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到了能将信交出的时候了。你把信写下来,今夜子时便送过去,别耍什么花招。” 那人惊恐极了:“不,不,若是被教中知道……” 姜雪宁眉头顿时皱得深了些。 周寅之看她一眼,道:“要不您回避一下?” 说完,他扯了一张抹布将这人的嘴巴塞了。 姜雪宁一看便退了出去。 站在外头屋檐下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被堵塞着的惨叫,还有尖锐刺耳的铁链的柱子上剧烈撞击的声音,又过了些时候才停下。 大约是那塞嘴的抹布被拿了下来,那人喘着粗气的痛苦之声这才传出。 然而比起先前似乎虚弱了很多。 周寅之只淡淡问:“写不写?” 那人再也不敢负隅顽抗了,忙道:“写,写,我写。” 姜雪宁便知,周寅之肯定是用了些锦衣卫里用的狠手段,逼迫这人就范。 卫溪立刻去拿了纸笔。 那人哆哆嗦嗦地把信给写了下来。 写好后周寅之看过一遍,又拿出来给姜雪宁过目,姜雪宁仔细看了好几遍,没看出什么不妥,便交还给周寅之,让他带着这人连夜去白果寺放信,等天教那些人上钩。 周寅之叫人埋伏在了附近。 姜雪宁则是当晚便回去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次日傍晚周寅之的确抓到了人,可抓到的这个人身上竟然只带了半封信! 而且,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个局在等着他,那人是半点也不慌乱,只笑着对周寅之道:“昨日周千户将人带走,我们就有所察觉了。拿了那一封信回去之后,便猜是局。不过想来那窝囊废什么都告诉您了,所以在下也不绕弯子。我等乃是天教秘密发展的暗线,除了公仪先生之外不与旁人联络,然而先生现在都没有音信,只怕已遭不测或是落到朝廷手中。按公仪先生的吩咐,这封信是无论如何要送到刑部的,但现在此局竟被你们窥破,想来是做不成了。我等也不过是草莽出身,也未必一定要舍身办成此事。人在世上,求的无非是名和利。这半封信周大人尽可带回去看,至于剩下半封信,便看周大人个您背后的人,有多少的‘诚意’了。” 周寅之可没料到被人反将一军。 而且这信…… 他问:“你们想要什么?” 对方冷冷道:“五万两白银,买燕氏一族的命,收到钱后我等离开京城再不踏足半步!可若没有,剩下那半封信,保管出现在定国公萧远的案头上!” * 今日谢危要入宫。 斫琴堂里早已经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再也瞧不见一丝血迹。 公仪丞的尸首也不见了。 可谢危的心情却似乎没有好上半分,甚至比起前些天还要差上许多,在换上那一身天青色的道袍时,他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只问:“还没查到吗?” 刀琴立在后面,摇了摇头。 剑书眉目间也有些凝重,连为他整理衣襟的动作都变得十分小心,低声道:“金陵总坛那边确留了一些人在京中做暗桩,可这些人只听公仪丞调令。如今我们已经将京城这边的香堂控制住了,审问前段时间跟在公仪丞身边的人,只知道是有命令交代了下去,但、但还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 说着,声音也小了下去。 谢危眼底的戾气便慢慢浮了上来,似乎忍耐着什么,又问:“定非那边呢?” 剑书越发不敢看他一眼,垂首道:“那日先生吩咐下去后,便在京中四处找了,可定非公子没回过香堂一次。有人说他在醉乐坊,我们找过去后花楼姑娘转达他留话说去了‘十年酿’喝酒,可我们找过去之后也没有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也没了影踪。 谢危竟低低地笑了一声:“不错,很不错。” 剑书、刀琴皆听出了这话里藏着的凶险意味儿,半点不敢接话。 谢危这一整衣袍,淡淡道一声“继续查继续找”,也不再说些什么,径直出了府门,乘坐马车向皇宫而去。 南书房里正在议事。 沈琅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大好,除了后宫里温昭仪有孕外,朝堂上竟然也是出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好事。 谢危才一进来,他便大笑起来:“谢先生可算是来了,顺天府尹那边已经报过了消息,这一回天教有个重要的人物伏诛,谢先生立下大功!”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谢危身上,眼神里多少有些佩服。 当然也有些人比较简单。 谢危倒跟没看见似的,毫无破绽地微笑起来,道:“不过是手底下的人凑巧撞破他们一干人等香堂集会,略机警了一些,这才联系顺天府尹派人围剿,将那公仪丞乱箭射死。微臣知道消息还没圣上快呢,不敢居功。” 若是吕显在此听见只怕要大为震骇—— 那公仪丞不是谢危亲自杀的吗? 怎么到了此刻,竟然就成了顺天府尹围剿死的?! 但在这南书房中并无一人知道真相,只个个思考着这位谢少师原本就深受沈琅信任,此事过后只怕还要往上一层,实在令人艳羡。 沈琅则是说不出的快意。 他负手踱步走了下来,甚至有些意气风发模样,道:“这天教妄图颠覆我朝之贼心不死,趁着勇毅侯府这事四处散布谣言作乱,此次竟被一举端掉在京中的据点,还杀了为其首脑出谋划策的大贼!料想是天灭此教,如此下去很快便能将逆党反贼连根铲除!” 众人都附和起来,口称“圣上英明”。 但刑部新上任的尚书顾春芳肃着一张冷面,却是眉头皱起,并无多少高兴的神色,只道:“可惜顺天府围剿之时竟不知此人身份,乱箭将其射死。此人既在匪首身边二三十年,出谋划策,必定知道天教有许多底细,是此教中顶顶重要之人。若能将其生擒,拷问一番,不知将抖落出多少有用之讯息……” 众人顿时变得讪讪。 谢危闻言目光微微一闪,却是仿佛想到什么一般道:“若能生擒的确是最好,可如今这人死了,也未必就派不上用场。” 顾春芳两道眉已经有了些霜白。 听见谢危这话,他顿时一抬眉,向谢危看了过来:“谢少师有高见?” “不敢当。”谢危甚是有礼,说话的同时便向顾春芳揖了一揖,然后道,“方才顾大人不说,谢某也没深想;然而顾大人一说,谢某心里倒冒出个主意来,只不过也许有些行险。” 沈琅顿时好奇:“什么主意?” 谢危唇角便略略一弯,道:“朝廷剿灭了天教乱党,杀了他们许多人,公仪丞这般重要的人物固然在其中,可这消息只有官府与朝廷才知道。也就是说,天教那边并不知晓公仪丞已死。若我们放出消息,假称公仪丞没死,只是被朝廷抓了起来,正在严刑审问。依顾大人方才所言,此人必定知晓许多天教机密,天教怕机密泄露,必定派人来救。届时只需派人埋伏,或者更行险一些……”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 众人听得点头。 连顾春芳都不由拈须思索起来,进而问道:“更行险一些又如何?” 谢危眸光微微垂下,竟是道:“这些日来我们也抓了不少天教乱党,连番审问之下,说公仪丞,这些人大多都见过,知道是什么模样。然而传闻中为那天教匪首出谋划策的却还有一人,号为‘度钧山人’,深藏不露,从未现身人前。便是天教众人,甚至一些香堂的香主,都没有见过此人一面,唯有金陵总坛那边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底细。若是以公仪丞作饵,诱敌来救,却另派一人暗潜于牢狱之中与天教众人一道,假称是这‘度钧山人’,一路随来救的众多教众返回,必能探听出许多教中秘辛,得到此教其余据点的情况后,再伺机而退,当大有所获!” 听到这里,其余人等几乎没忍住背后汗毛一竖,同时也忍不住暗叫了一声绝。 这可是个大胆的计划啊! 可中间所藏着的机会与收获也着实让人有些心动。 沈琅道:“可派谁去好呢?” 是啊。 派谁去? 前者以公仪丞为饵尚好;可后者,若一个不小心暴露身份,或许便要殒命于乱党之中,实在太过危险。 众人都拧眉沉思起来。 谢危扫看了一眼,等了有片刻,不见有人说话,才微微倾身,准备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立着的顾春芳竟开了口,道:“若论智计,谢少师的名声老臣是听过的,本来当首推少师大人方能应付这等局面。可谢少师名头太响,若假称自己乃是那天教‘度钧山人’,只要要多费周折,引人怀疑。老臣这里倒有个人选,且也精研过天教之卷宗,多有了解,也许堪用。” 谢危瞳孔顿时微微一缩,向顾春芳看去。 沈琅却问:“何人堪用?” 顾春芳则是向自己身后看去,然后才道:“便是老臣的旧属,也是如今刑部十三清吏司主事之一,张遮。” 张遮立于末尾,这一时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他却低垂着眼眸,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谢危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人,拢在袖中的手指却悄然收得紧了些:顾春芳既说了这话,他却是不好再提由自己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古代人有姓有名有字,有的还有“号”。 这里的“度钧山人”就是这个人的号,而不是谁的字。 第106章 一念之差 南书房议事结束。 众人都从里面退了出来, 只留下内阁中的几大辅臣与天子少数近臣还在里面,似乎是沈琅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顾春芳才调回京城,自然不在其列。 张遮同他走在一起, 稍稍落后两步, 还是那般沉默寡言。 顾春芳打量他神情,一面走,一面道:“先前南书房里忽然提出让你借计潜入天教假扮那度钧山人,并没有事先与你商量, 你心里不要介意。” 事实上也没有办法事先商量。 顾春芳不可能提前知道谢危今日会说什么,一切都是随机应变罢了。 张遮实没有想过自己竟会这般阴差阳错地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去,他此生别无宏愿, 不过是想多留出一些时间陪伴、照料好母亲罢了。 卷入纷争, 实在是意料之外。 上一世谢危与燕临谋反后,连带着天教的势力也一并绞杀了个干净, 从上到下血洗一空,只是直到教首人头落地,那传说中的“度钧山人”也没有出现。 若真有此人, 还那般重要, 难道能遁天入地、人间蒸发? 于是世人皆以为天教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不过是乱臣贼子故意编造出这么一个神仙人物来哄骗教众,以使他们更相信天教罢了。 张遮倒曾因为供职于刑部接触过许多与天教有关的案子, 也的确曾奉命查过这位度钧山人究竟何人, 可每回都查不出什么结果,最终不了了之。 但他也有过一些怀疑。 只是这种怀疑来得毫无根据,且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他从未对旁人有过吐露。 这一世,却好像有了些蛛丝马迹。 然而, 张遮想,那些与自己似乎是没什么干系的。 他垂下眼帘,只道:“大人往昔对张遮有栽培之恩,今次举荐也是抬举,万没有什么介意。只是谢少师既提了此计,也许心中有合适的人选,大人这般插上一脚,或恐会令谢少师介怀……” 顾春芳一双眼已经老了,却越发通透。 他拈须道:“正因为是谢少师提的,我才要举荐你。” 张遮顿时抬了眸望向顾春芳。 顾春芳却是少见地拧了拧眉头,但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般是有点过于凝重,于是又将眉头松开,笑着叹了口气道:“或许是老夫人老了,倒有些多疑起来。总觉得这位谢少师吧,年岁很轻,看着与世无争模样,心思却很重,城府委实有些深,没有面儿上那么简单。我在他这般年纪时,可还是个在朝廷里撞得头破血流的愣头青,什么也不懂呢。希望是我多疑了些吧……” 张遮于是无言。 顾春芳只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这回可要偏劳你了。对了,你母亲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张遮道:“搬到京城后便好了一些,抓着要在调养。只是她还是闲不住,总要在家里忙些什么。” 这也劝不住。 顾春芳忍不住摇头:“你是个孝顺孩子,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若能有你一半,老夫可省心了!” 斜阳渐落,两人出了宫去。 南书房里留下来的人,过了半个时辰也从里面出来。 谢危走出宫门时,还是满面的笑意。 可待上了马车,方才那些和煦温良的神情便慢慢从脸上消退了,变成一片寂静的冷凝。 * 吕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刚从蜀香客栈回来,可听到的两个消息直到他经过已经被查封的勇毅侯府,踏进谢府大门,还在他脑袋里盘旋。 入了盐场的干股能任由人转卖? 任为志到京城顺带连终身大事一起解决了这两天就要去清远伯府提亲? 这年头的事情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明白? 他眉头深深锁着,也没理会府里其他朝他打招呼的人,一脚要跨进斫琴堂时,又想起前些天在这里面发生过的事情,不由一阵恶寒。 那一只迈出去的脚顿时收了回来。 左右一看,刀琴剑书都不在,便随便叫了个下人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干脆坐在了斫琴堂外的廊下,出神地琢磨着。 吕显这是在等谢危。 然而没料想,好不容易等到谢危回来,抬头却看见他的脸色着实没有比自己好上多少,眼皮便登时一跳。 他道:“朝里出了变故?” 冬日里庭院花树凋敝。 莲池里枯了的莲叶干黄地卷在水面。 谢危那苍青道袍的衣袂,像是枚飘零的落叶。 南书房议事时发生的事情,也在谢危脑海里转着,吕显问起,他便面无表情地说了一遍。 在听到他向皇帝献计时,吕显整个人头皮都差点炸起来! “借刀杀人,好计啊!” 那一日谢危杀了公仪丞,这样一个在天教鼎鼎有名的重要人物,想也知道若让天教得知,不知要掀起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光是谢危这既在天教又在朝廷的双重身份,一个不小心便是腹背受敌,若叫人知道他身上的秘密,便如那行走在两座不断合拢的悬崖夹缝里的人,早晚粉身碎骨! 所以,杀人之后需要立刻对京中天教势力进行控制。 听话的收归己用,不听话的冷酷剪除。 然而动静太大,天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都是教内的势力互相争斗,传到金陵必然引起总坛那边的注意。 谢危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中的。 他的身份便是最大的把柄。 所以这一切必得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明明是谢危杀的公仪丞,如今却成了顺天府尹围剿天教时所杀,这不立刻就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且之后若继续用这种方法,那简直是上上的“借刀杀人”之计! 想也知道谢危不可能将那些听命于他的力量铲除。 那么,此番借助朝廷的力量,除掉的都是天教中更倾向于金陵那边的势力,削弱了金陵那边的力量,谢危控制京城这一块地方就变得更加容易;而在朝廷这边看来,铲除天教,更称得上是谢危的卓著的功绩一件! 一石三鸟,莫过于此。 吕显忍不住抚掌叫绝。 然而谢危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动,只是淡淡地补上了最终的结果—— 南书房议事,定下的那个假扮度钧山人的人,并不是他。 而是张遮。 吕显顿时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可、可这……你竟然没有提出反对,就这么任由事情发展?那张遮不会坏事?” 谢危微微闭了眼道:“我觉得,顾春芳似乎很忌惮我。” 吕显道:“这老头儿刚从外地调任回来,往日又是河南道监察御史,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内里精明是肯定的。只是你若能瞒过天下人耳目,瞒过这么一个人也不过是多花些心思,需要时间罢了。但那张遮,若真探听出点什么来,倒霉的可就未必是咱们这边的人了。” 天教有那么多的堂口,都秘密分布在各地。 这里面有一些便是暗中听命于谢危的。 若是谢危自己去“假扮”度钧山人,自然不会伤及自己的势力;但若是张遮去,天晓得会捅出什么祸端来! 吕显面上是个商人,这些年做多了生意,也不喜欢遇到这种或许会有风险的事,眉头紧紧一蹙,便道:“关键时候冒不得险。他既是要潜入天教教众之中,此事本也有风险,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趁机把此人杀了。死在教众手中,朝廷会以为是计谋败露,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谢危久久没有言语。 吕显觉得这是最妥帖的做法,想也不想便道:“我这就去布置一番。” 他这会儿都忘了那任为志和盐场的事情了,一拍那张椅子的扶手,站起来便要去布置。 然后下一刻却听背后道:“不必。” 吕显一怔,回头看着谢危,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放任此人假扮身份混入天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不先除此威胁,只恐遗祸无穷!为什么不必?” 为什么? 谢危脑海中竟然掠过了一张脸,是走在幽暗的宫墙下,那小姑娘的一双眼被他手里提着的灯笼亮光照着,要跟着那火光一起燃烧似的,灼灼而璀璨。 你喜欢张遮?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这一刻他竟恍惚了一下,然后才看向吕显那一张凝重的脸,慢慢道:“此局乃是请君入瓮,张遮要孤身潜入,必定无援。此计既有我出,朝廷也必将让我来掌控全局。张遮乃是朝廷命官,若一无所获还殒命其中,只怕我未必不担责招致非议。杀他简单,却也是遗祸无穷。不如缓上一缓,看他潜入到底能知道些什么。若他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在其带着消息返京之前,找机会再将他除去,也不算迟。” “……” 这般的行事,可不是谢居安往常的风格。 吕显敏锐地意识到,除了谢危口中所言的这些以外,一定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因由存在。然而他沉默着考虑半晌,终究不敢问太深。 谢危站在廊下,同他说完这番话,只看了看那渐晚的天,便抬步入了斫琴堂。 吕显却站在廊下没动。 他转过身向着堂中看去,深锁着的眉头一挑,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不对啊,张遮这个且不提。除公仪丞,再清理京中势力,甚至借刀杀人,这分明是个连环计啊!先前杀公仪丞杀人时居然跟我说没有计划,不知道?!” 谢危又面朝着那面空白的墙壁而立,堂内没有点上灯盏,他的背影隐没在阴影之中,看不分明。 但吕显能听到他清晰平缓的声音。 是道:“我敢说,你也真敢信。” 吕显:“…………” 操,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贱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 专栏收藏快到5万了还差点,还有没收藏的朋友帮忙点点凑个整吗? 评论红包√ 发个毒誓:明天不写一万老子是狗! 第107章 交易所萌芽 游廊下青石板的缝隙里长着密密的青苔, 然而在这般的冬日也显出了些许的枯黄,姜雪宁已经静静地盯着那条缝隙许久了。 她的目光沉着不动。 整个人的身形也仿若静止了一般。 周寅之曾一路随护姜雪宁上京,又是姜伯游的旧属, 借着入府送姜伯游一些外地土产的机会入府来见姜雪宁, 倒不招致太多人怀疑。 只是此刻这般,难免叫人心中打鼓。 自从他把与天教那帮人交涉的情形转告之后,姜雪宁便是这般模样,有很久没有说话了。 那半封信就压在她指间。 薄薄的一页信笺半新不旧, 篇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整齐地排列下来。 风吹来,信笺与字迹都在她指缝里晃动。 周寅之也知此事非比寻常, 斟酌了片刻道:“那人已经拿住,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像之前的人一般再写信知会,且说此事在他出来之前就已经与同伴商议好, 只怕是写了信去也无人会再上钩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以此二人性命作为要挟, 逼他们就范?” 这是最常见的做法。 少有人能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要让对方感觉到足够的威胁,再硬的人都会很快服软。 然而姜雪宁的眼帘却是轻轻地搭了下去,竟是闭了闭眼, 道:“投鼠忌器, 没有用的。”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人固然怕死,可手里握着剩下半封信的却并不是被他们抓起来真正受到生命威胁的这个人,而是他散落在外面的同伙。如此即便是威胁, 旁人也不放在眼底。 再说了,无论怎么算, 也是他们要更怕一些。 更怕剩下那半封信为朝廷、为萧氏所掌控! 五万两白银。 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姜雪宁的眉眼都不由变得冷凝了些,胸臆中也多少生出几分怒意,然而最终都被她强行压了回去:一早准备好钱,不就是备着像这样的时候拿出来用吗?与勇毅侯府的安危相比,身外之物实在不值一提。 只不过…… 她眉头轻轻蹙了蹙,道:“开价虽是高了些,可也不是不能接受。我怕只怕,他们说的话是假。如今是那公仪丞没了消息,这帮潜伏于京城的天教暗桩才生了心思。可若我们给了钱,那公仪丞又有了消息,难保他们不在收了钱的情况下还要将此信呈递,如此我们便得不偿失。” 周寅之听到这里,欲言又止。 姜雪宁察觉到了,便问:“怎么,有别的消息?” 消息倒是有的…… 只是周寅之的职权还未大到能了解得太清楚,是以有些迟疑,不大敢说。 姜雪宁问起,他才犹豫了一下,道:“这位‘失踪’的公仪先生,朝廷里倒是有了一些消息。锦衣卫里有传言说,顺天府尹前两日围剿天教时,有射杀一位天教首脑,似乎就叫‘公仪丞’。但我方才来找二姑娘时,又听同僚说,此人并没有死,只是被抓了起来,与其他天教乱党一并关押在天牢。” 如果这消息有任意一条属实,那些天教的暗桩准备拿钱跑路,可信度便大为增加。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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