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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尽而消失的小型空间,微微眯起眼眸,直到眼底再不能捕捉那点微光才作罢:“你可以将这些遍布破灭的轮回的节点看做神树残骸,他们吸收了许多轮回破灭时释放的那些绝望、怨憎、不甘的力量。而若我想让自己快速掌握这些力量——” “只需杀戮即可。”我的眼睫颤了颤,眼前的虚无不见了,恍然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龙脉中,“放任自己的意识被杀戮占据,任由自己的灵魂被负面情绪侵蚀……这样造就出来的存在……就算自我意识被彻底消融,它的武力依旧恐怖。” “你不会那么做的!”低沉有力的声音突兀响起,眨眼间他便凑到我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笃定,“千手扉间,你之前从未失去自我,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会。你不会变成那种只知杀戮的魔物。” “对我这么有信心?”我浅浅地笑了,因着他这副比我还要信任我自己的模样心中微暖,但更深更沉的阴郁情绪我却没表现出来。我当然不会变成那种魔物,但前提是我的意识仍旧存在。而以我对自己的了解…… 我心下沉了沉,有什么能比一个纯澈如白纸一般的灵魂更好塑造的呢?一旦我进了那处空间,最有可能遭遇的事件就是我的意识被封印,只余本能的意识在一众杀戮为主旋律的环境中,自然会向杀戮靠拢。 我闭了闭眼,压下心底不祥的猜测,继续说道:“至于境界的跃升……” “唉……”我叹息道,“宇智波斑,你修炼至今,何时会觉得自己更进一步了呢?” “很多时候。幼年与族人切磋,出任务时遭遇的生死之战,成长后与柱间争锋,再后来面临各类超乎想象的对手,落到各式各样绝望的境地中……”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不待我回答便将其中过家家般的几个可能去除,“千手扉间,你这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性子,想来也不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切磋对手。战斗于你而言,非死即生。恐怕在你的眼中,只要闯过的绝境足够多,经历的苦难足够多,便能顺理成章地提升自己的境界。” “听上去我怎么这么像受虐狂?”虽然他这话没错,但我听着总觉得别扭,一贯行事的准则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道。 “你不是吗?”他反问道。 “我是吗?”我歪了歪头,无辜地看着他。 “你不想承认的时候就会装傻。”他宠溺地笑了笑,拂开周身萦绕的黑雾,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又在我身上缠着的丝线反击之时退开,顺便隔出数重空间阻隔丝线的追击。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烦躁,下意识拧着眉便想反驳他,却被他先一步开口劝慰道:“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微凉的手指点在我的眉心,将那些略微皱起的纹路点平,他带着笑意的脸再度凑到我面前,“是我说错了。我的‘白鬼’大人从来只有让别人憋屈的份,决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对不对?” 我觉得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我心底因着他的胡言乱语泛起些许愉悦的情绪却是逃不过的事实。我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才撑着淡定的表情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原谅你了。” 说完我又觉得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显得太轻易就放过他了,又补充道:“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 好像也太随意了?我想了想,再补了一句话:“没有下一次。” “好。”他笑着应了一声,又凑上来碰了碰我的脸。 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得了皮肤饥渴症?我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转瞬间又被他接连而来的问话打散。 “还需要多久?我能察觉得出来,你的气息在不断衰落。若再持续下去,恐怕你连这把剑都压制不住了。”他脸上满溢着担忧,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关心。 但我却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盯着他的眼神带上了审视的意味,然而他怎么看都是一副单纯关心我的样子。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开了。不论他想干什么,不得不说,他都挑了个好时机。我这会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来与他对抗,也不会分出心力来为他设局。 “宇智波斑,你装得太过了。”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真的担心我就该替我出手压制这把剑,而非在这里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废话。” “我怕你生气。”他仍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却少了几分刻意的担心,眉间皱起的纹路也消失了,脸上多了些调侃的意味。 “那你还背着我做小动作?”我瞥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刻意引我说这么多话转移我的注意力,还三番两次凑近我……真有你的。” “千手扉间,你这么强,我哪里敢对你动手呢?”他叹息道,“每次对上你都只有被压制的份,真令我伤心。” “伤心也没妨碍你屡次对我出手。”我凉凉地说道,“放心,我现在受制于此,想对你出手也有心无力,你没必要这么谨慎。” “不。”他笑着摇了摇头,“辉夜姬一战给了我足够的教训,即便你虚弱到身体崩毁,灵魂被我封印,你也有办法扭转战局。” “这里没有第二个辉夜姬。”我提醒他道。 “但是这里有千手扉间。”他反驳道,“一个千手扉间比一千个、一万个辉夜姬还要厉害。” “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我挑眉道,“宇智波斑,这话说的好像你是什么不入流的小角色一样。我即便再厉害,在如今力量被抽取的现状下,也打不过你。” “嘘——”他将食指竖在唇间,嘘声道,“千手扉间,哪有开局之后还问对手有何底牌的道理呢?” 行吧,又拿我的话来堵我。 我随意地点头道:“好吧,让我看看你想做什么。”是新的替命的把戏,还是嫁接因果转换人生的术式?抑或者他打算将我直接带离破灭的轮回? 我的眼皮渐渐合上了,眼前闪过的最后的画面便是他凑近的笑脸,耳边钻入的最后的声响便是他呢喃的爱语:“愿你有一个好梦,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19 20:05:51~2022-06-20 23:4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I-W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血月高悬, 黑黢黢的森林中间或响起几声枯枝草叶被踏碎的声音。林中尸骸遍布,灰黑色的泥土被血浸润,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那是森林各处正在发生的残酷杀戮遗留下来的。 倏地,泥土里钻出成片成片的树木,虬结扭曲的根系以这片森林中的尸骸为养分飞速生长。远处火光漫天,却穿不透新生成的树木垂落下的无数枝条,林中一片昏暗。 死气在弥散, 血色月光几乎凝成实质, 被催生出来的树木枝干微不可查地向下弯了弯,就连枝叶都微微蜷缩起来, 仿佛背负了无形的重压一般。然而那些还残留着余温的尸骸依旧被一重又一重催生出来的植物根系和自然枯萎的枝叶埋没, 就连散发出的血腥气味都没有逃过成为植物养分的命运。 原本被如有实质的血色月光压得微微弯曲的枝干在有了养分补充之后顽强地顶着重压继续生长, 那些蜷缩的枝叶再次严严实实地将土地完全遮掩, 几欲穿透森林的血色月光被挡在了森林之外。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战场。 “血色月光笼罩之处, 即为吾等征战之地。”这便是那些将身体藏匿在阴影中,向着森林中央高耸的巨木进发的族民的信条。 黑黢黢的森林与高悬的血月分庭抗礼,凝实的月光穿不透森林的阻隔。血月察觉到了这片土地的异常, 降下浓稠黏腻的血雨, 却在下落间化作无边无际的血色雾气, 弥散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森林中。 族民眼眸中的血色愈发深了, 他们身上散发的凶戾气息强了不止一筹。仿佛听到了统一行动的号角般, 他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清理森林中阻拦着他们朝森林更深处进发的同类, 转而一致全速奔向森林最中央直插云霄的参天巨木。 这里也是监狱。 一株巨木耸立在这里, 庞大繁复的根系深深扎进这片土地之下, 根系所及之处即为森林主人力量覆盖之所。 他从未出现,却又无处不在。森林中每一颗树木、每一株藤蔓是他, 行进间眼眸黯淡下来,对身前的同伴悄无声息地挥下屠刀的族民是他,在地面上匍匐蜿蜒的蠕动着吞噬新鲜尸骸的根茎是他,囚禁着我的看不清面容的虚影也是他。 在久远的过去,我自蒙昧之中苏醒,在歌舞环绕中降临,于牲醴供奉中化形,因族民的祭祀礼拜被刻下既定的命运:我,即为血色满月之使;我,将带领族民征伐天下。 然而,承载了族民最深最沉的期翼的我却被祭拜之时突兀出现的森林所缚。曾经召唤我的族民消失了。在祭祀那日,他们化作了森林底下的累累白骨。 之后,森林覆盖之地不断扩张,试图征服这片森林的族民前仆后继地涌来,地底下埋着的白骨越来越多。直至如今,被囚于巨木之上的我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树木,而生存空间一再被压缩的族民也与森林打响了规模宏大的一战。 我坐在被封住的窗格边上,透过栅栏的缝隙看着下方森林中婆娑的树叶。每一次树冠的摆动都昭示着一位族民的死亡,可即便如此,我也能清晰地看到,自远处、自森林外围、自血月统治之地,向着森林中央不断延伸的摇摆的树冠,宛如一条缓缓向着中央巨木游来的长蛇——族民在不断推进,踏着族人的血肉。 高耸入云的巨木上无数枝干肆意向外生长又于最高处合拢,交织闭合出一方精巧的囚牢。囚牢外镌刻着重重结界,阻隔了血月,也停滞了一切力量的流转。 不,与其说是囚牢,不如说是一方被结界封印的房屋,我虽没有多少记忆,但也本能地知道没有哪个囚牢会备齐一切生活用具,甚至就连窗户都随意地开着。 “不要碰。”身后的虚影握住我想伸手触碰血色月光的手指。 “你的结界隔绝了一切事物。”我抽回手指,指着巨木底下偶尔几个跃上枝干却又很快被匍匐的根系拖下去的族民道,“能让他们发疯的月光透过结界也褪去了那令人癫狂的力量。” “那也不行。”身后的虚影微微摇头,声音柔和下来,“这种满是浑浊杀戮意识的东西你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你是谁?”我顺着力道坐回椅子上,转而对他的身份再一次起了兴趣。巨木底下正在发生的战争无非是双方傀儡的博弈,我反而对能与高悬的血月争锋相对的他比较好奇。 打断降神的祭祀,抹消我回应族民的祈愿,催生出一望无际的森林,蚕食血月的地盘,又将我囚禁于此,禁止我接触外界污浊的力量…… 拜他所赐,我身上原应背负的命运早已改变,原定于我执掌的杀戮也流散在世间,这也是族民愈发癫狂嗜血的原因。在血月迫近之际,他们化作最忠诚最锋锐的尖刀,势必要迎回血月的使者,铲除威胁着血月的因素。 “自己想。”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黑色的虚影如同水面上的倒影一般漾起涟漪,又在下一瞬凝实,“哪有让别人帮忙作弊的?” 听起来我好像跟他很熟。我皱了皱眉,偏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继续问道:“你在等什么?你的力量覆盖这片森林绰绰有余,怎么还跟那些人玩什么傀儡的游戏?” 他明明有着能瞬间杀死那些族民的能力,却不愿意出手,反而只催生出那些脆弱的枝条,只间或蛊惑落单的族民,以此让他们自相残杀。而且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战火延伸到巨木脚下,故意让血月的薄雾弥散在这片森林中。 “等你。”一向对此避口不言的他难得出了声,但他的回答却让我心中疑惑更深。 “等我什么?”我歪着头看他,“我自苏醒以来就被你囚禁在这里,身上没有一丁点力量,没有能力帮你对付血月。” 如果他的目的是对血月出手,那就应该直接杀了我这个作为血月的使者降临的存在,抑或者放任我沉溺于杀戮之中,让我拥有更多的力量,之后再如同操控那些族民一般操控我。 可他大费周章地囚禁我,却也没对我出手,反而替我隔绝了一切浑浊的力量,就连此地广阔的森林也多是在族民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中被迫扩大的。每一次战火都会让吸收了尸骸血肉的森林扩大一些,也让森林中央的巨木粗壮一分。 到如今,我能确定的他主动而为的动作只有弄出这方隔绝一切力量的囚牢,其余种种在我看来更像他顺势而为造就的局面。 “真的没有力量吗?”他轻笑着反问道。 假的。我在心中默默地回道。无法回应族民祈愿的我的确无法吸收那些纯粹的愿力,一直被囚禁在此的我也无法利用飘散在世间的杀戮力量,但我的身体里仍旧沉睡着某种存在。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知道它霸道、凶悍,沉睡时散发的气息便能让我从灵魂深处都战栗起来,那隐约能感觉到的能够毁灭一切的气息是如此强大,如此令人心醉。 可这一切他不应该知道。我从未展露过那种力量,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我低垂着眼睑,掩下眸中隐晦的杀意……一个如此了解我,又如此强大的不明立场的存在……太危险了…… “想杀了我吗?”即便猜到我想杀他,他也没有生气,反而像遇到了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情一般,感叹道,“真是久违的体验啊。” 我伸手碰了碰他虚幻的身影,不出意外地指尖没有触碰到任何事物,轻易便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有实体,却有着人类的灵魂和思维。 以他对我的了解,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大抵都能猜到。但他装聋作哑的本事也属一流,只要我不问,他就能当我这点杀意从未存在过,因而我直截了当地挑破道:“你的实力很强,又十分了解我……以前的我为什么会容忍你活到现在?” 他一点也不像被质问的人,反而附和道:“我也想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在你手底下活下来的?”说着说着他便笑了,自嘲道,“也许是仗着你心软?” “心软”?“我”? 即便记忆一片空白,我也十分笃定,我与“心软”这个词绝不沾边。一个察觉到有人对自己有威胁便想铲除的人,怎么可能会心软? 不过他如此含糊的回答却也给了我一点信息:这说明之前的我很强,强到能压制甚至杀死他,否则他不会说出“在我手底下”这种话。 可一个强者放过弱者的理由是什么?一个强者放过对自己知之甚深的弱者的理由又是什么?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强者怜弱,无视弱者,不甚在意,弱者本就为自己一方等等。但于我而言,放过他的理由却绝对不是这些…… “想到了吗?”调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之前为什么会放过我?” 想不到。信息量太少,无法判断。 然而他这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却让我有些看不惯,连带听着他调侃的话语心底都泛起些许抵触的情绪,也因而我回答他的话语就显得格外不走心和不过脑子:“也许看你长得好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按照我最初的想法应该开始无限流的。 (*/ω\*)不管是之前写的贪嗔痴慢疑五个副本,还是什么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等等,一个主题一个副本,能把扉间的过去讲的清清楚楚。 但是—— 但是—— 但是! 我:好想写无限流夫夫闯关 脑子:醒醒吧,已经三百多章了,写无限流要奔着五六百章去了! 我:好想写无限流夫夫闯关 脑子:醒醒吧,你还记得你最初写的是个CP文吗?! 我:好想写—— 脑子:不,你不想。填完以前埋下的坑就麻溜完结吧。 我:好想写—— 脑子:不,你不想!文已经散成这样了,就不要擅自加设定了! 好吧,作者是个土狗, 那些副本不写了,来个简简单单的故事好了。 顺便,想到了一个超棒的结局。 嘿嘿嘿。 感谢在2022-06-20 23:47:40~2022-06-21 23:4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I-W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眸罗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呵呵。”虚影溢出几声轻笑, 黑黢黢的影子也随着笑声漾起涟漪,“——,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就连这种随意胡诌的行为都如此熟悉。” “——”是我吗?他明明知道我的名字,却不愿意告诉我,这副淡定的模样看着真碍眼。 我心下不愉,这点不高兴也忠实地体现在了我的话语间:“你很讨厌。” “你在撒娇吗?”他笑得更开心了,然而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 语气沉了下来, “我还是大意了……你总是这样……” 总是喜欢套他的话?还是什么?他虽语焉不详,我却已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东西。能对我说出“撒娇”这种话的, 无非家人、朋友、伴侣这几种关系, 无论是哪一种, 都说明他与我是一方的。 如此看来—— 我看向外面迫近的血月, 看着浓郁的血色月光, 看着抛却对死亡的畏惧,朝着参天巨木前行的族民……再一次伸手试图触碰那透过窗格照射进来的月光。 这番动作不出意料被他再次拦了下来,他握住我的手腕, 低声警告道:“不要碰它。” “你是以什么身份警告我的?”看着腕间凝实的虚影, 我试探道, “家人?朋友?伴侣?还是其他的身份?” “这不重要。”不慎说出一点消息之后, 他变得谨慎许多, 只含糊地回道。 “那什么才重要?”我仍旧与他僵持着, “你想等我恢复记忆吗?还是想等血月彻底降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我们的敌人是血月, 或者是它背后的某些存在。我转生为血月的使者应该是我自己的计划,但却被你破坏了。你不想让我成为杀戮的宿主, 可你这片不断吸收杀戮力量的森林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呢?” 察觉到手上重了一瞬的力量,我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如今你也无法完全掌控这片森林潜藏的力量了吧?只有身为宿主的我才能完美地利用这些力量。大敌当前,你想让这些散落在世间的力量为敌人所用吗?” 话音落下,室内沉寂了许久,静到连巨木脚下隐约的喊杀声、爆炸声、兵刃交击声都愈清晰起来,他才一字一句地开口,只是仍旧不让我触碰那血色的月光:“——,你从来都这么聪明,只需要一点点信息,就能猜到许多事情。” “那你还不放开我?”我试着抽了抽手腕,却仍旧没有挣脱被束缚的境况。 “被杀戮的欲望侵蚀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低声道,钳制着我手腕的力量逐渐增强,势必要将我拉到离那血色月光更远一些的地方去。 “那又如何?”我一反常态地没有顺着他的力道退去,反而定在原地继续推测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我能肯定:直面血月的人本该是我,你要么被我安排了其他事情,要么根本就不应该掺和进这件事中。” 说着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渐渐冷下了脸:“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去做自己应做之事,抑或者离开这里。不论你是谁,不论你与我是什么关系,这是属于我的战争,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钳制着我的力道愈发重了。虚影浅淡的身影逐渐变浓,旋即从身后抱住我,然而这实实在在的触感也只维持了刹那。下一瞬,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撤了几步,压抑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即便失忆了,你说的话也一如既往地不讨人喜欢……总是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想什么事情都自己处理……真是糟糕的性子!” “恐怕不是‘不讨人喜欢’,是不讨你的喜欢吧!既然如此,你更该趁早离开,省得碍眼,对不对?”身体被人操控,但我却一丝排斥的情绪都升不起来。世人多乐于有人替自己扛起那些困难艰险之事,哪里会像他这样明知道危险还非要掺和进来呢? 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我与他肯定关系匪浅。他如此作为大抵是知道我此番会遭遇什么,因而试图阻止我。可我既然决定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他的阻挠也不能动摇我的意志。 “你想都别想!”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我心下微讶,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见他不再出言,也没有丝毫将身体还给我的意思,我又耐着性子劝道:“总之这是我该面对的事情,你实在没必要掺和进来。” 谈话间,血色的月光愈发浓了,当源源不断的族民涌入巨木脚底的时候,当这里彻底成为杀戮战场的时候,向来吞噬尸骸血气无往不利的森林也承载不住这无止境扩大的战场,连带部分蠕动着吞噬尸骸的根系都在血月的影响下转而向着森林肆虐而去。 茁壮成长的树木被连根拔起,鲜血浸润的泥土被根系抽飞,密密麻麻的枝叶被扫荡出巨大的豁口,血色的月光终于洒落到了血腥的杀戮战场上,族民沐浴在浓稠粘腻的血雨中,身上倏然散发出的凶戾疯狂的气息向着四周扫荡而去,激得树木的枝叶无风自动,随后便在短短几息内枯萎凋零——这些树木已然不能承载再度进化之后的族民的力量了。 局势愈发衰颓,但他却丝毫着急的表现都没有,甚至我认为他还极其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我的提议,好半晌才说道:“你还可以选择让我帮你处理掉这些东西。” 是可以,但我不想选。既然他与我关系匪浅,那我就有必要保下他的性命。以前的我没有做出这个选择,如今的我自然也不会放任他去送死。 我断然摇头,提醒他道:“我比你强。”否则他之前也不会说“在我手底下”这种话了。面对未知的强敌,当然要强的那个人上了。 “比我强?”他操纵我的身体捏了捏我的脸,调侃道,“我的确及不上你。” 然而比我弱的他现在却能压制住我,我在心底补完他未曾出口的后半句话。看来他是铁了心想绕过我独自面对未知的强敌了。 真是倔强的性子。可我怎么会让人挡在我前面呢? 我心下叹息,引动沉寂在体内的力量,黑色的雾气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看来我们只能打一架了。” 狂暴毁灭的力量将他从我体内逼了出来。正待我想急速蹿出屋外时,屋内四角泛起紫色的流光,数道结界转瞬便被流转的力量激发,金色的锁链凭空出现,将我的四肢牢牢束缚住,须臾间又将我的力量压制下来。 他闭着眼眸,身影愈发虚幻,我甚至能透过他的背影看到窗外洒落的血色月光。直到四方结界稳定下来,他才重新睁眼,飘荡到我面前,虚声道:“大敌当前,你现在要跟我打架吗?” 我扬了扬腕间的锁链,合着叮叮当当的脆响指责道:“你放了我,我就不对你出手。” 他好像变得更虚弱了。我虽感应不到他的虚实,但从他变得飘忽的身影,窗外愈发凝实的月光,屋外破裂了几重的结界来看,他的力量大部分都用来对抗血月抑或者用在某些未知的地方了,因而如今拿来束缚我的手段都是些早就预设好的结界阵法。 作者有话要说: 挠头,差的明天再补,困得着不住了。 感谢在2022-06-21 23:46:25~2022-06-23 23:3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I-W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舔丝绒》 20瓶;墨 10瓶;蓝眸罗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百八十章 黑色的雾气在我体内奔腾, 经脉在虚化,脏腑在消失,骨骼在粉碎。不知为何, 我突然觉得他先前似真似幻的虚影模样我也可以做到,而束缚着我的结界明显没有足够能阻止我如此转变的力量,这正是我挣脱结界的机会。 “怎么这么倔呢?”虚影无奈地叹息一声,手指抚上我的脸颊,从指尖渗入的点点滴滴的力量不出意外地打断了我预备将自己化为黑雾的动作。 看来他对我真的很了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打乱计划, 我却一点脾气都生不出来, 反而在他又一次看穿我的盘算之后,循着心意吐槽道:“再倔也不及你吧?” 说着我还带着束缚四肢的锁链动了动, 发出叮铃铛铛的附和声。他将我束缚在此, 说明最初我的计划肯定没有他。说不得我失忆还有几分他的功劳, 为的只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掺和进这件事里。 “这么说来——”他歪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才煞有其事地附和道, “的确如此。我总是阻止不了你,你也阻止不了我。” 说到此他感叹道:“每次我们之间产生分歧,我的偏执总能将事情越弄越复杂。而你——你足够强大, 这导致我们之间的博弈我从未赢过, 因而事情往往都会以惨烈了数倍的模样朝着你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他好像变了?之前那副藏着掖着的模样不见了, 现在竟然开始光明正大地说起我们之间的过去了! “怎么?不继续沉默了?我看你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装得还不错。” “谁让你失忆了也这么气人?”虚影环抱住我, 在我耳畔轻声道, “我本来还想看看你失忆了会不会变得单纯一点?乖乖听我的话待在这里的。结果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副什么都要自己扛的样子, 也同样聪明到靠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猜出大部分真相来。” “我只是失忆了, 但我的智商还在。”他怎么会以为我失忆了就会成为乖宝宝呢? 就算被他如此靠近,太阳穴、咽喉、心脏、脊椎……人体的一切要害都完完全全地展露在他面前, 我也一丝一毫的危机感都生不出来。看来我和他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如此亲昵的姿态也不太像家人和朋友,那么他很可能是我的伴侣了。 一个处处与我做对的伴侣……想到此,忽然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呢。 “在想什么?怎么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耳畔传来含着笑意的呢喃。 又在乱说,我怎么可能露出苦大仇深的模样?顶多对先前的自己心有戚戚焉。我扫了他一眼,直白道:“谁让我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受虐狂呢?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伴侣。” “哈哈哈哈哈……”我这番话把他逗笑了,他笑了好一会儿,甚至虚影都在剧烈地颤抖,虚幻到有些透明的身体化作稀薄的黑雾又再度凝实,“‘受虐狂’?还真是贴切的形容。你的确是这个样子的,小时候就任由身体死了活活了死,长大之后没了身体的束缚更疯狂到对自己的灵魂下手,到如今连自己的灵魂都是残缺不全的,甚至连这点灵魂都不知道能否存活下去。” 听上去我真是个狠人。不过他没有对“伴侣”这个词有半分反应,也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不想让我知道更多消息。不对,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已经对这个词习以为常了。 我心平气和地想着,再一次拖着身上的锁链动了动,用锁链交击的碰撞声提醒他道:“你既然知道我对自己这么狠,就快点放开我,省得我们先窝里斗。” 想冲破束缚我的锁链也不是没有办法,然而这办法我既不能确定会不会伤到他,也不能确定我靠着体内沉睡的力量能否独自与血月抗衡,说不定到最后还是得将那些散落在世间的杀戮力量全部吸收。可这样一来,他辛辛苦苦弄的这片森林就将完全失去作用,那些刻意为我隔开力量的举动也将成为无用功。 “看来失忆了还是有好处的,你以前可不会屡次耐心地劝说。照你的性子,大概在第一次劝说未果之后就会想法子破开这囚牢了。”他握住我抬起的手腕,拨弄着上面金色的锁链,好像在打量着什么。 “因为信息不足。”我歪着头如实道,“我总觉得束缚着我的结界与这株巨木是一体的,这株巨木又好似与你有联系。没失忆的我知道如何应对才能不至于令你重伤,但是失忆的我——” 见他怔怔地抬头看着我,我伸出手在他脖颈的位置一划,带出一丝黑色的雾气,看着那丝雾气重新隐没到他的体内,才继续道:“下手可不会分出轻重了。” “真是动人的理由。”他无视了我示威的举动,镇定自若地松开一直打量着的锁链,叹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你会是天底下最会洞察人心、最善解人意的人。这一点,即便你失忆了也依旧如此。” 说着他便愈发凑近,直到虚幻的面容隐隐触碰到我的脸颊才停止动作:“你说服我了。” 我挑高眉毛,看着凑到面前却没有动作的他询问道:“那你要不要展露出一点被说服的举动来?比如——”放了我? 话音未落,虚幻的身影笑着凝实了一瞬,他原本就凑得极近的面容直直迎了上来,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打断了我欲要出口的话语。再然后,虚幻的身影崩毁了,浅薄的黑雾如流水般缠上我的身体,须臾间便融入其中。 我这算作被占便宜了吗?我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明明手腕间的锁链不再有束缚自己的力量,但我却没急着从屋里出去。冥冥中我能感应到,他没有消失,他还在我的体内。 “我们是一起进来的。”熟悉的嗓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方天地是最初的你为自己准备的试炼之地,可之后的你却走上了规则之道,因而这种偏颇的被情绪和杀戮支配的小道被你放弃了。我们的目的是拆解这方天地,令其崩毁,借助外界肆虐的毁灭规则彻底毁灭这里。” 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干脆了?我有点不高兴,总觉得自己先前跟他商量是他故意引导的,晃着手上的锁链指责道:“听上去你早就有这个打算,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放了我。” “可是太轻易答应你的话,就看不到你绞尽脑汁劝我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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