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勢_第19章_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百勢 > 第19章

第19章

知晚自然注意到了，她有些疑惑。她是年级第一，教务主任对她自然也很宽容和喜爱，往常都是笑脸相迎，还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来。 “钟知晚同学。”校长推了推眼镜，声音很严肃，“你为什么认定嬴子衿同学作弊了？” 电脑上，就是钟知晚那封邮件。除了标题之外，底下还洋洋洒洒地写了很多。顿了顿，校长又问：“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你表妹吧？” 这第二个问题，钟知晚没回答，心中轻哂。什么时候嬴家收养的养女，也是她表妹了？她叫嬴子衿表妹，那只是不忍心伤了钟老爷子的心。 “校长，我已经在邮件下面写了证据。”钟知晚淡淡地笑了笑，“而且这种事情，就算谁都不说，也不会看不出来吧？” 谁都知道，嬴子衿是被嬴露薇强塞进英才班的。上课经常犯困，动不动就请假离校。就这个样子，能学出什么来？更不用说，19班是个怎样堕落的班级了。钟知晚掐了掐掌心，又说：“这一次英才班的卷子，比以往还要难，学校的换算系数不也是多年经验？那个天才学长，也没有考过满分。” 听到这话，校长又看了一眼邮件，眉皱得更紧：“你的证据，就是凭空猜测？如果没证据就举报，被处分的是你。” “这怎么能是凭空猜测？”钟知晚的笑渐渐隐去，“这是众所周知的，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而且……” “够了！”一旁的教务主任听不下去了，他怒气冲冲，“钟知晚，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学习好品格也好的学生，现在看来，你能力是可以，这嫉妒心也是很强。” “卷子是帝都大学出的，密封送到青致，在考试前，开都没开过，连老师都不知道题，你告诉我嬴子衿她怎么作弊？嗯？！” 139 帝大教授：找嬴子衿同学 “她还是你表妹，你就这么质疑她？没半点相信？想着吧她往火坑里推？”教务主任越说越怒，“你不会不知道，在考试上作弊的后果是什么吧？” 考试作弊，直接开除，革除学籍。并且，被青致开除的学生，华国是没有任何一所重点高中会招收了。跟断了前途没什么两样。 “钟知晚，我告诉你，嬴子衿同学有没有作弊，学校老师一清二楚。”教务主任猛地一拍桌子，“你质疑，你没证据，而在你提出质疑的时候，你就要想到你要承担什么后果！” 教务主任这一顿发火劈头盖脸，完全没因为钟知晚是女生就有所留情。钟知晚面色一白，嘴唇狠狠一颤。身为年级第一，又是钟家大小姐，她还从来没有被老师这么训过。又是因为嬴子衿。嬴子衿倒是好本事，竟然连教务主任都能收买。正常人，谁会信有人能把英才班的卷子做满分？帝都大学的那些大学生，也都没这本事。她质疑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钟知晚同学，这次举报我给你压下。”校长的语气还算缓和，“如果你还是要质疑，那么学校会直接处分你，你接下来还有课，先回去吧。” 钟知晚猛地站起来，动作之大，把凳子都带倒了。她眼眶通红通红的，眸中也有水雾凝聚，没忍住，捂着脸跑了。 “校长，太过分了。”教务主任还气着，“我可不信就她一个人这么想，肯定还有不少人觉得嬴子衿同学作弊了。”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一个曾经门门不及格的学生，突然得了满分，还是年级第一，别说学生了，他也会怀疑。可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凭什么就认定人家作弊了？ “唉。”校长摇了摇头，“那几家的事情，太复杂了，不过还是得把这事说一说，容我想想。” ** 教务楼外。钟知晚没回班级，而是坐在台阶上，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好在这会儿是上课时间，外面没有多少人。钟知晚越哭越委屈，还很伤心。如果嬴子衿没有作弊，这一次的总排名还是会进行系数换算。那么，她还是年级第一，根本不可能在档案中留下1001这么垃圾的名次。这样的成绩，她都没办法带回家给钟夫人看。期中考试之后，就是家长会了。到时候，让那些家长都怎么看她？钟知晚正哭着，头顶上响起了一个困惑的低沉声音。 “钟同学？” 钟知晚急忙擦干眼泪，抬头：“贺老师。” 贺珣见她眼睛都哭肿了，不由一愣：“你怎么了？” “没什么贺老师，我就是……我就是不明白了，爷爷到底还在不在乎我，竟然连卷子的答案都给表妹弄来了。”钟知晚说着说着，眼泪又流出来了，她声音哽咽，“不就是一个道歉吗？很难吗？嬴子衿不能没面子，我就可以？” 卷子是密封的没错，但答案是一早就有了的。校园论坛上的赌约，钟老爷子也知道，能不把答案给嬴子衿找来？完全没有想过她的感受。贺珣皱眉。他也是为了嬴子衿的考试成绩来找校长的。那个成绩，说实话，太假了。更不用说，他在监考理综的时候，就看着嬴子衿随便地在写。还能满分？挺可笑的。 “钟同学，你先回去上课吧，我去找校长。”贺珣看了一眼手表，他神情冷淡，“公正，总是不会迟到的。” ** 另一边。生物组办公室。白韶诗下午才有课，所以她早上就没来。劳动节的五天假她回帝都了一趟，也没改卷子，还不知道这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一进到办公室，白韶诗就见到其他老师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在看她。她皱眉，有些不悦：“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一个生物老师咳嗽了一声，问：“白老师，你知道这次的年纪排名了吗？” “还没看，不就是老样子么？”白韶诗很敷衍，“我们班的平均分，肯定是年级第一。” 她带的理科实验班，班里的孩子给她争气，她奖金也拿到手软。 “白老师，这次不一样了。”那个生物老师摇了摇头，“生物这一门的平均分，19班才是年级第一。” 白韶诗的脚步一顿，好笑：“你说哪个班？” 那个生物老师见她不信，直接就把电脑摆在了她面前：“你看，19班平均分80.93，你带的理科实验班，只是75.98。” 白韶诗的神情一僵：“这不可能！” 19班的学生是什么货色，她还能不清楚？她在19班教课，就没几个人听。但白韶诗知道19班其实很团结。为了那几个必须听课的贫困生，一定会来求她，把嬴子衿赶出19班，但没有。 “白老师，太可惜了。”另一个生物老师开口，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幸灾乐祸，“你说你要还带19班，你这次的奖金得多丰厚？” 青致为了留住好老师，一点都不吝啬。学生年级排名进步一百，不光学生有奖金，老师也有。班级平均分进步一名，老师就能拿五万。而这一次，19班的生物平均分，是年级第一。上一次就没几个人参加考试，自然是倒数第一。英才班是不计算在内的，19班一下子就进步了18名，换算成奖金，怎么也有90万了。白韶诗的脸直接青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生物组的几个老师也挺看不惯她的，见此也没说什么，都纷纷准备自己的事情了。 ** 私人医院里。嬴子衿捧着傅昀深给她煮好的热茶，若有所思着。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接起。那边是校长，他简单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嬴同学，老师这边的解决办法是发一个澄清，毕竟论坛里的帖子挺多，还有好几个老师，对你的名誉也有不小的损伤。” 嬴子衿没什么意外，她淡淡：“不用，当面解决吧。” 校长一愣：“嬴同学意思是？” “如他们所愿。”嬴子衿打了个哈欠，“我当面接受他们的质询，随便出题。” 校长一想，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不过这对于那几个质疑的人来讲，真的就是公开处刑。校长一口答应：“好，嬴同学，你看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后天吧。” 结束通话后，嬴子衿想起来，年级第一是有奖学金的。嗯，那还可以。一旁，傅昀深问青致要来了嬴子衿的答题卡在看。可他迟迟都没有从语文这一科翻过去，目光从空白的作文纸上移开，落在女孩身上，停住了。傅昀深想起了几天前，他们两人的对话。 ——夭夭，有把握及格没？ ——嗯，语文有。果然是很有把握。一分都不差。这及格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小朋友懒得写作文。嬴子衿终于觉察到了他的眼神。那一双桃花眼敛着笑，看人的时候，恍若有种深情的意味。温柔缱绻。她手一顿：“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傅昀深收敛了一些他的目光，神情懒懒，“我们家小朋友，真是一个宝藏。” 值得被人去珍重的，宝藏。 ** 下午六点。英才班的学生们都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却有不速之客来到了他们教室，是一个青年，行走间很是匆匆，还喘着气，显然是很急。钟知晚根本没心情，她低着头，也就没去看。 “知晚，那是帝都大学的人！”同桌的女生忽然惊喜，“你看他身上带着的校徽！” 钟知晚抬头，心露跳了一拍。青年衣服的右上角，别着一个白金的徽章。不会有哪个高中生不认识。这是帝都大学的校徽。帝都大学，华国每个学子梦想前往的高级学府。 “知晚，他肯定是来找你的。”女生很兴奋，“前几届，不就有学长学姐在高二的时候，被帝都大学内定了么？” 钟知晚抿着唇笑：“说什么呢，哪里是来找我的。” “知晚，别谦虚了。”女生说，“要说英才班有谁值得帝都大学的人亲自前来，除了你还有谁？” 钟知晚没应。算是默认了。 “知晚，快过去。”女生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门口走。钟知晚在青年面前站定，很紧张：“你好，我是钟知晚，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青年却是没看她，而是望着教室，开口：“请问，嬴子衿同学在么？” 140 震翻全场！脸肿了 “……” 整个英才班瞬间寂静了下来。钟知晚的笑凝固了。她就僵立在原地，耳朵嗡嗡地响，脑袋一下子充满了血，“嘭”的一下炸开了。尤其是班里、走廊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这么多目光汇聚在钟知晚身上，让她感觉她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嗯？”青年没得到回应，又问了一句，“请问，嬴子衿同学是哪一位？我是帝都大学的教授，有事情想要找她。” 这一句话，让英才班的学生都愕然了。帝都大学的教授，为了嬴子衿亲自前来青致？开什么玩笑。 “教授！错了错了！”物理组组长跑过来，“左教授，你走的太急了，我都来得及和你说，这孩子不是英才班的。” 他这老胳膊老腿了，还得跟年轻人比体力。 “不是英才班的？”青年教授甚感意外，“卷子不是英才班的卷子？” “左教授，说来话长。”物理组组擦了一把汗，“这孩子病了，今天也没来学校，我们先去校长室慢慢谈。” 青年教授颔首，就跟着物理组组长走了。旁边的钟知晚被他忽略个干干净净。钟知晚的嘴唇狠狠地颤了一下，面色煞白，终于流露出了几分脆弱。强烈的屈辱感，让她眼泪唰唰直掉。 “钟女神，别难过。”有男生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安慰出声，“这也不是什么事儿，难不成帝都大学你就去不了了么？” 青致英才班，其实也是帝都大学培养学子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专门出卷子了。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后，钟知晚更伤心了。她捏紧书包带，低着头跑了。 ** 当天晚上，青致的校园论坛就直接爆了。铺天盖地的，全是说这次期中考试存在严重的不公正行为。下面是一群顶帖的。校园论坛是匿名制，谁也不知道是谁，这才让不少学生更加肆无忌惮。尤其是英才班的一些学生，这一次的年级排名让他们心中有不小的怨气。在论坛发言的，钟知晚自然也是其中一个，但她疑惑于为什么19班的人居然没有动静。按照往常来说，19班的一群人肯定会出来护短。钟知晚并没有等来19班的人，反倒是在第二天早上，等来了学校在校园官网上发出的公告。在办公室的白韶诗和贺珣，还有其他几位认定嬴子衿作弊的老师，是直接接到了教务组的通知。通知让他们准备好想问的题，到时候进行发问。贺珣看着这条通知，眉舒展开来，心里总算是舒服了点。如果是公开提问，那么嬴子衿就没可能得到答案。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下，更是不可能场外救助，一下子就能揭穿。青致对于考试作弊的处罚很大，直接开除，有后台也没用。但这也是嬴子衿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贺珣将通知关掉，就开始出题。 ** 翌日。一上午的课，学生们都没有什么心情去上，就等着下午的会堂问答。这还是青致有史以来第一次，以这样的模式来严查作弊行为。连答案都没有，嬴子衿还能怎么抄？ 19班的学生也很难熬，好不容易熬过了中午，买了个汉堡就直奔大会堂，占据最好的位置。 “会不会有事？”江燃就偶在第一排，他皱眉，“我可听说，国际班那个贺什么，出了一堆大学理科专业的题。” “行了，别说大学了，你把研究生的题拿来也没用。”修羽耸了耸肩，“你知道上次嬴爹看的什么书么？量子力学，我回去查了一下，至今科学家还在研究这个领域。” 江燃：“……” 就不做个人。 “到时候出丑的，反而是那群举报的老师和学生。”修羽兴致勃勃，“咱就看热闹。” 两点还没到，会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物理组组长专门给帝都大学的青年教授留了个前排的位置，方便他看。 “你们学校这几个老师有病？”青年教授指着会堂中央的那一排席位，“人家小姑娘的答案比我给的标准答案还精简，这怎么抄？” 物理组组长是有苦难言：“左教授，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也和他们说了，他们不信。” 青年教授连连摇头：“肤浅。” “嬴子衿怎么还不来？”席位上，白韶诗还在补妆，嗤笑，“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她专门准备了很多难题，有些连她自己都答不上来。 “不来，就会被直接开除。”贺珣神情冷漠，“结果一样，都与我们无关。” “倒也是。”白韶诗又嗤了一声，“她也真是有胆量，敢当众接受问答。” 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知晚，嬴子衿她肯定就是放大话，来都不敢来。”陆放献殷勤，“等着，两点的时候她不来，那就是放所有人鸽子，年级第一还是你的。” 钟知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底的雀跃怎么都压不住了。无论嬴子衿来不来，结果都是这样。两点钟的时候，女孩如约而至。嬴子衿扫了一眼会堂，然后坐在了专门给她准备的位子上。她的对面，就是贺珣和白韶诗等七八个老师。阵仗倒是不小。嬴子衿懒得去看贺珣，望着远处的绿植：“问吧。” “最后一道物理题，你用到了很深的狭义相对论知识。”贺珣目光冷淡，语气嘲讽，“你知道什么是狭义相对论？这道题的解体思路又会什么？” 物理选修3-4只是简单地讲了一下相对论，很浅薄，大部分学生都不懂得怎么去用。 “关于时空和引力的理论。”嬴子衿侧眸，“我不仅用了相对论，还用了量子力学，你看到的，不止是相对论。” 听到这话，贺珣的神情一僵，有种当众被扇了一巴掌的感觉。他还真没看出来。女孩的声音不徐不疾：“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先是把几个变量……” 江燃只感觉他在听天书，头昏脑涨。另一边，钟知晚从面带笑意逐渐到脸发绿，做都坐不稳了。她根本都没听懂嬴子衿在讲什么。相对论她当然学过更深的，可量子力学？白韶诗见贺珣被噎住，脸色一冷，立即发问：“生物选修题，你写到了cre-loxp重组酶系统，据我所知，这个系统具有毒性，且紫蓝光的组织穿透性差，题目要求里有‘高效’这个词，你凭什么用？” “前不久，国内一所大学已经研发出了具有低毒、高度时空特异和强组织穿透性的cre-loxp重组酶系统，下次请做好功课。” 白韶诗被堵得一口气没上来，脸又白又红。接下来，其他几个老师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其中一个提出嬴子衿英语作文的有些词，不是纯正英语，存在炫技的意思。嬴子衿喝了一口水，才说：“英语的有不少单词至今沿用拉丁语，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请再去补补课。” 那个英语老师脸都气红了：“可这是期中考试，怎么能用拉丁语？如果批卷老师看不懂怎么办？” “嗯。”嬴子衿颔首，“我用的是很常见的词根，你看不懂，那是你学历不够，邓老师能看懂就够了。” 邓老师在下面坐着，听到这话，点点头：“确实很常见，可以用，本地人也这么说。” “……” 下面的人都疯了。 “羽姐！”一旁，小弟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我突然好想嫁给嬴爹，太太太帅了。” 江燃踹了他一脚，冷笑：“你想辈分在我头上？” 小弟蔫了。什么叫“舌战群儒”，今天所有人都见到真的了。 “左教授，冷静，冷静一点。”物理组组长死死地按住青年教授，“你不能这个时候冲上去，这不是打扰人家孩子吗？” 青年教授勉强答应。被迫来凑数的一个语文老师无奈发问：“所以你为什么不写作文？从文言文阅读我能看出你的文学功底很厚，作文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吧？” 嬴子衿稍稍沉默了一下：“字多，人懒。” 语文老师：“……” 下面的一群学生裂开了。不写作文还是第一，不是变态是什么？贺珣的唇紧抿着，喉结滚动着，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嬴子衿把矿泉水瓶放下，很客气地问了一句：“都问完了？” “……” 齐齐的一阵沉默。这还能问什么？问了，反而是自己丢了面子。尤其是那些举报的学生，他们连回答都没有听懂。嬴子衿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着，但并不失风度礼貌。帝都大学的教授就在下面坐着，除了贺珣之外，其他老师都很拘谨。还没有她这么放松的。 “那好。”嬴子衿抬眼，缓缓，“该我问了。” 141 贺珣彻底 “……” 四个字，让整个会堂陷入了死寂之中。下面的学生还没从先前的舌战群儒中反应过来，再一次被震翻了。教务主任静默两秒，压低声音：“校长，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校长也像是才回过神来，他慢吞吞地推了推眼镜：“应、应该吧。” 教务主任倒吸了一口气：“牛逼坏了。” 先前的问答，统共也就进行了不到四十分钟，但几乎是天文地理全部都考了一遍。可即便是这样，都没能把嬴子衿难到。而且除了那个被迫来凑数的语文老师外，其他几个举报作弊的老师，脸都紫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学生要问老师的。 “厉害，太厉害了。”青年教授大力地拍着物理组组长的肩膀，双眸都亮了起来，“你们这个学生，有个性，就很适合学我们的物理嘛。” 被拍得差点吐血的物理组组长：“……” 特么的，人家那不是适合学物理，哲学他看都不在话下。青年教授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若有所思：“我得给院长打个电话。” 提问席上。那几个老师神色都是一变。贺珣也抬起了头，金丝眼镜下的眼眸流露出了几分困惑。 “嬴子衿，你不会还想反过来问我们吧？”白韶诗本就因为丢了面子而羞怒不已，又听到这话，讽笑出声，“记住，这一次问答是因为你的成绩存在异常，不是因为别的，你要问，也要问问其他同学同不同——” 可还没等她说完，下面的学生情绪都暴涨了起来。不论是理科实验班还是普通班，乃至英才班的都齐齐地喊出了声。 “让她问！” “快！让她问！让她问！” “没错，让她问，我们要听！” 白韶诗的脸再一次青了。 “知晚，我突然好兴奋。”同桌的女生抓着钟知晚的手，“贺老师都在下面，嬴子衿她居然还敢提问，她真的好厉害啊！” 诚然，下面那几个老师都没有超过三十五岁的，但能被青致聘请来，学历再低也不会到哪儿去。尤其是贺珣，诺顿大学这四个字，让他在青致的地位更是很高。挑衅贺珣，那跟挑衅诺顿大学有什么区别？还真是敢。钟知晚的笑彻底维持不下去了。她死死地看着会堂中央的女孩，手指捏紧了校服裤子，背后都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浑身发凉。嬴子衿竟然不是作弊？那她给校方实名举报，还是在不信校长和教务主任的情况下进行第二次举报，最后要被处分的，岂不是自己？！钟知晚忽然又想起了那条公告，这才意识到，公告里所说的“严惩不误”，针对的不是嬴子衿，而是他们这些没有证据就举报的人。 “知晚？”女生瞧见她面色惨白惨白的，不由关心了一句，“知晚，你没事吧？” “没、没事。”钟知晚勉强笑了一下，“我有点不舒服，去医务室一趟。” 说完，她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周围人，匆匆离开了会堂。下面。 “既然提到了量子力学，我也有些地方不明白。”嬴子衿稍稍沉吟，颔首，“所以想请贺先生讲讲，如何测量坍塌量子波函数。” 学生们都敏锐地注意到，她说的是“贺先生”，而不是“贺老师”。江燃沉默了一瞬，艰难转头：“坍塌什么玩意儿？” “笑话。”修羽耸肩，“你要是听过了，你就是爹了。” 她戳了戳嘟嘟的小肚皮：“嘟嘟，你说是不是？” 嘟嘟发出了嘲讽的哼哼声。江燃：“……” 贺珣在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神情就冷了下来。他在诺顿大学学的不是物理专业，只是工科多多少少都会涉及到物理。至于量子力学，那是科学家们一直致力于的领域，这么多年来，依旧有很多没有攻破的地方。量子力学往最深处讲，甚至涉及到了平行宇宙是否存在。坍塌量子波函数他听过，但是却没有仔细了解。 “量子本身具有波粒二象性，很难测量。”贺珣紧抿着唇，“这还是物理界的未解难题。” 嬴子衿微微偏头，很轻很淡的笑：“挺好，贺先生先前问我的，也有数学界的未解难题。” 贺珣猛地看向女孩，喉咙微微发干，神情也有一瞬的狼狈。其他学生从量子力学开始后那里就没有听懂，都是“虽然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表情。但这句话他们懂了，当即炸看。 “贺老师什么意思？问高中生数学界的未解难题？” “我听教务组那边说了，他们提前下发了通知，让贺老师他们准备问题，我寻思着，就算他们觉得嬴子衿这次考试作弊，怎么也得提考试范围内的吧？” “这……这真的不是故意为难？我有点幻灭。” 再一次，贺珣在所有学生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真可惜。”嬴子衿起身，“诺顿大学毕业，品格也不怎么样。” 她了解到了诺顿大学这些年的情况。 A级学院以下的，跟不是诺顿大学的学生没什么区别。诺顿大学为这些学生提供了一个教学平台，但他们能不能再往上走，就要看学生自己了。她还真以为，某个炼金疯子为了把大学开成世界第一，也会降低招收学生的标准。贺珣这下是彻底变了脸色。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诺顿大学可以说是所有学生心中的一个神圣的地方。帝都大学虽然很难考上，但好歹可以触碰得到，考不上也能去参观校园。而诺顿大学，据说除了学校的学生，都没人知道它的校本部在什么地方。因为神秘，才让人向往。 “说得好！”青年教授再一次大力地拍着物理组组长的肩膀，很欣慰，“还是我们帝都大学好。” 物理组组长吐血之余心想，你可是够了。 “我的问题问完了。”嬴子衿朝着其他老师的方位颔首致意，“谢谢。” 她退离了会场，提问席上的那些老师，还尴尬地坐在那里没动。校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此次问答到此结束，大家回去上课吧。” 公开问答足以说明了公正，有些处分，是时候发了。 ** 会堂外。嬴子衿将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箱里。她扶着路灯站，缓缓叹气。她还是高估了她的身体。就是这么一会儿，还没有恢复的气力又全消耗了。嬴子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白色的药，吃了下去，准备还是接着请个假，回去休息。一转身，就被拦住了。她抬眼。 “嬴子衿同学，你好。”青年教授伸出手，“我是帝都大学的教授，左黎，这一次专门是来找你的，不知道有没有空谈谈？” “我身体有些不适，今天大约不行。”嬴子衿拒绝了，“我还是高二，谈大学太早了。” “早？不早。”左黎不这么认为，“以你的水平，别说保送大学了，我可以直接给你申请帝都大学的副教授，正教授必须得自己去升。” 今天，他可算是见识了一场知识的盛宴。嬴子衿闻言，若有所思：“副教授要带学生？” “自然。” “还要写论文？” “那是。” “哦，那算了。” “……” 左黎的神情裂了裂，只得退让：“嬴同学，真的，你还读什么高中，来帝大吧，我们都欢迎你，奖金绝对比青致丰厚。” 开玩笑。他有预感，得亏他是第一个跑来的。要不然数学系的那群家伙，怕是要和他抢。为了防止这一情况发生，左黎又说：“这样，嬴同学，就算你现在不想来，我可以先把你编进我们物理系，以后你想了，随时都可以来。” “这是我们物理学每年的奖金条目。”说着，他掏出来一分文件，“嬴同学，你可以——” 不知是觉察到了什么，嬴子衿凤眼微眯，她抬手：“左教授，麻烦您先等等。” 她抬起了头，朝某一个方位精准地看了过去。 142 诺顿大学：抢人？！ “怎么了？”左黎一愣，也看了过去。蓝天白云，阳光灿烂。连一只鸟都没有。在看什么？就在左黎迷惑不已的时候，他就看着女孩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放在手里抛了抛，朝着空中掷了过去。 “咔嚓！” 一声极其细小的脆声，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开来。转瞬即逝。左黎盯着天空那处看了足足三十秒，才恍惚回神：“嬴同学，你有听到什么吗？” “嗯？”嬴子衿收回视线，擦了擦手，神情未动，“什么都没有。” 只是她没想到，地球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水平了。但这也不能妨碍她养老。 “哦哦。”左黎点了点头，心想着他是不是太激动，出现了幻听。 ** 同一时间。世界上某处。一个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有身影冲了出来：“招生部的人呢？快快快，有急事！” 那是一个老头儿，头发银白，但行走间却稳健有力，一点都不显老。旁边有人提醒：“教授，那边。” 老头儿立马跑走了。他来到招生部后，将手中的U盘放在了值班的招生专员前：“我负责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天才，你看看，看好了把邀请函给我。” “好的，这就给您处理。”招生专员接过，一分钟后，他抬起头，疑惑，“教授，您是不是弄错了，这里面没有什么录像。” “不可能！”老头儿凑近一看，看到电脑上是一片空白的时候，裂开了，“我的记录呢？谁把我的录像给抹除了？” 诺顿大学在世界各地的校园投放了隐形无人机，以此来捕捉那些有天赋的学生。当然，不可能监控学生的私密活动。一切有关隐私的对话，无人机摄像头都会自动关闭。只有在感知到有值得被招入诺顿大学的学生时，摄像头才会打开，录下有关片段，传送到校本部。这个U盘，就连接了一个无人机。老头儿也不知道这种无人机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他也没空去管。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拿到邀请函，立马前往华国，把这个学生提前招收进诺顿大学。 “教授，这是不可能的。”女助手抱着文件路过，听见这句，摇了摇头，“就算是匿名者黑客联盟的老大，也不可能毁掉我们的录像，他们都发现不了无人机。” “可它真的就没了！”老头儿急得团团转，“我刚才还看了一遍，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了？” 女助手又摇头：“也许您该休息休息了。” 这不，老花眼都出来了。 ** 钟家。今天虽然是周末，钟老爷子还是去公司了。老宅里只剩下了钟夫人和钟知晚。钟知晚浑身僵硬，站在沙发前，手心一直在出汗，不敢抬头去看钟夫人的表情。 “钟知晚，你这一次的考试是怎么回事？”钟夫人看着纸上的排名，怒到极致，都笑了，“1001名？你是在开我的玩笑？” “妈，不是的。”钟知晚脸色发白，小声，“这一次学校的计算系统出了错误，没有进行换算，我们班的成绩排名都很靠后。” 她顿了顿，又说：“妈，你看，我班级排名是第一，总不可能我们整个班都没好看。” “是这样？”钟夫人皱了皱眉，一看班级排名，发现果然是，“如果换算的话，你就是730分，年级第一？” 钟知晚咬着唇，没应，算是默认了。 “也是。”钟夫人的神情这才舒缓下来，“你别怪妈对你这么严厉，妈都是为了你好。”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晚晚，你这一辈的千金小姐里面，就你和小萱最出色，你能在学习上压她一筹，妈一直很高兴。” 钟知晚更不敢说什么了。她怕让钟夫人知道，这一次的年级第一，是嬴子衿这个嬴家养女。还好这一次开家长会，班主任没提年级第一的事。以钟夫人的性子，都懒得去看其他人的成绩。 “所以你必须要好好努力，不能落后。”钟夫人的口吻又严厉了几分，“三天后，帝都穆家那边就送人来了，晚晚，你要谨言慎行，千万别给穆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明白吗？” 钟知晚想起昨天学校给她记下的处分，心紧了紧，声音更低：“妈，我明白。” “下周五到时候还有一场宴会。”钟夫人想了想，叮嘱了一声，“这个你不用管，好好学习就行。” ** 汉阁。侍者将餐具和菜布好之后，就退了下去。再一次来到这里，嬴子衿侧眸，注意了一下旁边的香炉。她自然能闻出，香炉中燃着的香和第一次不同了。不仅仅能够安神，还能舒缓郁结之气。嬴子衿眼睫微动。果然是特意准备的。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若有所思。 “嗯，夭夭，上次答应你，你要是考满分，哥哥呢，就送你一家娱乐公司。”傅昀深将手机推到她面前来，“现在，刚好兑现一下诺言。” 嬴子衿眉梢微挑，似是意外。 “夭夭，你这个表情——”傅昀深桃花眼扬起，“不会以为哥哥在骗小孩吧？” 嬴子衿手撑着下巴，半点都没留情：“嗯。” “小朋友，你这可就没良心了。”傅昀深眸光微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嬴子衿侧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秒后，她不缓不急地把第一次见面的一句话重复了一遍：“你看我无权无势，万一他把咱们抓起来怎么办？” 傅昀深：“……” 他好像是说过这句话。 “可以。”傅昀深靠在沙发上，沉默少许，笑，“记哥哥的把柄记得倒清，这礼物能不能抵消了？” 嬴子衿拿过手机。屏幕上的网页，是天眼查。这是一个可以查询公司信息的商业安全公司。网页的最顶端，是四个字。初光传媒。嬴子衿神情一顿。她知道这个公司。她在看的另一个网剧，里面的恶毒女二就是初光传媒的。因为这个女演员长得挺好看，她就多注意了一下，也就顺手查了查这家公司。初光传媒，是华国排行第一的娱乐公司。捧出了不少影帝影后，还有国际巨星。可以说是娱乐圈的圣地，帝都电影学院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想进初光传媒的。初光传媒不出明星，只出演员。但凡是被初光传媒看上的，那必然是一片星途璀璨。初光传媒一年的流水收入，那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这随手，就送人了。嬴子衿目光下移。落到了法定代表人的那一栏。名字，写的是她。下面还有注册资本，数字很长。 “想了想，这家比较好。”傅昀深倒了一杯茶，神情懒懒，“有不少女明星，我没注意过，不过应该是夭夭你喜欢的。” “不喜欢，也可以再收。” “我给你炼个药吧。”嬴子衿顿了顿，“这次不补肾了，一定延年益寿。” “嗯，好。”傅昀深挑眉，拖长了声调。“真补肾，也不是不行。” 他用不上，可以送点给聂亦。 ** 周一。贺珣让国际班的学生自助解决课题后，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早就等着了，见他来之后，推了推眼镜：“贺老师，请坐。” 自从几天前的问答之后，贺珣就发现学校里学生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没有了先前的敬仰和倾慕，取而代之的是些许鄙夷。这样的目光，贺珣还从来都没有接收过。这几天，他更是担心诺顿大学那边会再一次打来电话，不过没有。贺珣的喉咙紧了紧，才问：“校长有什么事？” “贺老师，当时说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要执意举报学生作弊，是要受到惩处的。”校长取出一份文件，声色还算缓和，“这是经过讨论后，学校对你的处罚结果。” 贺珣抿抿唇，压下心中的不安。他接过那份文件，拆了开来。 143 只是嬴大佬的马甲而已他从文件袋里面拿出文件后，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贺珣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校长？！” “贺老师，我知道你是从诺顿大学毕业的，学识也够丰厚。”校长颔首，”当初青致聘请你，也是看重了这两点，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证明你——“ 顿了顿，他用委婉的口吻说：“还需要再在社会上多历练一下。” 言下之意，你不适合老师这个职位。贺珣是怎没想到青致给他的处罚规定，是辞退。因为毕业院校，他一直很有优越感。至少他还能去诺顿大学，很多人那是都去不了。 “贺老师，青致呢，以学生为本。”校长，“在我看来，学生的心理健康远比他们的学习好坏更重要，你打压那些学习差的学生，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他们承受不住压力，会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 嬴子衿其实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在她转来之前，就有普通班的学生被贺珣训斥到转学。校长原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和贺珣有关。是因为这一次公众问答，贺珣的形象大大受损，有学生旧事重提，举报了。贺珣冷声：“可她答出来了。” 半点都没有损失。 “贺老师，你看，这就是你的缺陷。”校长的神情很冷淡，“你是诺顿大学毕业的不错，但是你这样区别对学生，青致是不会要的。” 贺珣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校长，我可以接受辞退。”贺珣不得不放低姿态，“但是诺顿大学面试的事情，还请校长让我继续跟进，算是我的赔罪。” 青致中学从来不知道的一件事情。不是青致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青致。离开了，他的考核就没办法完成。如果诺顿大学真的取消他的学籍， “哦，也没几天了。”校长点点头，“那就请贺老师在诺顿大学的面试结束后，尽快离开青致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贺珣哪里还待的下去，拿好文件就往外走。才刚打开门，背后，校长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既然贺先生已经不是青致的老师了，也请你尽快从学校分配的公寓里搬出去。” ** 19班。江燃因为最近体内的内劲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暴乱，他正拿校服蒙着头睡觉。可耳边嘈杂声不断，烦得他踢了一脚桌子。抬起头来后，江燃就看到班级的前门和后门都围了一群人，几个小弟挡在门口在没有让那些学生进来。江燃强压着暴躁问：“他们干什么呢？赶集？” 他喜好清净，所以19班在楼层的尽头。又由于青致的男女校霸都在19班，学生们是能避则避。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 “哦。”修羽照着小镜子，在用嬴子衿给她带的新口红，“还不明白吗？拜嬴神。” 江燃：“……” 他这下没脾气了，转向女孩，轻咳了一声：“那什么，嬴爹，借个耳塞？” 嬴子衿看了他一眼，从书包里摸出了一盒没用过的耳塞扔了过去。就在江燃准备两眼一闭接着睡觉的时候，小弟们兴冲冲地抱着几个箱子进来了，往地上一放：“嬴爹，给。” “这什么？”江燃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堆粉色蓝色的信封，“……” 这样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 “情书啊。”小弟可得意了，“为了防止他们打扰燃哥你休息，我们专门让他们在门外，把情书交了过来。” 江燃立马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蒙头大睡。 “这两箱，几百封了吧？”修羽拿起其中一封，“嬴爹，厉害，我最多也就一次几十封。” 嬴子衿放下手中的书，若有所思：“他们递的情书，是因为我考得好？” 修羽想了想：“好像是哦。” 嬴子衿“哦”了一声，重新低头：“没眼光。” “嬴爹，这是好事啊。”修羽被呛住了，“这说明他们不看脸，看内在。” “那没可能了，我看脸。” “……” 好一个拒绝的理由。小弟挠了挠头，蹭蹭蹭地又把箱子搬走了。 “嬴爹，那天帝大的教授说什么了？”修羽好奇，“是把你特招进去？” “不是。”嬴子衿正在看的书，是凯尔特神话，“他想让我给他当苦力。” 修羽：“？？？” 她可能不理解大佬的想法。 “嬴爹，要是等毕业之后，你不想去上学，就跟我去帝都吧。”修羽正色道，“我还是可以养你的。” “帝都……”嬴子衿顿了顿，“再说吧。” ** 周三的早上，傅一尘才被放回了傅家。他是被人直接扔到傅家老宅门口的，手脚被绑着，嘴里塞了个布团傅一尘只能发出呜呜声，如果不是园丁恰巧出来浇花，可能他就得在草丛里躺一天一夜。傅老爷子在前不久就被送回了第一医院，傅明城去公司了，家里就傅夫人和其他几个妯娌。傅夫人见到傅一尘的时候，都惊呆了：“一尘，你怎么……” “妈……”傅一尘哭都不敢哭，一哭伤口就疼。他鼻青脸肿，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说话也口吃：“妈，你、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傅、傅昀深他太过分了，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他分明没把你和爸放在眼里。” 旁边的几个妯娌听到这话，都看了过来。其中一个用半是疑惑半是讽刺的口吻说：“大嫂，没听错吧，他说的是七少爷？” 全沪城谁不知道傅昀深是什么样的人？纨绔，风流，游手好闲。就他，还敢打自己的二哥？除非想被赶出傅家。 “他说着玩呢。”傅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你们先聊着，我带他上去上药。” 傅一尘自己行动困难，傅夫人只得让两个佣人把他抬着上去。一进卧室，傅夫人心疼得不行：“一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妈，我不是说了吗？”傅一尘气得想跳脚，“我这是被你那个小儿子打的啊。” “一尘，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说这种胡话？”傅夫人拿出碘伏棒，摇摇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真的。”见傅夫人不信，傅一尘急了，“我亲眼所见，带走爷爷的人也都是傅昀深的手下，他把我关了七天七夜，只给我水喝，我都快死了。” 人只喝水可以存活一个星期左右，傅昀深显然是算好了这个时间，又把他扔回了傅家。 “没给你饭吃？”傅夫人吓了一跳，“我让厨房给你做点流食，你快躺下，先休息。” 傅一尘这一次是被气哭了：“妈，真的是傅昀深，你信我啊，他肯定就等着报复咱们呢，真的！” “行了，别说话。”傅夫人呵斥，“以后这种话也少说，再让我听到，罚你跪祠堂。” ** 离演奏会也没几天了，嬴露薇却是心情很好。反正她有了办法，即便她弹不出薇拉·霍尔的《日与月》，人设也不会崩塌。毕竟连完整的曲谱都没有，哪怕是一些顶级钢琴家也没办法弹下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怎么才能让嬴子衿答应来她的演奏会。正在嬴露薇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是她的经纪人。 “露薇，好消息啊。”经纪人很激动，“有一个邀约递到了你手上，说是请你出演他们电影里的一个角色，但是要试镜。” 听到这话，嬴露薇笑了，是讥讽：“哪个公司这么愚蠢，让我演电影？我可不是娱乐圈那些卖艺的。” 她是音乐界的，她在娱乐圈营销人设，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粉丝来崇拜她。她可是沪城第一名媛，怎么会跟那些明星一样？ “当然不是普通的角色了，如果是我还会来找你吗？”经纪人语气很快，“这次是初光传媒和环球电影公司合作的一部电影，讲述17到18世纪的O洲音乐史。” “他们请你出演的角色，是薇拉·霍尔！” 要年轻一辈的女性，又要有气质的，还要钢琴弹得好，又在网上有着极大号召力的。除了嬴露薇，经纪人根本想不到还有谁会适合这个角色。除非薇拉·霍尔还活着，嬴露薇也吃了一惊：“真的？” 如果她能拍这部电影，她完全可以进军国际音乐界，和真正的顶级音乐家有交流。经纪人还没再回答，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更加激动了。 “初光传媒那边打来的电话，肯定是说这件事情的。”经纪人接起，“喂，你好，我是露薇小姐的经纪人。” 144 小朋友，坐好了别动经纪人的手都在抖。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等这部电影播出之后，会带来怎样的轰动了。这影响的不仅仅是华国，还有整个世界，甚至可以带动一系列的产业发展。所收获的名誉，也是无穷无尽的。就算是帝都的名媛，也绝对不会拒绝这个橄榄枝。也许一个初光传媒还不足以让大豪门放入眼中，但环球电影公司就不一样了。这是世界级的。能被环球电影公司邀请去拍电影的，都是全球顶级演员。这五十年来，华国还无一人能够达成此荣誉。环球电影公司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O洲财阀的支撑。幸好嬴露薇营销的人设之中，有一个就是下一个薇拉·霍尔。要不然，这么好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 “什么？！”经纪人原本正笑着，脸色突然一变，“为什么？上周不是说好了吗？是没有签合同，可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嘟嘟嘟”的挂断了。毫不留情。丝毫不因为他是嬴露薇的经纪人，就有所宽待。身为华国第一娱乐公司的初光传媒，自然不是沪城的大豪门就能让他们另眼相看的。嬴露薇瞧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她拧眉，有些不悦：“怎么回事？” 经纪人看着手机，好半晌，才愣愣回神：“初光传媒说，虽然他们上周是想让露薇你去试镜，但是这几天他们刚换了老板，正在忙交接工作。” “新任执行长一上去，就把这部电影的工作拿走了，薇拉·霍尔这个角色不允许下面请人来拍。” 还有一句话，经纪人没敢说。初光传媒那边原话是这样的—— 左右薇拉·霍尔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都带着面具，完全可以AI合成，用不着真人。甚至他们大可以去音乐学院随便拉一个人来演，也不用嬴露薇。简单来讲，就是嬴露薇不配。 “怎么？为什么不让拍？”嬴露薇气笑了，“难不成这位新任执行长以为自己是薇拉·霍尔？还能左右环球影视公司的决定？” “这部影片虽然是初光传媒和环球影视公司合拍，且环球影视公司为主导。”经纪人叹了一口气，“但唯独薇拉·霍尔这个角色，是全权交给初光传媒的。” “为什么？”嬴露薇又气又不能理解，“薇拉·霍尔是O洲人吧？” “不，露薇，这事儿我也才知道。”经纪人压低声音，“据初光传媒内部透露，环影那边给给他们说，薇拉·霍尔是华国人。” “为了严密地贴合历史人物，所以选角也必须是华国人。” “华国人？”嬴露薇惊愕，“这怎么可能？” 如果薇拉·霍尔是华国人，O洲的音乐史上会不写？ “我们又怎么能清楚？”经纪人摇摇头，“你知道环球电影公司背后的那个O洲大财阀吗？据说是个很古老的家族，曾经资助过不少文艺巨匠。” “他们的老祖宗和薇拉·霍尔是好朋友，也说不定呢。” “无知之徒！”嬴露薇嗤笑，“不请我，我看这部电影他们怎么拍的下去。” “露薇，别意气用事，这个角色是真的对你有好处。”经纪人想了想，“初光传媒那边说，他们的新任执行长就在沪城分公司这边。” “我们去见见，求一求，说不定还能挽回。” ** 初光传媒，沪城分公司。女秘书打完电话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一句：“执行长，真的要用AI合成吗？” “电脑技术很发达。”嬴子衿抬眼，端详了她片刻，“你身高够了，我觉得你带个面具，也可以演。” 受宠若惊的女秘书：“……” 虽然被夸了她很开心但是这个她实在是不能也不配啊。 “执行长，其实我觉得薇拉女神这个角色就没几个合适的人选。”女秘书偷偷地在看女孩，又飞快收回目光，迅速摆正神色，“嬴露薇小姐也是沪城第一名媛，又会钢琴，真的比较贴切了。” 她不是沪城人，是因为初光传媒才换了总执行长，从帝都调过来的。在这之前，女秘书了解了一下嬴露薇，发现这位沪城第一名媛还真的挺适合薇拉·霍尔这个角色。会钢琴，也是贵族出身。嬴子衿在翻看初光传媒麾下的女演员照片，闻言也没抬头：“她有狐臭。” 女秘书一懵：“？？？” “所以——”嬴子衿选了几张她觉得还不错的女演员照片，推了过去，淡淡，“这几个，让她们去试镜。” 女秘书接过来一看，感叹了一声：“执行长，你眼光真好，挑的全是公司王牌。” 这位执行长是很年轻，但倒是手段果决。这才来公司一天，就把很多信息全部理清了。也确实不需要嬴露薇来演了，反正演戏的时候，面具一戴，谁都不知道是谁。而且这几个女演员中，还有国际影后，比嬴露薇的号召力要大得多。嬴子衿将几份文件收好，起身：“还有什么事情，找总经理就行。” 她发现了，她实在是懒得管公司。还是每天看看剧比较养眼养生。女秘书忙跟在女孩身后，把她送出去。 ** 初光传媒换了新任执行长的事情，也就内部几个人知道。毕竟，就算是没换之前，他们也不知道执行长是谁。这换了跟没换倒是没什么区别。确实有不少员工注意到了女孩，但是都把她当成了初光传媒新签的演员。只是惊艳于她的颜值，但很快就接着各自忙碌了。初光传媒能够成为华国第一的娱乐公司，也是因为员工们都恪尽职守，不会在上班的时候干私事。各个部门从上到下也很清廉，公司会给艺人最大的利益。哪怕是有影后影帝出去开工作室单干，也不会反过来踩初光传媒一脚，反而会引荐后辈。不过近几年，初光传媒倒是经受了不少小公司的冲击。其中就有商曜之的东家星辰娱乐，还有江氏集团开的天行传媒。但无论是哪一家公司，就算暗地里做了什么不干净的手脚，依然无法撼动初光传媒娱乐圈龙头老大的位置。也因为初光传媒的后台够硬，演员们也不用被迫去参加酒局。只是初光传媒的眼界很高，没有演技和灵气的人，是进不去的。年初火遍全网的百人选秀节目《青春101》，也只有初光传媒没有派练习生前去。傅昀深坐在玛莎拉蒂里面等她，懒洋洋问她：“小朋友，你这新官上任，感觉怎么样？” 嬴子衿靠在车窗边，望着路边的风景沉思两秒，开口：“还是当学生轻松。” 不过倒是让她也得知，环球电影公司准备拍摄O洲音乐史的事情。再一次提起薇拉·霍尔这个名字，嬴子衿也多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以前她请教过的那些音乐家，都无一例外地接受过洛朗家族的资助和支持。她这个身份，某个视财如命只喜欢钱的人也清楚。三百年前的那个年代，洛朗家族就是翡冷翠的王，手握大笔财富，金子如泥沙。外界只知道环球影视公司背后有一个O洲大财阀的支持，但不知道是哪一个，只是有很多猜测。而这一次初光传媒和环球电影公司合作，她也了解到了，环球影视公司背后站着的，就是洛朗家族。嬴子衿若有所思。该不会是她被发现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拍这么一部电影？不过，就算她的神算能力没恢复，想找她也找不到。她依旧可以安心养老。 “嗯，自然，你还没成年。”傅昀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敲着，沉吟，“哥哥会找人帮你管理的，你坐着看你喜欢的明星，还有收钱就行。。” 他准备把小朋友送回家，然后再去看傅老爷子。毒素彻底清除后，还有一些后遗症，但傅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因为生机回转，完全白了的头发都黑了不少。这么大的情，他倒是真没办法回报。一家娱乐公司，没办法和命相比。车子启动，朝着前方绝尘而去。嬴子衿正准备休息养精神，但旋即，她倏地抬起了头。也是同一时刻，玛莎拉蒂猛然一刹车，来了一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