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应对之策时。 “胡饼可好吃?” 男人声音清冽。 阮凝玉则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那把乌木梳,骨节流转着温润的弧光,她很是警惕。 一想到他适才那般亲密地给自己梳发,阮凝玉只觉脸颊瞬间滚烫,恨不得当下寻个地缝钻进去。 她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 “……好,好吃。” 谢凌冷淡的脸露出一丝笑。 阮凝玉沉默。 “表哥眼睛好了,早该让人告诉表妹的,表妹好过去看望下表哥。” 谢凌静静地看着她。 一想到在他失明的那段艰难时日里,自己竟一次都没去看望过他,再被他这么瞧着,阮凝玉更觉脸上火辣。 阮凝玉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知道近来自己一直在躲着他了? 如果被他发现了的话,会不会刺激到他?万一他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自己曾撞见他在梅林里,嗅着她那枚遗落在路边被他捡到的绢帕,正因窥探到了他高风峻节外表下不为人知的一面,阮凝玉对眼前的男人便生出恐惧。 她开始害怕,他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谢凌垂眼,便看见了她放在榻上的手,正无意识地攥紧着帕子。 他那被日光镀了一层的睫毛微动。 明明不来探望他的是她,可这会儿找补,虚情假意,惺惺作态的也是她,他还以为她当真是无所谓,原来,她也是会害怕的。 他依旧不说话。 但对于阮凝玉来说,实在煎熬。沉默,也是一种施暴。 她咬唇。 不行,她绝不能让谢凌怀疑,因为结果意味着不可控,她不敢去赌。 再者,她前面与他可谓是兄友妹恭,曾有过一段美妙的佳期,如果她这会儿却开始无缘无故地对他避之不及,以谢凌的心智,绝对是会怀疑的。 而且,这暖阁四下只有他们二人! 所以!她绝对不能激怒到谢凌! 阮凝玉心思百转,她想了想,便眼波流转道:“瞧我这记性,还未同表哥解释,表妹前些时日着了凉,整日咳得昏天黑地,生怕将病气过给表哥,这才不敢登门,还请表哥……莫要怪罪。” “再者,庭兰居乃表哥修身养性之地,表妹哪敢带着病气冲撞?若是因此扰了表哥憩息,表妹万死难辞其咎。” 阮凝玉眼尾泛红,一言一语,皆情真意切,令人为之动容。 谢凌忽然发觉,她演技是真好,浑然一体,不见雕琢。 竟让人想象不出,文菁菁是她推波助澜,推到自己身边的。 若非他下完早朝回府,打听到了她的所在,专程来这里堵她。她故意躲她,又以他早出晚归的作息,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与她见上一面?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此刻听着她刻意放软的声线,明明是她对他避如蛇蝎数个日夜,却偏要在重逢时摆出这般无措模样,倒叫他分不清,她这般作态究竟是愧疚,还是怕他抖落出她的心机。 阮凝玉娇滴滴地咬着红唇,眼眸盛着莹莹水光,“千错万错,都是表妹的不是。表哥若要怪,便让表妹赔罪吧。” 她欲说还休地睇来,那一刻她的眼中,仿佛里头只能容纳得下他一人。 谢凌竟恍惚间有些分不清,眼前表姑娘的慌乱究竟是真心,还是一场她精心编排的戏码。 若非,文菁菁将一切都承认了,他或许真的会沉溺于她所编织的柔情里,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谢凌掩盖眸底的幽色。 “赔罪?” 起初只字未言的男人,这会儿唇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般生分了。” 他对阮凝玉伸出手,指尖带着兄长惯有的亲昵,轻轻擦过她发间微乱的珍珠头花。 “表妹有这份心,为兄便已知足。” 阮凝玉僵硬了身体。 还没发现那只金簪的时候,她真的把他当兄长,可现在……不是了。 阮凝玉略僵硬了身体,但很快面无异常。 虽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掺了毒汁后的蜜糖,明知是骗局,她向来便是个女骗子,说不定先前与她有过纠缠的各色男人,便是这样被她给诓骗了。可他却舍不得揭穿她。 谢凌安抚了一下她,垂睫,便见她指尖在底下悄悄绞着帕角,最后那方绢帕慢慢舒展开了,没原先那般紧张。 阮凝玉这时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眼前被他轻轻扫过的帕子,与梅林中,男人手里被轻薄的绢帕,瞬间重叠在了一起。 ——他是不是知道她看见了? 阮凝玉如同被蛰了般,顿时吓得往回瑟缩,一个不慎,竟从美人榻上摔落了下去。 等她回神时,便见自己早已跪在了男人的腿边,眼前是他的赤金乌靴,而她月白绫罗裙裾如摊开的花瓣,跪坐的姿势让裙裾层层叠叠铺展。 而她仰起雪白纤细的脖颈,眸中带碎芒,错愕地看他,如雪中被折翼的蝴蝶。 从某层含义上来看,她的柔弱姿态,就仿佛她在引诱他。 这时,男人从她的反应,隐隐窥探出了一丝破绽。 “表妹怕我?” 他忽然抬眼,瞳仁里盛着窗牖漏下的冰冷碎光。明明是惯常的温润声线,却让阮凝玉后背发紧。 第458章 跪在腿边 他居高临下,阴影投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更添几分冷硬与压迫感。 如果他察觉出她在躲他的话…… 阮凝玉慌了。 有可能因他在高位处,而她却跪在他的腿边,让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 但她很快平静下来。 所幸,他并没有发现。 但谢凌神色不明,阮凝玉不敢擅自行动,于是只好继续半跪于地。 她双手放于膝上,摇摇头,“表哥误会了。” “表妹方才忽见窗棂飞进了一只蜡蜂,那蜂腹鼓鼓囊囊,尾针泛着幽蓝,瞧着煞是可怖。” 阮凝玉睫毛轻颤如受惊的蝶,“表妹自幼最怕这些蛰人的东西,慌乱间失了分寸,倒让表哥见笑了。” 谢凌似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 最后。 “是我错怪表妹了。” “快起来。” 他伸手,便将她给虚扶了起来,不再提她前头没来看望他的尴尬事。 “可有哪里伤到?” 她忙摇头。 “倒让我看看,数日不见,我的好妹妹有没有瘦?” 他说话间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腕子,“这般单薄,莫不是又挑食了?” 男人全然不似方才神色幽沉的模样,倒像是寻常关切弟妹的兄长,眉眼间尽是温和纵容。 见他虚捉着自己的手腕,阮凝玉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表哥多虑了,表妹没有瘦。”她被他这样吓得不轻。 谢凌的目光清冷,仿佛将她周身每一寸都看穿。 还是觉得她瘦下去了些,腮边的肉也消了不少,是府里的膳食不够精细么,还是有人苛待了她。 谢凌眉心紧蹙,长眉拧成深重的结,长指轻叩榻边扶手,发出规律的哒哒声,“转一圈。” “让我仔细瞧瞧。” 阮凝玉只得起身,这里没别人,安全起见,她只好先迁就着他。 她贝齿陷进下唇,胭脂被咬得晕开淡淡痕迹。 ——再忍耐些。 在谢凌的眼皮底下,她踉跄着旋了半圈,裙裾如惊起的蝶翩翩起舞,平整的绸缎被带起,如流云般。 谢凌关心则乱。 但没想到,等她转完了两圈后,从他的视角,却看见她因急促的呼吸声而微微起伏的玉雪胸口。 他赶紧移开眼。 谢凌眸底闪过慌乱,对自己的莽撞有些后悔,他竟然瞧岔了眼。 她并没有消瘦,反而在不知不觉间绽放出了意想不到的丰盈,细腰被襦裙勾勒出柔美的弧度,给人更盈盈一握的错觉,比记忆中更加秾丽动人。 他将那抹莹润的白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谢凌板着脸维持威严:“……还是瘦了些,我晚上命福财从库房取些补品送去你房中。” 阮凝玉想要拒绝。 但四目相对,见到谢凌那不怒自威、不可侵犯的脸后,她便将那些话又咽了回去,“多谢表哥。” 谢凌脸色缓和。 他这时,瞥了一眼她手里早已揉得不成样子的淡粉折枝花绣帕。 阮凝玉的手仿佛痉挛了一下。 她忙帕子收了起来。 谢凌移开目光。 阮凝玉抿唇,她最近一段时间,怕是都不想看见任何帕子了,无论什么样的。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可阮凝玉却分明觉得空气中仍有什么气息在纠缠不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这方寸之地。 阮凝玉有些担心。 谢凌复明后,他的态度、他的作为,褪去了往昔的克制!皆比先前的他要大胆的多!无论是给她梳发,还是虚扶着她……这些,皆亲密至极! 就比如他用乌木梳给她梳发这事,骨节分明的指尖缠绕着她散落的青丝,见她醒来,他便将梳子放于一侧,神色淡然……他竟能这般坦然地将这等亲密之举做得天经地义。 更令人心慌的是他的目光,又冷,又热。 谁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可有屈指勾住她散落的一缕青丝,于手中把玩过? 阮凝玉现在觉得谢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而她身为姑娘家,脸皮薄,也不好过问此事。 何况她不愿捅破那层纱窗纸,只好装傻。 阮凝玉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她想找个由头离开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觉得谢玄机变了太多。 片刻后。 “倒忘了问,表妹的风寒,可压下去了?” 男人眉间带着关切,“明日我亲自盯着厨房熬粥,放些冰糖,再搁两片润肺的梨。” 阮凝玉只觉喉咙发干,她不过随口编了个托辞,没想到他却将她的谎言当成天大的事情来上心。 谢凌并未瞧出她异样,声音不自觉放柔。 “白瓷砂锅要文火慢煨,冰糖得用江南进贡的上好冰砂糖,梨得挑最鲜嫩的秋月梨,去皮去核切成薄片,等粥熬得七分熟时再放进去,到时命福财给你送过去,我不在府中,你要好好吃饭。” 望着兄长专注的眉眼,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心情复杂得紧。 眼见她的动容,谢凌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也不知今日她跪在自己腿边时的那份楚楚可怜,有几分是真心? 即便早就知道这一切全是假的,知道她近来对自己避如蛇蝎,几次搪塞不过来,变着法子躲他、骗他。 即便知道她今日对自己的关心尽是些虚伪的谎话,可他还是甘之如饴。 无妨。 骗他也无妨。 但是,既然要骗,那便好好骗他,就该把戏做足些。 哪怕她的关切是虚与委蛇,哪怕明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他也甘愿饮鸩止渴,自欺欺人。 至少在他面前,要装得像真的一般。 但若让他发现她连装都敷衍的话…… 谢凌眼底忽明忽暗。 第459章 喜欢的人 就算她是装作对自己好,他也不介意。 甚至不必她出手,他也会自个催眠自己,即使她的感情假得只有三分,他也能虔诚地供奉成九分。 只要她能常伴身侧,哪怕那些关怀都是假的。 所以,连他都向着她,不用她出手,他能自己给自己制造出佐证,她无论做什么,他都会给她找到合适的借口、理由,故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在这段感情里,他已然将自己放在了最低位。 想到他每日呆在衙署里,且不在文广堂当先生了,自己在谢府里根本极难遇见他,念及此,阮凝玉舒了口气。 再忍忍这片刻。 忽然。 谢凌道:“不如我给表妹把下脉吧。” 他还是不放心。 阮凝玉诧异:“表哥还会把脉?” 他还有这种本事? 谢凌:“我闲暇时看过不少医书,略懂些许。” 阮凝玉沉默,像他这样自谦的人能说出“略懂”二字,那么则代表着他在医术上的造诣绝对不浅。 接着,他便从旁边拿过来了个可以用来充当脉枕的物件,等待着她将手伸过来,安静又耐心。 阮凝玉只好坐了过去,将手伸了过去。 他的声音清肃:“表妹,冒犯了。” 说完,他便轻轻撩起了她那绣着缠枝与花苞的杏雪色袖子,转眼滑落半寸,似有暗香浮动,露出一截皓腕。 阮凝玉有想骂街的冲动。 明明他私自给她梳发时,不觉得冒犯,偏生在这种小事上故意提醒,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梳发的时候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他的指尖覆上她腕间时,动作极轻,敛眉凝神,冷肃又规矩,打消了她所有小人之心的疑虑。 感受到她脉搏微微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受惊的雀鸟在掌心扑棱。 “脉息虚浮,似有郁结。” 阮凝玉只顾着揣测他的态度,没太听清。 她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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