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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而眼底并无多少笑意:“不是你的智计,也不是你的忍辱——是你不近女色。” 然而谢危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失当,宁二是他的学生,不过不管是这字还是这画都不大上得台面罢了。 而且…… 宁二毕竟与旁人不同。 他一不过为探这小姑娘的虚实,二不过想约束她教导她不使她走上歪路,自问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私心,更无男女欲色之求,当她是学生,当她是晚辈,是以坦荡,觉着吕显是杞人忧天。 谢危将那一沓银票压在了自己手边,依旧没有要还给吕显的意思,道:“不过些许小伎俩,玩闹上不得台面,给人看了也是贻笑大方,你多虑了。” 吕显忍不住要判断这话真假。 但看谢危神情的确毫无异样,这一时倒真有些怀疑起是自己小人之心疑神疑鬼:“不过多虑一些总比少想一些好。看来此次的麻烦是已经解决了,不过是你看出了信落到谁手中,还是对方在讯息中言明了?如果是后者,我们行动的消息,你有提前告诉别人?” “……” 谢危压在银票上的手指似有似无地凝了一下。 吕显瞧见顿时挑了眉。 他与谢危认识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久了,以至于一看对方这细微的神情便知自己大约是戳到了什么点,但聪明人话到这里便该打住了。 往黑漆漆的窗外看了一眼,吕显道:“你该回去了。” 谢危起身告辞。 临走时也带走了那一万五千两银票。 吕显没拦,送到了门口。 然而登上回府的马车,谢危靠坐在车厢里,盯着手里那沓银票上的墨迹,着实想了很久。 到得府门口时,他下了车。 刀琴看他神情有些不对。 谢危垂眸,却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道:“明日去姜府,叫宁二过来学琴。奉宸殿虽不用去了,但学业不可落下。” * 周寅之暗觉骇然。 姜雪宁那边凑到足够的钱是下午,这样大一笔钱要直接给人也实在不能甘心,且这帮人还是天教秘密留下的暗桩,便是截获不了这笔钱,抓到这帮人也能立下一功。 所以在透露消息给谢危那边时,她也做了第二手准备。 傍晚时才与对方交易是故意的。 城内埋伏太过打眼,所以他让周寅之另找了名目调动了一些锦衣卫埋伏在城门外,连先前他们抓起来的那两个天教逆党都放了出去,只等这一伙人出城来便将其截杀,看看能不能撞个运气把这五万两拿回来。 可等了一夜,无人出城。 周寅之次日清晨到的衙门,便听同僚提起,说昨夜城门守卫处射杀了几个天教乱党,似乎是他们出钱买通守卫想要出城,但没想到城门守卫这边乃是虚与委蛇,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那几个天教乱党周寅之可是打过交道的。 江湖人士讲义气但很精明,能通过蛛丝马迹知道自己的眼线已经被抓,然后拿了半封信出来逼迫他们就范,谈一笔胆大的生意,怎会跌在买通城门守卫这一环? 除非与他们联系的本就是他们信任的人! 但个中出了变故。 对方出卖了他们,反将他们坑杀。 内里牵扯到的事情必定复杂,周寅之对天教内部的了解更不够清楚,但骤然听得这消息已经能够清晰地感知,这件事的背后除了他与姜雪宁在谋划之外,似乎还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莫测的阴影。 更为庞大,更为隐秘。 不得不说,那一刻他联想到的乃是先前姜雪宁吩咐他把消息透出去的事:会与那位他从未打过交道但素有圣名的谢少师有关吗? 周寅之再一次地感觉到,在这一座云诡波谲的京城,他不过是被这汹涌大海掀起来的一小朵浪,与躺在浅滩上那一粒粒被浪带来带去的沙并无任何区别。 入世界,方知世界大。 自成为锦衣卫千户又在衙门里站稳了脚跟以后,他其实已经开始考虑,在勇毅侯府倒下之后,姜雪宁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还能为自己带来什么? 然而这一次,他发现—— 连这个小姑娘,自己似乎都还未探到真正的底。 周寅之再一次地来到了姜府,却是收起了自己在下属面前的架子,只如初到京城还在姜府做事时一般,显得谦卑而隐忍。 姜雪宁昨夜没等来周寅之那边的消息,今早还在担心。 没想到正想着,他倒来了。 她便问:“怎么样了?” 周寅之把昨夜的情况与今早在衙门中的听闻,一一叙说。 他观察着姜雪宁的神情。 出奇的是,姜雪宁似乎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凝重,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松了口气,然而过后又颦蹙了眉头,似乎在放下心来之余,又添上了几分隐隐的忧虑。 周寅之试探着道:“要暗地里查一查吗?” 姜雪宁扶着那雕漆红木几案的边角,缓缓地坐了下来,几乎是立刻摇了头,道:“不要查。” 这种时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她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往后便什么也不要管了。” 周寅之却觉得她今日说话比往日任何一次说话都要深奥,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莫测,以至于他表现出了少见地迟疑。 姜雪宁道:“还有什么事吗?” 周寅之这才收敛心神,虽然想问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可想起她当日也无端道破自己想潜入勇毅侯府背后的意图,对着眼前的小姑娘竟生出几分忌惮,也怕让她对自己心声不满,便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那下官便先回去了,二姑娘再派人来找我便是。若我不在府衙,找卫溪也行。” 姜雪宁想起当日在周寅之府里看见的那名脸红的少年郎,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于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周寅之这才告辞。 他人才一走,姜雪宁静坐了很久,忽然就抱着自己的脑袋往桌上撞了一下:“果然是他,要完蛋了!” 那可是五万两啊! 抵换了燕临送给她的那么多东西,贴了自己的体己,还把手里涨势正好的任氏盐场银股给贱卖了,这才好不容易凑齐的。 平白受了天教这帮人的胁迫,虽也算是花在了刀刃上,可心里总归有些不爽。 且她也担心这帮人黑吃黑,所以不得不做三手准备。 第一,是自己这边老老实实给钱,若能顺利拿到信自然再好不过; 事实上这一点奏效了。 对方的确颇守信用,也或许是觉得他们肯为勇毅侯府的事情奔走出钱,也应该是守信诺的忠义之辈吧,还真把信交到了她的手上。 第二,派了周寅之那边埋伏在城门外,以防万一,不管是堵着信还是截回钱,都算是功劳一件。 这一点没能奏效。 这便与第三点有关了。 第三,她还吩咐了暗中将消息透出去,以使谢危那边察觉到蛛丝马迹,进而也掺和到这件事里,可以说是为大局加了最后一重保障。 因为她不敢说前面两点自己都能万无一失。 这可是关系到勇毅侯府存亡的大事。 损失金钱,甚至暴露自己,在这件大事面前都变得渺小,不值一提。 姜雪宁冒不起失败的险。 所以她赌了一把—— 赌她上一世所认识的谢危暗地里是一个强大到令人恐惧的人,赌这个人只要知道消息便一定有掌控全局的能力,也赌他对勇毅侯府的在乎,或者说,是赌…… 上一世尤芳吟那个从未得到过任何人证实的猜测! 然而,姜雪宁都不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个猜测,几乎在这一次被这一世的自己证实了! 试问,谢居安出身金陵长在江南,与勇毅侯府从未有过深交,教燕临也不过是在文渊阁主持经筵日讲时顺带,既无切身的利害关系,更无患难相报的深厚情义,只不过得到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便肯舍了大力气、甘冒奇险在城门内设下杀局,手段之狠、行事之利令人胆寒,岂能是真与侯府没有半点关系? 上一世,姜雪宁也知道一个秘密。 那就是,那个后来回到萧氏吊儿郎当色字当头气得整个萧氏暴跳如雷的萧定非,压根儿不是真的定非世子! 当时这人是喝醉了。 朝野上下对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世子,一开始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什么当年的事情他都知道,可时间一长,总觉得小时候那样好的人怎长成了这样,暗地里不是没有过非议。 她也对此颇有想法。 于是,便趁着那时候,颇有心机地问他以往“流落在外”时的经历。 结果这浪荡子摇摇晃晃,竟趁着亭中没人看见,故意占她便宜一般凑到她近前来,嘴唇几乎贴着她耳廓,道:“娘娘是以为我喝醉了,说不准会说出什么‘真话’来吧?” 姜雪宁一惊,便要退开。 没料想这人竟用力拽住了她袖子,颇为邪气地扯开唇角,目光灼灼地锁住了她:“若娘娘肯陪我睡上一觉,我便告诉你,我的确不是那个‘定非世子’。” 他说他的确不是定非世子! 这让她惊了一惊。 然而此人行止之大胆,实在大出姜雪宁意外。 她没想对方在宫中也敢如此放肆,顿时冷了脸,甩开他手退了开。 萧定非脚底下有些晃,不大站得稳,可唇边的笑意非但没消减反而更深了,竟将方才拽了她那华丽宫装的袖子的手指放到鼻下轻嗅。 眼神里刻着的都是叫人恼火的孟浪。 姜雪宁目光寒下来:“你找死!” 萧定非却眉梢一挑浑然没放在心上,反而将那食指压在自己唇上,烙下一吻,轻笑道:“我看是娘娘不知自己处境,成日刺探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若那人知道你今日听见我说了什么,只怕便是他不想,还要同我算账,也得要先杀掉娘娘呢。” 去为她取披风来的宫人这时回来,见到萧定非都吓了一跳。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萧定非却是没个正形儿,歪歪斜斜向她行过礼,便从亭中退了出去,大约又是回了宴上。 从那时开始,姜雪宁便总忍不住去想:萧定非说的“那人”是谁,“他”是谁?而且或许还不打算杀自己,那便证明对方至少有这样的能力…… 可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头绪。 但那些本该真正的定非世子所能知道的一切事情,无论巨细,萧定非都知道,所以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背后有筹谋之人,必定与那位真正的定非世子有莫大的联系!说不准,便是真正的定非世子本人! 然而直到自戕坤宁宫,也没堪破个中隐秘。 如今…… 额头磕在雕漆方几上的姜雪宁,一念及此,忽然又把脑袋抬了起来:“怎么可能?” 眉头皱起,她着实困惑不解。 如果这人是谢危,依萧定非所言,他怎么可能不想杀她呢? 不…… 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人就是谢危。 京中未必没有别人插手此事,也许的确是天教那帮人自己行事不小心败露,被人抓了破绽呢? 关键在那十五张银票。 若幕后之人的确是谢危,又有吕显在,对方一定会认出这十五张银票的来历,略加查看便会发现骑缝写在银票上的字,进而知道她的身份! 姜雪宁正是怕背后之人是谢危,所以考虑良久,才在银票上写了那番话。 因为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兑换银票。 且即便是兑换,这样大的一笔钱想查也能查到。 若背后之人不是谢危,当然没什么关系,旁人即便发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她而言无非就是多做了闲笔,五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可若的确是谢危横插一脚将人截杀,看见银票后又没看到信,必定下了死力气去查信函去向。 纸包不住火。 更何况她势单力孤如何与谢危相提并论? 为防万一,不如自己先低头认错,因为她的确并无恶意,反而还帮了勇毅侯府大忙。若是等谢危自己查出来,再认错可就晚了,少不得引起对方的猜疑与忌惮。 而且…… 她还指望着若是谢危,那五万两说不准能要回来呢。 所以,那十五张银票到底到了谁手里? 姜雪宁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方才出去支领月钱的棠儿这时回来了,但面上却带了几分小心,对着姜雪宁道:“二姑娘,前厅来了个人,说是谢少师那边吩咐,请您去学琴,无论如何,功课不能落下。” 姜雪宁:“……”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按住了自己的眼皮:“好,我改日就去。” 棠儿战战兢兢:“那人说,不能改日,谢少师忙,您得今日尽快去。” 姜雪宁:“……” 这么急,是赶着教完了她的琴去投胎吗?所以那十五张银票果然是落到姓谢的手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 来liao~ 红包√ 第110章 小骗子,死要钱 心不甘, 情不愿,姜雪宁还是一顿收拾,抱着自己带回来的琴去了谢府。 不过是前不久来过一趟, 府里的下人竟好像还记得她。 带着她一路从门口进来, 直往斫琴堂去。 庭院边上栽种着犹绿的文竹,池塘的枯荷上覆着一层尚未融化的白雪,青色的鱼儿都在荷叶下面,偶尔游动一下。 江南水乡似的庭院。 这在京中并不多见, 甚为精致。 然而此刻的姜雪宁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谢危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审视地晃悠,直到下人同她说“到了”, 她才醒转, 忙道了声谢。 谢危在堂内好整以暇,端了盏茶站在窗边, 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姜雪宁在外头磨磨蹭蹭不是很想进来。 谢危轻轻将那盏茶搁在了窗沿,头也不回地道:“那样大的事情都敢插上一脚,这时候叫你来学个琴, 胆子倒像是被虫啃了。你不进来, 是要我出来请你?” 姜雪宁脸色微微一青,终于还是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走了进来, 向谢危裣衽一礼:“学生见过先生。” 谢危这才回身看她。 小姑娘抱了张琴,连头也不敢抬,往下埋着, 一双眼睛仿佛盯着自己的脚尖,就留给他一个头顶, 看着倒像是个胆小怕事不折腾的闺秀模样。 可惜就是不大听话。 他今日在家中,穿着一身宽松的苍青长袍,一指旁边已经空出来的琴桌,示意她把琴先放下,然后便淡淡问:“知道错了?” 一听见这话,姜雪宁全都明白了。 这不就是她先前写在银票上的话吗! 姓谢的果然拿了自己的钱! 姜雪宁心里喊了一声,但放下琴也不敢坐,只规规矩矩地立在旁边,老老实实地道:“知道错了。” 认错态度一定要好,无论怎样也别狡辩。 谢危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 然而没想到,谢危下一句是:“哦,错哪儿了?” 姜雪宁:“……” 她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若不先认错会死得很惨,可真要她说出自己哪儿错了,仔细一琢磨,又很难说出来:毕竟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危把那一沓银票扔在了书案上,也扔到了她眼前,银票背后那每一张上都不多的墨迹便出现在了姜雪宁的眼前。 她看得眼皮直跳。 谢危道:“这不做得很好吗,连先生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姜雪宁只觉得这人今日说话格外地夹带着一种揶揄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张口反驳,然而想想敌强我弱,终究还是认怂不敢。 她闷闷地道:“事情这样大,学生也不敢信别人。” 谢危只问:“你怎么知道会是我拿到这银票?” 姜雪宁老实得很,不敢有什么隐瞒:“是我托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放出的风声,我知道先生知道,所以猜是先生。” 但她还是略用了点心机。 既不说是“我派周寅之”,也不直呼周寅之姓名,而是说“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尽量撇清自己与周寅之的关系,避免让谢危觉得她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毕竟她自觉与周寅之就是与虎谋皮。 若因此再被谢危记恨一番,岂不冤枉? 谢危又道:“那又为什么放风声给我?” 姜雪宁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谢危的目光便定在她脸上,她悄然间偶一抬眸撞上,只觉那乌沉沉的眸底凝着些锋锐的审视,便又吓得把脑袋埋下去,连忙道:“除了谢先生之外也不知道别人了,总觉得谢先生若是知道也许会想想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 如此罢了? 谢危绕着她踱了有两步,竟陡地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道:“我看着像是好人?” 姜雪宁可不敢说自己是为了试探什么,也不敢说自己别的打算,豁出去了继续瞎扯:“谢先生也是燕临的先生嘛,而且那种时候还为燕临行了加冠礼。侯府蒙冤,乃是忠良,若是事情有些转机,想必谢先生能帮则帮,不至于袖手旁观,更不至于落井下石。既然如此,不妨一试。如今不果然证明,先生您宅心仁厚,是个好人吗?” 谢危道:“小骗子说得比唱得好听。” 一张小嘴叭叭就给人灌迷魂汤,生怕夸得人找到北了,黑白分明的两眼珠子机灵地乱转,脸上还挂着几分甜甜的讨好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没一句能信! 姜雪宁站在他面前真是拘束极了,莫名觉得浑身刺挠,总想要动动脚,动动手,偏又要忍住了不敢动,憋得难受。 听见谢危说她“小骗子”,她也不敢反驳。 当下抿着唇,苦苦思索自己如何才能脱困。 谢危却道:“只怕你也不能肯定是我,但假若是我的话,又怕事后被我查探看破。不如预先便写上。拿着银票的人不是我,你写的旁人也看不懂;若拿着银票的人是我,便算是你赌对了,无论如何不吃亏。” 他说的全中。 谢危这人就是脑子太好使,好使到让人害怕。 姜雪宁最怵的就是立在他面前,这会儿都被戳破了,只好硬着头皮认了,小声道:“谢先生明察秋毫,学生有什么小心思都被您看破,不敢说不是。” 这会儿认下来,倒还算老实。 宁二喜欢的虽不是燕临,可自来人的感情也不能强求,不能说燕临喜欢她对她好她便也要回报同样的感情,以宁二往日跋扈刁钻的行事,能惦记着燕临往日的情分,舍这五万两巨财来救人救侯府,已是极为难得了。 便是谢危真的铁石心肠,也不至于对她怎样。 当下只垂了眸,向她伸手:“信带了?” 之前被他的人找上门来要她来“学琴”,姜雪宁便隐隐料着眼下会发生什么,此刻都不敢多嘴一句,便把那封信从袖中取了出来,毕恭毕敬地交到了谢危手中。 一开始给了一半,后来又给了一半。 凑起来就是整的,都被她装在了一个信封里。 谢危伸指夹了信出来便展开迅速读了一遍。 久久没有言语。 一张脸的神色却有隐隐的变化,沉下来许多,甚至有那么片刻的失神和恍惚。 姜雪宁偷偷看他。 他才沉默着重将信笺折了起来,问她:“你看过了吗?” 姜雪宁顿觉头皮一麻,天知道她来之前最怕的就是谢危问起这个问题,如今果然问道,她知道自己若说自己没看过,便是鬼也不信,只好硬认了下来:“看过了。” 信中所陈,却是勇毅侯府燕牧主动提出要与天教合谋! 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谢危便道:“你先前说,你觉得勇毅侯府乃是一门忠良,所以不愿看他们蒙冤受难,然而看过这封信后,还觉他们是蒙冤吗?” 这是什么恐怖的问题! 姜雪宁额头上冷汗都差点下来了。 朝野上下谁看了这封信还觉得侯府是蒙冤?她若觉得侯府是蒙冤,又是何居心?可若觉得侯府不是蒙冤,眼前这个人可是谢危,说出来不是找死? 只不过…… 姜雪宁心跳忽然快了几分,强忍住心头那一抹不安,磕磕绊绊地道:“正是因为如此,学生才想要先生来分辨一二。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可信一旦呈递朝廷便不能收回,朝局又如此复杂,学生是不敢的。” “我倒不知还有你不敢的事。”谢危淡淡地道了一声,将信放了回去,却没有还给姜雪宁的意思,“中间能有什么误会呢?” 姜雪宁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道:“听说朝中有些传闻,侯爷乃是想查探二十年前理应与三百义童一道殒身的定非世子的下落,才甘冒奇险与平南王逆党有信函往来。如果,如果是那天教阴险,以此作饵,侯爷虚与委蛇,假借合谋之名想得知世子下落,也未可知?” “……” 这一刹那,谢危的目光变得冰冷至极,直直地落到了她的身上,仿佛要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将她洞穿! 姜雪宁整个人都吓得抖了一下,却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好像不明白谢危为什么忽然之间这样看着自己,颇为茫然,战战兢兢地开口:“学生也只是胡乱猜测……” 她这模样,倒让谢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是啊,姜雪宁怎可能猜得到呢? 他不该有如此明显的表现才是,是以平平地敛回了目光,只道:“你倒肯为侯府找理由。这信留在我这里,你没意见吧?” 姜雪宁敢有个鬼的意见! 她只是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眼见着谢危将那信放到了书案上,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道:“那什么,虽然我看过信,可先生放心,事关重大,我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言下之意是,能不能不要杀人灭口? 谢危本无杀人灭口之意,更别说是对着此刻的她了,然而她话里的意思倒好像是怕极了,于是这一时他忽然觉得她有几分聒噪。 回头便想说:再胡言乱语便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然而眸光转回,只见身后的少女一双湿漉漉的眼带着些可怜的看她,微微张开的樱桃唇瓣里贝齿雪白,舌尖一点嫣红竟浮着艳色,压在齿后,软软地含在口中。 瞬息闪念,山间野寺墙上描的勾人精怪划过脑海。 谢危忽然想起吕显那句话。 然而这闪念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让他来得及抓住点什么,只是是不知怎的收起方才泛出的些许不耐,道:“我并无此意。” 姜雪宁终于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唇边的笑容也浮上来,道:“谢谢先生!” 谢危一指那琴桌,道:“出宫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看看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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