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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人选？” “的确是一个更好的人选。”第五晖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可我还不敢动家主的孙女。” 第五月抿了抿唇，低头：“我又不厉害，就算以后入道了，也成不了什么大师，爷爷那边，我可以去说。” 听到这一句，第五晖转着佛珠的手更快了，像是在仔细斟酌着什么。第五月这一脉，四个兄弟姐妹。第五月远没有第五花出色，少一个，确实不是什么问题。比起一个外人，第五月确实是一个更好的人选。第五晖点了点头：“好，那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门在这时吱呀一声响了。女孩一只手搭在门上，一双腿修长笔直。她面色还很苍白，唇边还染着点点已经凝固的红色。平添了几分华艳之色。女孩的声音沙哑，显然是气力不足。可她的口吻不容置疑：“第五月，让开。” 第五晖抬头，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地将女孩打量了一番。他着重地看了看她的门庭、五官等部位。很普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也非权势之家。看面相和手相，这是最根本的能力。原本，第五晖还想着会不会是别的卦算世家的后代，他还需要小心一些，防止被报复。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小姐姐，你醒了。”第五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你走，他只想要个人挡灾，我也可以。”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嬴子衿又咳嗽了几下，她走下台阶，“第五月，让开。” 第五月急了：“小姐姐，你知道挡灾吗？你会死的！” 她不知道嬴子衿先前做了什么，但可以猜到恐怕是和她有关。为了她，嬴子衿伤了身体。吐出来的那口血，她看得分明，是心血。这种情况下再去挡灾，不死也重伤。 “知道。”嬴子衿咳了咳，她神情很平静，看向第五晖，“走吧。” “识趣。”第五晖其实还是偏向于用外人挡灾，于是也不再看第五月，“人带走。” 两个佣人立刻上前，就要将女孩绑起来。 “别碰。”嬴子衿淡淡，“我自己走。” 第五晖眉头一皱，瞧了瞧女孩的容色：“就让她自己走，她身体受伤了，很严重，刚刚好。” 这样，就不会反抗了。嬴子衿擦了擦唇边的血，出了院子的门。第五月被另外两个会古武的佣人拦着，过都过不去。她突然想起她还拿着嬴子衿的手机，连忙找出那个带着猪猪标志的名字，打了出去。 “喂，小姐姐的哥哥吗？”第五月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声音，“她出事了，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她。” “我是第五月，我在第五家的祖宅，地址是……” ** 院子外。 “二爷，第五月好像给谁打电话了。”先前去通风报信的佣人迟疑了一下，“您不阻止，万一……” “让她打。”第五晖转着手里的佛珠，挺轻蔑的，“她能认识什么人？” 第五月的卦算天赋并不强，连第五风都不如。如果不是因为现任家主第五凡是他们的亲爷爷，第五月早就被逐出第五家了。他身边还有两个内劲深厚的古武者，世俗界内可没人是对手。这种级别的古武者，虽然没有卦算天赋，进出第五家的祖宅也不会受到影响。第五月又不认识古武世家，叫来人也不过是送命而已。第五晖转着佛珠，迈开步子：“走。” ** 这边。聂亦正在和傅昀深商讨重要的事情，就见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唇边的笑意从出现到瞬间敛去，随后站了起来。气场低得可怕。聂亦眼神微微一百年：“昀深？” “第五家，第五晖。”傅昀深也没再管那些棘手的事情，只是往外走，“这是谁？” 他眉间裹了一层寒霜。天然带笑的桃花眼，也一寸一寸地凝结下来。仿若寒泉，冰冷摄人。 “第五晖？”聂亦皱眉，“第五家的一个嫡系成员，没从商，就是老行业，帝都还有不少人请他帮忙算命。” 卦算者少了，所以才更加珍惜。哪怕是古武界的那些都不沾染红尘俗事的古武世家，都会花大价钱去请卦算者。要是能占卜未来，算出会发生什么事，是能够规避很多灾难的。娱乐圈里请的那些，也有第五家的，只不过没有第五晖实力那么强。随随便便算个八字，指点一下迷津，初入道的卦算者也可以。 “嗯，也没必要知道。”傅昀深笑了笑，“以后，帝都就没这个人了。” 277 相拥，虐渣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嗓音含笑，明明没有什么威胁力。但却让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压。他说，那就能做到。聂亦猛地一震，跟着出去：“昀深，你……”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傅昀深没开车，他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头盔带上，开动了门口的一辆摩托。这是一辆铃木GSX—R1000，速度高达每小时289km，比一般的汽车速度还要快。尤其是还加上了浮动双碟，制动能力很强。聂亦还没能再说一个字。 “轰隆隆”的一声响，摩托已经绝尘而去。几秒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聂亦的眉皱了起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四队长神情严肃：“头儿？” 聂亦的声音沉下：“备车，立刻去第五家。” 聂亦很少用这种口吻说话，四队长瞬间意识到了有紧急事情发生。 “头儿，这就去。” 聂亦缓缓吐出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帝都，这两年真的是越来越动荡了。 ** 第五家。祖宅。西院。几个佣人面色冰冷：“进去，别让二爷等。” 嬴子衿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院子，眼睫垂下。随后，她跟着这几个佣人进到了右边的房子里。第五家的祖宅还保留着明朝时期的建筑，但屋子里用的东西是现代化的。有电脑，也有空调。 “等着，默儿一会儿就回来。”第五晖淡淡，“你也别想跑，你走了，我就拿第五月挡。” “拿我挡灾——”嬴子衿淡淡地咳嗽了两声，“你可以试试你女儿有没有那个命。” “我女儿有没有命我不知道。”第五晖居高临下，“你会没命，我可以确定。” 嬴子衿看了看她手腕上的手铐，以及渗透出来的鲜血：“第五少青想来的办法，你们现在还在用。” 听到这个名字，第五晖的眉狠狠一跳，神色一变：“你知道些什么？” 第五少青，是他的祖宗辈了。都死了三百年了。但这个挡灾的法子，也确实是他这一脉祖上传下来的。他在入道的时候，他的父亲也让另一个有卦算天赋的人给他挡了灾。所以五弊三缺，他是没有的。他也不会因为窥探了天机，而被惩罚。第五晖不想让第五默受到五弊三缺的困扰，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要找人帮她挡灾。只可惜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今天若不是第五月带了一个外人回来，他也已经打算直接用第五家的人了。 “我当然知道。”嬴子衿的声调依旧平缓，“我还知道，他当初想拿我徒弟挡灾。” 她对第五少青有印象，还是因为第五少弦。就像催眠师中有恶的存在，卦算者也一样。只不过她当时一向懒得管闲事，并没有去查第五少青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办法。第五晖的神色一变再变，嗤笑了一声：“无稽之谈！” 他看这个丫头片子，已经疯了，说的都是什么胡话。还徒弟？那他就是第五家族的开家老祖宗。第五晖彻底不耐烦了，站起来，抬手扣住女孩的肩膀，对一旁的佣人说：“拿金丝来。” 佣人连忙从柜子中取出，递上了一圈金色的丝线。 “看到这个了吧？不过你也不认识。”第五晖接过，冷笑，“我现在，要把你身体上的几个重要穴位，都用这金丝穿透。” 说着，他拿出了一根，摇了摇头，轻蔑至极：“可惜了，你连反抗我的能力都没有。” “嗯，我也说了。”嬴子衿淡淡地看着那金丝，一双凤眼甚至还微勾了一下，清滟生姿，“用我挡灾，你女儿会没命。” “还在嘴硬？”第五晖又冷笑了一声，“我今天就要先让你没命！” 他扣住女孩肩膀的手上力度加大，另一只手拿着那金丝，就要穿过她肩膀处的一个穴位。但紧闭着的门却在这时一脚被踹开了。第五晖的手一抖，猛地回头：“谁？谁敢……” 后面的话，他根本说不出来了。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他的额头上。那是枪。第五晖的身子一抖，额头上有冷汗沁出。他只是个算命的，不是古武者。别说热兵器了，就连刀剑这样的冷兵器，他沾上了也会受伤。只有古武界那几位长老，才能够修炼到刀剑不入的层次。怎么会有人拿着枪闯进第五家族的祖宅？！他们怎么进来的？拿着枪的人正是随行过来的云山。他按照傅昀深的指示，把第五晖控制住：“你今天要谁没命？” 嬴子衿缓缓呼吸了一下，才抬头，容色还很苍白，声音很轻：“你来了。” 仿佛是找到什么依靠一样，她的身体松了下来。这么一松，先前原本就强撑着的力气也卸了了下去，瞬间昏迷。傅昀深眼神一变，在她倒下去之前抱住了她，双臂骤然缩紧。他不是没见过她虚弱的样子。上一次她替傅老爷子医治之后，她也虚弱到昏迷。可这样的虚弱，他是第一次见。傅昀深抬手，一点一点将她手腕上的血擦去，桃花眼只剩下一片冰寒。但他没看第五晖，先用外衣将嬴子衿包裹了起来，走出了门外。庞大的气压也随之散去，第五晖瘫坐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那、那是什么人？他想要动，可是那冰冷的枪口依然抵着他的脑门。第五晖相信，他要是敢反抗一下，他绝对会被崩了。 “敢动嬴小姐，不要命了。”云山冷笑了一声，“跪着，要是嬴小姐有一点损失，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 十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去而复返了。第五晖听见了这个声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发颤。他抬头，就看见穿着丝质黑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容颜颠倒众生。天生一个勾魂摄魄的妖孽。男人能长到他这个程度，基本是没有的。可第五晖却根本无心欣赏男人的容颜，他只感觉到了恐惧。 “你是谁？” 第五晖自问他无论是在帝都，还是在古武界内，都没见过傅昀深。他咬了咬牙：“敢管我第五晖的事情？！” 傅昀深依旧没理他。他抬眸，桃花眼扫了一圈屋子里的四个佣人。云山会意。他一脚先将第五晖踹到在地，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内劲一出，对着这四个佣人就打了过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四个在古武界内修炼过的佣人就倒在了地上。显然是没了气息。第五晖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山：“你……你也是古武界的？！” 他知道他这几个佣人的实力，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几秒内就能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云山没回答，只是对着傅昀深说：“少爷，解决了。” “你疯了！”第五晖的冷汗流得更多，“你们敢在第五家杀人？你们是不想在帝都混了？！” 然而，他这话刚一出，呼吸就是一滞。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脑袋，直接锁住他的喉咙。 “咔嚓”一声，有骨头断裂的声音。第五晖惨叫了一声，凄厉至极。傅昀深看着他：“你刚才，想要谁的命？” “你敢？”第五晖疼得撕心裂肺，“你敢动我？我和林家那边签订了合约，我要是死了，你也要完蛋！” 林家，是古武界的一个家族。实力不容小觑。第五晖不信，还有人敢和林家作对。只听男人笑了笑，很轻很缓，音色低沉。仿佛琴声缓缓流淌。第五晖的心却猛然一紧。他哆哆嗦嗦地抬头，几乎难以呼吸了，脸憋得青紫。 “说笑了。”傅昀深踩着第五晖的手，“你，我废了，你的人，我杀了，第五家族，我也能灭了。” 他唇勾起，笑意寒凉：“你可以看看，他林家，或者整个帝都，谁敢对我说一个不字。” 278 大佬，你掉马了 ——问问他们，敢么？ “！” 第五晖的头皮都炸了开来。傅昀深一向是不怎么把怒这种情绪显露在外的，他永远是翩翩含笑的。他用最温柔的嗓音，说着最狠的话。压迫感十足。像是车轮碾着人的神经而过，嗡嗡直叫。第五晖的表情终于碎裂了开来，面上是止不住的惊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想到，他都把林家提出来了，这个男人居然没有丝毫要罢手的意思。第五晖自然能够听出来这句话中“整个帝都”的意思是什么。在普通人看来，帝都最顶尖的那几个家族，就是聂家、穆家、修家。哪怕是穆家的嫡系成员如穆唯枫，那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实际不然。古武界和古医界，也全部都在帝都。如果真要对帝都家族来一个实力排行，不管穆家的商业帝国多么的大，古医世家和古武世家也要压穆家一筹。因为金钱对古医世家和古武世家已经没有了什么吸引力了。在古医界和古武界，实力才是绝对的象征。第五家族刚好位于这两者之间。既接触了红尘世俗，也和古医界、古武界有着来往。真要论整体实力，第五家也能排在穆家前面。第五晖清楚地知道，傅昀深说的“整个帝都”，那就是包括古医界和古武界在内！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第五晖根本没办法把他这个疑惑问出来，因为一根金丝，直接穿过了他的肩膀。撕心裂肺的疼瞬间灌进，第五晖又发出了一声惨叫。傅昀深看都没看手里的金丝，淡淡：“你刚才是用这只手碰她的？” 第五晖没法回应。下一秒，他的每一根手指，都被金丝贯穿了。没有一滴鲜血渗下，但疼痛却丝毫不减。这是第五晖原本要对嬴子衿做的事情。这种金丝是一种特质的古医工具，他是专门从古医界买的。第五晖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已经疼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傅昀深将全部的金丝，一一贯穿进第五晖的身躯后。起身，侧头：“给古医界那边打电话，让第五凡和其他人立刻回来。” “是，少爷。” 云山看了一眼疼得打滚的第五晖，这才把手中的枪放下，去外面打电话。第五家的派系很多。这件事情要和第五家其他人也有关系，云山相信，他家少爷是真的能让这个仅存的卦算世家从帝都消失。 ** 十分钟后，聂亦和壹字队的人也到了。但因为第五家的祖宅很特殊，四队长和其他队员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聂亦一个人进去。他看见云山：“你们少爷呢？” “哦哦。”云山反应了过来，还挺骄傲的，“少爷给嬴小姐煮粥去了。” 聂亦摇头，去厨房那边。一进去，他就看见傅昀深正在放自己的血。 “你的血……”看见他这个动作，饶是聂亦，也不由微微一惊，“你这样，会耗损你身体本源的。” “身外之物，损了就损了。”傅昀深淡淡，“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聂亦也没再说什么了。他知道傅昀深的血很特殊，比一些稀有药材的效用还要好。虽然达不到解百毒的效果，但这么服用下去，确实可以帮助人恢复气力。他还没见过傅昀深给谁喂过血。 “你对她……”聂亦稍稍沉吟了一下，“我记得雪声他给你的诊断报告上写，说你很难对谁彻底信任，更别说对谁用情了。” 哪怕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傅昀深也从来完全信任过他。这是心结，也是心理病。二十年前的事情不打开，在感情上，傅昀深是没办法做到和正常人一样的。他难以对谁投入过深的感情。以前，只有傅老爷子能够牵动傅昀深的心神。现在多了一个。聂亦认为这是很好的事情。至少说明傅昀深正在一步一步地康复。 “不是你想的那样。”傅昀深很随便的把伤口处包扎了一下，“我可不想被壹字队以拐骗未成年少女的罪名抓起来。” 在他看来，嬴子衿还小，是需要他去照顾的妹妹。聂亦沉默，半晌：“那你到底对她——” 傅昀深关了火，笑得温柔：“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护着她。” 无关风月，无关红尘。这是一个承诺。一辈子的承诺。 “不过以后也说不定，等我的病完全好了——”傅昀深将那碗粥端起来，桃花眼扬起，“我还需要问问你经验。” 顿了顿，他又问：“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呢？” 聂亦：“……” ** 另一边。接到了通知之后，第五凡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就加快速度往回赶。古医界虽然在帝都，但是要真的从帝都进到古医界，怎么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等第五凡赶回第五家祖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灯还大亮着。第五凡走进去，看见第五月蹲在西院门口，唉声叹气。人倒是好好的。第五凡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声：“月月。” 第五月一个激灵，立马跳了起来：“爷爷！” 她爷爷因为身体不好，都不怎么下床的，怎么这一次拄着拐杖就来了？ “月月。”第五凡刚看了第五月一眼，眼神就陡然一变，“你……” 他又上前几步，抓住第五月的手，摊开来一看。越看，神色就变得越厉害。第五月有些没看懂第五凡这个举动：“爷爷？我的手怎么了？” “改命格……”第五凡看着看着，喃喃，神情忽然激动了起来，“是她，只能是她！” 第五月一愣：“爷爷，什么是她？” “月月，你真的是有大福运了。”第五凡却来不及和她说那么多，“你带回家来的那位小姐呢？现在在哪？有没有事？” “小姐姐才醒。”第五月擦了一把汗，“她哥哥来了，她没事。” 要不然，她真的成罪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第五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月月，你在这等着，爷爷去看看。” 他拄着拐杖，就往里面走。云山在门外等着，见到第五凡过来，翻了个白眼：“老家主，您可是终于来了，您这是怎么管家的？” 话是这么说。但云山也知道，第五晖跟第五凡都不是一脉，第五晖更是一直想上位。第五凡都这个样子了，根本是有心无力。 “不，请让我见一见那位小姐。”第五凡这才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她救了月月，我想给她道个谢。” 云山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的门打开了。傅昀深走出来。他抬手，制止住了云山，看向第五凡：“十分钟，她身体还不太好。” “谢谢，太谢谢了。”第五凡连连道谢，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房中。云山瞥了关上的房门一眼：“少爷，嬴小姐没事吧？” “有事。”傅昀深眼神顿了顿，“你练古武的，知道身体本源有多么重要吧？” 云山神情一凛：“嬴小姐的身体本源受损了？少爷，你没问问她做了什么？” 傅昀深扫了他一眼，淡淡：“不用。” 就像嬴子衿不会问到底是谁想杀他，他也不会去问这个。他只要帮她恢复了，这就足够了。云山：“……” 他大概明白了。这就是大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 ** 屋子里面。嬴子衿坐在床边，她正在看窗外的星星。听到脚步声后，她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老人。她不用猜，就知道这个老人是现在第五家的家主，也是第五月的爷爷，第五凡。嬴子衿咳嗽了几声，眼神凝了凝：“你……” 第五凡撩了撩衣服。他腿脚有些不便，身子也亏空多年。可即便如此，哪怕是扶着拐杖，他也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跪地，磕头，作揖，行大礼。苍老的声音很是恭敬。 “第五少弦第11代子孙第五凡，拜见师祖。” 279 今日以后，第五家以嬴小姐为尊这是只有第五家每一代家主才会知道的秘密。一代传一代。第五凡清楚地知道，不论他在卦算一道上走得有多么远，他都无法帮助谁去改命格。不仅仅是他，第五家族和其他卦算家族仅存的后人，也不可能做到的这一点。再怎么窥探天机，去预测未来，那也是不能逆天的。第五凡的卦算能力很强，他可以推算一个人生命中的劫点，精确到每一天哪个小时。然后他把这些劫点告诉那个人，就可以去规避。这也是为什么，古武世家很重视第五家族的原因了。虽然古武者都很强，可是他们也无法预测未来的事情。有一个强大的卦算者在身边，可以轻松不少。但如果是命格，那是没办法改的。譬如一个人是早夭之相，这是既定了的，不是什么意外灾难。再强大的卦算者，那也改不了。除了一个。第五凡也是看出了第五月最近不对劲，这才马不停蹄地去了古医界求药。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命格不改，哪怕用药吊着，也无济于事。但第五凡没想到，他回来之后，观看完第五月的面相和手相后，发现她的命格被改了。原本，第五月活不过这个月。这是她的命。但是命格被这么一改后，她的生命线被延长了。第五凡能够从观看第五月的手相中，看出她的寿元。不能说是极其的长寿，但和正常人无异了。这在他们这一派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能活到现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也已经要撑不住了。第五凡可以想象，他一倒，第五家族必然会大乱。从第五少弦开始，第五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是他们这一派系的人。别的派系根本没机会，这么多年早已有积怨在心了。第五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第五凡的儿子去的又早，他膝下就四个孙子辈，所以他能撑多久是多久。嬴子衿的神情顿了顿，显然也是没料到第五凡突然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平静到让人心惊。她稍稍思索了一下，微微摇头：“已经没有什么师祖了，现在也不是封建时代，你不用跪我。” “我跪师祖，是因为师祖救了月月。”第五凡并没有起来，还又磕了一个头，颤颤巍巍，“师祖替月月改了命格，这等大恩，我就是给了这条老命，也没办法报。” 第五月是他的孙女，平常很跳脱，脑子很聪明，但确实命不好。还短命。嬴子衿没应这一句，沉默了少许，问：“第五少弦给你们留下了什么？” 她帮第五月改命格，不是没有代价。更改命格不是小事，毕竟是真的在和天作对。她吐出的那口心血，损伤的是身体本源。不仅如此，她的神算能力直接被封了半年。这也是她早有预料的事情。毕竟上一次只是帮商曜之渡过一个劫点，她的神算能力也被封了十五天。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去看手相、面相和占星。这些基础的卦算，并不会因为神算能力不在就消失。 “老祖宗说，师祖不是一般人，可以活很久，来无影去无踪。”第五凡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但是，这世上能改命格的，只有师祖一人。” “老祖宗还说，说不定未来的哪一天，师祖就会回来，只是他寿命太短，见不到了，就叮嘱了我们，如果遇到了谁能够更改命格，这个人是师祖无疑。” 嬴子衿又沉默了一瞬，低声：“原来如此。” 她离开地球的时候，第五少弦还很年轻，但已经成为第五家的家主了。而第五晖的直系老祖宗第五少青，在当时也在和第五少弦竞争家主。他想拿第五少弦挡灾的事情，也是第五少弦同她说的，只不过没有成功。最后第五少青因为触犯了朝廷的律法，被斩首了。 “算是我欠你们老祖宗的。”嬴子衿又看向窗外，夜空中星子很亮，“原本，就算有五弊三缺在，你们也不会这么短命。” 第五凡不知道三百年前的事情，他依旧恭敬：“老祖宗说了，能够拜师祖为师，是他的荣幸，他也不后悔，没有师祖，也没有现在的第五家族。” 这话说的不假。那么多卦算世家中，唯有第五家族延续至今，和嬴子衿的关系很大。嬴子衿咳嗽了一声，淡淡：“你还是先起来，我现在没力气，没法扶你。” 她也能看出来，如今的第五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到了第五凡这个年龄，寿元将尽，命格也没办法改了。 “太激动了，我这是太激动了。”第五凡扶着拐杖慢慢地站起来，声音颤抖，“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真的还能够见到师祖。” 说着，他颤着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师祖，这是我刚从古医界那边买回来的灵宝参，您帮月月改了命格，身体本源肯定有损，灵宝参可以帮您恢复。” 嬴子衿没拒绝，接了过来。损耗身体本源的，不止她一个。第五家能从古医界把灵宝参买回来，花费的也不会少。第五凡终于把情绪平复了下来，他又行了个礼，郑重道：“既然师祖回来了，那么从今天开始，第五家以师祖为尊，一切听师祖之命。” 听到这句话，嬴子衿转回了头：“其实我不是你们师祖。” 第五凡一懵。 “我就是个神棍。”嬴子衿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门，“神棍现在要睡觉了。” “……” ** 第五凡一头雾水地出去了。云山还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你都给嬴小姐说什么了？” “说了些道谢的话。”第五凡当然不会把这种秘密说出来，“请问，第五晖现在在哪儿？” 他接到的那个电话里没把事情说仔细，只是让他快点回来。 “在这边。”提起这个名字，云山神情冷了下来，“第五家主既然回来了，那就亲自惩罚吧。” “好好好。”第五凡拄着拐杖，“麻烦了。” 左边的房间里，第五晖还躺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搐一下。那些贯穿了他身体的金丝已经融化了，但疼痛却并没有减少半分。傅昀深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神情淡淡。第五凡走了进来，看到了第五晖的样子，也暗暗地有些心惊。这手段，当真狠辣至极了。但这也是第五晖应受的，第五凡还觉得不够。刚才，云山就把事情的全部经过给他说了一遍。第五凡惊怒交加。第五晖，竟然想拿他们师祖挡灾？虽然说这根本不可能，但这个念头冒出来，还动上了手，注定了第五晖没办法善终了。第五晖听见了拐杖声，强忍着疼痛抬起头，咬牙切齿：“家主，你就看着这么一群外人在我第五家撒野吗？！” 他在外，是算命大师，林家的那些古武者，也对他毕恭毕敬。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混账！”第五凡气得浑身发抖，“你拿别人挡灾，犯了家规，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那又怎么样？”第五晖重重地呼吸着，“又不是第五家的人，我挡一挡怎么了？” “不怎么。”第五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做了这种事，不可饶恕，我以家主的名义，将你从族谱上划掉，并且，也要废了你的能力。” 第五家族世代相传，家主是可以把其他成员的卦算能力废掉的。这样一来，第五晖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傅昀深还把他留到现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废了第五晖的卦算能力，比杀了他还要狠。 “凭什么废我？”听到这句话，第五晖面容陡然狰狞了几分，“我还是林家的贵宾，他们的御用算命师，第五凡，你要想废我，也要看林家答不答应！” 他从来都没有在古武界见过那个妖孽男人，也从来没听过。他就是不信，在帝都有谁敢和林家叫板。 “这是第五家的事！”第五凡猛地咳嗽了起来，“第五家不是林家的附庸，林家也不能插手。” 闻言，第五晖冷笑了一声：“第五凡，你清醒一下，没有了古武世家的庇护，第五家怎么接着延续下去？” “现在已经不是皇朝时期了，第五家也早就衰落，你信不信你废了我，林家会立马收回保护第五家的古武者，到时候，第五家就等着彻底消失吧！” “给他手机号码。”傅昀深靠在椅背上，忽然开口了，“让他给林锦云打电话。” 林锦云，林家家主。 280 清理门户，傅昀深的身份听到这句话，都不用再催，云山乐颠乐颠地把手机拿出来。他调出了林锦云的电话号码，摆在了第五晖的面前。为了防止第五晖老眼昏花看不见，云山很贴心地指了指：“喏，这是林家家主的手机号码，你认不认识阿拉伯数字啊？” 云山还真的挺担心的。第五家现在其实是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和穆家一样在经商，算是正式融入世俗界了。另一拨，就是第五晖这些人，有卦算天赋在，守着老本行，和古医界、古武界的交流都不少。这些人是不怎么接触现代社会的，一些习惯还和古代人没什么区别。万一不认识阿拉伯数字呢？第五晖死死地盯着这行号码，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开、开什么玩笑？虽然古武界和古医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用现代的高科技，但为了方便，还是会配手机的。他虽然是林家的御用算命师没错，可他也没有林家家主的手机号码。毕竟他又不是第五家家主。林家是重视他，可也更重视尊卑长幼。第五晖现在是彻底的慌了。因为既然都能把林锦云这个名字说出来了，那么证明真的和林家有交集！林家家主的名字，连穆家和修家都不清楚。 “唉，我就知道，你不认识阿拉伯数字。”云山耸了耸肩，“这样，我给你拨出去。” 说着，也没等第五晖有什么反应，就拨通了。才响了一下，那边就接了。云山把手机放在第五晖的耳边：“问问吧，看看人家给你撑腰不。” 第五晖哆嗦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林、林家主，我是第五晖，请您——”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边打断了。中年男人的声音温和，却很有力度：“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自己做错事，林家不会管。” “林家的御用算命师不止你一个，请好自为之。”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第五晖愣愣地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林锦云连他的话都没有听，就这么直接把他放弃了？没有了林家的庇护，他找人挡灾的事情还直接被第五凡撞上了，这一下，他怎么也完了。第五晖身上各大穴位还疼得厉害，他费力地抬起头来，看向右边。男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桃花眼中微光明灭，浮翠流丹。他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容色俊美，尽显风流。可第五晖却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和压迫。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能让林锦云都听话？ “把他拖去宗祠。”第五凡也下了命令，“立刻执行家法，告诉古医界、古武界，以及第五家族其他全部成员，第五晖不再是第五家族的人了。” “不……不行！”第五晖恐慌至极，“家主！家主你不能这样！” 可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那么被拖了下去。处理完了第五晖之后，第五凡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走过去，态度很尊敬：“敢问这位先生，您是？” “谁都不是。”傅昀深单手插兜，眉眼散漫，“纨绔一个。” 第五凡：“？？？” 云山：“……” 他都不知道，他们少爷用这个词，骗了多少傻子了。云山摇了摇头，跟在傅昀深后面。第五凡站在原地，没跟出去。他甚至在思考，是不是他脱离世俗太久，已经不懂现在的潮流了。为什么这些一个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人，都这么称呼自己？第五凡摸了摸胡子，目送着傅昀深出去后，才也出去了。走到院子外，他招了招手，把第五月叫到一边。第五月拍了拍腿上的灰站起来：“爷爷。” “月月，爷爷还没问你。”第五凡压低声音，“你是在哪儿认识那位小姐的？” 嬴子衿易容了。她的易容，连人脸识别都检测不出来。包括第五晖，也没看出来。但是第五凡可以。这是他们的师祖，面相又怎么可能普普通通？除了易容，根本没有别的解释了。 “哦，这个啊。”第五月挠了挠头，“就在爷爷你让把我和哥扔下去的那座岛上，要不是遇见了小姐姐，我就没钱回家了。” 她还专门把岛上发生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不知道，她这一番话，把第五凡吓了个够呛。他手指颤抖：“你、你还骗那位钱了？” “诶，爷爷，这是公平交易啊。”第五月摊了摊手，“您教我的啊，这怎么能叫骗呢？” “不肖子孙！”第五凡气得抬起拐杖，敲了敲第五月的头，“你简直、简直……” 他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第五月还不是第五家的家主，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她，否则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疼疼疼！”第五月连忙抱头跑到一边，“爷爷，我脑细胞死完了。” “死完了正好。”第五凡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一天到晚，脑子不用对地方。” 那可是师祖啊！他们老祖宗都要叫一声“师傅”，第五月竟然去骗钱了。第五凡捂着心口，感觉他快要被气死了。不过，要是师祖会计较这些，也不会专门来给第五月改命格了。这不孝子孙，真是傻人有傻福。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的看书。”第五凡神情很严肃，“什么《周易》、《易经》、《梅花易数》，对，还有《推背图》，都给我每个抄十遍，背会了再说。” 第五月也快成年了，一旦成年，就要入道。这些最基本的书，必须都要看。第五月早在第五凡说第一句的时候，就飞奔跑了。她边跑，边捂住耳朵：“爷爷你说什么？这风好大，我听不清。” 第五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第五月哪儿都好，很聪明，一点就通，就是不喜欢学。他看她才是个纨绔！ ** 这个时候，古武界。林家。林锦云看着手中的手机，若有所思。 “家主。”一旁，管家皱了皱眉，“您就真的不管晖大师了？” 第五晖的卦算能力确实很强。现在的算命师越来越少，除了第五晖之外，林家也就只有两个御用的算命师了。但这两个，都比不上第五晖。第五晖能够推算出林家的家运，另外两个算命师是不行的。一个家族的未来，可比一个人要大的多，窥探到的天机也会更多。古武界可不止林家一个家族，另外几个也和第五家有着交易。现在第五晖被废去了卦算能力，又被逐出了第五家，表面上看来是和林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林家也损失了人手。林锦云沉默下来，半晌，他轻叹一声：“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管家一愣：“管不了？” 出了古武界，进到帝都，还有林家管不了的事？林锦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问：“清嘉在么？” “清嘉小姐出去了。”管家恭敬地回，“去了O洲那边，您也知道，她在古医上的造诣也很高。” “古医界那边说，是炼金界亲自邀请清嘉小姐过去的，共同完成一项药物的研究。” 古医界和炼金界之间的关系很矛盾，算是竞争对手，但合作也不少。每隔一段时间，各方都会派人去交流。听到这句话，林锦云紧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开来：“清嘉有什么需求，你就让人给她送过去，绝对不许有任何怠慢。” 管家依旧恭敬：“是，家主。” 林锦云不说，他也知道轻重。他鞠了一躬后，才退了下去。 ** 翌日。嬴子衿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她睁开眼，转头，看向窗外。九月的阳光带着微微的凉意，透过树叶，落在窗台上，碎影斑驳。难得的静谧时光。以前，她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第五家将祖宅保护得很完善，同几百年前没有什么区别。门在这时被敲了敲。 281 喂吃的，微博热搜 “夭夭？” “醒了。”嬴子衿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等我换个衣服。” 她起身下床，拿起旁边叠好的新衣服，进到卫生间里去换。换完之后，她去开门。傅昀深端着一杯水，递给她：“温的淡盐水。” 嬴子衿接过，慢慢地喝了一口。傅昀深进去，问：“手还疼不疼？” 闻言，嬴子衿抬起左手，给他看了看：“还好，小伤，已经没血了。” 第五晖拿来的那个手铐质地太差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她被上面的倒刺割出了几个小口子，倒不是把她绑的有多紧。嬴子衿想起昨天第五凡给她的那株灵宝参，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来那个盒子：“这个给你。” “这什么？”傅昀深抬起眼睫，稍稍地闻了一下，“药？” “灵宝参。”嬴子衿把盒子打开，言简意赅，“可以恢复身体本源的。” 身体本源，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这是古武界和古医界的说法。现代人不这么说。一个人的精气神、寿元，都可以归在身体本源之内。傅昀深的手顿了顿。他听过灵宝参。古武界有人专门种植，一共有三株。另外两株还没有成熟，第五凡买回来的这一株，是近些天才成熟的。原本古医界是要把这株灵宝参送到古武界的，被第五凡给截了。第五凡把灵宝参买回来，只要给第五月续命。但第五月的命格被改了之后，这株灵宝参也就用不上了。第五凡知道就算是嬴子衿改命格，也会消耗身体本源，所以才把灵宝参送了过来。 “哥哥不用。”傅昀深没接，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她的头，“小朋友，虽然有些地方比不了你，我这身子可要比你好。” 顿了顿，他又笑：“你帮了我不少，我怎么会看着你受伤，你全吃了吧。” 如果没有嬴子衿，傅老爷子上一次就撑不住了。他对她这么好，也是因为她对他很好。嬴子衿抬了抬眼，手没有收回去。她没说话，可眼神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你吃不吃？最终，傅昀深选择了妥协。他扶着额头，很是无奈：“一人一半？” 他看出来了，他要是不吃，她能把这株灵宝参再送回去。嬴子衿这才把灵宝参从盒子中取了出来。有时候，越珍贵的药材反而看起来很普通。灵宝参虽然带了人参的“参”字，但是长得却和人参一点都不一样。倒像是一片青菜叶子。嬴子衿从中间撕开。傅昀深看着她这个动作：“夭夭，你这不是一半，是三分之二，撕偏了。” 嬴子衿没抬头，不紧不慢：“我是理科生，我比你清楚。” 傅昀深还没再说什么，她就把三分之二的灵宝参都放到了他的掌心中。他眼睫动了动，眸光垂下，看着手里的药，并没在第一时间吃下去。灵宝参吃起来带一点酸甜，跟苹果的味道差不多。嬴子衿吃完之后，注意到他还没动：“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傅昀深抽回了思绪，淡淡，“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没人会给我分食物。” 他并不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但记忆像是一个牢笼，牢牢地把人困在里面。不过这一年，他已经很少做哪些血腥的梦了，情绪也渐渐地平稳了下来。傅昀深将那片灵宝参吃下去之后，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女孩的头，唇边弧度温柔：“谢谢夭夭，哥哥很开心。” ** 虽然有第五凡给的那一株灵宝参，但是身体本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恢复的。傅昀深帮嬴子衿给训练营那边请了假，陪着她在第五家这边住着养伤。第五家是卦算世家，祖宅的选址自然也是风水宝地。第五家的大部分成员都在市中心，祖宅的人很少，很适合静养。云山被派出去了，所以他不知道，他家少爷在第五家这段时间，是每天在给嬴子衿讲故事。讲的就是那本《凯尔特神话》。 “我不想听童话故事。”听到第十天的时候，嬴子衿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讲点成人听的？长官？” “夭夭，我没算错的话——”傅昀深合上书，“今天呢，是10月3日，你的生日是3月24日。” “距离你成年，还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小朋友就听点小朋友该听的故事。” “不听。”嬴子衿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枕头走出去，很无情，“我去看电视了。” 第五家有电视，但是一向是个摆设。只有第五月会看。嬴子衿去找她，看见客厅里的电视果然开着。不过第五月不在。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小姐姐，我给你做了好吃的。”而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第五月端着盘子从厨房走进来，“我专门用了百年人参，对身体有好处哒。” 嬴子衿闻言，一转头，就看见了一盘子的黑乎乎：“……” 她怕，她这么一吃下去，人就没了。跟着走过来的傅昀深也看见了。他将衬衣的袖子挽到小臂中段：“我来吧，夭夭，那你先看着电视。” 说着，他走进了厨房里。嬴子衿收回视线：“你吃吧。” “哎，那好啊，爷爷之前都不让我碰百年人参的，听是我要给你做饭，才给我。”第五月高高兴兴地捧着盘子。她拿起筷子，刚吃了一口，立马吐了，脸都紫了：“卧槽，我杀我自己，怎么这么难吃。” 第五月立马把盘子里的菜都倒进了垃圾桶。还好她没给小姐姐吃，要不然她真的可以死翘翘了。第五月很丧气地坐在了沙发上，不过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就生龙活虎了：“小姐姐，你看过这个吗？” 嬴子衿颔首：“看过一点。” 电视上播的，正是商曜之演的那部《粉妆谍影》。暑假播了一次，现在是第二轮播放了。这部剧的热度很高，初光传媒收购星辰娱乐后，这部剧自然也到了初光传媒的手中。单是第一轮播放，就给初光传媒带来了五个亿的利润。第一顶流影帝的能力，可不是说着玩的。也是因为这部剧，《粉妆谍影》的女主角叶希成功地跻身成为了现在的当红女流量。 “小姐姐，你不喜欢看？”第五月瞧见嬴子衿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多有意思啊，我好想知道到底谁是背叛者。” “嗯，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换。” “狗血的。” “……” 第五月默默地换到了一个正在播穿越剧的台。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狗血剧还真好看的。三十分钟后。傅昀深把做好的菜端了进来。三个菜，一个汤。是很普通的家常菜系，但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动。傅昀深侧头：“夭夭，先别看了，过来吃吧。” 嬴子衿洗完手后，走过去。第五月却没有过来。她看着那一桌子菜，揉了揉肚子，哼了一声：“算了，我也饱了，去背书了。” 嬴子衿若有所思：“你什么都没吃，就饱了？” 傅昀深擦了擦手，坐下来：“可能喝了西北风吧。” 才刚站起来听得一清二楚的第五月：“……” 她气得又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她觉得高科技就是好，所以挺不能理解她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连手机都不怎么用。第五月就喜欢看微博，刷小视频。她还有个微博号，个人简介就是风水大师。还真有人找她算命。不过看手相和面相这种，确实很简单。 “小姐姐。”刷着刷着，第五月忽然抬起头，举起手机，神情很严肃，“小姐姐，这是你吗？” 手机上是一条微博。 282 打脸：感谢嬴子衿同学除暴安良这条微博下面，配了一个小视频。虽然灯光很暗，但还是能够辨别出画面上的人。女孩穿着很简单的休闲服，扎着一个马尾辫，肌肤白皙。很明显，镜头离她的脸很近。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却也无法掩饰她那种攻击性的美。嬴子衿的容貌很容易辨认，毕竟这种级别的颜值太少了，根本就没有类似的。而她在第五家修养的这段时间，也就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毕竟这里没什么外人。第五风、第五花和第五雪三人出任务还没回来，只有第五月一个。第五月刚开始见她真容后，还会围着她转半天，看看是不是真脸，后来看多了勉强习惯了。嬴子衿瞥了一眼，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很平静：“是我。” “他们说你把人打进医院。”第五月眉拧着，“真的假的？这视频是不是合成的啊？” 她看完了这一段只有十秒的视频。视频上显示，嬴子衿拿着一个酒瓶，对着一个公子哥的头砸了下去。没有任何留情，头破血流，然后接着还一脚踹了上去。视频在公子哥的惨叫声中停止。这条微博下面，评论还不是特别多，但都是一个看法。视频就一小段，也只拍了嬴子衿和冯桦两个人，还只有上半身。周围的环境都不怎么清楚，但倒是能看出来是个KTV。 “小姐姐，下面好多骂你的。”第五月越刷越生气，“都不清楚事实，在这里骂什么？” “习惯一下。”嬴子衿夹了一口鱼，“这些人只能在网上找存在感。” 傅昀深也看了看，桃花眼敛了敛：“那天KTV的监控？” “不是KTV的监控。”嬴子衿微微摇头，“KTV的监控我入侵系统后删掉了。” 傅昀深颔首。就算嬴子衿没删，王朝KTV也不敢把这种监控放出来。要不然，根本别想在帝都开下去了。 “我想起来了。”嬴子衿思索了一下，“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我真的要和他们玩，好像有人拿出手机来录像了，应该是这个。” 听到这句话，傅昀深的眼神冷下，他勾唇：“看来，他们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多。” 冯桦那些个公子哥，是有这样的癖好。玩的时候喜欢录像，然后再用这些录像去威胁那些女生。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玩，但是却踢到了铁板。冯桦的确还在医院里，因为伤得太重了，半个多月了还下不了床。但他一出医院，就会立马被送往壹字队。生不如死，比死还可怕。至于其他几个公子哥，还没冯家势力大，但又跟着冯家做了不少肮脏的事情，牢狱之灾是躲不过去的。 “小姐姐，热搜！上热搜了！”第五月刷新了一下热搜榜，“一下子就到了20位，这谁买的？” 嬴子衿放下筷子，按了按头，缓缓吐气：“真麻烦。” 她起身，准备去拿电脑。 “夭夭，不用管。”傅昀深却是开口，“会有人去解决，你安心再住几天，等恢复好了，我们回沪城。” 说完，他站起来，去外面打电话。热搜刚挂上去，流量还不是特别大，但是耐不住水军和营销号在带节奏。这些水军混迹在真正的网友里面，正在疯狂地艾特ISC组委会本来就是修颜的粉丝先发的微博，下面一片心疼修颜的字眼。 “修颜是谁啊？”第五月揪着头发，“我怎么都没听过？她是修家的吗？是修家的还去混娱乐圈？” 修家的历史没有穆家和第五家那么长，但也是百年豪门了。这样的大豪门，一向是不会允许嫡系成员进娱乐圈的。嫡系成员，那都是被家族精心培养，日后要继承家族的。 “你去背书吧。”嬴子衿没回答，指了指卧室，“十天了，一遍《周易》你都没有抄完。” 她没说后面的话。但浑身散发出来的信号就是—— 你是只菜鸡。 “啊！”第五月发出了一声惨叫，“爷爷真的不做人，《周易》还好，他居然让我把《推背图》也写一遍，这可是带画的，我画画那么差。” “这是你要看的基本书籍。”嬴子衿微微颔首，靠在椅子上，添了几分懒散，“刚好，我还闲着，可以看着你。” 除了狗血的电视剧，这种压迫人的事情，她有时候也有挺喜欢的。 ** 这个时候，大洋彼岸，O洲。一个很宽阔的地下室里。依旧是很多泡面盒子，各个国家生产的、各种口味的都有。某黑客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脑前，优哉游哉地哼着歌。直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整个人就有些裂开。但是不接不行，某黑客只得按下接听键：“大哥，又有啥事啊？”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傅昀深给他打电话，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吆喝他。 “删一些微博。”傅昀深长话短说，语气懒散，“顺便把热搜降了，澄清不用管，会有人发。” “微博？”某黑客差点心机梗塞，连泡面都安抚不了他受伤的心灵了“你能找我干点符合我身份的事情吗？你起码也让我去入侵IBI总部大楼啊？” 他一个匿名者黑客联盟的老大，就做这？手机那头是男人低缓的轻笑声：“嗯，辛苦了，给你准备了十箱泡面，已经发货了。”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很无情。 “妈的！”某黑客重重捶桌，气哼哼，自言自语，“真是倒了血霉了，活该找罪受。” 他任劳任怨地坐到了另一台电脑前，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微博上所有和嬴子衿有关的视频都被删除了。某黑客删完之后，又看了一眼@颜宝家一颗甜甜的糖这个账号，冷哼了一声，随便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个程序，点击了回车。他把这个号给永久封禁了，顺带禁用了账号号主的身份证和手机号码。哪怕号主去投诉微博，也找不回来这个号，更是无法注册新的号。某黑客灌了一大口可乐后，回到最开始的电脑前，开始做任务。 ** 匿名者黑客联盟的老大一出手，那是能够直接黑了全球的社交网络的。当修颜的这个粉丝大咖发现她的微博账号瞬间就被封禁了的时候，气得脸都青了。不仅如此，她连新的账号都没办法注册。女生只能问粉丝群里的粉丝借了一个小号，又气势汹汹地发了一条微博。距离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不过因为视频被及时删除，看见的网友撑死几十万。大部分还只是吃瓜路人，跟没有没什么区别。但她们必须要让那些追捧《接受学神的制裁吧！》这部节目的网友们，都看清楚嬴子衿是什么样子。女生又叫来其他其他粉丝帮她提升热度。就在修颜的这一群粉丝不断努力带节奏，再一次把#嬴子衿，把人打进医院#这条热搜顶上去的时候。已经有另一条热搜挂在了热搜榜前十。 #嬴子衿，除暴安良# 这条热搜点进去的第一条微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