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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妙的信号,他不再表露出那些孩子气的情绪、直白的有攻击性的行为、低沉失落的伪装,反而恢复了一贯忍界修罗的气势,也安静地抱着我看着流转的场景,只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危险的气息。 真是厉害啊……他总是知道我最喜欢他的哪一面。那些插科打诨的话语虽然轻松愉悦,但最让我看重的还是他身为强者,走在领悟规则之路上这一点。 这种危险的气息,这种刺骨的杀气,这种连如今的我也不能轻易无视的属于强者的存在感,我享受性地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只微微勾起唇角回了他一个小小的笑容。 他也略微勾唇,默契地回了我一个同样微小的笑容,凑过来亲昵地碰了碰我的额头,随即也安静地回望着流转的场景。 识时务。我心里冒出三个字。 他太识时务了,识时务到让我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抵触。我的底线就在他这种反复刺探又退缩的行为中被确定,然后刻意针对我的陷阱被猎食者悄然设下,专门为我准备的诱饵也随之抛洒到陷阱中。 “对不起。”安静地看着流转的场景的他突然出声了,“千手扉间,我那个时候不该说你是没有欲望的人。你和天底下任意一个人都没有区别,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 “是吗?”我意味不明地反问道,“宇智波斑,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人吗?” “是。”他坚定地回了我一句,随即神色柔和下来,补充道,“千手扉间,你会被我逗笑,会因为我的情绪牵动而烦躁,会因为我生出可爱的虚荣心,会讨厌我试图念叨情诗的行为,会恶趣味地看我变脸,会……” 他说的太多,我到最后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有他最后总结的话语让我深深记在了脑海中。 “千手扉间。”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温声道,“你看,你的情绪这么丰富,内心的好恶这么明显,为什么你会觉得你不是一个人呢?” 他温热的手抚上我的脸,脸颊也轻轻贴着我的脸颊摩挲,好像我整个人都被他温暖的体温浸染一般:“千手扉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的观念中,你认为自己不是人类就等同于自己没有七情六欲。但是,我想告诉你,你的确不是人类,然而那些在你的认知中只有人类才会存在的七情六欲,你一样都不缺。从这一点来说,你与人类没有丝毫区别。” “是吗?”我垂下眼睫,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借着我们相贴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仿佛连我这具只是幻化出来的身体都染上了活人的温度。 真是惊人的洞察力啊……我的确一直在排斥着人类的身份,也一直在排斥着自己浅淡却并非没有的情绪。我早先便与他说过“人类的喜怒哀乐我并非无觉,然而更深层次的爱恨于我而言并无意义”。 是“并无意义”,而非我感受不到,我一直以来便本能地排斥这些强烈的情绪。因为,在我的认知中,这些情绪太过危险、太过无用,于我无益,因此感受它们也成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然而这一点,现在却被他大大咧咧地挑明了,他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如此想着,我便也问了出来。 乍一听上去没头没脑的问话,他却瞬间领悟了,也立马给了我一个回答:“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千手扉间,是我的心魂所系,阿元是你和我的孩子,柱间和水户是你的哥哥嫂嫂,木叶是你的功勋,藤原大辅是你的朋友,辉夜冰木原是你的徒弟……这些并不会因为你与常人不同而发生变化。” 哪里是“与常人不同”?分明是与人类不同。 “你觉得我是因为自己并非人类,所以才排斥与人类接触?”我挑眉反问道。 “我不知道……”他罕见地摇头否认,“千手扉间,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身为千手扉间在世间行走的一生,有亲人、朋友、徒弟、追寻者……你拥有很多东西,不要随便丢掉它们。就算你认为如今的身份都是与另一个千手扉间交易而来的,但你要知道,千手佛间为你冠以千手扉间之名,千手柱间一直以来的弟弟是你,辉夜冰木原的师父是你,藤原大辅的朋友也是你,我喜欢的也是你,而非另一个千手扉间。” “哦。”我应了一声,想到他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根本还是在害怕我把另一个千手扉间拖过来,遂直言道,“宇智波斑,我不会盲目到认为另外一个千手扉间能替代我,我疏远你们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个。至于你说的各种人际关系,那当然是我的,而不是他的。” “那你为什么——?”他卡了一下,“如果你想尽早离开我们的世界,为什么又要专门留着木叶那具对你来说并无用处的身体?” 所以,他还对我“想把另一个千手扉间拉到这个世界”的想法耿耿于怀吗? 我无奈道:“宇智波斑,想必我离开的三年间,你也见过我留在星之村实验室的此方世界忍术推演根本之道,你觉得如何?” “十分优秀。”他赞叹道,“就连我看了之后也颇受启发。” “所以我想让一个这么优秀的人为我所用。”我颔首应道,“桃华找了我好多次,可是我并不想一直挂着忍界科学研究院的院长名头,索性给她弄一个院长出来好了。” “什么?!”他明显放松下来,有些后怕道,“所以你就是想找一个打工仔?!只是这个打工仔和你恰好重名?!” “是啊。”所以他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然而这放松也只持续了一瞬,他敏锐地意识到我对于之前“自己是否有七情六欲”的问题仍旧保持着回避的态度,原本放松的身体僵了僵,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神直直盯着我。 我淡定地回视着他,没有出声。 僵持了半晌之后,终究是他先后退一步,冲我宠溺地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你不想表态就算了,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见我仍旧没有说话,他又补了一句:“你别想逃避,我以后会继续问你的。” 那就以后再说。我虽未说话,眼神却明晃晃地表示出这个意思,随即歪了歪头晃掉他搭在我头顶的手,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本能地不想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酥酥麻麻的,震得我脑袋有些发晕,“千手扉间,你在撒娇吗?” 还未等我直起身,皱眉反驳“撒娇”这个动作,后脑勺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轻轻拍了拍,轻而易举便化解了我那点小小的逆反心理。 “我说错了,是我在撒娇。我想让我的‘白鬼’大人多靠着我一会儿。” “……”他这话我没法接。 撑着他的肩膀试图退开些许,却被后脑勺传来的力道阻拦,随即我便放弃了这种对抗性质的举动,将全身重量都摊在他身上。 将脸半埋在他蓬松毛糙的长发中,我垂眸看着遮挡视线的黑发,漫不经心地想道:是他按着我的力道太大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着我帮一只只尾兽精炼自身的力量,看着我发现自己逐渐转向非人的身体,看着我以宇智波的族长夫人的身份参加大哥和水户姐的婚礼。 那一晚, 我拿诸多贵女的资料嘲讽他的场景与现在我们相拥的姿势交织,显得格外讽刺。 我闭了闭眼,挥散了心中小小的不愉快,却还是微微张嘴咬着他的长发扯了扯,直到他忍痛发出轻嘶声才松口。 真会装。 我才不信忍界修罗连这点小小的疼痛都忍受不了, 然而他装模作样的动作却奇异地愉悦到我了, 心中那点小疙瘩无声无息间便消失了。 看着场景中我与他商议的“白鬼”不慎中了万花筒的术,最终慢慢衰弱下去的未来, 我难得对现在“白鬼”的状况起了好奇心。 “最后‘白鬼’的身份是怎么处理的?”我只知道二殿下之后屡次阻挠“白鬼”的消失, 但“白鬼”身份的具体情况我却仍旧不清楚。 “‘白鬼’一直在我宇智波族中静养,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静养?”我哼笑道, “你就不怕有心人找‘白鬼’吗?” “没人有那个胆子。”他轻声道, “千手扉间,只要柱间不出声,便没人敢当面问我此事, 包括如今的大名。至于暗地里那些刺探, 木叶从来不会畏惧那些。” “宇智波斑, 你现在以势压人愈发熟练了。”我吐槽道, “以前那个对大名和大殿下毕恭毕敬的人去哪了?” “呵!”他轻笑道, “都是我的‘白鬼’大人教得好。只要武力值够高, 自身拥有的资源足够多, 我何需再与他们虚以逶迤?” 好吧, 刨去他一口一个“我的”之类的话,对于他的回答, 我很满意。大名算什么?怎么值得他毕恭毕敬地应对呢? 以他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出那家甜品特意多加了糖分的甜品是有人特意吩咐,因此,他在见到场景中我吩咐阳斗叔如此做之时,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更没有如之前那般问什么“你心里是不是有我”之类的话,只是了然地笑了笑,轻轻压了压我的后脖颈,便没再动作。 惹得我有一瞬间的不适,随即又醒悟过来,他如此状态才是最正常的。唉……他之前几番孩子气吃醋的举动弄得我有些草木皆兵。不得不说,我在试图让他潜移默化地朝我预想的方向转变的同时,他也在无声无息地改变着我。 随后,我与宇智波泉奈奔赴鬼之国,轮回天生之术发动,宇智波泉奈复活,而我则深入龙脉之中,合他、大哥、九只尾兽的查克拉于一体,召唤出了六道仙人。 看着我与六道仙人就他和大哥的意识究竟会不会被千年前的因陀罗和阿修罗吞噬,我喃喃道:“宇智波斑,我之前一直认为六道仙人在敷衍我,但现在我好像隐隐约约懂了六道仙人的意思。” “怎么说?” “他说‘这要看你们内心所求’。”我垂下眼睫,思索道,“若你们不想消失,便不会被千年前的意识吞噬。换句话说,他认为你们存在与否,全看你们自身的意志。” “听上去好像我们轻易就能对付千年前的意志一样。”他轻松到一听就是在开玩笑的声音响起。 “是啊。”然而我却砸实了他的玩笑之语。 “为什么?”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不解道。 “你们是世界的支柱。”我合上双眸,有些疲惫,“宇智波斑,六道仙人早就告诉了我答案,然而我却忽略了。不是因陀罗,不是阿修罗,是你们,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你们是世界的支柱。”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骤然紧绷起来,“我和柱间不就是因陀罗和阿修罗吗?什么叫我们是世界的支柱,而他们却不是?” “宇智波斑,若让你谈论千年前的事,你第一个提起的会是谁?” “六道仙人。” “若让你谈论如今的忍界,第一个提起的又会是谁?” “……我和柱间。” “是啊,千年前最能引动天下大势的人是六道仙人,千年后最能搅动天下之人是你和大哥。这就是你们和因陀罗、阿修罗的区别所在。” “一个时代里,只有最顶尖、最优秀、最有影响力的人才能被称作世界的支柱。”我撑起身紧盯着他,叹息道,“宇智波斑,这样的人,我习惯于称其为气运之子。世界的气运都汇集在他身上,他是世界的宠儿,犹如六道仙人封印辉夜姬,开创忍宗,传下查克拉;又如你和大哥终结乱世,彻底改变忍族各自为战的局面。” 他瞳孔一缩,艰涩道:“可是六道仙人苟延残喘到了现在,最终也消亡了。那我和柱间……” “你很聪明。”我覆上他的双眼,亲了亲,“一旦世界赋予你们的使命完成,你们身上的气运就会随之流失,换句话说,你们该退场了。伤痛、死亡、血继病等等……当世界对你们不再眷顾之时,可能一场发热都能要了你们的性命。” “这就是……规则的傀儡吗?”知道自己可能因为各种可笑的理由死去,他反而镇定下来,将我覆在他眼眸上的手抓了下来,摩挲道,“千手扉间,世界赋予我和柱间使命,一旦我们完成了这个使命,就代表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因此我们也将失去世界的眷顾,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 “可是因陀罗和阿修罗比我们更强大,按理来说,他们也会成为世界的支柱,不说别的,只谈一片混沌的黄泉,拥有轮回眼的因陀罗看上去从未试图推动黄泉的进化。” “时候未到。”我摇头道,“不是每一个轮回眼的持有者都有机缘承担这份责任。” “我不明白。” “宇智波斑,世界的气运是有限的。在六道仙人的时代,因陀罗和阿修罗只不过是小小的配角而已。”我看着场景中六道仙人缓缓消散的身影,声音有些飘忽,“配角再如何挣扎也只是配角,只要主角身上气运不散,配角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可是,若真如你所言,这份气运也不该在我和柱间身上。没有你,六道仙人可能仍旧会苟延残喘于人世。” “是啊……若没有我……”我垂下眼,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他,“六道仙人会被真正的支柱召唤,那时才是他的死期。” “是谁?”他眼眶中的轮回眼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内里的轮回规则翻覆,似乎要脱离他的眼眸,绞杀我这个诉说了太多关乎世界本质的存在,两行血泪从他的眼眶淌下,然而他的神色半分波动都没有,仍旧执拗地看着我。 直到这片场景都因轮回眼的异动不稳定地波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一样,我才抬手拭去他脸颊上的两行血泪,随意道:“宇智波斑,没事多去看几本物语吧,书里什么都有。” “你见识的风景更多,不如你给我推荐几本?”他顺着我的话附和道。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书?自己随便挑吧!只要是故事书都可以。”我暗示性地点了点他的唇,止住了他还想继续往下说的趋势。 我在龙脉中被星球意志召唤这一段也不是如今的轮回眼能够窥伺的,因此,场景中的我宛如呆立在原地发呆一般。 “我又见到祂了。”我解释道,“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灵魂被修补过,我身上的封印也注定崩毁。同时,我可以利用轮回眼去异世界一探。” “看上去祂并不想见你。”他指着我呆立着的身影道,“你在寻找什么?祂阻止了你。” “不错,我察觉到了来自于灵魂的吸引,然而却被阻止了。”我点头道,“现在想来,那很可能是另一个千手扉间所在的地方。” “听上去你背后的人和他有关系?” “不用如此试探。”我无奈道,“他们确实有关系。” 见他张口就要发问,我及时阻止道:“别问我,我目前也不知道。” “好吧,那你这次回去之后就要去见他了吗?带上我如何?” “不行。”我断然拒绝。 “为什么?”他狐疑道,“你该不会还打着什么替换的主意吧?” “不是……”我摩挲着他的眼眶,意味深长道,“你也见到了,轮回眼一出现在黄泉中就引得天地翻覆,隐有衍化的趋势。如今两只轮回眼归位,恐怕你一进龙脉就要被迫引导生死之力衍化,更别说跟我去寻人了。” “可是之前还没问题……”他喃喃道。 “之前有我的黑雾阻隔,龙脉之中的力量根本感受不到单只轮回眼的吸引。如今两只轮回眼合一,我的力量恐怕也阻隔不了这种吸引。更何况——”我指了指自己,“我回去的时候力量肯定不如来时强大,更别说帮你阻隔轮回眼对龙脉中力量的吸引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知道不能与我一起去寻人之后, 他很不开心,连带看到阿元诞生,慢慢吸收着我的力量, 也没有舒展眉头。 我却解释道:“正如场景中的我所说‘阿元诞于阴阳,受六道仙人点化,集九尾之力’,又自蒙昧之时便吸收了我的力量,生来极为不凡。我的力量有吞噬万物的特性, 而阿元也继承了这一点, 这才是阿元对一切力量都来者不拒的原因。” “而我在阿元尚且蒙昧之时,用轮回眼回溯那支岛锦的时光, 让阿元自生出意识起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支岛锦, 第一次接触到的规则就是逆转时空。因此, 你与阿元走的虽然都是轮回大道, 但所悟小道却不同, 你于因果之道上有些建树,阿元却更擅时空之道。” “阿元从轮回眼中诞生,那它对阿元有用吗?”他拂上自己的左眼, 大有只要我肯定, 便将这只眼睛给阿元的趋势。 “有用, 但最好不要这么做。”我拂开他的手, 警告道, “宇智波斑, 不要让阿元和轮回眼扯上关系。你修习因果之道, 应该明了, 阿元接了轮回眼的因,便该回报以相等的果。阿元跟你不一样, 他不是本该出现的存在,最好离这些既定的规则远一点。” “好吧。”我一说他便明了此中机要,那点想将轮回眼给阿元的心思也随即熄灭。 此时,场景已流转到我在龙脉之中不知年月地修炼——实则就是拿龙脉之中的魔物练手,一边借助战斗精炼自身力量,一边灭杀他们转而吸取他们的力量。 “像你这般战斗,又在龙脉之中不见日月,的确会让你模糊了时间。”他略过我异化的贴近于魔物的外形,反而问起了我的力量,“如果你后来帮我进化轮回眼后也是在龙脉中如此修炼,为什么那时候你还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像后来,只能用一具化身现世,而本尊甚至形体都难凝练出来。” “因为有身体。”看着场景中的我大杀四方,我轻声道,“不要将那具残躯看做单纯对我的束缚,那也是保护,它延缓了我的灵魂被狂暴的力量侵染的速度,让我不至于太早就被狂暴的力量夺去心智。身体既是灵魂的囚牢,也是隔绝灵魂直接接触狂暴的本源之力的墙壁。” “所以在你的身体破损、封印崩毁之后,你的杀意才愈发控制不住吗?” “是啊。”我的手卡上他的脖颈,作势收拢道,“宇智波斑,你真该庆幸崩毁的封印还算有点用处,我的杀意也没到完全抑制不住的地步,否则你可能已经死在那个妖怪世界了。” 被我如此威胁,他眉毛都没动一下,任由自己的要害被我掐着,我的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喉结滑动的动作:“可是我还活着。既然我还活着,我就没必要去想另外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吧,又一次隐晦地劝说他离我远一点的计划,被他不着痕迹地挡了回来。 我了然地点头,掐着他脖颈的手转而搂上他的脖颈,随着流转的场景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上杉夫人对阿元的影响太大了。在阿元的认知中,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就是女人,所以他一生出意识便将我当成他的‘母亲大人’了,这一点即便我之后让他转而称呼我为‘师父’,他才勉勉强强改了过来。” 他却没纠结于这件事,反而在听到场景中的阿元说着“那个父亲大人”时,神色危险地看了过来:“千手扉间,解释一下?看来阿元最初对我的认知就是‘父亲’,恐怕是你之后强硬地让他喊我‘斑大人’,他才改过来的。” “不错。”这一点我没什么好辩驳的,的确是我让阿元喊他“斑大人”的。 “阿元对我的称呼是不是该变一变?”他微微眯起双眸,带着些不高兴的神色,不满道。 “随你,只要你能让他改口。”我和他的关系都成这样了,我再强令阿元喊他“斑大人”也没什么意思。 见他愈发不满,非要我表态的样子,我补充道:“我当时不让阿元喊你‘父亲大人’是因为你肯定会娶妻生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出现一个私生子之类的存在,虽然阿元的确与你有联系,但是他不一定非要作为你的儿子现世。” “‘肯定会娶妻生子’?”他重复着我的话,神色更不满了,“千手扉间,你现在还觉得我‘肯定会娶妻生子’?!” “没有。”我无奈道,“是我当时这么以为的。” “那你现在呢?”他追问道。 “你是我的男朋友,不可能再去娶妻生子。”我叹息道,挑破了他的小心思,“你想让阿元叫你父亲就叫吧,不用非逼我表态。” “那阿元对你的称呼?”他试探道。 “只会是师父。”我瞥了他一眼,无情地掐灭了他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宇智波斑,不要暗地里让阿元改口,我会生气。” “可是阿元是我们的孩子。”即便我直白地表示出我的好恶,他也没有放弃,反而不满地嘟哝道,“为什么孩子不能叫自己的双亲为‘父亲’?” “他有一个父亲大人就够了。”我警告道,“宇智波斑,如果你想当他的‘母亲大人’,我没有意见。” “……这个还是算了。”他冲我讨好地笑了笑,作出后退一步的姿态,这才让这场称呼官司消弭于无形。 随后,便是我利用轮回眼勾连诸多小世界,从中找到我们去过的那个妖怪世界的事情。 再度看到这个场景,看到老者的怨憎通过轮回眼传递过来,看着我隔着无数时空与之对话、签订契约,从而获得在妖怪世界行走的通行证,我愈发觉得…… “宇智波斑,大部分世界对我的力量都是排斥的。”我思忖着,慢慢说道,“然而我想进入这些世界也不是没有办法。其中一条就是与世界的土著签订契约,借着土著身上属于本世界的气息遮掩,从而让我获得在世间行走而不被世界排斥的资格。” “可是这个妖怪世界本就不排斥你。” “对。因此,契约还有另一重作用。”我闭了闭眼,吐出两个字,“锚点。” “我们来假设一下……我没有轮回眼,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在时空乱流中穿行,此时我的力量感知到了某个世界怨憎的情绪,因此我与之签订契约。从此我便能借助契约的联系,定位那个世界,并可以不耗费过多力量就进入那个小世界,也不会引得小世界排斥。” “你是如何来到我们的世界的?”他很聪明,我只提了个假设,就猜到了一点东西。 我摊开自己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脑海中的记忆翻涌,依稀间首次醒来的光景再度出现在我面前,这双凝实的、白皙的手,与那双因着头疼而下意识抬起捂住头的手,缓缓重叠…… 我有些飘忽的声音响了起来:“宇智波斑,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虽然我的岁月很长,见过的风景很多,但除去那些冲突的破碎的记忆,我首次连贯起来的记忆的最初,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双手。” 身躯陡然崩毁,化作满室黑雾,连带眼前熟悉的双手都随之消散,流转的场景被黑雾笼罩有些看不分明。 宇智波斑搂着我的手更抓了个空,他下意识便要起身,连带这片场景都有崩溃的趋势。我转而在他身后现出身形,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止住了他欲要起身的动作,也安抚了他霎时间紧绷起来的神经。 直到这片场景重新稳定下来,我才倾身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搭在他的头顶,双手顺势滑落,伸到我们眼前,任他抬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我的声音愈发笃定:“我之前跟你说过,灵魂的外表是由自身的认知决定的。我猜,我在那之前,肯定与另一个千手扉间见过面,我的样貌大抵来源于他。而这一面——” 我歪着头,将下巴垫在手臂上,看着他侧头望过来的惊疑的脸颊,微微笑了:“大抵我与他做了什么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看到白心上人,也该有些猜想了。”我收敛了笑容,将他的头转了过去,让他看着我与白心上人的交流,“无非是些怨恨、绝望、憎恶的事情。他心有不甘,他身负仇怨,他渴望改变,这情绪被我感知到了,我便与他做了交易。我借此来到我们的世界,他则将身体交付给我,让我帮他完成一些事情。” “可是……你要做的事看上去就像是站在我们的世界一方,难道另一个千手扉间即世界本身吗?” “这是两码事。”我缓缓摇头,“我告诉你的交易是我做下的,但之前极可能存在的与另一个千手扉间的交易……我没有印象。” 见他不可置信地望过来,我再次重复道:“宇智波斑,我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8 17:30:34~2022-05-21 07:1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I-W 4个;蓝眸罗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汚濁失格 5瓶;闲花漫云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 见他如此表现, 我原本沉重的情绪反而消散了些许,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轻松道:“怎么不会这样?我说过, 我的灵魂即便分出去也不会有事。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我,被我封印在那的纯常剑又是一个我,此时即便出现另一个与千手扉间做交易的我,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这不是好事。”他没被我插科打诨蒙混过去,神色愈发冷凝, “千手扉间, 如果真像你猜测的这样,情况就更糟糕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才会像一个被摔碎的瓷器一般, 灵魂都碎成好几片。” “不知道。”我十分光棍地摇头。 他神色一滞, 周身气势柔和下来, 将我重新拽到他怀里, 无奈道:“千手扉间,长点心吧。怎么对自己的事情就这么不上心呢?” “上心也没用。”我靠在他怀中,随意道。 在有了大概的猜测后, 我愈发不想动弹了, 在知道连带这具身体都极可能是我自己的安排后, 我就彻底淡定了。不管过去的我想达成什么目的, 如今我大抵都走在自己预先设想的道路上, 只待这次回去后便能知道个分明。我实在没必要在这瞎猜, 猜来猜去也无甚用处。 “你是不是还猜到了什么?” “……”果然, 现在我的事愈发瞒不住他了。 我无奈地扫了他一眼, 见他始终一副究根寻底的样子,还是略微松了口风, “可能我遭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安排的,不管是后来的交易,崩毁的封印,冲突的记忆,控制不住的力量……所有困扰我的事情,都可能是我自己安排的。” 他的神色绷不住了,眉头动了动,一副想骂人又强自憋回去的样子,酝酿了一会儿,他才勉强维持着平稳的语调,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把自己害得这么惨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我干脆地摇头,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可能脑子有坑吧。” “千手扉间!”他勉强维持的平静神色被我一句话破了功,不满道,“哪有人说自己脑子有坑的?你认真一点!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很认真啊。”我侧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含着笑意逗他道,“你看,你脑子有病,我脑子有坑,这不正好吗?” “我脑子有病?” 糟了,他好像还不知道我私底下吐槽他脑子有病的。 心里咯噔一声,然而我面上却还是镇静道:“非要追着我跑到别的世界去,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哦——”他大抵看出来我心里实则没底,只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即便轻轻揭过此事,不再追究。 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了?我不太相信。 “千手扉间。”一只手轻轻搭上我的头,缓缓揉了揉,“想好怎么向我赔礼道歉了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当面说过‘脑子有病’。” 确实,与他关系好的人不会当面这么说,与他关系不好的人当面也不敢说。这么想来,当面骂他还没事的可能也就我一个了。 “你不要这么小气。”我皱着眉小声抱怨道。 “小气?!”他哼笑一声,周身气势越发凌冽,“千手扉间,你都当着我的面骂我了,还抱怨我小气?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能。 我偏过头去,假装没听到他这句话。 然而却被他捏着下巴将头扭了回来:“回话。” “宇智波斑,你好烦。”我偏头试图避开他的手,却失败了。 “你不想想如何给我赔礼道歉,我会更烦。” 见我假装没听到,他也没追着我问,只补充道:“我给你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总觉得他好像变得更有底气了,之前明明还是一副什么都顺着我的样子,现在居然敢跟我提条件了。我没理他,心中却思忖着他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内心对比了片刻,我发现,还是现在他这种会表达出自己好恶的表现更让我满意。 看来赔礼道歉的礼物跑不掉了,我撑着下巴看着流转的场景微微叹了口气。 再之后便没什么好看的了,都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旅行,我经历过,他也经历过。但即便如此,在看到我压根没耗费力量去保护自己原本应该存在的那半边身体时,他仍旧生气了:“千手扉间,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吗?” 啊,又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漫长的念叨。 “前路未知,不能将力量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我淡定地解释道,“要留力量开路,要留力量保护你,还要留力量回去,我哪来那么多力量去额外保护一具快没用的身体?” 他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又在为自己拖了后腿自责,他会想,如果他再强一点,我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半边身体。 “没必要想那些。”我点着他的眉心道,“当时我的身体本来就维持不了多久,你之前也看到了,我在龙脉中已无限趋近于魔人了。而且你自己说过的,‘你没必要去想另外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千手扉间,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叹息道,“当时我的确太弱了。” “也没有。”我挑眉反驳道,“你后来不是还跟我打了一架吗?就连我都没有料到,你竟然能领悟一丝因果。” “好吧。”他笑了笑,接受了我的安慰,不再纠结于自己拖了后腿一事。 然而,再看到我到了妖怪世界之后粗暴地抽取白灵山的生机用来治疗他时,他起初被我安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捏着我手腕的手微微用力:“你没有告诉过我,你身上最初缠上的黑雾竟然是这么造成的。” “我没有蛞蝓仙人治疗的本事,只能用抽取一地生机的法子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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