么漂亮威风的招式,全靠一把子异于常人的大力气和多年捕猎的经验直觉,大部分人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被她扔出帐子。 多弟趁其他人不注意,给她使了个眼色。 炎延背着人找到多弟,“九娘呢?” “九娘病了,暂时不能出帐子。”多弟道,“我听说周使君这几天就要出征,你通知秦家兄弟他们做好准备。九娘说等周使君离开,我们立刻走。” 炎延点头答应,说:“我已经摸清下山的路。”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多弟拿了几条干净的头巾,回帐篷继续照顾九宁。 刚走到帐篷外面,斜刺里突然跃出两个高大的扈从,拦住她的去路。 “郞主,人来了。” 旁边另一座帐篷的帐帘从里头撩开,周嘉行走了出来,扫多弟一眼。 眼神倒也说不上凶恶。 多弟却吓得变了脸色,心里猛地一跳。 周嘉行问:“她吃了什么?” 多弟怔了怔,意识到周嘉行问的是九宁,小心翼翼答:“吃了一碗面,两张饼。” 周嘉行淡淡唔一声,忽地道:“心病?” 多弟心跳如鼓。 刚才她和九宁说的话,这人全听到了? 她明明压低声音了,而且特意用了江州地方方言,周嘉行竟然听得清,还听得懂? 这种方言连江州本地人都未必听得懂呐! 那她们讨论他攻打江州的原因和提起炎延的时候,他也听见了? 多弟冷汗直冒。 不可能! 周嘉行脾气这么坏,如果他听到炎延那一部分,不可能还这么心平气和,肯定早就恼羞成怒、派人去抓炎延,然后把九宁关起来…… 现在他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还关心九宁吃得好不好,肯定没听到后面的! 多弟脑子里飞快思考,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恭敬一点,低着头道:“使君……九娘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就被周家送去鄂……送走,她又伤心又害怕,以为您是她唯一的依靠,却发现您也在骗她,都督也不承认她这个孙女了……她从来没出过远门,这大半年来经历这么多事,您想想,她心里能好受吗?” 周嘉行皱眉:“她知道周家的事?” 多弟点点头说,“九娘知道了。” 偷偷瞥一眼周嘉行的脸色,眼珠一转,道:“医士说九娘要是开心一点,可能就不会闹头疼。” 周嘉行顿了一顿,看一眼近在眼前的帐篷,摆摆手。 多弟会意,慢慢退下。 好险,他果然没起疑,大概是听医士说了心病的事,才会拦下她发问。 第91章 不久后, 九宁听说了营地里发生的骚乱。 草原并不平静, 几大部落彼此之间有血海深仇, 如今联合到一起抵御南下的契丹, 表面上相安无事, 实则暗潮汹涌。 不巧, 李元宗提前和契丹对上,原定的计划临时更改,接下来的部署也不得不随之做出调整。 其中几个部落非常不满,责怪周嘉行不公,新定制的作战计划出现很大的分歧。 尤其当前线传回云州刺史率兵投降契丹,并教会契丹人如何使用攻城器械后, 部落首领们表示契丹来势汹汹, 他们寡不敌众,根本没有胜算, 要求退出盟约。 甚至有人直接嚷嚷道:“与其全军覆没, 还不如投降契丹!反正唐室早就不管我们了。” 周嘉行没有退让,处罚领头破坏盟约的人, 暂时压制住营地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 大雪终于停了。 晴朗的好天气并没给正为大战做准备的人们带来好心情, 相反,营地的气氛反而愈加沉重。 因为连日风雪能在一定程度上给南下的契丹军制造困扰,延缓他们南侵的脚步。现在天气放晴,意味着两军主力离得越来越近, 大规模决战一触即发。 这时阿史那部的人火上浇油, 跳出来嘲笑苏部, 他们认为率大军正面迎敌的李元宗和阿史那勃格才有资格领导他们,嘲笑周嘉行只是个躲在后方指手画脚的懦夫。 面对阿史那部的挑衅,周嘉行泰然处之。 阿青、阿山这些随从却气了个半死,差点和阿史那部的人打起来,被怀朗拦住臭骂了一顿。 多弟告诉九宁:“苏部的人也很生气,不过他们的部落现在处境危险,必须依靠盟约才能保住族人的性命,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九宁沉吟半晌,问:“其他人没有说什么吗?除了怀朗之外,有没有人出面劝阻阿山?” 周嘉行身边总是带着一群年轻气盛的亲随,少有幕僚、属官,每次发生争端,部下们比他还激动,恨不能立刻拿刀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像怀朗这样已经算是老成沉稳的了。 她记得以乔南韶为首的乔家早已经臣服周嘉行,他拿下鄂州后,除了袁家、张家以外,宋家也成了鼎力支持他的家族之一。 这些家族唯他马首是瞻,把宝押到他身上,必然对他有所求,也必然会派出族中子弟跟随在他身边,以保证自己家族的利益。 但九宁很少见到那些人。 以前她看不到,肯定是周嘉行怕她瞧出端倪特意隐瞒的缘故。 现在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用不着藏藏掖掖了,她还是没看到他身边出现其他家族的人,也没看到他的幕僚。 这让九宁觉得很奇怪。 像阿山这批自小跟随他的部署固然忠心,但缺少谋略,而且太年轻,行事莽撞,冲动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能委以重任。 他需要像裴望之那样的文士辅佐。 可他身边似乎没有这样的人。 难道周嘉行是个听不进任何劝告的自大狂,容不得其他人的意见,所以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 这未免太乾纲独断了。 书中他一个人军事、政事、经济什么都要一把抓,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得连办个登基仪式的时间都没有……就是因为不信任其他人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九宁自己否决了。 周嘉行不是那种心眼狭小、刚愎自用的人,他很清醒。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身边不缺沉稳的谋士,只是没让她看到而已。 以前不让她看到,现在窗户纸捅破了,他还是不让她和那些幕僚碰面。 他一直防备着她。 早从他离开周家的那一晚,她骑马去追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隐瞒了自己。 九宁回想往事,脊背一阵发凉。 她确信,乔家、宋家、袁家……周嘉行的其他部下肯定也来了北方,而且就在营地附近。 所以她让多弟以帮她买安神药草为借口去接触其他部落的人,趁机打听消息。 在北上的路上她就发现多弟学方言很快,就算听不懂、不会说波斯语,也能比手画脚和其他部落的人进行简单的交流。 而且多弟还从衔蝉她们身上学到了一项很有用的技能——打探消息。 多弟没有让九宁失望,压低声音说出她探听来的信息:“阿史那部的人离开后,有几个中年人求见周使君。我不知道那些人姓什么,他们对周使君很恭敬。怀朗好像认识他们,昨晚他们送了几坛酒给怀朗,怀朗收下了。” 九宁唔一声,更加确定阿山这几个毛小子只是周嘉行的亲兵,而不是辅佐他的人。 这些人中,大概只有怀朗清楚他在做什么。 所以他才放心地让绝对不会暴露他真实打算的阿山这群人来保护她。 想明白这些,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袭上九宁的心头。 周嘉行不相信她了。 但又要牢牢地困住她。 他不累的吗? 费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逼她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妹妹? 明明看起来那么正常…… 坐在帐中,手里捧了碗热茶,九宁慢慢理清混乱的思绪,瞥一眼跪坐在旁边专注煎药的多弟。 书里睚眦必报、阴险狡诈、哪哪儿都不正常的多弟现在怎么看怎么正常。 本该正常的那个周嘉行却不正常了。 她抿口茶:感觉自己也没做什么呀……他怎么就不正常了呢? 端坐着出了一会儿神,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怀朗掀开帐帘,领着医士走进来。 九宁放下茶碗。 医士为她诊脉,眸底闪过一抹忧虑,脸上却浮起浅笑,道:“恢复得不错。” 交谈了几句,九宁抬头,望着帐帘的方向,道:“外面放晴了?我想出去走走。” 怀朗和医士交换一个眼神,转身出去。 帐篷外响起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只宽大的手拨开帐帘。 周嘉行来了。 他刚才就在外面,和医士一起过来,却不露面。 直到怀朗出去请示他。 他到底是什么毛病…… 九宁腹诽了一句,对上周嘉行深邃的眸光,笑问:“怎么,二哥,你真的要软禁我?” 帐篷里陡然安静下来。 医士和怀朗连头都不敢抬。 多弟也谨慎地握紧手中铁钳,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嘉行——万一这位使君发怒,她得挡在娘子前头。 气氛凝滞。 落针可闻。 九宁没有退让。 周嘉行和她对视了短短一瞬,挪开视线,声音沙哑:“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别离开太远。” 说完,他和医士一起出去。 帐帘放下,隐隐传来他低声询问医士的说话声。 九宁望着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晃动的帐帘后,出了一会儿神。 吃过饭后,她立刻要求出帐篷。 周嘉行已经发话了,阿山自然不敢拦她,给她牵了匹马。 她第一个去看炎延。 炎延看到她很激动,一把推开看到她表情古怪的阿山几人,主动请缨:“九娘,我想下山去,随周使君迎击契丹军!” 九宁笑盈盈扫一眼跟在不远处的怀朗,说:“这我说了不算,等我问过二哥。” 怀朗没作声。 确认自己的部曲还没被收编进周嘉行的队伍,她返回营地。 经过一处平缓坡地的时候,她坐在马背上,提鞭指指那片还没有人踏足的雪地,道:“我要堆雪狮子。” 这里距离营地不远,一抬头就能看到山岗上随风飘扬的旗帜,怀朗环顾一圈,笑着应了。 以前在商队的时候,阿山他们就知道九宁爱堆雪狮子。见她终于有了玩耍的兴致,立刻四散分开,比赛谁滚的雪球最大。 怀朗看九宁下马,道:“九娘,你刚病愈,还是别碰雪了。” 九宁喔一声。 阿山他们手脚麻利,不一会儿,雪地里就多出几只威风凛凛的雪狮子。 九宁背着手,围着所有雪狮子转一圈,抬头,笑眯眯道:“怀朗大哥,你真好。” 这些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和周嘉行关系紧张,她许久没笑了,此刻彩绦束发,一身丹朱色翻领锦袍,站在雪地中,突然粲然一笑,雪后初霁,金灿灿的日光穿破云层,笼在她身上,她含笑的眉眼一清到底,灿若星辰。 阿山几人看呆了。 怀朗反应最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脸惊恐表情,后退两步,垂首道:“都是郞主吩咐的。” 九宁脸色蓦地冷下来,负气似的,抽出软鞭,一鞭子抽在雪狮子身上。 雪花四溅,雪狮子身上多出一条鞭痕。 阿山几人抖了一抖。 九宁似乎嫌还不够解气,继续挥舞软鞭。 啪啪啪啪,雪狮子很快承受不住鞭雨,轰然倒地。 一片狼藉。 九宁拎着鞭子,气息渐乱。 怀朗看一眼满地凌乱的雪块,再抬起眼帘看一眼九宁,见她眼圈微红,轻轻叹口气。 九娘性子再好,到底是个侯服玉食、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娘子,猛然得知身世,脱离周家,辗转千里赴京,获知郞主身份……短时间内经历这么多事,尤其是被郞主这么步步紧逼,换作其他小娘子可能早就崩溃了,难为她还能保持理智。 郞主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怎么和九娘闹得这么僵? 怀朗从不置疑周嘉行的做法,但此刻,心里也不免为自家郞主担忧。 总觉得郞主会自食其果。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事,郞主在这件事上实在太独断了…… 一味强硬不行啊! 怀朗思索片刻,忽然道:“九娘……郞主绝不会害你。” “真的?” 九宁收回鞭子,语气冷淡。 怀朗点头道:“郞主很关心你,一直命我密切注意江州的动向,每次路过江州会想办法去见你,你写来的信他每一封都自己收着,得知你……不是周家血脉时,也不声张,还立刻掩埋所有痕迹。” 九宁嘴角一勾,不为所动。 一开始要替她隐瞒,最后还不是利用这事迫使她离开江州。 怀朗接着说:“郞主无意伤害你,他最近要忙的事太多,没时间和你解释清楚。你也知道,郞主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他绝不是有意让你伤心难过。” 九宁没说话,脸上表情缓和了几分。 怀朗再接再厉:“这些天河东军节节败退,败多胜少,其他部落畏惧契丹军,想反悔退兵,郞主的压力很大。” 他顿了一下。 继续道,“郞主好几天没睡了,你头疼的那晚,他一直守着你。” 九宁撩起眼皮,似乎有所触动。 怀朗意味深长道:“郞主的麻烦远不止这些……如果那些老家伙知道他为你的事分心,又得和上次那样来一次哭谏。” 老家伙? 九宁心里一动,眨眨眼睛。 不枉她故意甩鞭子发脾气,终于从怀朗嘴里套到她想知道的东西。 她脸上现出几分忧虑之色,轻声问:“什么老家伙?” 怀朗松口气,道:“就是些谋士……上次你留下的那几个落魄文士也在,原来他们是白云居士的学生,精通黄老之学,他们现在跟随郞主,为郞主出谋划策。” 他说得含糊。 但九宁已经能确认自己的猜测,周嘉行身边果然不缺谋士。 她故意问:“我怎么没见过那些人?你说的哭谏又是怎么回事?” 怀朗迟疑了一下。 “九娘,我不瞒你。” 他抬起头,直视着九宁。 “郞主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你……我效忠于郞主,本来不该多嘴,但是我觉得这事不该瞒着你。” 九宁屏住呼吸。 怀朗慢慢道:“郞主平定鄂州,收服当地豪族后,有人建议,既然郞主是周家郎君,不管他和周家关系怎么样,应该和周家结盟。周家虽有周都督坐镇,但子孙辈中没有能接掌周家军的继承人,只要郞主表明身份,周刺史、周都督二人必然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郞主生母乃贱籍,又不在中原长大,根基浅薄,他需要一个家族。一开始,郞主考虑过这个建议。” 想要获得中原其他势力的承认,周嘉行必须有一个体面的出身。 这个体面,不在于他的生母是不是贱籍,而在于他的父族。 和周家握手言和,那么他就是汉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长相。 拒绝回归周家,其他人就可以拿他的血统来攻击他,动摇他的威信。 就和阿史那勃格屡次立功却因为出身始终郁郁不得志一样,不论周嘉行做出多么杰出的成就,世人永远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 非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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