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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这是什么?” 谢凌默不作声。 阮凝玉道:“我给表哥做了桃花酥。” 转眼,谢妙云的表情变得楚楚可怜了起来。 阮凝玉:“要不给表姐尝一块?” 谢妙云狂点头。 “……” 于是阮凝玉打开食盒,给了三表姐一块。 谢妙云吃完跟只餍足的小猫似的,她不由跟着莞尔一笑,也尝了一块,许是很甜,她弯了弯杏眼。 表姑娘站在树下,风吹得让她鬓边的发丝贴着脸颊,那红唇艳艳的,春色撩人。 伴随衣摆的窸窣声。 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情不自禁,温柔地揉了揉。 那温文的力道,拂过她的发丝,舒服让她连骨头都酥麻。 这个突发的状况,让两个当事人都浑身一僵。 就连谢凌也怔住了,那淡冷的眸子无波无澜,不知在想什么。 阮凝玉睫毛颤动,诧异地看向了表哥。 而这时男人却收回了手。 吃着桃花酥的谢妙云被堂兄揉了下脑袋。 谢凌对着三堂妹平静道:“甜食易蛀牙,不可贪食。” 谢妙云瞬间丧气了,“我知道了堂兄……” 眼见这对堂兄妹如此自然的一幕。 阮凝玉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了下去。 是她想多了。 谢凌是长辈,她和谢妙云又比他小好多些,他会揉妹妹们的头也是正常的。 男人长目扫了过来。 眼见阮凝玉逐渐放松了下去,谢凌对于将才她读沈景钰信笺的事只字不提。 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谢凌眼睫落下浓厚阴影。 男人呆了没多久,很快便带着他的侍卫离开了。 当晚,月破云出,谢家在临近水畔的楼阁内布置了螃蟹宴,阮凝玉跟表姐们一起过去了。 眼见主子们都落座,丫鬟仆妇依次上了“蟹八件”,还上了糖蟹、糟蟹、醉蟹。 阮凝玉见到谢凌也过来了,他换了身衣裳,一袭白衫,俊脸透着疏冷。 但是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又会变得温和。 许是她刚跨进暖屋便受到了谢老太太不喜的目光。 阮凝玉本是习以为常。 却不曾想那沉闷惯了的男人却走到了她的面前。 声音如夜色,如流水。 “表妹莫多想,有我在,表妹以后尽管进来。” 阮凝玉抬头,便望进了谢凌那双内敛却蕴蓄的长眸,里头浮着令人着迷的笑意。 她心里五味杂陈。 更觉得前世的恩怨像是她做过的一场荒谬的梦。 她站在那,明明肌肤通透苍白,但还是对他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便回到了大表姐的身边。 秋波流转,珠辉玉丽,晃人眼。 谢凌的目光顿了一下,旋即移开。 他进了里屋,依然坐在老太太的身边,与老爷们坐在一块,不苟言笑的,与白日低头揉她脑袋的表兄判若两人。 阮凝玉看了一下,便收回目光,与表姐们坐在一块,尽管饭桌上还要挨谢易墨的白眼。 吃蟹要自己动手才有乐趣。 只见身旁的谢妙云乐此不疲地用蟹锤敲着蟹壳,用蟹镊取蟹肉,再以蟹针挑出蟹腿中的肉。 阮凝玉吃了一刻钟,吃没多少蟹,便觉得累人,索性就搁下不吃了,反而去吃玉碟上的菱角。 大家都是配着点酒吃蟹的。 等到吃到最后的时候,大家都有些醉了。 明月当空,家人团聚,今宵难忘,暖室飘着酒香。 见没人留意到她,三表姐正懒洋洋地靠在大表姐的肩上,阮凝玉扫了一眼,便打算走出去透透风。 见何洛梅已经醉了,而他的父亲谢诚宁心思根本不在家宴上。 于是见到表妹走出去的谢易书,悄悄从凳子上起身,忙跟了上去。 这一幕被谢凌发现了,他见了,却没说什么,继续用膳。 夜凉如水。 阮凝玉正在庭院吹风透气。 家宴氛围很好,可是越是这样热闹的情景,她越觉得孤单。 “表妹。” 回头,便见是脸颊微红的谢易书,走路看起来也轻飘飘的。 阮凝玉知道,二表哥这是喝醉了。 谢易书问:“表妹怎么出来了?” 阮凝玉对她笑:“屋里闷,我出来透透气。” “表妹!我问过堂兄了,堂兄说我这次秋闱中举人的几率很大,母亲也已经答应过我了,若是我科举高中……她便答应从今往后再也不刁难你,也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个好郎君……” 阮凝玉笑容淡了下去。 “二表哥,你喝醉了。” 她能明白二表哥的用心良苦。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 哪有这么简单,何洛梅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 许是喝多了,谢易书今晚话很多,说话也不像用脑子思考过的,反而是将心里积攒了很多的话一骨碌地说了出来。 见阮凝玉如常回他,谢易书眼眶变红,却以为她是因为过去的事到现在还与他有着深深的隔阂。 于是,便忍不住吐出了一直以来想对她说的话。 “表妹……” 喝多了的谢易书喉咙泛苦,从未这么苦涩过,目光也艰涩,哑然说出的话颤着人的心弦,“表妹还是因为当初验身的事一直在记恨着我么?” “表妹,是不是一直在怪罪我……怪我没有出手相助?” 谢易书语重情深,他许是很悔过,连五官都泛着后悔,叫人听了不禁动容。 阮凝玉沉默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谢易书会因这事自责这么久,看样子他似乎因为这件事陷入了莫大的痛苦,所以才会借着酒劲向她吐露出来。 她站在夜色里,精致的容颜看不出神色,声音轻轻的,散在风里,“验身的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二表哥。” 为了安慰谢易书,阮凝玉又放柔了声音。 谢易书当时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来阻拦,发疯地想要保护她,她都知道的。 她唯独不会怪的,便是这位对她最好的二表哥。 阮凝玉声音如一股袅袅轻烟,婉转动听。 “该怪的也不是二表哥,应是旁人才对。” 而这时站在花廊下,一道月色身影却驻足了下来。 第322章 表妹,你醉了 闻言,喝得半醉的谢易书隐约抓住了什么。 他看着遥遥站在庭中的表妹。 心里想的话竟然首尾不顾地说了出来。 “表妹……指的可是堂兄?” 一时间,夜风瞬间凉了下去,冷飕飕的。 阮凝玉垂了眸。 谢易书的话,让她不得不去细想。 怪过么。 她怪过谢玄机么? 她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让男人当时帮她一把,是执迷不悟的她与沈景钰私奔在先。 所以,是不怪的。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阮凝玉仔细一想。 她虽然没有立场去怪罪谢凌,但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 谢凌到底是她的表兄,他是秉公持正,他有他坚持的高尚,可这并不妨碍她去寒了心。 这根小小的刺扎在她的心里,不疼,仿佛并不存在,若不是有人提起来的话,连她都会忘记。 阮凝玉又淡淡道:“二表哥,你真的喝醉了,回去吧,着凉了可不好。” 谢易书身上全是酒气,若不是他喝醉了,他绝不会没脑子地说出这种指责谢凌的话来。 这时,从屋子着急出来的墨影便见到了他家公子正醉醺醺地靠在阑干那。 何洛梅发现了他不在,正在找他呢。 见二公子跟表姑娘在一块,墨影都要吓死了。 阮凝玉道:“你家公子喝醉了,快扶他回去吧。” 于是就这样,醉成烂泥的谢易书就被他的侍从给带走了。 皓月悬于夜幕,光辉如银河倾泻。 阮凝玉倚在阑干上,在那吹了一会的风。 二表哥无心的话,却无端给她添了一丝多余的烦闷。 等她转过身要离开时。 却见廊庑的拐角处依稀见到了一道衣摆,被远处的灯笼照着。 阮凝玉顿住脚步,待她要仔细看时。 却见那个角落空无一物,仿佛不曾出现过。 光线太暗了。 阮凝玉想,大抵是她看错了。 她上了楼阁,本要回到厅堂的,可刚上楼,却发现一身玄衣的男人正站在月台。 谢凌眉目冷清,正望着明月,周身是数不清道不明的寥落。 阮凝玉见状忙行礼。 “表哥。” 这时她发现到,谢凌手里正捏着酒盅,旁边放着酒壶,周身也漂浮着淡淡的酒气。 她的表哥……看起来像是在喝闷酒。 但见他清淡的神色,一看便知是没醉的。 阮凝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本来是要绕过他回去的。 但阮凝玉想到了什么,还是顿住了脚步。 …… 楼阁外,文菁菁正靠着假山在哭,她抽抽搭搭的,很快将手里的帕子给濡湿了。 “小姐,你别哭了。”碧桃见了心都要碎了。 文菁菁一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却怨天怨地的,“我凭什么不能哭?白天去挑布料,就我拿着她们挑剩下的,以前还有个阮凝玉垫底,可现在我却连阮凝玉都不如了。” “二表姐现在还恨极了我。” 上月李鹤川出了事,被李国公打得下不来榻,得知李鹤川与谢府婢女暧昧不清的事,文菁菁知道了后喜形于色,以为终于能解开表姐对她的误解了。 于是那天一大早,她便兴高采烈地去见谢易墨。 “二表姐,你可知道李公子的事了?那李鹤川就是个伪君子,好表姐,你当初就应该信我。” 谁知她刚过去,又挨了表姐的一巴掌。 谢易墨眸里是满满的嫌恶。 “那几个狐媚子造谣李哥哥的话,你也信?李哥哥以前待你不好么?你就这么落井下石!你也好意思!” 后来文菁菁才知道谢易墨将那几个婢女给发卖了出去。 她不仅挨了一巴掌,还让二表姐更厌恶了。 于是文菁菁是哭哭啼啼离开的。 文菁菁觉得最近发生的糟糕透了。 老太太现在也是铁了心不会让她跟大表哥再有接触了。 表哥的未婚妻今日还那样羞辱她。 文菁菁在她哭得快天昏地暗时,身边传来碧桃的声音:“小姐,那不是长孙和阮表姑娘么……” 文菁菁抬起头,果真见楼阁三楼站了谢凌和阮凝玉。 表哥怎会跟阮凝玉在一起? 她屏住了呼吸,唇恨不得咬破。 文菁菁叫碧桃别声张。 她眼眶通红,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难不成……表哥为了阮凝玉,要谋划着纳她为妾? 阮凝玉给表哥送去桃花酥的事情,已经被她知道了。 可明明阮凝玉之前是很讨厌表哥的,所以之前她才不会担心,因为两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文菁菁自以为很了解谢凌,现在她却觉得两人的关系变得不对劲起来。 眼见阮凝玉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仰头望着男人,似在目成眉语。 文菁菁心里怨恨极了。 若是表哥跟阮凝玉有一点两心相悦的苗头,她一定会在外祖母面前告发阮凝玉! 既然她得不到,阮凝玉凭什么得到? …… 阮凝玉没发现楼下假山后面的文菁菁。 她也并没有离开,而是无声地看着谢凌。 她寻了个话头切入。 “表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里头太吵闹,我便出来透气。”谢凌的面颊被覆着光,明明灯芒是晕黄的,给他的眉目笼上暖意,可阮凝玉还是看出了其中的落寞。 谢凌捏着酒盅,他看着表姑娘向他走过来。 有了谢易书的事在先,他很好奇表姑娘过来,会跟他说什么…… 一直以来,每每想起当初婶母逼她验身,而他袖手旁观的事,谢凌只觉喉咙像涌上了血腥味。 越与她接触,越知她的好,这件事便成了他往后的梦魇。 当初还是夏日,日影婆娑,气温分外焦热。 他站在屋宇外的长八角门,明明在她即将被带去验身的时候,他明明叫住了她。 他是叫住了她的…… 他明明应该拦住她的,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不必承担这些,不用受此侮辱。 可他当时做了什么呢? 他最后还是为了所谓的大义,无关痛痒地说了两句话,便亲眼看着温香软玉的表姑娘走进了堂屋。 谢凌当时想的是,家法使然,比起她被赶出谢府,这已经不过是代价最小的惩罚了。 于是自己为了仁义道德,并没有插手。 后面的事便发生了。 明明阮凝玉出来之后面色平淡,他没有见过她哭,她之后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谢凌能感觉得出来,她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他能感觉得出来她是不在意的。 可为什么,反倒是他这个作壁上观的表哥尝到了万箭钻心,呕心镂骨的疼呢? 之后每一次见到她,这件事便会在他的心里生长出新的血肉,不断地往他的心口扎根去,去凌迟,叫他痛彻心腑,又刻骨铭心。 他不知在多少个午夜被惊醒,不知多少次梦回到了那天。 表姑娘那时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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