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司机和裕生不见踪影,头顶车窗开着一道缝隙,透进外面冷冽的空气,不至于闷得慌。 她看了眼太阳,心头一惊直起身,摸出手机确认,果然已经中午了。 离车不远处绿荫下,程濡洱静静站着,指尖是明灭烟火,目光朝着芝华的方向。 烟雾漫起,他的脸被掩住,在树影里似幻似梦。片刻停顿后,他灭了烟,一步步朝她走来。 “醒了?”他隔着车窗,望向那双惺忪的眼睛。 “我是不是耽误时间了?”芝华尴尬地抓抓头,“我可能太累了。” 程濡洱忽然失笑,有意逗她,“睡眠质量挺好,呼噜噜的。” 尽管她低垂着头,藏不住脸颊迅速攀上的粉红,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去看兜兜吧。”程濡洱拉开车门,将她带进怀里。 芝华红透着脸,踉跄撞进程濡洱心口,漫天的雪松香,密不透风地拥住她。芝华堪堪站稳,像风浪里摇摆的浮萍,幸运地攀住一根途经的浮木。 秋季的云总是很远,芝华从他怀里抬起头,看见柳絮般的云,缓缓朝一处游动。她的目光滑下来,落进程濡洱凝视她的双眼里,像她第一眼见时那样,深不见底得能吞噬一切。 “今天天气真好。”芝华看着他瞳孔,里面有小小的自己。 很久没有如此安静地看云,芝华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她抬头看云,是多年轻的时候了。 程濡洱手指逐渐收紧,脑内紧绷的那根绳,啪地一声断开。他几乎是本能地,急切地捏起她的下巴,毫不迟疑地吻下去。 她的嘴唇软得不可思议,像一块湿漉漉的果冻,他甚至不敢用力,仿佛咬一口就会碎开。他艰难地控制力度,终克制不住舌尖甜腻,以她难以承受的猛烈,粗鲁地夺取她的呼吸。 “嗯……疼!”芝华经不住他野蛮的啃咬,扭头躲他的吻。 程濡洱难耐地停住,唇齿间留出一段距离,声音哑得不像话,“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很危险。” 二人鼻尖撞在一起,像极亲昵的情侣。芝华眼神躲闪,不敢看他灼热的目光。 不能沉溺于他的双眼,否则无法收场。她知道这世上有人逢场作戏,有人能随时抽身,但她不行。她没来得及爱,就莫名其妙掉进一场婚姻里,她比任何人都渴望爱。 只是,她不确定,是否有人能接受全部的她。 ------- [加更提示]15点整有收藏过400的加更章~ 颜 第0020章20 原来他看的是你(收藏400 加更)颜 芝华头一回来程濡洱家里,一幢灰蓝色别墅,隔了乌红色铁篱笆,比芝华紧巴巴攒出首付的那套别墅大了两倍不止。 院里的草坪剪得很漂亮,一整块平坦的绿,晒在正午的阳光下,干净得令人不敢随便踩。 芝华吸一口气,直觉这里太空荡,不像常住的地方。但这处房子离她家里很近,不过二十分钟车程,兜兜安置在这里,对她来说十分方便探望。 走进去一看,直觉是对的。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是新拆的木质家具,或崭新的布料,才会有的,毫无烟火气息的味道。 隔着一整幢房子,隐隐有动静穿进芝华耳朵。草坪一阵嗡嗡,踢踏声杂乱地由远及近,兜兜细小的呜咽声随着它飞奔的影子,直往芝华怀里钻。 芝华被撞得后退几步,尽力稳住身子,将过于兴奋的兜兜放回地上,半蹲着捏它的肉爪。 “兜兜是不是吃胖了,怎么这么重?”芝华抬头看程濡洱,眼里是满溢的欢快。 程濡洱失笑,“这才几天,是你心理作用。你常来抱它,就不会觉得它胖了。” 他把芝华拉起身来,“要不要带兜兜出去转一转?” 芝华当然点头说好,却又忽然想起车上的包裹,“衬衫还没试呢,要不要先试试?” 遗落在车座的包裹终于被捡起来,芝华湿漉的指印,风干成三道浅浅的轮廓,留在包裹的深灰色外包装袋上。 程濡洱带着她进房间,大门打开后,是一眼就能看完的客厅,因为太空荡了。简单摆着沙发和地毯,两者颜色甚至一模一样,足以见得房子主人完全来不及研究,大手一挥拿下了家装商场展示的固定搭配。 茶几上横着一个遥控器,没来得及拆塑料保护膜,玄关转角的木架上放着一樽空花瓶,瓶口沿边还贴着标签。 很仓促的一幢房子,就好像特意为了安置兜兜,才匆忙添了几样物件,让人勉强能住进去。 程濡洱拿着包裹进二楼卧室,芝华便牵着兜兜在玄关等。鞋柜里仅有两双拖鞋,一双男款一双女款。芝华愣了几秒,并不认为那双女款拖鞋是她的,回身打开了大门,让风再灌进来些,吹散那股一尘不染的空房间味儿。 “换鞋进来吧。”程濡洱的声音,隔着一道门穿出来。 那双鞋是给她的?芝华忍不住诧异。 唯一的一双女士拖鞋,怎么看都是女主人的拖鞋。她不禁想,这双鞋是从什么时候准备的呢?这仅有一双的鞋子,意味着程濡洱只打算邀请她一人来这里。 连带着新买的家具,新植的草坪,擦得快要看不见的玻璃,都好像只为她而来。 她呼吸一顿,取拖鞋的手抖了抖,心虚地穿上这双“女主人”拖鞋。 卧室咔嗒一声,程濡洱扣着手腕纽扣,慢条斯理从左边的旋梯走下来。 芝华一眼晃过去,扎眼的粉色涌进来,程濡洱穿着一件水粉色衬衫,正缓缓朝她走来。 “嗯……很别致的颜色。”程濡洱笑道。 “怎么会?!”芝华惊愕不已,“我买的应该是蓝色衬衫,订单搞错了吧。” 她慌忙掏出手机,飞快找到订单记录,再三确认后发现,她确实购买了粉色。 “我、我重新换一个颜色吧。”芝华点开购买页面,手机却忽然被抽走。 “不用换,这个颜色也不错。”程濡洱按熄屏幕后,又将手机递回来,顿了顿说,“和你身上的裙子很搭。” 芝华的脸霎时嫣红,目光垂下,看见自己的粉色裙摆,接着看见程濡洱伸过来的手,手腕往上是水粉色衬衫的袖口,带着新衣服的折痕,衬得他修长的指节更干净。 这样温柔的粉色,套在程濡洱身上,竟没有怪异感。也许是他奶油般的肤色,被包裹在一片柔软的水粉里,歪打正着显得他温和。 那只格外温和的手,毫不迟疑地牵她的,另一只手再拿起兜兜的狗绳。 “走吧。”他说。 两道水粉色,在阳光下若即若离地挨着,只要有风,芝华的裙摆会像一阵海浪,轻巧地攀在程濡洱小腿处的黑色西裤上。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程濡洱仔细地讲这些天兜兜做的傻事,芝华听得直笑,小臂总不经意擦过他的,隔着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 “芝华,晚上陪我去一个饭局。”程濡洱忽然说,“我缺一个女伴。” 这样的借口实在拙劣,芝华一眼瞧出他在说谎,以程濡洱的身份,不可能找不到一个饭局女伴。 可她还是回答,“好。” 不知怎的又睡着了,天黑时芝华才被程濡洱喊醒,她从一张床上醒来,盖着粉紫色蚕丝被,窗边天色擦黑,只剩一丝橘色的云飘着。 分明是在沙发上,抱着兜兜看电视,模模糊糊间被程濡洱抱到了床上,一梦到天黑。 芝华短暂地醒了醒神,嗡声问:“几点了?” “不急,才六点多。”程濡洱慢条斯理扣着衬衫纽扣。 床的另一侧,手探过去还有余温,是他躺过留下的痕迹。芝华心头一惊,竟然被他抱着睡了那么久,她毫无察觉。 怎么会这么快,适应一个人的气息,适应他的气息介入自己的。连相识十多年的严丁青,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打开手机,严丁青没有传来任何讯息。 他在逃避,芝华知道,严丁青心虚的时候总是这样。 洗漱的间隙,皱巴巴的水粉裙被熨烫好,挂在穿衣镜边衣架上,旁边还有一件颜色近似的男士衬衫。 程濡洱坚持要穿这件衬衫,好像只为了和她颜色统一。 去的路上,芝华心里翻来覆去想,若是有人问起,她该说自己是什么身份? 朋友还是女伴?只是哪种都不合适。 只要别人有心去查,轻易能知道她已婚,在程濡洱身边,她用哪种身份都不合适。 但芝华没有问程濡洱,她能期待什么回答呢?只不过是徒增烦恼。 意外的是,到了包厢,没有任何人向她确认这个问题。主位坐着的是黎牧和周熠,他们自然不会问这种傻瓜问题,反而是赶忙起身,招呼着给芝华的位置上添茶。 剩下的人,看了这阵势,也心下了然,更不敢多问。 原本紧张得手心出汗,骤然松了口气。没有人喊她“严太太”,真不知道也好,假装也罢,起码在这场饭局,她可以做“梁芝华”自己。 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面起,程濡洱就很固执地喊她梁小姐,尽管当时黎太太介绍她时,嘴里唤的是“严太太”,他仍然很正式地询问她姓名。 也许,和他相处的舒适与松弛,在当时就埋下伏笔。 桌上的人聊着他们的话题,芝华听不懂,认真地吃碗里的饭。一碟看似糖醋口的鱼转到眼前,芝华准备夹一小块,刚伸出筷子,程濡洱忽然扭头说:“这个有点辣。” 芝华诧异地顿住,分明上一秒他还认真地听桌对面说话,究竟什么时候抽空看到她吃东西的。 “没事,我想尝一尝。”芝华仍是忍不住嘴馋,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下一秒,舌尖的辣迅速铺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要找水,一杯温牛奶递到嘴边。 “牛奶解辣,喝几口。”程濡洱神色如常,看着对面的人,“你接着说。” 话题又自然地续上,好像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何不妥。只是芝华喝了几口牛奶再抬头,总觉得有人凝看她。 她的眼睛漫不经心在包厢里划一圈,终于找到了看着她的人,坐在黎牧右手边的年轻女孩。 在黎牧左手边,是他的妻子,芝华认识的黎太太。在黎牧右手边,芝华也认识,是个叫黎歌的演员,大约两个月前,芝华给黎歌主演的电视剧《木影》客串了一个小角色,二人有过几场对手戏。 原来她是黎牧的妹妹,怪不得虽然名气不大,但所有人莫名捧着她。现在芝华明白了,又是一个进娱乐圈当玩游戏的娇贵小姐,和她这种为了赚钱的打工仔截然不同。 芝华弄不懂的是,黎歌为什么直愣愣看着她,失魂落魄似的。 总归有些不自在,芝华借口去卫生间,躲避黎歌咄咄逼人的目光。 不一会儿,黎歌推开门进来,闷不吭声挤在洗手池边,欲言又止的模样。 芝华察觉她此刻情绪不对,不想和她有过多交流,分外客气道:“黎小姐,你要用洗手池吗?那我先出去了。” 手刚放上门把手,身后忽然传来黎歌的声音,有些自嘲地:“原来他看的是你。” “什么?”芝华一头雾水。 “拍《木影》的时候,我想让四哥来探班,软磨硬泡他才答应来一次。后来便天天来,我以为是他终于对我的事情有了一丝兴趣。”黎牧很轻地笑,“我今晚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你。怪不得他密集地来了一阵,后来又再不来了,我还以为是他工作太忙。” 芝华花了几秒钟,首先反应过来,黎歌口中的“四哥”是程濡洱。以及程濡洱为了看她,天天去探班黎牧。 “你肯定误会了。”芝华耳根一热,本能去否认,“我和程先生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但你在他身边待不久的,你别抱太大希望了。”黎歌完全听不进芝华的话,斩钉截铁地说,“他心里有深爱的人,目前为止无法撼动。” 芝华愕然,尽管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却忍不住失落片刻,缓缓说:“你想多了,我没指望待在他身边。” 推开卫生间的门,不近不远处,程濡洱靠着墙,指尖燃着一根烟,但没有抽。 芝华不确定刚才他是否听到对话,很快又安慰自己,即使听到了,只会让他觉得,芝华这个暂时情人十分省心罢了。 “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程濡洱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异常。 颜 第0021章21 找到你(200珠加更)颜 芝华走到跟前,才闻到他身上一丝极淡的酒气,连带着令他下楼的脚步乱了些,捏着芝华的手紧了几分,像一团逃不开的火。 “黎歌跟你聊什么了?”他漫不经心问。 “没什么。”芝华停了停,有意调节气氛,笑着说,“她好像误会了,说拍《木影》的时候,你去探班是为了看我,那个时候我们分明不认识。” 程濡洱不接话,沉默得有些异常,牵着她走完楼梯,再走出大厅,一直到坐进汽车后排,忽然侧过身看她。 “只聊了这些?”他冷不丁问。 车门关上,司机和裕生在车外不远处站着,往车内瞧了瞧,却没过来。 芝华抿抿唇,有些话说出来,像是眼巴巴地找人讨要名分,她说不出口,于是答:“对,就这些。” 语气和刚才程濡洱隔着门听到的一样,冷静得令人生气。 程濡洱忍住心底烦躁,伸手到车窗外,曲起指节叩了叩车门,对不远处二人说:“出发。” 不远处脚步声赶过来,裕生和司机坐进前排。刚一坐下,裕生就感到气氛不对,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见程濡洱扭着脸看车外,一副赌气的模样,芝华浑然不觉,还冲着裕生点头问好,裕生心里觉得好笑。 难得见到程先生这么有人味的时候,裕生想了想,上一次见程先生情绪波动,还是终于找到芝华的那天。 汽车引擎轰响时,裕生忽然有了坏心思。 “程先生,您看着好像不舒服?”裕生故意问。 话一出口,芝华跟着看过去,眼里是不设防的关切。 程濡洱猝不及防,满心的烦躁不堪像撞在棉花上。 “你不舒服吗?”芝华问他。 程濡洱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分明已经装满了他。 “没有。”程濡洱眸光动了动,面色逐渐和缓。 还急于要求什么呢,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已经很难得了,他错过她整整8年,才又一次走到她面前。 他本该别无所求,只是得到了一点点甜头,才忍不住想要更多。 《木影》的剧本是他替黎歌选的,黎牧对这个妹妹有求必应,总带着她来饭局上露脸。程濡洱对爱与被爱不感兴趣,但看得出黎歌的眼神,像以往很多女人看他的眼神一样,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可黎歌是黎牧的亲妹妹,程濡洱无法照从前那样,直接让裕生把人弄出去,只能听着她隔三差五跑到眼前喊“四哥”,后来闹着要进他的经纪公司,一时兴起去当演员。 那是一年前周熠给他出主意,让他随便买一家经纪公司,投资点影视文娱,起码和戏曲沾点边,也许就能遇上了。 程濡洱知道靠投资找到芝华的概率,比大海捞针还离谱,但他已经穷途末路。他的记忆里,只有芝华的脸,他们说过好几次话,但每一次都没有询问彼此的姓名。 就连唯一知道的名字,也是偶然听见别人喊她,才落到程濡洱的耳中。他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只知道发音是zhī ? huá。 他不知道这样茫然找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可除了这个,他的生命里找不到别的念想,死马当作活马医,买了一家快倒闭的经纪公司,权当行善积德。 当然,他并不指望真的有神明,但神明给了他奖励。成了演员的黎歌,兴致勃勃递上来三个剧本,让程濡洱帮她选。 也许是那天的天气很好,程濡洱难得有耐心,把三个剧本逐一看了,拿起《木影》递回给黎歌,“这个吧。” 只因为这个剧本里,有那么一点点昆曲元素。 黎歌也像是鲜少尝到甜头的小孩,成功让他挑了剧本,接着就吵着让他去探班。 不依不饶吵了一月有余,黎牧也被闹得头疼,出面让程濡洱帮个忙,满足妹妹这点小心愿。 “我太太手里有几家杂志,可以采访剧院,顺便找他们看看剧院演员名单之类的。”黎牧向他提出交换条件。 “好。”程濡洱干脆利落答应了,尽管他对此不抱太大希望。 探班那天也是个好天气,正值暑热的季节,下午的太阳依旧很烈,走在日光下却不觉得晒着难受。他的车停在影棚厂房门口,裕生替他开门时,车门内饰金属条见了光,把他的眼睛晃住,程濡洱短暂地闭了闭眼,酷暑的热浪撞进怀里。 他忽然没来由地心跳加速,烈日下的世界浸在漫无边际的滚烫里,程濡洱擦了擦额头的汗,跟着裕生往里走。 棚里正在拍摄,黎歌坐在内景的一张藤椅上,穿着学生气的阴丹士林蓝旗袍,对眼前的男演员说台词:“竟然是你!” 程濡洱没往人多的地方去,找了个还算阴凉的位置坐下,心口仍然砰砰不停。这种感觉怪得很,但程濡洱只当是车内外温差大带来的不适。 内景里的两个演员演着对手戏,程濡洱对他们的台词不感兴趣,拿出手机想消磨时光,忽然听见有人从影棚大门赶进来,直往导演的方向走去。 他只是随意地看过去一眼,世界忽然瞬间停住。他看到一个穿着紫粉色旗袍的身影,乌黑的头发盘起漂亮的髻,离他大概六米远的距离,只留给他三分之一的侧脸。 匆匆一眼,已经是惊涛骇浪。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才20岁,记忆里那张脸,越过时间的迷雾,一寸寸与眼前的侧脸贴合。 心跳快得要炸开,他竭力稳住呼吸,攥着手机的手捏得指节泛白,忍住脑海里一次次的晕眩,说话时声音抖得完全不像他。 “裕生。”程濡洱凝看着那抹紫粉色,声音很低,“我是在梦里吗?” “程先生,你怎么了?”裕生一头雾水。 那抹紫粉色不经意回头,目光只是从程濡洱身上滑过,很平静地滑过,像镜面划过一块微融的冰。但程濡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然说不出话,喉咙好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笑声,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被瞬间抽走。 过了好几秒,他才艰难地找回听觉,正听见黎歌在念台词,“缘分到了,天涯海角也能遇到。” 紫粉色停了停,转身往门口去,好像要离开了。程濡洱眼神有一丝慌乱,忙喊裕生:“快去问剧组,她叫什么。” 裕生顺着他的目光去寻,看到正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女演员,她徐步走到厂房大门边,却不急着出去,大概是被烈日拦住了去路。 只需片刻,裕生就从副导演身边回来,不仅要来了演员简历,还带回一份角色剧本。 程濡洱接过简历,心急地找她的名字,反复看了三次才看清上面的字——梁芝华,已婚。 “今天好热啊。”她的声音挟着热浪飘来。 撑着伞的助理赶到门口,带着她往酷暑里走去。 “真不喜欢今天的天气。”她小声抱怨。 程濡洱站起身来,门外阳光炙烤下的水泥路面,耀着令他头晕目眩的光泽。她的目光自始至终,不曾为他停留分毫。 但是,梁芝华,今天真是个无比炎热的好天气啊,程濡洱心里想,活着总算是有点意思了。 此后,程濡洱风雨无阻,连着来了近一个月,坐在那个安静的位置,旁若无人地看着她。芝华的戏份杀青后,程濡洱便不再来。 所以,哪有什么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他32年人生里,能令他感到快乐的日子,一只手能数清,这些快乐大部分都与芝华有关。 他如死水般反复的生活,终于有了新目标,想着她简历上的“已婚”,像个拎着锄头的小偷,试图在修好的墙角下松一松土。 入秋后的某个夜晚,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又聊到芝华的事情,黎牧想起来他早先允诺的事情,他自己忙得忘了也罢,蹊跷的是,程濡洱也没主动提起。 “市里有两家演昆曲的剧院,你看先采访哪家?”黎牧有些不好意思,“早答应你的,之前忙忘了。” 程濡洱听着,只是笑了笑,捏着瓷杯吹散热气,慢条斯理饮茶。 “还等你这个不靠谱的,你再忙忘一阵,老四说不定已经把人骗到民政局去了。”周熠笑他。 “什么意思?”黎牧听得一愣,来回看眼前憋笑的两人,才反应过来,“人找到了?” “找到了,叫梁芝华。”程濡洱搁下瓷杯,念她的姓名时,语气是罕见的柔和,“对了,三嫂是不是有固定的茶话会,让她邀请芝华参加。” “可以是可以。”黎牧皱了皱眉,“但是乔榛的茶话会邀请的都是已婚女士。” “嗯,我知道,所以很适合邀请她,这样显得不突兀。”程濡洱说得仿佛平静无事。 空气默然片刻,黎牧猛地抽一口气,惊讶的声音传来,“她已经结婚了?!” 他激动地往前挪了挪木椅,木头划在地板上,扯出尖锐的啸叫。比这声音还响的,是黎牧更惊恐的声音,“你还想当小三?!” 桌上的茶水被晃得洒出来,房顶的环形白炽灯映在昏黄色茶水里,像一轮破碎的月亮。 很可惜,那不是一个完美的初遇场景。黎牧交代得匆忙,乔榛便没当回事,任由席上其他人拿芝华取笑。程濡洱在隔壁听着,实在忍不住推门闯进去。 夏末初秋的平凡夜晚,他们的目光终于撞在一起。看见她那双倔强的眼睛,程濡洱心口一疼,听不得别人唤她严太太,令她像个失去姓名的可怜人,于是他问了一个很怪异的问题。 “严太太,怎么称呼?” “我叫梁芝华。” “噢,梁小姐。” 他只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卑劣小人,想偷别人的玫瑰。 ----------- [题外话] 1,程濡洱和梁芝华的故事存在于我的脑海起码有4年了,但是因为懒,每次只是想解压的时候才打开文档写一写,没想到现实世界里也有人和我一样喜欢他们的故事,非常感谢。 突然加更两章有点慌了,赶紧追赶存稿进度,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更完。 2,《凄美地》这首歌我也听了好几年,以前从未仔细看歌词,最近码字的时候又听到这首歌,仔细一看歌词,竟然和程濡洱的心理完全契合。 3,所以推荐大家搭配《凄美地》-郭顶,阅读本文~ 颜 第0022章22 请回吧颜 到家已是深夜,芝华匆匆下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看见庭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借着汽车的灯光,芝华很快认出那是严丁青。他比几天前头发更长了些,眼底挂着黑青,浑身写满了憔悴。 “我听见车声,就出来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他往前走了几步,笑得很勉强。 芝华却后退一步,轻轻合上车门,安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你一直没接电话。”严丁青又往前几步,车灯落在他腰际,而他的脸沉进晦暗的夜里。 车门忽然从另一边打开,程濡洱探出身来,手拿着羊绒针织外套,走到芝华身边,帮她把外套披上,“走得这么急,外套都没穿。” 秋风扫过来,刚披上的外套从芝华肩头滑落,被程濡洱伸手按住,又兜回芝华的肩头。尔后,手就一直停在那里,维持着将芝华揽入怀中的姿态。 严丁青只身一人站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同色系的衬衫和裙子,反倒像多余的那个人。 “程先生,24小时已经过去了。”严丁青忽然提高声音,仿佛在捍卫什么。 他直直走到芝华面前,试图拉她的手,“我们回去。” 车头的灯光只将他们的手照亮了一点点,芝华本能地缩回手,一阵沉默后,她垂着头转身面向程濡洱。 程濡洱呼吸一顿,眼睛亮了些,不动声色看着她。 “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晚了,请回吧。” 却只听见她这样说。 掠过的风仿佛也停滞了一秒,程濡洱的手还悬着,芝华已经往外走出几步,只留给他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没有人再说话,庭院的门微微开合,车灯照不到的院落深处,铺来的黑逐渐吞没那抹柔软的水粉色。 “程先生,我们走吗?”裕生从车里副驾探头,不敢多问别的。 程濡洱不响,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看上去波澜不兴,但蒋裕生知道他生气了。 别墅内灯光亮起,两道人影映在米色窗帘上,朦胧地晃动着。程濡洱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看那两道影子,一团烟雾从眼前散开,他看见二人的手拉在一起,芝华并未挣开。 烟才燃了一半,被程濡洱掐灭,他没有别的打算,只是很轻地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芝华的影子,目光又暗了几分。 前后不过一分钟,传来汽车驶离的声音。芝华知道,程濡洱走了,恰好指针指向零点整,随着车轮滚滚远去的动静,好像灰姑娘午时的钟声敲响。 24小时过去了,他们三人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 严丁青仍拉着她的手,絮絮说着啰嗦的道歉,芝华恍惚望着那只手,想起白天程濡洱曾握过,心疼她被冷水泡皱的手指,又因严丁青过于用力抓住的痛感,骤然扯回现实。 “严丁青,我们离婚吧。”芝华抽回自己的手,走到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 “不行,我不同意。”严丁青立即拒绝。 “我觉得这样下去没有意义。”芝华只觉得累,“你和我都算是出轨了,其实你早就可以去和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 “你真的和他睡了?”严丁青忽然沉声问。 “你希望是怎样?”芝华抬眸看他,眼里是疲惫,“我知道我欠你许多,所以你向他提出来这个交换条件,我答应了。” 严丁青无话可说,这是他亲口提出的事情,可他从未想过芝华能真的配合。 “我做到了,所以你现在才能回到这里,不是吗?”芝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停下。 大门被打开一道缝,秋夜的风灌进来,芝华的声音便随风散开,似远若近地传来,“我知道人情债是还不干净的,但我觉得我们这场混乱的婚姻可以好聚好散,我很感激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庇护我,但我不想拖着你一辈子。” “芝华,我……”严丁青还想再说什么。 “没必要再讨论。”芝华打开门走出去,“我出去住还是你出去住?” “我出去。”严丁青赶忙往外走几步,又停下,“你先冷静几天,我们再谈。” 房子又空了,芝华听着严丁青远去的脚步,心里没有悲伤,只是密密麻麻的失望。她想,她又一次失去了朋友,一个曾将她带出人生至暗时刻的、最珍贵的朋友。 手机上弹出新消息,是助理提醒她,明天晚上有一场珠宝品牌活动红毯,需要她和严丁青以夫妻名义出席。芝华怔神,随即一顿头痛,她和严丁青的关系,没那么容易切割。 再往下滑,除了工作并没有其他消息,她没结交几个朋友,最近只有程濡洱给她发过兜兜的视频,只是以后大概会很少了。 她不知今天以后,还能以什么身份面对程濡洱。 一夜乱糟糟的梦,芝华睡得并不安稳,天刚擦亮就起床,披着羊毛毯坐在庭院里,独自吹着风,不知该如何跟父母开口离婚的事,她向来得不到父母的支持,免不了一场鸡飞狗跳的混乱。 这样的心乱如麻一直持续到活动开始,她不得不和严丁青碰面,以夫妻的名义走过红毯。作为演员,她并不算有多好的成绩,只不过观众缘稍好,借来的礼服比不上别人的高定,所幸这是一场珠宝活动,佩戴的饰品都是品牌提供,不至于让她看上去捉襟见肘。 红毯上有记者喊他们,“严导、严太太,看这边!” 芝华挽着严丁青的手臂,回头看过去,脸上的笑看不出破绽,和以往的每一场活动一样,扮演着体面的严太太角色。 就那一秒,她看见记者们身后的贵宾通道,停了一辆黑色轿车,程濡洱从车上下来,目光往红毯方向短暂地滑了一下,很快转头往晚宴厅走去。 隔着一片闪光灯,和人头攒动的媒体区,他们走在属于自己的不同的路上。 进了内场,芝华换了一条简单的乳白色抹胸裙,有摄影机扫过来时,严丁青捏着羊毛披肩,贴心地披到她肩头,这是他们早演练好的桥段,毕竟严丁青的人设一贯是“爱妻”。 这一幕被转播到内场屏幕上,四周有人打趣,严丁青和芝华只是默默地笑。好在镜头很快滑走,没让她强撑太久,室内灯光迷离,倘若不细看,很难发现她垮下的嘴角。 芝华很少喝酒,但今天的场合逃不过,三两杯以后,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羊毛披肩盖不住暖融融的热气,半掩半落地挂在肩头,想着回座位上歇会儿。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严导,又见面了。” 是周熠的声音,但芝华心口一紧,回头果然看见程濡洱,站在周熠身旁,目光旁若无人落在她身上。 “周总、程总,幸会。”严丁青忽然很刻意地伸手揽住芝华的腰,“这是我太太芝华。” 他向在场的人强调芝华的身份,只是忘了提她的姓氏,而这一切听上去竟没有什么不妥,她好像本就应该为了丈夫失去姓氏。 “梁小姐你好。”程濡洱神色如常,对严丁青刻意的举动并无反应,“项链很漂亮。” 可程濡洱偏偏喜欢强调她的姓氏。 芝华还未说话,严丁青急着开口,“确实很好看,等下拍卖会,我正打算帮我太太拍下,送给她做周年礼物。” 场内灯光依旧是昏暗的,即便如此,芝华好像还是看到了程濡洱眼底的冷意,他始终没看严丁青,只是望着芝华问:“是吗?梁小姐很喜欢这个项链?” 轮到芝华不得不说话的时刻,她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严丁青手里根本没有多少现金,晚上的慈善拍卖会,他们本说好什么也不参与。 如果她说喜欢,严丁青的人设逼迫他不得不拿出几十万来购买。如果她说不喜欢,严丁青的人设则更虚浮——连妻子的喜好都拿不准,如何能宣称自己爱妻? 芝华不懂,严丁青忽然发什么疯,嘴角扯出很浅的笑,“无论我戴什么,严生都觉得好看想送给我,不过今晚是慈善拍卖,公益为主,能不能拍到项链就随缘了。” 她自认为台词功底还算可靠,没让周围十来位圈里人看出破绽,手心沁了一层汗,湿得快攥不住高脚杯。 灯光再暗,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芝华贴到严丁青耳边,几乎咬牙切齿地细声说:“回去坐着。” 放在她腰际的手一紧,带着她往座位的方向去,不忘同他人打圆场:“我太太不太能喝酒,我带她去坐会儿。” 终于落座后,芝华艰难舒口气,压着声音问严丁青:“买什么珠宝?你有钱吗?” “再穷也买得起你脖子上的项链。”严丁青浑不在意。 “我不明白你想做什么。”芝华叹口气,“我们是要离婚的,你没必要这样。” “就这样不好吗?”严丁青忽然问,“就维持这样,保持婚姻关系,你爱不爱我无所谓,反正我们一直是这样。” “你喝醉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场合。”芝华一阵头痛,“我们找个清醒的时间好好谈谈。” 明明应该她生气,她被合法丈夫当作脱身的筹码送去交易,到如今更委屈的人反倒成了严丁青。 “老四,你挖墙脚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嘛。”周熠的目光落向远处交谈的芝华二人。 不知他们正在聊什么,彼此的头挨得极近,嘴唇几乎贴着对方的耳朵,和世上绝大多数婚姻幸福的夫妻一样亲昵。 程濡洱闷不吭声,饮完手中的酒,看着芝华交谈的侧脸,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颜 第0023章23 拍卖颜 晚宴的重头戏是慈善拍卖,受邀的男女演员佩戴的珠宝,都被拿上展台进行义卖。 这不是一个顶奢的品牌,大部分珠宝的成交价格都不算离谱,如果严丁青真打算买,也不用掏太多钱出来。 黎歌佩戴的项链登场后,价格稍微有了起伏。黎牧没有到场,拍卖的主力是周熠和程濡洱,周熠似乎在帮着抬价,和程濡洱你来我往,将原价几十万的项链抬到三百万。 起初还有人参与竞标,后来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他们在帮黎歌抬身价,知趣地不再参与。只剩下周熠和程濡洱所在的贵宾席位,一次又一次举起号牌。 最终,项链停在三百五十万,毫无悬念地成为全场最高价。 “恭喜程先生。”拍卖师落锤。 全场的目光都看向程濡洱的位置,芝华也随着他们一起,有一次回头看他的机会。 他一贯的漫不经心,不甚在意台上那串项链,微微侧头听身边的黎歌说话,一双墨色的眼睛,却正对着芝华,惊得她慌忙移开目光。 “怎么了?”严丁青不明就里。 “没什么,价格拍到三百多万,有点惊讶。”芝华淡淡答。 “有什么可惊讶的,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严丁青这样说,好像在提醒芝华,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芝华不接话,安静看着展台上珠宝更替,快轮到她佩戴的项链时,才开口嘱咐:“别打肿脸充胖子。” “我知道。”严丁青信心满满,“不会超过20万的,我参与竞拍,摆明了送给你,没有人好意思抢。” “如果超过20万呢?” “那就不拍了,不值当。” 果不其然,当严丁青第一个举起号牌时,周遭皆是一副了然的神色,看着他们调侃地笑。 “15万。” 严丁青叫价保守,只比原价多了一万。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没有人加价,场内沉默数秒后,连拍卖师也打算落锤。 “500万。”场中央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芝华呼吸一顿,浑身僵住不敢回头看,感觉有道目光灼灼落在她后背,令她心慌意乱得不敢开口说话。 场内涌起窸窣的议论声,像一股无声袭来的潮水,源源不绝朝她淹过来。 严丁青愕然地看着举牌的程濡洱,脸上青白一阵,他应该在此刻举牌加价,但他已经是口袋空空。 “还有加价的吗?”拍卖师的声音传来。 严丁青攥着号牌,捏得指节发白,又轻轻放下。 等待的时间不过十几秒,落锤声响起的同时,听见拍卖师说:“恭喜程先生。” 全场最高价,顷刻变成芝华佩戴的项链。程濡洱甚至没有让人配合抬价,体面地做做样子,而是直接喊出全场最高价,不给严丁青任何拉锯的机会。 志在必得的,好像不仅是一条项链。 芝华发懵地僵住,拍卖会结束时才回神,严丁青在耳边不停喊她:“芝华,芝华!” “啊?”芝华找回思绪,看向他,“怎么了?” “片场出了点状况,我现在得赶回去。”严丁青急得很,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你要谈的事,我们中秋假期谈。” 看上去不像故意逃避的模样,芝华点点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厅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才起身回头看。 程濡洱坐过的位置已经空荡荡,她恍然间好像还听见他的声音——“500万。” 一阵心悸,芝华摇了摇头,孤零零走出去。 到休息室时脚步一顿,后知后觉想起替换的常服在严丁青的车上,而严丁青已经赶去郊区片场,她没有衣服能换,只能穿着抹胸礼服。 裙子垂到脚踝,提起来不影响快速走动,长度不是最大的问题。今夜降温,最低只有12度,穿着这一身出去,走不了两步。 芝华在窗边踱步,想着让助理送一套衣服,但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以后了,会馆不可能为她一个人多开放一个多小时。 萧索的风声扑在窗棂上,一丝丝冷意从缝隙里渗进来,芝华想着索性裹着毛毯出去,最多也就是感冒。 正准备一口气冲出去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梁小姐,你还在里面吗?” 是裕生的声音。 这代表着程濡洱极有可能也在附近。 芝华心口一紧,开门的手抖了抖,飞快挤出一个笑,“你好,有什么事吗?” 她的眼睛不露声色往裕生身后看了一圈,空无一人的走廊,只有裕生站在她面前。芝华莫名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听见裕生说,“程先生让我请你过去。” “怎、怎么了?”心脏开始狂跳,芝华想起才离开不久的严丁青,竟萌生一股偷情的错觉。 本不该去的,芝华想着,交易已经结束了,他们的关系很尴尬。可是为难裕生没有用,他只是个传话的。 程濡洱的车停在地下车库,裕生把芝华带到车附近,却没上车,只说:“程先生在后座。” 尔后又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不近不远默默等着。芝华回头看了眼,常跟着程濡洱的司机,此时也站在稍远的地方等着。 黑色的车安静地停着,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犹疑两秒,打开车门上车。刚坐稳,雪松香漫过来,一件带着体温的男士外套盖到她身上。 “冷不冷?”程濡洱问。 没料到他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芝华愣了愣,乖乖答:“还好,地库不冷。” 后来车里一直静悄悄,程濡洱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看得芝华坐立难安,忍不住先开口问:“为什么要花500万买那个项链?” “因为你戴着好看。”他语气很淡。 “可是它即使拍卖,也顶多30万。” “嗯,你说的也许对。”程濡洱仍是云淡风轻的,“但是我觉得它值500万,因为你戴了。” 芝华登时语塞,成年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几乎堆到眼前,她本能想逃避,“按关系,你应该让黎小姐的项链成为最高价。” “我跟她什么关系?”程濡洱慢条斯理解着袖口,将袖口挽起,“那是她亲哥出的三百五十万。” “出发吧。”他探出车窗外,对站在不远处的司机说。 “去哪里?”芝华忽然紧张地问。 程濡洱觉得好笑,缓慢地看她一眼,直到她脸颊爬红,才笑一声说:“坐上车了才知道害怕?还能去哪里,送你回家。” 颜 第0024章24 躲家长颜 汽车驶出,外面的雨要停未停,银丝般擦着车窗飞过,淋得路灯都湿漉漉,铺天盖地的寒意裹着时隐时出的月亮,芝华只看了一眼,觉得世界萧瑟极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各自倚着左右车窗,芝华低头胡乱划动手机屏幕,逃避与程濡洱目光相撞的可能。程濡洱却坦荡得过分,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自上而下细细地用目光描摹。 虽然他纹丝不动,芝华已经手足无措,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从头至脚细腻地抚过她。 微信弹出助理发来的消息,芝华松口气,好像找到正经事情,立马点进去查看。 窗口里是一个视频链接,芝华毫无防备地点开,几秒背景音乐配着拍卖会现场的空镜晃过后,忽然出现程濡洱的脸,他正对着镜头,很平常地说:“因为喜欢。” 芝华惊住,手指飞快按低音量,目光滑至视频底部,看见文字描述写着:“拍卖会全场最高价买主透露竞拍原因” 这是程濡洱在拍卖会结束后,接受的媒体采访,被截成适合短视频的长度,上传至网络媒体平台,因此记者提问的部分被剪掉,只留下他回答的那几秒。 助理小渝的消息又弹出来:“需不需要公关呀?感觉要上热搜了。” 雪松香悄然靠近,芝华心虚地按熄屏幕,抬头看过去,险些撞上程濡洱的鼻尖。 “你在看我的采访?”他垂眼看她。 “你为什么要那样回答?”芝华躲开他的双眼,把自己缩得更小一团。 “我只是在说实话。”程濡洱的手探过去,停在她礼服覆盖不到的锁骨处,顿了一秒,忽然转向她耸起的肩头,将松垮的男士外套重新拢紧。 芝华的心跟着一提,仿佛被这只手蛮力地捏了一下,又重重砸回原处。 这只是漫长沉默里的一支小插曲,坐满人的车里静得压抑,芝华闭上眼,想逃避这种无声的尴尬,好在程濡洱也愿意放过她。一路摇摇晃晃,她竟然真的浅浅睡去。 半小时车程很快结束,汽车逐渐放缓时,芝华朦胧醒来,听见引擎怠速的轰隆声,一抹暗淡的蓝光在晃动。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靠在程濡洱的肩头,而他正用手机读着一份文件,屏幕光恰好对着她先前浅眠的双眼。 “不好意思,我……”芝华话说一半,忽然看见家门口庭院里晃过一个人影,正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出来。 那是她的婆婆,严丁青的母亲,似乎想查看车上坐着的是谁。 芝华倒吸一口凉气,拉着裹在身上的外套盖住头,直接钻进程濡洱怀里,小声喊:“快走快走!” 又是光线昏暗的夜晚,程濡洱扭头看了眼徐步走来的人,伸手扣住芝华的头和腰,对司机说:“先开出去。” 汽车的轰鸣声变大,沿着道路继续往前开,从婆婆眼前经过。 从外面看,只能看见前排的司机和蒋裕生,后排程濡洱的脸溺在黑暗里,芝华更是被掩得完全看不见。 芝华像只惊慌的鸵鸟,埋着脑袋不敢动,脸颊紧贴着程濡洱的心口。他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暖烘烘的雪松香几乎要把她淹没。缺氧的感觉渐渐浮上来,芝华涨红着脸,微微抬起头,唇瓣和发丝摩擦着他的胸口,意外听见程濡洱平稳的心跳忽然极速加快。 下一秒,盖在头顶的外套被扯下来一点,路灯的光亮一闪一闪落进来,芝华眯眼适应,还未来得及看清,下巴被程濡洱抬起,双唇被吻住。 她刚想躲开,又不敢闹出动静,生怕前排的两个人听见,只能僵住不动,默默承受程濡洱安静的吻。 这次的吻并不急躁,程濡洱反而温柔得过头了,像精致地品尝着甜点。 呼吸逐渐紊乱,他的手从芝华的腰往上探,一寸一寸地逼近她心口,危险的感觉像海潮,一波波朝她靠近。 芝华真的害怕了,她有种即将失控的预感,尽力伸直胳膊推他,扭头躲他的吻。程濡洱睁开猩红的眼,喉结上下滚动,极为克制地止住。 动静很大,但裕生没敢回头。 电话铃声响起,芝华浑身一震,张皇失措地摸出手机,程濡洱和她一起看过去,是严丁青的来电。 他脸色不悦,一只手仍扣着芝华的腰,贴在她耳边说:“接电话。” 芝华抖着手接通电话,声音沙哑:“怎么了?” “妈看见拍卖会的新闻,跑去找你了。”严丁青有些无奈。 “找我干什么?”芝华尽量维持平静,腰侧却被程濡洱捏了捏。 “有人五百万拍了我要给你买的项链,她觉得……”严丁青没把话说完。 芝华心口一沉,原来婆婆真是冲着这辆车走来。 “我知道了。”芝华叹口气,“那我暂时不回去住。” 她挂断电话,出神地愣了会儿,听见程濡洱说:“不回去住?” “带着我躲家长?”他甚至有笑意。 裕生听着气氛活跃了,才敢回头问:“程先生,我们去哪儿?” “回去。” 裕生愣了愣,小心问:“回哪里?” 好在程濡洱心情确实不错,并不计较裕生的反复啰嗦,“养兜兜的房子。” 汽车转了个弯,朝城市的另一边开去。芝华听见要去见兜兜,心里忍不住雀跃,慢半拍才意识到,这是要去程濡洱家里过夜。 她当然知道这不太合适,但欲言又止。她只有一个手机,穿着借来的礼服,如此堂皇地住进酒店,哪怕她并不是多热门的知名演员,也会被写进第二天的娱乐新闻。 宽大的男士外套里,程濡洱的手仍扣着芝华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像逗弄小动物。芝华被扰得心慌意乱,悄悄挪得离他远些。 “怎么了?”他面色平静,明知故问。 “痒……”芝华的声音细若蚊蝇。 程濡洱看向她的目光深了几分,扣在她腰上的手收紧,轻而易举又将她抱回来,滚烫的手像一块燃烧的炭火,烤得芝华浑身燥热。 颜 第0025章25 你可以拒绝我 h(400珠加更)颜 难捱的行车时间终于结束,芝华逃难似的,迫不及待打开车门钻出去,隔着院门便听见兜兜的嘤嘤声。 身上穿着礼服,她不敢抱兜兜,怕裙子被兜兜狂热的爪子抓坏,只能一只手抓着裙摆,另一只手伸直了去摸兜兜热烘烘的小脑袋。 兜兜被拴着,没办法再往前凑,委屈得原地刨土。 一只大手伸过来,拿起兜兜的牵引绳,将它带到脚边,声音清朗:“兜兜,坐。” 兜兜乖巧坐下,眼巴巴看着芝华。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芝华惊讶不已。 “找了训犬师,每天都来这里给它上课。”程濡洱摸了摸兜兜,“效果还不错。” 他将绳子套回原处,“进去。” 一声极小的呜咽后,兜兜念念不舍走回它的小窝。 “进屋吧,外面冷。”他按住芝华肩头,将她往屋里带。 身后的汽车已经开走,世界逐渐安静得只剩下他们。深夜的别墅区熄了路灯,门廊一盏夜灯是唯一光源,芝华看不清路,提着重重的裙摆才走了两步,忽然被程濡洱横抱起,落进一团满是雪松香的黑暗里。 “穿着这么重的礼服,怎么还是这么轻?”程濡洱哑声问。 芝华咬了咬唇,心跳快得说不出话,愣了片刻才答:“我长胖了的。” “是吗。” 程濡洱依旧神色如常,抱着她走进室内,听见大门自动关上的一瞬间,将她放在玄关矮柜上,双手撑在她的腰侧,俯下身靠近她。 “哪里胖了?”一贯平静的语气,目光自上而下打量她。 芝华对上他的双眼,看他神色清明,似乎很认真地想知道她究竟哪里胖了。 “腰围比之前胖了两厘米,所以今天穿这个礼服的时候,又让服装师帮我把腰围松了两厘米……”芝华声音越来越低,因为程濡洱的唇已经贴过来,几乎要吻到她。 “怪不得手感这么好。”他有意逗弄,说话时双唇时不时摩挲芝华的嘴角,双手搂住她的腰带进怀里。 隔得这么近,芝华才看清他眼底涌动的情欲,正翻江倒海朝她淹来。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粗重,那双手缓慢地揉搓着她腰间软肉,揉得布料都快散开,揉得她浑身绵软地向后倒,被抵在墙上无路可逃。 腿间涌出一股湿意,芝华下意识想将腿并拢,但程濡洱早已挤进她的双腿间,困得她动弹不得。 “我、我们交易已经结束了。”芝华苍白无力地强调。 “嗯。”程濡洱歪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声音哑得不像话,满是压抑的欲望,“所以你可以拒绝我。” 轻微的痛感传来,像一股弱电流,激得她浑身红透,连眼睛也红红的,像一只可怜的小兔。 “要拒绝我吗?”程濡洱又问一遍,声音带着诱哄。 芝华浑身发热,嗓子仿佛被堵住,想说话却只溢出一声轻喘。 极其勾人,像一片羽毛扫过他的耳朵。 他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猛地吻住她,像饿急了的凶兽,舌尖粗鲁地往她嘴里钻,灼人的温度烫得芝华止不住发抖。 乳白色抹胸礼服被扯下,堆叠在腰间。芝华感觉乳房一冷,紧接着被干燥的手握住,不轻不重地捏,饱满滑腻的乳肉从指缝溢出。另一只乳被程濡洱吸咬,硬起的乳尖被他的舌尖反复舔吮,吞咽声冲进她的耳中,听得她羞臊得泪眼朦胧。 胸前一阵阵酥麻,芝华感觉他粗糙的舌,不停地卷着嫩滑乳肉,往他滚烫的口腔里带,像吃一道可口的菜,又凶狠地仿佛要吸出奶水才罢休。 “轻……轻一点,疼。”芝华抖着手扶住他的头,指尖插进他的黑发。 程濡洱停了停,换向另一只乳,继续吸咬。一只手探进她腿间,指尖贴上去,摸到一层又细又薄的布料,已经湿得拦不住水。 “丁字裤?” 他抬头看芝华,眼神深得能把人吞进去。 “嗯……穿礼服,必须得穿丁字裤……啊!”芝华眯着眼,断断续续地答,程濡洱的手指已经拨开布料,浅浅戳进花穴。 “他知道你穿丁字裤吗?”他忽然沉声问,将她的裙摆往上堆,低头看她湿润的肉粉色穴口,被他的手指打开,不急不躁缓缓送进去一截。 芝华浑身痒得思绪混乱,迟钝地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严丁青,哼着不肯说话,被程濡洱勾起下巴,惩罚性地咬住下嘴唇,一阵钝痛往心口钻。 “他不、不知道。”芝华抖着身子答。 紧致的小穴湿热地吞着手指,随着芝华轻轻的呻吟,一颤一颤地咬住指尖。 “原来只有我知道。”程濡洱满意地勾起嘴角,手指往湿滑的穴道慢条斯理戳了数十下,突然眼底发热地吻住芝华,粗鲁的力道吻得她几乎窒息,才停下来问:“让我插吗?” 他的手指还埋在穴里,指节微微弯起,轻轻蹭着阴道壁,低哑的声音压着她耳膜。 芝华被弄得说不出话,只剩喉咙里溢出的呜咽,像没吃饱的小猫,湿润的唇摩擦着他的脸颊。 “嗯?回答我。”程濡洱将手指拔出来,轻轻揉她的穴口,非逼着她回答。 被勾起了情欲,又不上不下地晾着,芝华咬着唇难受,艰难地点点头。 程濡洱勾起嘴角,手指又探进去,插进两个指节深时停住,恶劣地咬住她红透的耳垂,声音低哑:“乖,说给我听。” 撩起的裙摆像被揉乱的花瓣,伏在她白瓷般的腰,芝华的大腿内侧蹭过程濡洱笔挺的西裤,感觉到他裆部的坚硬,像一块烙铁,贴着她细嫩的皮肉。 “让……”芝华细声吐出一个字。 “让什么?”程濡洱眼底带笑看着她,不紧不慢玩着她的乳肉,另一只手缓慢抽插她湿透的小穴,又伸进去一根指头。 若不是看见他眼里汹涌的欲望,芝华真觉得,自己像单方面被玩弄的玩偶。 才吞两根手指,下面就已经胀得不行,一股股湿热的水顺着手指流出来,坠到地板上,听着像失禁了一样。 芝华被两根手指插得眼前发白,快感源源不断涌上来,穴内开始颤动收缩,绞得两根手指寸步难行。 娇气的轻喘忽然变重,芝华胸前起伏,挺立着的乳尖在空中颤动,在一声失控的尖叫里,被程濡洱送上高潮。 甬道仍在剧烈收缩,芝华失神地喘着气,听见拉链拉开的声音,视线被堆叠的裙摆挡住,只看见腰间乳白色布料微微震动,窸窸窣窣地响着,紧接着是比手指更粗更硬的东西,抵在流水不止的穴口,毫不迟疑地插进去。 刚高潮过的小穴,经不住这样猛烈的刺激,更紧地收缩着,咬着程濡洱刚戳进去的龟头,绞得他差些直接缴械。 他定了定,双手托住芝华的两个臀瓣,一边用力地揉,一边缓缓将硬得发疼的阴茎往里送。 “宝贝真会咬。”程濡洱哄小孩似的夸她,吸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这么想让我插你?” 芝华闷哼一声,抖着身子抱住他的脖子,自己衣衫不整,借来的礼服被揉得惨不忍睹,而他衣冠楚楚,穿着成套高定的西装,硬挺的肉棒掩在乱糟糟的裙摆下,打开的花穴正被他贯穿。她双眼攀上水汽,被肏开的小穴更湿了。 尽管已经完全湿润,程濡洱还是插入得有些艰难,芝华的嫩穴太紧,像完全没被开发过,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弄坏。 他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往里插,一层层软肉包裹上来,像无数张小嘴同时吸吮,肉棒才肏进去一半,已经爽得他忍不住皱眉,极力克制住想将她撞坏的冲动,咬咬牙才开口哄她:“宝贝,自己吃进去。” 声音难得不再冷静,沾着浓烈的欲望。 芝华被插得神思迷离,额角碎发汗津津粘着,张着嘴不住喘气,根本听不清程濡洱的话。 肉棒稍稍往外退了退,刮过穴里的褶皱,激得他浑身发麻。 程濡洱看着软绵绵的芝华,腰腹一沉,划开紧致的甬道,整根没入芝华体内。 “唔……好胀。”芝华被插得仰起头,脖颈绷紧成一道弧线,扭着臀想躲开。 “想躲到哪里去?”程濡洱动着腰腹,整根拔出来,又凶狠地插进去。 “不、不要了…”芝华细声细气地喊,听起来可怜极了。 “不要什么?”程濡洱抽插不停,粗长的阴茎裹满水泽,在她体内兴奋地跳了跳,喘着粗气明知故问,“不要我插?” “呜呜……疼,不要了……”芝华被插得来回晃动,半睁着眼看他,像求助。 这一眼看得程濡洱几乎失控,狠狠撞进她体内,直肏到窄小的宫口,龟头兴致勃勃往里探。 “哪里疼?嗯?”程濡洱看着她失神的脸,仍是整根拔出再插入,淫靡的水打湿他的西裤,空气里充盈着淡淡的腥膻。 芝华被插得说不出话,声音被一次次操弄撞碎,只能发出小猫似的呻吟,像有勾人的尾巴卷着他,一遍又一遍沉溺于她的身体。 “哪里疼?告诉我。”他偏要追问,俯身吻下来,舌头往她嘴里探,配合着身下抽插的频率,舌头像性器一样在她嘴里抽插。 破碎的呻吟全被他吞没,芝华被插得瘫软,勾着他腰部的腿滑下来,像一块烈日下融化的冰。 “小穴疼,对不对?”他仍搅着芝华的舌,下身抽插不停,模糊地说,“小穴怎么越疼水越多呢?” 芝华连呼吸都要被抽走,闻见铺天盖地的雪松香,像迷路在森林里,看见无尽的雪漫过来。 胯间的抽插越来越快,咕唧的水声在耳边炸响,程濡洱感觉到她阴道抽搐,加快速度往里顶,听见芝华忽然深吸一口气,浑身绷紧地泄了出来。 一股暖流浇在翘挺的龟头,程濡洱双手更用力捏着绵软的臀瓣,狠命肏进去几十次,猛地拔出来抵着芝华白嫩的大腿根射了。 浓精喷到芝华平坦的小腹,烫得她肚皮缩了缩,脱力倒在程濡洱怀里,浑身止不住抖,还沉浸在剧烈的高潮里。 程濡洱剥开她脸颊的头发,安抚似的亲她汗湿的额头,将半软的阴茎塞回裤裆拉上拉链,抬起芝华湿滑的臀,把她身上礼服剥下来,再勾着那只已变形的丁字裤,褪至她脚踝落下。 身子一轻,芝华被抱起,一丝不挂地窝在程濡洱怀里。而程濡洱衣衫完好,只是衬衫被揉皱了些。 真不公平,芝华吸吸鼻子,他怎么可以把人弄得心慌意乱,自己却安然无恙呢。 颜 第0026章26 你说反了 h颜 来过好几次,也总觉得这房子空荡荡。芝华在程濡洱怀里,听见新风系统簌簌响,耳朵贴着他心跳处,闭上眼如溺进一片空荡的海。 她随着耳边心跳,不由自主往海底沉,被一串突然的电话铃声抓回来。 “我的电话。”芝华在他怀里说。 矮柜上电话震着,动静吵得吓人。程濡洱皱眉去看,屏幕上显示着“婆婆”,他无可奈何,把芝华放在沙发上,用毛毯将她仔仔细细围好,不情愿地去拿电话给她。 芝华按了接通,心头有点慌,感觉婆婆能看到她现在这幅模样似的,声音小得发虚,“喂?” “你在哪儿呢?还没回家吗?”婆婆的声音伴着风,大概还站在房门外等。 “我今天不回去住。”芝华尽量使自己听上去平静。 隔着一道浴室门,噼啪的水声砸下来,程濡洱在浴缸里放水,紧接着是皮带抽开的动静。芝华听得脸热,捂紧手机生怕被婆婆听见。 水声太吵,婆婆声音显得模糊,似乎是怪她:“有家庭的人怎么能动不动就不回家住。” “明天有特别早的拍摄,所以住片场附近了。”芝华飞快编了个借口,差点咬到舌头。 “明天中秋节,你怎么还接了工作?”婆婆声音大了几分,一度盖过浴室传来的水声,“晚上一大家子吃饭,你来得及准备吗?” “我会准备好的。”芝华抿抿唇,眼皮耷拉下来。 “我还准备早点到了,好教教你做几道菜。” 浴缸积了水,再砸上去的水滴声就变小了。芝华渐渐听不到水声,闷在婆婆的声音里,被一层无形的膜密不透风裹着,听着她不停地讲:“你得学着点,一次不会我多教你几次,总得学会的,不然今后怎么办呢?” 芝华开始抠毛毯上的花纹,连声嗯嗯,忽然听不进婆婆说的话,只听见耳边有动静,滋啦滋啦地吵。 动静吵一阵会停,芝华就嗯嗯两声,电话那头听见后,滋啦声又续上。她心里烦躁,好几次吸气想挂断,又硬生生忍住手。 没有防备的时刻,一只穿着浴袍的手伸过来,将她捏得发烫的手机抽走,干净利落挂断电话。 憋闷的膜被戳破,芝华被程濡洱从毛毯捞起抱回怀里,感觉呼吸和听觉一齐被捞回来。 “浪费时间。”他冷冷说。 手机被扔在沙发上,滋滋啦啦的世界被掐断,芝华晓得这举动会带来麻烦,但忍不住觉得解脱。 浴室漫着浓雾般的水汽,蜂蜜色的顶光铺下来,像一块融化的奶黄,散在雾蒙蒙的空气里。浴缸里装满了水,清亮地晃在芝华眼底。她看着自己被放进去,水漫过脚踝和膝盖,打湿她原本汗涔涔,又被新风系统烘干的身体。 清水温吞地往她腿间钻,打湿她腿心卷曲的毛发,水波搅动着,将毛发撞得微微散开,间或露出中间藏着的粉色嫩肉。 在水光折射下,芝华浸在浴缸里的身体亮莹莹,像沾满了细小的碎钻。皮肤被水润得几乎看不清毛孔,关节处泡得粉红,颜色如她嘴里甜腻的小舌头。 程濡洱只看了一眼,浴袍下的身体就有了反应。他脱下浴袍踏进水中,将芝华拉进怀里,困在他的双腿之中。 浴缸溢出的水扑了满地,芝华被按住腰,瘦削的后背贴着程濡洱胸口,他硬起的肌肉硌得像石头。 她的脊骨蹭着程濡洱的胸肌,酥麻的热从凸起的骨头开始,顺着血液往前爬。芝华分不清是围着她的水太热,还是抱着她的身躯太热,热得她额前又挂满汗,湿热的雾钻进眼睛,朦朦胧胧看不清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腿。 哗啦的水声传来,程濡洱湿漉漉的手扣住她的下巴,令她微微侧头,接受他沾着雾气的吻。 程濡洱总是很喜欢吻她,像醉酒的人,痴迷于一杯杯的酒,程濡洱痴迷于勾弄她无措的舌头。 每一次,那根湿滑的小舌,都像受了惊吓似的僵住,再慢慢软下来,随着他的勾弄,偶尔给一些生涩的回应。 他吻得入迷,恨不得将她一口口吞进去,吸住她微肿的下唇轻吮。 肉感的唇在他齿间微微颤动,芝华被吻得头晕目眩,艰难地找自己的呼吸,只在他换气的间隙,才跟着有喘息的机会。 她抖着身子,乳尖被晃动的水拍打,在水汽里波光粼粼地晃。腰窝被硬挺的肉棒顶着,随着程濡洱深吻的动作,有意无意戳上来,戳得她腰也软了,两只手无助地抓着两旁程濡洱的大腿,没想到他连腿也硬得像铁,她春笋般的手捏上去,来不及握住又滑了下来。 腿间一股股热涌,只是被他拥吻着,已经令她湿得一塌糊涂。雪松香灌满了她,从她的口鼻钻进身体,冲进颤动不止的心脏。 芝华难耐地夹了夹腿,手指再次掐住程濡洱的大腿,指尖几乎嵌进去。漫无边际的空虚感从心口破开,总想被什么填满,她扭着腰臀,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直到程濡洱的两根手指插进穴口,瞬间被她湿透的穴咬住,嫩肉缩动着主动往里吞。 “唔……”芝华的嗓子眼忽然被填住似的,低哼声被他吻得噎住片刻,才细细地溢出来。 “吞得这么急?”程濡洱停住深吻,贴着她嘴角闷声笑,两根手指极慢地往里送。 这样的过程简直像凌迟,芝华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节,一寸寸碾过她体内的褶皱,刮着她嫩滑的阴道壁,缓慢地填满她。 手指终于全部埋入,开始浅浅的抽插。芝华舒服得仰起头,身子微微拱起,双乳露出水面,在空气里颤动,是明晃晃的引诱。 “别、别戳……那里。” 程濡洱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乳,指腹摩挲她硬起的乳头,咬了咬她后颈的软肉,问她:“哪里?” 手指仍在她体内搅弄,轻轻刮着那块敏感的软肉,亲了亲她绯红的眼皮,“这里吗,宝贝?” 浴缸的水又开始往外扑,芝华受不住,撑着浴缸边缘想抽出来,浑身软得没了形,失神地仰倒在他肩头。 这种不完全填满的感觉,比不插进去还难受,她胸口起伏地呼着气,在他耳边低低地喊:“不要插了,不准你插了……呜呜。” 她微张着红肿的唇,大口喘着气,忽然被程濡洱伸进来的舌堵住。他带着一丝怒意,发狠地吻了一会儿,扶着芝华往前趴,让她双手扶着浴缸边缘,双腿跪着打开,被手指插得微微张开的肉缝,如同她刚被吻过唇,楚楚可怜地等着他。 水声静止片刻,被程濡洱的动作再次撞碎。他俯身后入着撞进来,扶起芝华塌陷的腰,揉着她湿漉漉的臀瓣,低头看着自己粗硬的红紫色阴茎,一点点埋入她奶白的臀缝里。 “宝贝,你说反了。”他细密的吻落在芝华沾满水珠的背上,紧绷的声音洒在背后,“应该是,只准我插。” 他抓着芝华的臀,泛红的指印晕开,像她眼角可怜的红,诱着他狠戾撞进去,撑开她紧窄的甬道,直抵在宫口。 “知道了吗?”他的声音碎得像水,身子贴下来,宽大的背完全笼罩住芝华的身子,坚实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抓着她两只乳搓揉。 “呜……知道了。”芝华完全被填满,胀得浑身战栗,双乳在他掌心发烫,知道要顺他的意。 “再说一遍,不可以说错了,宝贝。”他警告地咬了咬芝华的耳垂,阴茎重重地顶进去,身下人身子被顶得一缩,咬得他眉头直皱。 “只准、只……只准你插。”短短四个字,在舌尖绕了三遍,才完整说出来。 “真乖。”程濡洱奖励似的,用两根手指揉搓她硬起的阴蒂,捏着小豆子微微往外拉,又按回去,腰间插得愈发用力,听着她不住的娇喘,直往内壁的软肉上戳。 “不要了……要尿了……”芝华脸挨着浴缸边缘,敏感的小豆子被玩得一碰就颤,又痒又麻地往小穴里钻,她被身后顶弄得快窒息,乳尖晃在摆动的水波里,刺激得更硬了,像两粒汁水饱满的小樱桃。阴蒂被揉出一股想尿的冲动,她忍不住用力去夹,憋住濒临尿失禁的感觉。 “那就尿出来。”程濡洱不放过她,反而凶狠地吻她。 他们下身紧密贴合,严丝合缝地嵌着,上身唇齿相依地缠吻。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亲密的姿势,亲密得仿佛会爱她很久很久。 怀里的身子忽然抖得像筛子,甬道极致地吸咬,一波波快感随着他的频率撞上来,芝华心悸得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阴道在身体的抽搐中紧咬肉棒,绞得程濡洱不得不停下冲刺和吻,一股热流从她体内淌出来,悉数浇在肿胀的柱身。 他被咬得腰眼发麻,揉着身下白腻的臀,失控地往里撞,撞得芝华眼前一片白雾,浑身只剩下阴道里的酥麻,几乎要昏死过去,隐隐感觉如铁的肉棒在体内跳了跳,抽插的频率越来越慢,力度却越来越重的能凿穿她。 小穴忽然一空,程濡洱刚把阴茎拔出来,便挨着芝华被肏肿的穴口射了。 “差点射进去了,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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