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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看。 雪白的手臂上干干净净倒没什么伤痕。 他又道:“另一只。” 这下姜雪宁隐约察觉到点什么了,右手垂在身侧,有些不大想伸出来。 谢危眼底似乎有些愠怒闪过。 但对着她也还是压了下来,没有发作。 眉眼轻轻一低,他略略向前倾身,也不再同她废话,抓了她垂着不敢伸出的右手,将那层层叠叠的衣袖卷起来一些,便看见了她腕上那道带血的抓痕。 姜雪宁头皮发麻:“都是刚才不小心……” 谢危却放了她的手,指了旁边一张椅子,道:“坐。” 姜雪宁简直跟不上这人的想法,又或者说根本摸不透这人的想法,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却看见那吕显杵在旁边,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古怪,好像看着什么三条腿的兔子、长角的乌龟似的,稀奇极了。 她满腹疑惑,又不敢说。 谢危叫她坐,她也只好忐忑地坐了。 斫琴堂乃是谢危常待着的地方,靠窗的长桌上还置着斫琴用的木材与绳墨,甚至还有绕成一圈一圈的废掉的琴弦搁在角落。 装着药膏的匣子则放在长桌不远处的壁架上。 谢危走过去便取了过来,一小瓶酒并着一小罐药膏,折了一方干净雪白的锦帕,略略蘸上些酒,到她面前,又叫她伸手。 姜雪宁有些怔忡。 毕竟她同谢先生这阵好像有许久没有说过多余的话了,对方忽然来搭理她,还要给她上药,实在让她有一种如在梦境般的受宠若惊。 当然,还是“惊”多一些。 她愣愣地伸出了手去。 那方沾了酒的锦帕便压在了她腕上的伤口上,第一瞬间还没觉出什么,可等得两息之后,原本破皮的伤口处便渗入了灼烫的痛楚! 直到这时候姜雪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上头蘸的是酒啊! 小姑娘家家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苦,吃痛之下眼泪花都一下冒了出来,顿时起了身,把手抽回来捂住,退得离谢危远了些,甚至有些委屈下的愤怒:“你干什么!” 一只沉甸甸的锦囊从她袖中掉出来,落到地上。 谢危还捏着那方锦帕,一时皱了眉:拿酒清理伤口是会痛些,可有到这地步,用得着这么大反应? “噗嗤。” 旁边不远处不知何时搞了把瓜子来正嗑着的吕显,看着这情形,一没留神直接笑出声来。 谢危弯身捡起了地上那只锦囊,听见这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他,眉峰间顿时染上几分冰霜,冷了些,淡淡道:“你怎么还在?” “……” 吕显一颗瓜子卡在喉咙,差点没被噎死。 他无言了好半晌,微微笑起来,心道:那我他娘现在出去行了吧! 一把炒瓜子朝桌上一扔,哗啦啦撒一片,他风度翩翩地起了身,微微一笑道:“我去外面等,不打搅了。” 吕显真出去了。 姜雪宁却还是站着,万般警惕地看着谢危,泪意也没法逼回去,毕竟真疼。 谢危却是掂了掂那锦囊,掉下来时洒落几颗,一眼就看出来是剥好的松子,不由看她道:“去冠礼还带这些东西。” 姜雪宁瞪他不说话。 谢危便一回首先将这一小袋松子搁到案头上,眸光微微一闪,道:“那该是燕临给你的了。” 提到那少年,姜雪宁沉默下来。 谢危的心里似乎也不好受,好一会儿没说话,才叫她道:“过来。这么点疼都受不了吗?” 你祖宗的臭男人活该找不到老婆!!! 姜雪宁差点要气死了。 她又急又恼,可看着谢危手上那方沾酒的锦帕,更忍不住发怵。僵持了半晌后,道:“我可以自己来。” 至少下手不那么黑。 谢危凝视她有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把那锦帕递了过去。 姜雪宁接过,但还是半天不敢下手。 谢危淡淡道:“你准备在我府里过夜不成?” 姜雪宁一听,心便灰了一半,干脆把胆子一放,全当这只手不是自己的,轻轻把那沾酒的锦帕覆了上去。自己动手好歹有点准备,痛归痛,但咬咬牙还能忍。 只是待把那一道抓痕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她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似的。 到底还是谢危来给她上药膏。 这种时候,姜雪宁未免有些恍惚。 上一世,没出事没谋反之前,世人眼中的谢危都是个圣人,贤者,叫人挑不出错处,人人即便不能真的亲近他,也愿意多同他说上两句话。 是太过完美,以至于有些不真实。 出了事了,谋了反了,世人眼中的谢危又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反贼、叛臣,怀着野心的豺狼,披着圣名的奸佞。 是太过污浊,又好像有些失之偏颇。 重生回来前,她也觉得是后者。 重生回来后,却有些不确定了。 好像既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真像个迷。 不过想想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呢? 勇毅侯府的事情已经出了,接下来便等一个结果。 好好坏坏,都该算是结束。 她只想要收拾收拾自己的行囊,离开京城这步步杀机的繁华地,去过上一世没有过过的逍遥日子,什么谢危啊,萧燕啊,皇宫啊,都该是要抛之于脑后的。 姜雪宁出了神。 谢危给她上完药膏时便发现了,淡淡出声拉回她神思:“猫儿狗儿这样的畜生不通人情,便是豢养在人家,然凶性天生难除尽,往后不要离太近。” 姜雪宁抬眸看他。 略略一想便知道了,谢危对她的态度又转了回来,多半是因为先前廊下那只猫吧? 她默然许久,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终于还是道:“宝樱有事帮了我,那日回去她正好来,所以才把先生给的桃片糕分了她一半……” 谢危背对着姜雪宁,将药膏罐子放回匣中的手顿了一顿,然后道:“知道了。” 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姜雪宁觉着自己该说的好像也都说完了,便把自己方才卷起来的衣袖慢慢放下,起身告辞,只是待要离开时,想起那漫漫不知方向的前路,脚步又不由停住。 她好像鼓足了勇气,才能止住那股战栗,转过身来问:“先生现在还想杀我吗?” “……” 谢危才刚关上匣子,这一瞬间好像也有别的什么东西跟着被锁进匣中。 他回眸,眸底深暗无澜。 一时竟好似有些倦意,道:“当日说的话那样多,你便只记住了我说要杀你吗?” 姜雪宁愣住。 她脑子里一下乱糟糟的,理不清什么头绪,努力想要去回想当时谢危还说了什么。 但谢危已经摆了摆手,道:“回宫去吧。” 说完又唤了一声:“剑书,送她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 1 第098章 定非公子 姜雪宁走了。 临出门时还没忘记回头拿了先前谢危搁在桌上的锦囊。 吕显立在外头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半天, 还是走了进来:“哎哟喂,这怎么还闹上脾气了呢?” 谢危坐在了桌边上,闭上了眼, 直到这时候, 满世界的喧嚣才彻底从他脑海里退了个干净。 今天出的事已经够多了。 吕显今早就在府里,随时听着隔壁的动静,哪里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只是他同勇毅侯府也没什么交集,同情归同情, 唏嘘归唏嘘,却能十分冷静地看待这件事—— 这件对他们来说有利的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希望谢危与自己一般冷静, 只可惜这话不敢说出口。 谢危半天没有说话。 吕显斟酌起来, 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然而过得片刻,竟听谢危唤道:“刀琴。” 门外暗处角落里的刀琴这时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抬眸望谢危一眼:“先生?” 谢危目光寂静极了,只道:“探探公仪丞在哪里,请人过府一叙。” 请公仪丞来?! 吕显忽然有些紧张, 隐隐觉得谢危这话里藏着一种异样的凶险, 没忍住开口道:“你与他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吗?” 谢危没搭理,顿了顿,又道:“过后也找定非来。” 这下轮到刀琴诧异了。 谢危坐着岿然不动, 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只道:“该是用他的时候了。” * 花街柳巷,秦楼楚馆。 京城里最出名的是醉乐坊,一到了晚上便是乱花迷眼, 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伴着衣香鬓影, 是个温柔乡,销金窟。 不过眼下却是大中午。 下过雪后的街道一派安静,偶有出门为姑娘们跑腿的小厮丫鬟打着伞急匆匆从道上经过,留下一串脚印,又叩响各家妓馆的后门。 醉乐坊红笺姑娘的屋里,一张软榻上铺着厚厚的貂皮,粉红的纱帐被熏得香香的,软软垂落在地。花梨木的脚踏上散坠着两件精致的衣袍。 一口长剑连着剑柄歪斜着插在画缸里。 外头也不知谁哪个丫头端茶递水时打翻了,惹来了妈妈厉声刁钻的责骂,终于将软榻上困睡懒起的人给吵醒了。 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从温暖的锦被里伸了出来,歪躺在软榻上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竟是一双风流含情的桃花眼,目光流转间透着点迷人的痞气。 他盯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看了许久。 红笺姑娘早已经醒了,此刻便依偎在他身畔,轻轻地娇笑:“公子好睡。” 作为醉乐坊的头牌,红笺生得是极好看的,此刻什么也没穿,光溜溜躺在人身侧,只略略一触碰便能勾得人心怀荡漾。 那男子收回目光来看她,少不得又是一番云雨。 身体的放浪,全然的放纵。 直弄得下头那姑娘泛滥了,泣不成声了,他才收了势,仰脸时,有细汗从脸颊滑落,沾湿了突起的喉结,勾起一阵低沉而促狭的喟叹。 事毕后,他喘了口气,竟从软榻上起了身,捡起脚踏边散落的衣物往身上穿。 这时便可看出青年的身量很高,手臂与腰腹的线条都极好。 将那束腰的革带扎紧时竟给人一种贲张的力量感,前胸的衣襟也未整好,有些散乱,以至于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胸膛,汗津津地看了叫人脸红。 红笺身子软得不行,撑着手臂半仰了身子起来看昨夜这位出手阔绰的恩客,有些酸溜溜地:“公子不多住几天吗?” 那青年捡起外袍抖了抖,眉目里有种恣睢的放荡。 他回眸看她:“京里面待久了,同一个地方睡久了,只怕有麻烦找上来。” 红笺不解:“难道您犯了事儿、杀了人?” 那青年一笑,把外袍披上了,玄青色上染着雪白的泼墨图纹,倒是一派倜傥:“这倒还没有。怎么,舍不得我?” 红笺娇嗔:“都说妓子无情,实则最无情的还是你们这样的男人,睡过人家就走。” 他一根象牙簪把头发也束了,却重新向着软榻走来。 粉红的纱帐被他一掀,柔软地舞动。 有那么一片被风带着,覆到红笺面上,他竟俯身来,隔着这朦胧的粉纱,在红笺两瓣润泽的香唇上吻了一吻,笑得有些邪气不羁:“如果有人来这儿找我,你便说我去城东‘十年酿’找酒喝去了,明白?” 说罢他已转了身,直接拿上了那画缸里的剑,也不从门走,竟直接把窗户推开,一翻身便直接跳了下去。 外头是茫茫的雪。 窗一开便被风裹着吹进来。 红笺姑娘的视线隔了一层粉纱,饶是风月场里混惯了,轻轻抬手一抚自己唇瓣,回想起方才那一吻来,都还有些心旌摇荡。人都走了,她还痴痴地望着那扇窗,没回过神来。 * 来时是同周宝樱一起,但回宫时周宝樱已经被萧姝等人叫走了,所以只姜雪宁一个。 手里攥着燕临给的那袋松子,她呆呆坐了半晌。 满脑子里都是谢危方才说的那句话,可她那时刚重生回来,对上谢危心里只有恐惧,只疑心对方要杀自己这件事了,旁的还真不大能关注到。 这让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来。 所以想了一阵后,她忽然就皱了皱眉:她想谢危干什么?不管这人往日说过什么,听方才那一句话的口风,这人似乎是不会再向自己动手了,何况便是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至于背地里出卖他给自己找事。如此算来,她其实已经安全了。 姜雪宁忽然就摇头笑了一声。 为勇毅侯府的事情沉重之余,也终于从夹缝里找到了一丝轻快。 车厢里闷闷的。 她轻轻撩开窗边车帘,让外头凛冽的朔风吹拂到自己面颊上,带来一股令人战栗的冰冷触感,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外头行人俱绝。 商铺也大多关了门没开。 她看了一会儿,也透够气了,便将车帘放下。然而就是在车帘垂落这瞬间,竟有一匹高峻的白马踩着白雪从她车驾旁跑过,马上的人腰间佩剑,玄青长袍迎风猎猎飞舞,煞是恣意飞扬,一闪而过时那侧面的轮廓却是俊逸深邃…… 萧定非?! 车帘垂落那一瞬,姜雪宁脑海中尘封的记忆陡然被触发了,电光石火一片,几乎立刻便重新掀起了车帘去看。 然而那匹马已去得远了。 眨眼没了踪迹。 连着纵马而去的那人也没了影子。 她于是疑心是自己的错觉:上一世这位“定非世子”是在沈琅驾崩、沈玠登基后才现身京城,回到萧氏的。这一世怎会这么早便出现在京城呢?多半是自己看错了吧。 掀开的车帘,终于慢慢放了回去。 只不过姜雪宁转念间又忽然想到:这人是个实打实的坏胚。若能提前找到他,送他回萧家骗吃骗喝,保管能搞得萧氏一族鸡飞狗跳,气得萧氏上上下下食不下咽…… 从勇毅侯府回宫这段路不算长,没一会儿便到了。 勇毅侯府出事,整座皇宫都透出一股肃杀冷凝来。 连仰止斋都比以往安静。 侯府燕临冠礼上发生的事情,所有伴读都是看在眼中的:这一次可与以前小女儿家的口角完全不同了,姜雪宁这竟是公然站在侯府那边,还敢对萧氏的公子动脚,这无异于是宣布与萧姝为敌了。便是素来要亲近她一些的方妙都为难极了,不敢同她说话。似陈淑仪、姚惜这些与她结仇的,就更不必说了,虽不对她怎样,可明显也是隔岸观火,就等着她倒霉了。时不时逮着机会,还要冷嘲热讽几句。 自从侯府回宫后,沈芷衣便没上过课了。 是不是又受了罚谁也不知道。 连带着奉宸殿这边都有好几日不上课,毕竟长公主殿下都不在,先生们难道给伴读上课? 姜雪宁倒不在乎那帮人对自己如何,回宫之后一面挂心着勇毅侯府的安危,又担心沈芷衣那边的情况,吃不下也睡不好。 不过偶有一回路过,竟听人说郑保不在坤宁宫当差了。 于是她终于按捺不住,私底下使人找了个借口叫郑保出来见了一面,想问问情况。 郑保如今已经在司礼监当差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原本就眉清目秀,如今衣服一衬就更是好看了,只立在那宫墙下对姜雪宁道:“二姑娘便是不来找我,我也该来找二姑娘的。” 姜雪宁皱眉有些疑惑。 郑保却笑了笑:“家里的事情,多谢姜侍郎大人从中周旋了。” 姜雪宁这才想起来,冠礼的时候她的确有同姜伯游说过,没想到办得这样快,大约姜伯游也是怕此刻这般特殊的时局,她在宫里孤立无援吧? 心底一时有些复杂。 可她也不居功,只淡淡道:“各取所需罢了。侯府的事情,如今什么情况?” 郑保如今在御前伺候,自然是很多事都清楚,便道:“连日来朝议都在争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为着中书省大印的事情,褚希夷大人气得犯了病,又被皇上革了职,新任的中书令则是圣上心腹。查抄侯府还有一应的东西要清点,尘埃落定只怕要些时候,说不准要拖到年后。” 上一世便是拖了有快两月才定下。 姜雪宁依旧觉出了几分阴郁,又问:“长公主殿下呢?” 郑保道:“长公主殿下那个脾气,您也知道,太后娘娘找人接她回宫本也是要教训一番的。没想到殿下回宫后竟先去了乾清宫,一番大闹,质问圣上,引得龙颜大怒,亲自罚她禁足宫中了。不过殿下毕竟是圣上亲妹妹,不会出什么事情,还请二姑娘放心。” 放心? 这又哪里放心得下? 姜雪宁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宫里如今也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因有内务府玉如意一案在,唯恐在这风口浪尖与谋反之事扯上什么关系,无事都不敢出门。 姜雪宁见郑保也是冒险。 她问完话便准备走,毕竟下午时候宫里由萧太后发话,叫上一干妃嫔,也叫了她们仰止斋的伴读,要去吟梅赏雪,众人都在准备,她若回去晚了难免惹人怀疑。 但没想到,她脚步才一迈开,郑保竟然将她叫住了:“二姑娘……” 姜雪宁转身:“怎么?” 郑保张了张嘴,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提醒她道:“下午吟梅赏雪,您若避不开也要去,最好离披香殿的温婕妤远一些。” 姜雪宁顿时愣住。 她待要多问。 郑保却不再多言,向她躬身一礼,远远从宫墙下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 2,没了。 第099章 蝴蝶效应 披香殿, 温婕妤。 披香殿姜雪宁是知道的,可要说什么温婕妤,那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听着这个位份, 在后宫里也算不上是很高, 能引出什么事儿来? 从这个方向上去想,竟是毫无头绪。 她的回仰止斋的路上只觉此事事关重大,便绞尽脑汁,干脆逼迫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上一世这时候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最大的事情就是勇毅侯府被抄家了。 那时她从侯府回来后浑浑噩噩, 吓得大病了一场,卧床了好几天,在此期间只有临淄王沈玠时不时还惦记着她, 派个人来问候看看情况。 等她病愈, 只听说京中有人劫了天牢,皇帝盛怒如雷霆, 惩治了京中很多官员,许多大臣都招来杀身之祸。 还有什么吗? 比如,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天, 沈琅为何又突然雷霆大怒? 前两日才下过雪, 天气早已转寒,宫道上阒无人声。 只有她轻轻的脚步声,传递开去。 一念转万念跟着转, 脑海中倏尔划过一道闪电, 姜雪宁原本一直向前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连着眼睛都一起睁大:除了乱党劫天牢外,在她病着的那段时间里, 宫里面似乎的确还出了一件放在别朝不算大可放在本朝尤其是沈琅在位期间绝对不算小的事…… * 回到仰止斋,众人已经在为下午吟梅赏雪做准备了。 这一回姜雪宁没病, 自然不能再抱病不去。 所以也只好收拾了一身素净的衣裳,系上粉蓝的披风,在争奇斗艳的众人之中,刚好处于中等,既不至于因为太出格被人注意,也不至因为太寒酸特别打眼。 她神情看着与往日无异。 旁人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没多久,倒看不出什么来。 可姜雪蕙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就算两姐妹平时有过节,也算得上有些了解,不知怎的看着她觉得她面上笼着一层阴翳,在去往梅园的路上悄悄转过头来看了她三次,眉头也微微蹙起,但一想两人的关系,终究没问。 姜雪宁便乐得轻松了。 梅园里栽种的各式梅花,这时已经到了盛放的时候。 前两日的雪还没化干净,堆在梅树下,是青天白雪映红梅,煞是好看。 后宫里以萧太后为首,人基本都到了。 梅园东南角的看雪轩里,仰止斋的大部分伴读,在入宫这么久之后,终于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了皇帝的后宫,天子的妃嫔。 最上首坐的乃是萧太后。 下面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郑皇后,更下面则是妆容一个比一个精致娇艳的妃嫔,个顶个都是大美人,或冷媚或慵懒,姿态万千,有的说话低声细语,有的则爽朗大方。 乍一看,实在是令人钦羡。 当皇帝的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当真可以说是享尽齐人之福了。 姜雪宁到时抬起头来一看,没忍住轻轻皱了皱眉,心里面着实有几分鄙夷。临淄王沈玠倒不是什么纵欲之人,但他兄长沈琅在位时却是个会享受的,曾有大臣看不下去,上过奏折规劝他“戒之在衽席之好”,话说得已经不算委婉了,可沈琅哪里会听?反而恼羞成怒,过没多久就找个借口把这大臣调出京去了。 子嗣艰难,这能不艰难吗? 还好他有个皇弟沈玠,从小关系不错,的确有几分长兄如父之感,且沈玠也的确听话,所以一直以来朝中的传闻都是皇帝无子嗣便立皇弟为储君,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这些个妃嫔,姜雪宁认得的并不很多。 根据上一世她鲜少的接触来看,顶多知道坐在皇后右手边那个戴着华贵点翠头饰颇有几分慵懒之态的乃是如今后宫中正受宠的秦贵妃,再下头还有淑妃、贤妃两位,被的位份更低的却是一概不识了。 更别提什么温婕妤。 郑保有言警告在先,她一路上过来都记着,随同众人入内行礼拜见时便有意无意落在后面,礼毕后落座便也自然地居于末座,自然离那众位妃嫔远了些。 萧姝十分隐晦地看了她一眼。 姜雪宁恍若未觉。 众位伴读进来后,后宫中这些妃嫔看着这些年轻未及笄的姑娘,眸底神色便是各异,倒是郑皇后向来不大受宠,大约也见惯了宫里新人换旧人的场面,更何况这些年轻姑娘不是入了后宫只是伴读,是以神情是最自然和善的一个,还主动提起了另一件事:“前些日圣上曾对臣妾提起为临淄王殿下选妃的事情,说殿下更多还是少年意气,也是时候让殿下成家立业,如此便可稳重些。殿下与圣上皆是太后娘娘所出,这一回怕又要为殿下劳心劳神,仔细相看了。” 今日的萧太后早没了前些日那些阴沉的脸色,毕竟如今朝上发生的事情,几乎件件合她心意,因而春风满面,整个人看着甚至显得年轻许多。 郑皇后这话说来也是讨她欢心。 临淄王终于要选妃,也就意味着要成家立业,对萧太后这个做母亲的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所以竟难得没有挑郑皇后的刺,反而笑着道:“此事虽有礼部操办甄选,可嫁娶之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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