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要为张说出力。 于是赵彦昭上本,弹劾姚崇。 奏本递上去几天了,今上一直没有动静,好巧不巧今天上朝,宋王忽然状告御史台(中书省),不能不让张说多想。 周柏愚蠢!打狗怎么不看看人家主人!? 别以为流外五等的酱官就没靠山,你知道人家是谁举荐上去的?宋王也是你能惹得的!? 赵彦昭气得肝疼,还不能分辩惹事儿的是中书省。宋王殿下参的是言官构陷诬告的风气,这种事儿御史台也不能说完全杜绝。 他不吭声,其他朝臣也乐的看戏。 主要御史台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这些言官就靠骂人博眼球,一个个嘴皮子都跟刀刃一样,吃他们暗亏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回遇上宋王这个不好说话的,可算有人让他们吃瘪了! 宋王洒泪御前,李隆基自然不能干看着,忙不迭安抚自家亲哥。 兄弟俩对这场戏的前因后果都心知肚明,角度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李隆基更是让高力士来殿前奏对,将他在丰岳县和桥东村的见闻都禀报了一通,算是彻底将这桩官司落到了实处。 言官不因言获罪,但胡说乱讲构陷他人,该罚还是要罚,周柏考等下下,罚俸2年,着中书省彻查其历次参奏文本,若有同样情况,一并处置。 张说是中书令,被李隆基敲打了一番后回去符合参本,赵彦昭身为御史大夫,虽然周柏不归他管,但言官闻风奏言也要有一定限度,要以周柏一事为戒。 不久之后,姚崇被任命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封梁国公,与张说同殿为相。 不过这些事都和李成器没什么关系,他在宣政殿上闹了一场,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后面的事儿有他的皇帝弟弟收尾。 他最近正琢磨一件事儿,那就是把他们兄弟在做藩王时候的宅邸献出去,让老三建一座新宫城。 “陛下的潜邸旁人哪好继续住?不如献了出去,好让三哥给咱们划个新府。” 薛王李业嘀咕道。 李成器也是一样的想法。 睿宗登基之后,他们这些做儿子的也都各有分封,但之前大家在做藩王的时候府邸都是建在一起的,就在兴庆坊那片,所以理论上说,即使现在李隆基成了皇帝,兄弟们的府邸也不能收回去。 但李成器是个很通透的人,以前他作为睿宗嫡长子,他的府邸是兄弟中面积最大的。此时彼时地位已然有了参差,再放在一起五王并肩,那多少对今上有点不尊敬。 再者李成器也想重修一座府邸。现在他的王位又晋了一级,理论上说占地面积还可以更大。兴庆坊那边再扩建就得拆兄弟的旧宅,不如直接献出去另寻他址。他都想好了,要建个像薛三郎那样的火炕房,带温泉的,那冬天日子过得才舒坦。 一想到火炕房就想到薛三郎,一想到薛三郎就想到他在桥东村见到的那些稀奇玩意儿。 于是李成器召唤来内侍总管曹集。 “快过年了,丰岳县那边有没有送东西过来?” 曹集是宋王府的大总管,平时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一时半刻还真没留意薛三郎有没有送东西。 他马上差人去查,在府库的年礼堆中翻出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木匣子,登记的礼单显示,这份年礼来自丰岳县桥东村,署名“薛大壮”。 “这薛大壮就是薛三郎啊!” 曹集皱眉。 “不是交代过你们,以后薛三郎的东西都要立时送到前院。要是殿下怪罪下来,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小内侍们喏喏点头,心说这薛大壮到底是何方神圣,曹大人待他竟然如此慎重。 不过这木头匣子做的也太不起眼了,既不是黄花梨也不是檀香木,虽然打磨的挺细致,但能给王爷送礼的哪个不是能工巧匠做的,和他们一笔这破匣子真不算什么。 一个管酱园子的能送出来什么好东西啊?这真不能怪他们狗眼看人低啦! 第42章 本王的皮都要泡秃了! 自家王爷都点名了, 宋王府的下人们哪还敢耽搁,忙不迭地把薛大壮的手搓年礼呈了上去。 李成器其实也就是突然间的心血来潮,想起在748家泡汤住火炕的舒适,然后感慨一下长安城没有这么接地气的温泉。 骊山上的温泉宫, 虽说他贵为皇亲国戚是能泡的, 但那边就冷冷清清一座宫,周围除了山就是坟, 到了晚上就漆黑一片, 半点人气儿都没有。 李成器是个爱热闹的人, 最喜欢长安城东西各坊市的繁华,让他打包行礼去骊山温泉宫住,他可不乐意。 “这回建新府可是得找个好地方, 最好后院也有一眼温泉,那才舒坦……” 李成器正规划府邸呢, 曹集在外面禀报,说薛主醢的年礼送来了。 “拿进来吧。” 李成器单手把玩着玉件, 颇有些漫不经心。 “何物?” 曹集小心地捧着木匣子。 “殿下, 老奴不知啊。” 这木匣子做的也忒粗糙,曹集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出自薛三郎之手。 那位也是个奇怪的人, 你说你都有幸接驾贵人,怎么也不知道提前搜集些好东西!?一天天扣扣搜搜的,村里有啥就给吃啥。大唐哪个做官的不是山珍海味奇珍异宝的打点, 生怕屈待了贵人!? 就比如今天,要不是王爷忽然问起年礼的事儿,这破木匣子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府里的下人给清理出去。你看着上面刻的是什么玩意儿啊!这鸭子不鸭子牛不牛的?王爷用的夜壶都比这匣子喜庆! 薛大壮:啊——涕——! 薛大壮:统哥, 你说王爷能喜欢我的礼盒不?我在上面还雕了王爷的脸。 薛大壮:我选的可是王爷泡完温泉出来躺火炕上的脸,王爷说了那是他最舒坦的一次泡澡, 我都原封不动给他记录下来了,一定能勾起他美好的回忆。 薛大壮:对了统哥,钉榫术是真的厉害啊,三两下匣子就给密封,你选钉榫术是不就为了这一天…… 曹集可不知道木匣子上刻的是他们家王爷的头像,他只是觉得这像鸭子又像牛的东西模样贱贱的,年根底下看着让人堵心。 李成器也觉得有点辣眼,不过联想到薛三本人,他又觉得这事儿还挺合理。 “他这盒子不是封闭的吗?” 他翻来覆去看了看木匣。 “没办法开就只能砸,薛三雕这画的意思就是让你砸开,你瞧着这怪鸭子心里不想抽它吗?!” 曹集一怔,随后恍然。 啊呀!不亏是王爷啊!这么晦涩的谜底都能猜得出来。 他就说薛三郎大过年的为啥送个这么堵心的匣子,原来是让直接开砸啊?没准儿就是直接照着鸭子脑袋砸! 于是曹集找来一根钉锤,三两下把“王爷火炕图”给砸了个稀烂。 最惨的要数“王爷满足脸”,因为表情太过讨嫌成了挨打的重灾区,没两下就碎成了木渣。 不过没人在意这些细节,因为碎裂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两层木盒,每个木盒上面还都刻了字。 李成器取出其中的一个木盒,目光随便一扫。 嗯?! 竟然不是惯常的吉祥话,而是一篇说明文章?! 李成器这好奇心一下子就给勾起来了。他坐直了身体,拿在灯下细细观瞧。 嗯,这盒子里装的是……皂。 用野猪油和草木灰兑出来的皂,里面还加了枸橘和,是用来清洗身体的。 那盒子里盛的是……膏,清洗牙齿用的膏,添加苃葀和金银花汁子,能够清新口中的味道。 那个小盒子里也是膏,不过是养护身体的膏子,用皂子洗完之后涂一层,这倒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了。 “来人,备水,本王要沐浴。” 李成器这一道命令,把宋王府上下都惊动了。 王爷想沐浴这根本不算事,王府里时刻都备着热水,府里的主子叫水分分钟就能送到,何况李成器还有一个专门的大汤池,一年四季都滚着热气。 惊动众人的,是李成器刚刚从大汤池出来,这都还没过半刻钟,怎么就又要沐浴了!? 难不成是在回殿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 王妃元氏匆匆地往前殿走,一边走一边细问缘由。可下人哪里说得清楚,只知道王爷让曹总管从府库里取了一份年礼出来,然后便说要沐浴。 “可是那年礼出了什么差池?” 元氏皱眉。 “是谁家送的年礼?” “说是丰岳县薛三郎送来的。” 哦?薛三郎? 元氏微松了口气。 薛三郎她知道,是夫君在海州发现的异人,授流外五等主醢之职,前几天还被中书省左拾遗给参了一本。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这位薛主醢安然无恙,今上借着参人这事儿狠狠敲打了一番张相和谏台,任姚崇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封梁国公。 虽然是杀鸡儆猴,但这个薛三郎在其中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据说高力士亲自去海州府丰岳县见过此人,对此人的评价很是不错。 宋王妃元氏是鲜卑人,祖上是北魏皇室昭成帝后裔,出身河南元氏一族,政治嗅觉不是一般二般的灵敏。 她知道这薛三郎是夫君亲自举荐的,理所当然与王府绑定了利益,所以他送的礼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差池。 那便是又有稀奇玩意儿了。 想到这里,元氏脸上便带了笑,脚步也比之前松快了许多。 她是嫡妻,让人通禀一声便进了正殿。下人为她掀开了帘子,便看到丈夫李成器坐在浴桶中,这托举着一个卵形的东西凝神查看。 “殿下。” 元氏给丈夫行了一礼。 老夫老妻,还曾经患难与共,李成器对元氏也没那么多讲究,见她来便招呼她一起看心头好。 “五娘来的正好,这是薛三送来的,说是用野猪油熬成的皂。” 野猪油? 元氏轻挑秀眉。 “臣妾只听过猪油膏子,这猪油熬成的皂,妾还是第一次见。” “是吧。” 李成器让曹集拿了那刻着说明文的匣子过来。 “说是均匀涂抹于身体各处,然后用流水洗净即可。薛三送这东西稀奇,吾便想着试一试,五娘可愿与我同浴?” 宋王妃脸上一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曹集。 曹公公早就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就是正殿里的一座摆设,半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已经不需要再靠颜色取悦夫君,但对于李成器的邀请,元氏还是欣然接受了。 夫妻俩一起体验了一把洗—刷—抹套装,都对肥皂和牙膏的效果惊为天人。 “这个洁牙的膏子……真不错啊!” 宋王小声跟王妃嘀咕。 “嘴巴里从来没这么清爽过,还冰冰凉凉的,比洁盐可好太多了。” 宋王妃则是更喜欢枸橘皂。 这皂里嵌了许多花瓣进去,有橘的香气,洗完身上还带着香,比澡豆和皂粉都清爽。 至于大壮寄予厚望的甘油膏,这在两位大唐贵族眼中就不怎么起眼了。 王府有专门制作各种膏子胭脂的工匠,做出来的香膏什么花哨都有,薛大壮的甘油膏还真不够看。 “好!很好!非常好!” 宋王乐得直拍巴掌。 “不枉我在圣人面前给薛三说好话,这小子还真是个得力的人儿,有了好东西知道孝敬他的伯乐!” 正说着,外面有人匆匆来报,说圣人进府了。 李成器跟元氏对视了一眼,心说这李老三是有顺风耳吗?说他他人就来了,还这么晚,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其实李隆基也没什么急事,他就是闲来无事想跟大哥聊八卦,说道说道最近朝堂上的张姚之争。 也是憋坏了,毕竟两个都是故旧遍地的三朝元老,谁能想加起来过百岁的老头,掐起架来也是伸腿插眼,尽往下三滥的路数招呼!? 就比如张说竟然让殿中监姜皎提议让姚崇去做河东总管,这样姚崇就不能入朝拜相了。而姚崇在升任兵部尚书后,竟然装瘸告发张说私下拜访岐王,那戏演的叫一个情深意切。 岐王李隆范是李隆基的四弟,生平好学工书,爱结交儒士,又好藏书画。张说乃是贤良方正科考应诏策论第一人,诗文破局风骨意蕴,长于碑志,与李隆范的交情一直不错。 其实张说找李隆范,不过是宣泄一些他几次阻挠姚崇入相失败的尴尬,尤其不久之前李成器在大朝公然告状中书省和谏台,这让身为紫微令的张说十分没有颜面。 可他不敢找李成器,毕竟宋王乃是睿宗嫡长子,论体统比李隆基还正宗。 但李隆范就没啥了,李隆范的娘是崔孺人,论序齿又在李隆基之后,这辈子最多是个亲王,不用担心会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张说自己是这么想的,但架不住姚崇给他上眼药。 姚崇说张相私谒岐王,担心岐王受其蛊惑,担心到腿脚都不利索了,生怕两人犯下谋逆的大罪! 李隆基也不是真觉得张说要谋逆,但对他三番两次阻挠自己任用姚崇的事儿上头,觉得这老头是在倚老卖老,这大唐的朝堂姓李不姓张,是时候打压一下张说一派人马的气焰了。 是以李成器穿戴整齐出来接驾的时候,李隆基已经想好了对张说额度处置。他要罢去张说的紫微令一职,改由姚崇接任。张说嘛……就贬去相州做个刺史罢。 然后他就被亲哥的枸橘香气扑了一脸。 他知道长兄是个风雅人,便随口问他是不是调配了新的香膏,没想到被李成器喜滋滋地炫了一回宝。 “皂,是野猪油熬出来的皂,洗的油光水滑的,还有余香,澡豆和皂荚都跟它比不得!” 他这样说,李隆基顿时也起了兴致。 他知道大哥的家里是有汤池的,于是提议兄弟俩一起去泡澡,顺便体验一把这油光水滑的野猪皂。 这是宋王李成器今天晚上的第三个澡,他觉得自己皮都给洗薄了一层, 但是没办法,今次邀请他的是大唐第一人,又是他的亲弟弟,做哥哥兼臣子的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舍皮陪君王啦! 第43章 我想学这劁猪之法! 老李家的几个兄弟都很喜欢泡澡, 李隆基也不例外,对沐浴套装的效果赞不绝口。 人泡在温水里,精神状态就会变得放松,李隆基更有心情跟兄长聊八卦了。 “你猜姜皎跟我怎么说的?他竟然说他帮我物色了一个河东总管的人选!” “我问他人选是谁?他把要冲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不知道还以为姚崇是他家兄弟呢!” “哈哈哈哈!张说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我问姜皎是不是张说教他的时候, 哈哈哈哈你是没看到他那张脸,就只知道磕头请罪了!” 李隆基私底下跟几位兄弟的关系不错, 说话的口气也比较放松, 很少在兄长面前摆天子的架子。 可他不摆归不摆, 李成器却不能不尊敬他。尤其关于朝堂的事儿,李成器从来都只出耳朵,半句话都不插言, 生怕惹人嫌疑。 李隆基也不需要他说,这位年轻的大唐皇帝只是需要一个吐槽的途径。朝堂上的这些老臣一个个都滑不溜手, 他刚登基的时候也没少受他们的牵制。现在他抓到了他们的把柄,怎能不大加嘲弄一番?! 李隆基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我知道张说跟老四没什么事儿, 不外乎就是文人发一发牢骚, 可我要用姚崇革旧鼎新,要整顿吏治, 要淘汰冗职,张说横栏竖挡,他必然不能留在长安。” 他这样说, 李成器反而松了一口气。 张说与姚崇怎么斗都没关系,但他们兄弟肯定不能卷进朝堂争斗啊! 老四那人他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个钟情山水诗文的坯子,他根本也没长争权夺势的脑子! “那你要如何处置张说?” 李成器问他三弟。 “肯定是要外贬。” 李隆基顿了顿。 他原本想要把张说贬去相州, 可目光一转忽然看到了盛着野猪油皂的木匣子,李隆基忽然就改了主意。 “就边让去海州做刺史吧。” 他笑着说道。 “薛三不是也在海州?正好让张说这头叫驴去会会朕的薛主醢。” 他笑眯眯地打量着手中光滑的肥皂。 “薛三是个人才啊, 朕也想看看他在海州还能干出什么局面。” “海州现在的刺史稳是稳的,但是胆子不够大,资历也欠缺,正应该张相这样的能臣去海州主持大局。” 让张说去? 李成器一愣。 这不浪费材料嘛! 且不说正三品要员和流外五等的芝麻粒根本打不上照面,单就张说这样诗文兼擅、掌文学之任多年的大学问家,薛大壮这种字都写不齐整的哪里能入眼啊? 唉,陛下非让这两个人碰头,也不知道是想给哪一个添堵了! 正想着,汤池外忽然响起一阵清悦的说话声。 “是花奴回来了吗?” 李隆基笑着问道。 “好久不见花奴了,快让叔父看看!” 从汤池外转进一个华服少年,眉目精致、唇红齿白、肌肤明莹如玉质,正是李成器的长子李琎。 李琎小名花奴,是李成器与元氏的嫡长子,不仅姿容出色,对于乐律也颇具天分。 李琎与三叔李隆基的关系非常不错,他的音律就是李隆基亲自教的。今天听说三叔来家里了,李琎从昭文馆出来便一路策马,急着回家迎接三叔。 叔侄见过礼,李隆基便问起他在昭文馆里读书的情况。 李琎哪爱聊这个?他还是个小孩呢,谁家小孩喜欢被考校功课。 但三叔是圣人啊,当着圣人的面他不敢不答。于是战战兢兢地答了,生怕自己像堂兄李嗣直那样挨训斥。 李隆基很满意,笑着夸他聪悟敏慧。李成器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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