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但她的双脚就像扎根在了地上。 她从没见过这么阴郁的谢凌。 阴郁恹恹之词绝不会跟男人沾上一点边,他与明月、高山等美誉词相伴。 哪怕在他今后成为佞臣后,阮凝玉见到前世的谢大人,他也是高雅出尘的。 “表哥,你怎么了?” 谢凌这个时候实在没力气说话,只因一个超脱理智之外的举止将他二十年来所坚持的道德观都给击碎了,向来自省修身的他如何能忍受? 只因眼前的女子是阮凝玉,他才还有点力气儿去回应她。 不然他真的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充满了隔阂,满满的刺,无情地扎向别人。 “我怎么样,跟表妹有什么关系。” 有这闲心情,她怎么不关心要回骁骑营的沈景钰,怎么不把人家小侯爷送到门口。 谢凌亲眼瞧见了小侯爷给她剥橘子。 他更不明白,她明明看过了那封信后选择扮傻,她明明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彻底碾碎,又为何还要在他的跟前晃悠? 说完,谢凌就像花光了最后的精力,他偏过脸,又陷入了消极的堕落,任由自己往下沉。 阮凝玉坐在那里,静了好久。 “表哥就算不是为着自己的身子喝,也要想想你的学生们。” “再者,我的命是表哥救回来的。” “表哥病重,仆从此时都不在左右,既然表妹发现了,表哥的风寒又是因我而起……表妹更应该照顾表哥才是。” 男人的情绪持续低迷。 但她的话总算引起了病榻上那半死不活男人的注意力。 谢凌睁开了眼。 他躺在榻上,眸色乌黑。 “如果说,为兄得的是心病呢?” 心病? 那就更简单了。 “让有名的郎中开几副调理心脾,便好了。” 而且她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困扰到眼前这位少年得志的表哥,前世再大的风雨他都不也沾衣袖地抽身了。 阮凝玉又去回想前世。 她真没听说过她这位鼎鼎大名的表哥得过什么心病。 但也不是不可能,她对那位首辅表哥知之甚少。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 后期的谢凌确实某些事情上做得很是古怪。 他坐了起来,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药碗。 可她永远都不会懂。 心病症结,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恶劣地把沈景钰的那枚蓝色香囊给放到她的面前。 也很想知道她看到他藏了香囊后,表姑娘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谢凌雪色衣摆逶迤于地,垂眸凝着她。 是震惊,还是害怕,亦或者是觉得恶心呢? 但难得的是,她出现在屋里,他便没有那么的厌烦了,渐渐恢复理智。 眼见她还在盯着自己。 谢凌没有表情,却想起了她之前喝药的时候要配以蜜饯才肯服下,于是沉默,“药苦。” 阮凝玉往周围看了看,便见只有她带过来的橘子。 谢凌手动了动,将药递到自己的嘴边,浅浅地喝上一口。 这时,便见前面的手递过来了几瓣色泽橙黄的橘子。 映入眼帘的还有阮凝玉粲然的笑容,眼睛亮亮的,像两颗水晶葡萄。 “表哥心里苦,吃点橘子,就不苦了。” 明明知道她为的是替七皇子求情才示的好。 可偏偏谢凌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谢凌拧眉着,他看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拘谨地将橘子肉含在嘴里。 见他终于领情了,阮凝玉更加卖力,见他吃完一瓣,她就继续给他掰开一块。 谢凌喝了几口药。 余光便往斋房书架上瞥了过去。 他已经看见了放在角落里的那枚从护国寺里求来的蓝色香囊。 “表妹。” 谢凌端着药碗,语气如常。 “能帮我去书架上取本《幽明录》么。” 阮凝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那书架上面满满的全是书。 明明他还在咳嗽。 阮凝玉蹙了眉,“表哥不是生病了么?既然生病了便要好好休息,还是别看书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这个男人。 谢凌道:“看会书能让我的心静下些。” 没法子,阮凝玉便起了身。 眼见她朝靠墙的书架走去了,谢凌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药。 在她离书架只有五步距离的时候,他这才攥紧了药碗。 转眼,阮凝玉便来到了书架面前,她左翻右翻寻找着他要的那本书。 而沈景钰的香囊被他放在了高处,但是阮凝玉只要目光再抬得高些,便可以窥到那蓝色的一角。 就在阮凝玉的手要往高处去扒拉时。 “不用了。” 她不解地回头,便对上了谢凌那双淡定自若的眼。 “为兄忽然觉得头疼,不想看了。” 阮凝玉正嫌麻烦呢,如此一来正好,至于谢凌为什么又中道反悔,她只当他是脑抽了。 见她走了回来,谢凌紧捏的手这才渐渐松开。 阮凝玉看着他将药全部喝进去。 喝完后。 男人还是恹恹的,但精神比之她刚来的时候还是要好上了很多。 “表姑娘,我喝完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可以走了。 阮凝玉求之不得。 临走前,屋里那叫人萎靡不振的气氛,短暂时间里没法完全消匿。 阮凝玉回头,便见谢凌又回了床榻上。 其实不关她的事,但她本能的就是很不想看见适才那样消沉的男人。 阮凝玉站了起来,将他屋里的窗户都尽可能地给打开。 一扇扇窗户被打开了。 刺眼的日光落在谢凌薄薄的眼皮上变得过曝。 他看见表姑娘将窗户都打开了,天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顷刻间,光明驱逐黑暗,他的世界重新出现了万丈光芒。 而表姑娘便在这灿然的光辉中依稀浮现出身影。 在一片白光里,表姑娘回了眸。 阮凝玉许是不放心,还是没忍住对谢凌道。 “表哥若是心里藏了什么事,还需同别人说说,这心病才能得到开解。” 谢凌眸里古井无波。 他在表姑娘即将得知真相时,却又狼狈地刹住了。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表姑娘已经离开了。 谢凌坐在榻上半晌不动,最后侧过了眸。 便见桌上的藤编果篮旁边还放着几个她捏过的橘子,几瓣橘子肉在他的屋里飘着清新的果香。 第300章 被白薇雨发现了 这几天之后,阮凝玉在谢府和文广堂里都能听到男人低微的咳嗽声。 那日他的斋房里,谢凌的情绪过于失常。 正当她在想谢凌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严重的事后。 又过了一阵子,谢凌的病情便转好了,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深沉表哥。 不过,谢凌又对她冷淡了起来。 她细细一剖析,便了然。 谢凌可是尊贵的世家子,他出事的事情怎么可能被人知道?若是被人顺着从背后抓到把柄的话,便会对他不利。 再者,谢凌是人中龙凤,多恃才傲物的一个人,而他最脆弱又狼狈的一幕恰好被她给撞见了,人家不会对她产生不满才奇怪呢。 谢凌虽然痊愈了,但感染风寒的事情还是惊动到了谢老太太。 而起因是因为她这个表姑娘被推下山。 谢老太太对她是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能说什么。 于是接下来阮凝玉去荣安堂请安的日子,便遭受到了更多的白眼。 谢凌染风寒的日子,白薇雨每日都会去看望男人。 每日洗手作羹汤,派遣婢女将食盒送到谢家府上的庭兰居。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致使谢凌生病的缘故,阮凝玉能感觉到白薇雨开始有点疏离她。 这天阮凝玉见到她的时候,便见她手腕不见了从自己那要过去的红珠手串,而是戴上了谢老太太的那只极品翡翠手镯。 看来,白薇雨是从许清瑶那要回来了。 阮凝玉对白薇雨的态度也没什么兴趣。 这天,她在谢家园子里散步的时候。 走着走着,便听不远处传来了姑娘家的娇笑细语声。 定睛一看,便认出了那粉衫女子的人是白薇雨,至于在她身边手挽着她的胳膊的女子,便是她的二表姐谢易墨。 两个姑娘玩闹得正开心。 阮凝玉脚下不小心踩碎了落叶,便引得那两人都望了过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本来白薇雨是跟阮凝玉好的,谢易墨是阮凝玉讨厌的人。 现在白薇雨却跟谢易墨玩在了一块。 被表姑娘看见,白薇雨面色不自然。 谢易墨却没什么怕的,她见到了阮凝玉,便故意皱眉。 “走,白姑娘,我们去别处玩。” 她拉着白薇雨,就要走。 白薇雨想了想,还是挣开了她的手,向阮凝玉走了过去。 “阮姑娘,我本来打算待会便过去海棠院寻你去的,也不知道你的身子可好得差不多了?” 连春绿听了都直皱眉头。 阮凝玉只是笑。 “回白姑娘,好多了。” 见她同自己说话了,白薇雨便兴高采烈地挽住她的胳膊,对于自己跟谢易墨玩在一块的事情选择装傻。 谢易墨时至今日仍记恨着阮凝玉,在边上凉凉道:“白姑娘,你跟一个表小姐说那么多话干什么,也不嫌跌份儿。” 白薇雨笑笑,不说话。 见阮凝玉身边的丫鬟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腕上。 白薇雨便举起自己的手腕,晃荡着那华贵到极致的翡翠手镯。 “好看吗阮姑娘?这是老太太送给我的。” 说完,白薇雨那双笑目便紧盯着阮凝玉的那张脸,不让自己错过表姑娘的每一个表情细节。 “好看。” 表姑娘对她笑。 白薇雨细细打量着,便知道阮凝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违心。 见阮凝玉没有异常,白薇雨应该高兴才对,因为自己这个朋友还在,是她错怪了阮凝玉。 可是,谢易墨并不喜欢阮凝玉。 她要跟谢易墨好,便只能远离阮凝玉。 谢易墨是名气很大的才女,加之她的母亲又是谢家的主母何洛梅。所以真不是她势利,若是换作旁人也都会去选择与谢易墨交好的。 这样想着,白薇雨嘴边的笑容便淡了下去。 “我同二姑娘还有事要去找老太太,改日我再去找阮姑娘说说话。” 白薇雨一脸不舍,临走前紧握着她的手,这才跟谢易墨离开了。 谢易墨走之前,还对她投去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阮凝玉本来要走的时候。 却发现了园子里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文菁菁本来是跟她的婢女碧桃躲在树下偷看,却倒霉地跟她四目相对。 文菁菁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每次上学散学又只是匆匆一面,阮凝玉已经好像没正式跟文菁菁遇到过了。 这一看,心里却微惊。 文菁菁居然瘦了很多,看来被谢凌的两次婚事刺激到不行。 而树下的文菁菁自然也知道阮凝玉正在看她。 文菁菁早就知道重阳节阮凝玉被大表哥救了的事。 她嫉妒是嫉妒,也几夜没能睡个好觉。 可她却是想着,她害得阮凝玉被验了身,注定是与表哥无缘了。 而眼下偷听却被抓包,文菁菁舌头都快咬断了。 想到文菁菁跟谢易墨白薇雨的关系,阮凝玉眸里兴趣盎然。 比起她,谢易墨和白薇雨玩在一块该急的人是文菁菁才对。 看到那一幕,文菁菁红了眼。 二表姐怎么能跟白姑娘交好?! 表姐不是都答应她了吗! 可是她不敢去质问二表姐,二表姐做事从来不考虑过她的感受,因为她们的地位本就不对等。 文菁菁脸蛋也烧得厉害。 前些时日过节,满府就只有她一个表小姐不能同大家一起去登高。 阮凝玉这时在看着她,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取笑自己呢! 文菁菁转身,扭头就走。 那厢。 白薇雨跟谢易墨互相学习琴艺了一会。 谢易墨是极爱琴的,她的琴技曾受过大堂兄的点拨,因此造诣很高。 见相互切磋的时候白薇雨总是出神,谢易墨心里不满,但因对方是堂兄的未婚妻,便只能忍耐。 这时,她刚弹完一小段,就该轮到对面的白薇雨弹剩下的了。 可是白薇雨又心不在焉地看向屋外。 连弹到哪都忘记了。 谢易墨的耐心彻底耗尽。 “白姑娘一直弹不好,怕是心里在想着大堂兄吧?” 峥的一声,白薇雨又弹错了。 她无措地将双手垂于膝上。 “二姑娘……我没有。” 谢易墨深吸一口气。 “白姑娘,今日便切磋到这吧,想来堂兄也在思念着你。” 白薇雨被她最后那句话说得心猿意马。 于是很快就跟自己的婢女离开了。 谢易墨在屋里喝了口茶降下肚里的火气。 谢凌自幼便光耀门楣,如今三元及第。 谢易墨从小到大都是最仰慕自家大堂兄的,这两日跟白薇雨接触过后,她是打心底地觉得白薇雨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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