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床上,顾南烟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便轻手轻脚的下床了。 好久,好久!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很久没有梦到那件事情。 走到柜子那边倒了一杯水,顾南烟发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已经带上陆北城的婚戒。 杯口抵在唇边,顾南烟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喝了半杯水,光着脚去隔壁书房了。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一枚攻心戒啊!今晚才戴上,她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顾南烟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双手环在胸前看向了窗外的那轮明月。 今晚的月亮很圆,和四年前那晚一样。 沈家和沈唯一承认了两人的恋情之后,她没有去找陆北城。 陆北城也没有来找她,大概觉得也不需要和她解释吧!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开始过,谁也没表白过,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一个星期后,沈良州请吃饭,他们才碰到。 那一次她是不想去的,可是陆北城和沈唯一才公开关系,她如果不去就显得小心眼了。 人都已经输了,肯定不能再输面子啊! 所以她去了。 她和周北陆景阳坐在一起说话聊天,整晚都没拿正眼去看陆北城,把自己完全也当成了局外人。 严格来说,她本来也是局外人。 后来,实在受不了吵闹,她就一个人去天台透气了。 两胳膊肘撑在阳台上,晚夏的风很舒服也很凉快,顾南烟喝完剩下的半口罐装啤酒,身后突然有脚步声。 她把空酒瓶扔在旁边,带着微微的醉意转过身,只见是陆北城过来了。 那时候,陆北城23岁,她19岁,她那年大二,陆北城已经在陆氏集团任职快两年了。 “是你啊!”看是陆北城过来了,顾南烟一笑的打招呼。 陆北城不紧不慢的走近过来,顾南烟看了他半晌,眼神有点迷离的笑说:“恭喜!” 陆北城眉眼一沉:“就这?” 半个月没见,她要跟他说的就这? 顾南烟看着陆北城沉下来的脸色,想着沈唯一今晚的开心,以及拉着陆北城到处和人敬酒,搞得像他俩订婚宴似的,顾南烟便说:“你俩挺配的。” 顾南烟话音落下,陆北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顾南烟见他就这么沉着脸也不说话,而且他现在还是别人的男朋友,所以打招呼说:“我先进去了。” 结果,和陆北城擦肩而过的时候,陆北城抓着她的手臂便用力的将她往后推了一把。 后背撞在身后的栏杆上,顾南烟疼得眼泪快掉出来,刚刚那点醉意瞬间也清醒了,而且身后的栏杆要是再低一点,她指不定就从楼顶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陆北城的声音冷冰冰的传过来:“顾南烟,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没必要阴阳怪气。” 顾南烟好笑了,她拢共才说了几句话,一句恭喜,一句你俩挺配的,她怎么就阴阳怪气了? 忍着愤怒,顾南烟好笑的问:“我怎么阴阳怪气了?那你告诉我,我该说什么?” 陆北城右手揣回兜里:“我和沈唯一的事情,你不高兴可以告诉我。” 顾南烟更好笑了,你都跟沈唯一好了,沈家都官宣了,你也没有否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顾南烟拿什么身份和资格不高兴? 顾南烟呵一笑:“别,我顾南烟没这么大的脸,也没有身份和资格不高兴,你陆少爷怎么开心怎么来?你要是觉得我的出现碍了你俩的事和眼,我以后消失就行。” 以前关系是好,但人家现在有女朋友了,两人确实也该保持距离。 说完这些话,顾南烟的后背后仍然一阵阵隐隐疼得厉害,后来去检查的时候有点内出血,这也是她和陆北城后来保持距离,不交心的原因之一了。 陆北城这人,平日都是别人让着他,他们圈几十号人,他是横着走的老大。 所以顾南烟这番话落下,陆北城的脸色可想而知。 直视顾南烟,陆北城走近过去,掐着她脸问:“没身份没资格?不出现在我眼前,顾南烟那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陆北城的质问和掐脸,顾南烟一阵冒火,几次想拿开他的手都没有拿开,最后抓着他手腕说:“算什么?算好玩呗!你陆家家大业大,A市谁不想攀上你陆北城这根高枝?谁不想跟你做朋友?” 说完这些话,顾南烟猛地推了一下陆北城,终于把他推开了。 她的眼神再次看向陆北城的时候,只见陆北城的眼睛里能冒出火焰。 四目相望,想着他刚才那么对待自己,顾南烟又说道:“陆北城,你以为没有陆家你是谁?你又算什么?你又凭什么嚣张跋扈在A市横着走?凭什么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所以你该不会以为我以前是喜欢你吧!别自作多情了,我跟你玩不过和其他人一样,不过因为你是陆家大少爷,是陆家......” 顾南烟话还没有说完,左脸便狠狠挨了一记耳光,一时之间,她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一愣不愣的盯着陆北城看了好久,顾南烟才眨了眨眼皮,红着眼圈冲陆北城冷冷一笑道:“陆北城,我们以后互不相欠了。” 帮她打过的架,帮她写过的作业,帮她...... 所有的所有,都结束在这一巴掌上了。 说完,她和陆北城擦肩而过离开时,眼泪哗哗直往下落。 认识他19年,最后换来的是他跟别人好,是他的一巴掌。 从小到大,顾南烟都不是个先惹事的人,也不会只挑狠话说的人,她是能好好说话,能好好商量的人。 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就是被环境和周遭的人逼疯的。 他们的所作所为会逼你去说一些你不愿意的狠话,会逼着你去做一些发疯的事情,甚至能把你逼到不认识自己的地步,甚至逼死。 如果陆北城没有推她那一下,如果陆北城没有掐她的脸,没有那样冷冰冰的质问,她也不会愤怒,不会说那样的话。 如果他没来找她,如果他们没有吵那一架,如果她没有挨那一巴掌...... 生活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有时候,我们要的只是一个拥抱,一句理解的言语,所有的事情就会不同了。 往事一涌而上,顾南烟看着外面的月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巴掌是真疼啊! 以至于她到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 还有后背撞的那一下也疼,疼得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辈子都靠不近陆北城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沈唯一后来遇上了一场大火,最后手术失败离开了人世。 更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几个算命的说出那样的话,没想到陆天场会去顾家提亲,更没想到陆北城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答应这门亲事或许是为了互相折磨吧!让他们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再后来,她没有顶住父母给的压力,终究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原以为自己努力一下,或者两人都稍稍努力一下,日子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可是陆北城那头却完全不是这个想法,他答应这场婚事只是为了折磨她。 最近却不知怎么想明白了经常回来。 或许是陆家给了压力,就像他自己所说,他们两人离婚的事情要是闹起来,对两家都没有好处。 深深吐了一口气,顾南烟收回看着窗外的眼神,眼神落在左无名指的钻戒上,她抬起右手尝试要把那枚戒指拿下来,却拿了几下都没有摘下来。 试了几次没有摘下来,顾南烟便懒得摘了。 转脸看向旁边的主卧室,她和陆北城是典型的同床异梦了。 顾南烟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正准备转身回卧室时,书房的房门突然推开了。 顾南烟转身一看,陆北城过来了。 顾南烟一笑的打招呼:“你也醒了?” 陆北城看着她脚:“怎么不穿鞋子?” 顾南烟往旁边看了一下,看边柜下面有两双备用拖鞋,她走近过去就穿了一双。 陆北城走了过来,顾南烟转身看向窗外说:“睡不着。” 陆北城站到她旁边,抬头看向了一眼窗外,继而看向她时,发现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有点儿泛红,不用问也知道,她刚才是尝试过取戒指,但是没有取下来。 这时,顾南烟正好也在看陆北城,看他眼神落在她的无名指上。 她一笑的解释:“我比以前胖了,有点不合适。” 陆北城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顾南烟,这枚戒指是他设计的,是个倒V款式,戴上去容易,取下来难。 陆北城心里也很明白,顾南烟表面上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她很介意当年的那件事情,介意他打了她一记耳光。 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就回不去了,会有裂痕和隔阂。 再后来,两人吵得多了,顾南烟的心便渐渐麻木了,但是怎样都比不上那一次那记耳光来得心痛。 她的耐心,她的喜欢,似乎已经在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争吵中被一点点的消磨掉了。 气氛沉默了半晌,陆北城说:“有心事?” 顾南烟一笑:“也没,就是梦到一点以前的事情。”说到这里,顾南烟转脸看了陆北城一眼:“感觉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却又迈不过这个坎。 顾南烟这么一说,陆北城大概也知道她梦到什么事情了。 要不然,不会独自来书房。 气氛再次陷入一阵安静,顾南烟看着外面那轮明月说:“你当时推我那一下真他妈重,我后来去检查都内出血了。” 陆北城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也没有意识到他当时会推的那么重,会导致顾南烟受伤。 他只是气愤她没有去找他,气愤她那么平静的说恭喜。 陆北城煞白的脸色,顾南烟转身看着他说:“回房睡觉了。” 晚上那时候,顾南烟还挺想和陆北城谈谈他们的以后,一梦之后她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能不能走到最后,将以什么样的感情模式走下去也都不重要了。 每天离婚的人那么多,他们走不下去不奇怪。 一路走下去的夫妻那么多,但是又有几对不吵不闹,心里没隔阂呢!又有几个不是同床异梦呢! 此时此刻,顾南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不过也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平凡的那一个,她的生活也会有不顺,感情也会有纠葛。 这是绝大部分的人都会经历的事情。 在即将快24岁的时候,顾南烟突然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便更加不强求了。 感情,婚姻,其实就这么回事。 陆北城转身拉住了她的手,顾南烟的手很冰凉,那股凉意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四目相望,陆北城几次想和顾南烟说什么,却几次欲言又止。 沈唯一都不在了,他也无从解释了。 陆北城迟迟没有说话,顾南烟打了一个喷嚏,陆北城这才松开她的手。 顾南烟一笑:“你不睡?” 陆北城:“睡。” 两人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之后,陆北城习惯性把顾南烟抱了过去。 顾南烟没有拒绝,还往他往怀里蹭了蹭,去蹭他身上的热乎。 人生在世,全凭演技。 过了好一会儿,陆北城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说:“顾南烟,我错了,不管怎样我都不该推你,不该打你那一巴掌。” 陆北城道完歉,顾南烟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陆北城低头一看,只见某人早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陆北城...... 论起没心没肺,顾南烟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好像昨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顾南烟没有梦到几年前的事情,没有独自在书房伤感,陆北城也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 衣橱那边,陆北城见顾南烟从洗手间出来了,他说:“过来帮我把领带系一下。” 顾南烟:“有小费?” 陆北城伸手把她揽了过来:“有。” 被某人不要脸的揽进怀里,顾南烟抬头就看向了他,看他眼神炙热,顾南烟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的笑,抬起两手就帮他系起了领带。 六年前,陆北城刚进公司不久,顾南烟就学会打领带了,只是没有给他打过几次两人就闹崩了,所以眼下的技巧有些生疏。 顾南烟很认真的系着领带,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很亮,她没有过多的去注意。 折腾了一下,看领结终于被打好,顾南烟整理了一下陆北城的衣服:“老板可以出门挣钱去了。” 陆北城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顾南烟眉眼一紧:“这就算小费了?陆北城,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陆北城一笑:“你好了没?送你。” 后来的几天,两人也是这么相处的,一切都相安无事,顾南烟忙完工作就和周北陆景阳混在一起。 这天晚上,三人凑一起吃饭的时候,周北却一直拧着眉头闷闷不乐,杯里的果汁搅来搅去,脸上写满了心事。 顾南烟见状,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碗问:“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和周乔星柳飘吵架了?” 周北抬手挠了挠自己的短发,不知道从何解释的说:“不是。” 自从顾南烟上次找人把周乔星和柳飘收拾了之后,娘俩就老实多了,虽说还是阴阳怪气她,但还是收敛了不少,再加上她最近几个月回周家少,所以日子还算太平。 陆景阳见周北心思重,不知道从哪说起,他说:“北,有什么事情都不好跟我和烟说吗?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陆景阳这么一说,周北就更加难为情了。 最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说:“我爸说给我找了一户人家,让我结婚嫁人。” 不等两人开口说话,周北又说:“别人不知道,南烟和景阳你俩是最清楚我的,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事,结婚这事它跟我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周家虽然有钱,但是周北从小的生活环境并不好,特别初中碰到那件事情之后,她的想法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想结婚生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景阳听着周北的话,一下就炸了:“别听你爸胡扯,他多半是拿你去交换利益,你别被他当棋子使了。”接着又道:“再说结婚这事好不好,你不看别人,你看南烟就知道了,这坑你两跳一个进去就行了,别俩都掉进去了。” 陆景阳说完,顾南烟和周北同时朝他看了过去:“二爷,今天挺有智慧。的” 知道顾南烟和陆景阳是站自己这边的,周北接着说:“其实景阳不说我也知道,我爸肯定是想拿我做人情,而且他这段时间对我态度也变了,估计他又想让我把股份转给他了。” 周北的股份是她妈去世之前留给她的,一直是机构在帮她管理,但股权都在她自己手上。 所以周氏集团除了周鸿锋有股份之外,周北手上还握有21%的股份,是非常庞大的份额了,比周鸿锋还要多一点。 话匣子打开了,周北又道:“再说了,柳飘能点头答应的这门亲事,那对方人肯定不怎么样,不然她就留给自己的女儿周乔星了,哪还有我的份。” 周北平时只是话少,但她从来不傻,而且九年前的那件事情,她和顾南烟一直都有怀疑幕后黑手是柳飘。 要不是她外公外婆还活着,要不是她手上还握着21%的股份,她恐怕早就没命活到今天了。 陆景阳说:“北,既然你心里一清二楚,那就更没必要听他们的安排,再说他们一个个算什么玩意儿。” 这时,顾南烟也开口了,她说:“小北,我们可以结婚嫁人,但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值得的人,你爸的那手如意算盘你可以忽略不管,你不答应他们也拿你没有办法。” 就如周北所说,有好人周家也不会先考虑到她的,而且以她和家里人的关系,她的婚姻完全没必要让他们插手。 再说了,有自己这个鲜明的例子,她不想周北以后和她一样,婚姻只是徒添烦恼,给不了她任何安慰。 而且对于周北而言,她更加需要家庭的温暖。 顾南烟和陆景阳的支持,周北缓缓吐了一口气:“跟你们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陆景阳:“你憋着干嘛啊?早就该和我们说了。” 周北:“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我爸这段时间天天打电话,天天让我去见面,我这几天连公司都没去了。” 顾南烟提醒:“小北,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你爸可能会要你用股份拿来做不结婚的交换。” 周北一下睁大了眼睛:“凭什么?股份是我妈留给我的,再说没我妈,他周鸿峰能有今天?他想都别想这事了。” 就算要她的命,也别想要她的股份。 周北态度坚定,顾南烟和陆景阳也松了一口气,怕她被周鸿峰算计了。 几人聊着这事的时候,顾南烟旁边的那张空椅子突然被人拉开,几人转脸看过去,只见陆北城来了。 陆景阳看他哥来了,两腿瞬间软了,连忙和陆北城解释:“哥,我们这回可是什么都没干,正正经经的在吃饭。” 陆北城冷不丁地看过去:“那是我来得及时。”不然谁知道他们下半场会去做什么。 陆景阳发誓:“哥,绝对没有这事,打算吃完饭就把我烟姐送回去的,不信你问小北。” 陆景阳说完,转脸看向周北的时候,周北说:“我们刚刚说了回去的事情吗?” 陆景阳...... 陆景阳委屈的快哭出来的表情,顾南烟笑笑说:“又没被他抓到现场你怕什么?”说罢,朝服务员喊道:“服务员,添双碗筷。” 陆北城一来,陆景阳他们几个说话也比刚才小心了,私话都不聊了,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八卦。 晚饭结束后,陆景阳和周北一块走的,顾南烟自然是和陆北城一起回御临湾。 车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还算和谐。 车子停在院子门口的时候,顾南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陆北城转脸看了她半晌,看她好一会儿没有醒过来,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后,就把顾南烟抱进屋了。 这会儿抱着她的时候,陆北城才发现她的体重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171的个子还是那么轻。 “回来了啊!”江嫂见陆北城抱着顾南烟进来的,她小声的笑着打招呼。 “嗯!”陆北城淡淡地的应了一声,抱着顾南烟去了二楼就把她放在床上了。 单膝跪在床上看着顾南烟,想起她那天半夜跟他说的话,说他那次推她,让她撞出内出血,陆北城心里就一阵堵得慌,怎么都不舒服。 还有她去年出车祸也没告诉他,还有她生病宁愿喊周北送她去医院,也不愿意打电话给他。 垂眸盯着顾南烟看了片刻,陆北城想起自己打她的那一巴掌,想起了她放的那把火。 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是她放的火,证据却那么确凿。 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顾南烟在床上翻动了一下,陆北城面无表情就站了起来。 顾南烟没有醒来,他拉开被子就把她盖住了。 —— 与此同时,陆景阳刚把周北放在她家楼下,周北的电话就响了,她爸周鸿峰打过来的。 周北不耐的把电话挂断,周鸿峰第二通电话马上又打过来了。 这下,周北有点烦了,接通电话就说道:“我已经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电话那头,周鸿峰气定神闲道:“你现在回家来一趟,司机就在你的身后,你别为难别人。” 周鸿峰说完,周北转身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司机就站在她身后两米处等她。 周北冷不丁的挂断电话,司机立即打开了车门:“大小姐。” 周北吹了一下她额前垂下来的头发,最后还是上车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周鸿峰这边她迟早要面对,那就回去跟他说清楚,让他也早点死了这条心。 半个小时后,周北回到周家的时候,周鸿峰,柳飘,还有周乔星都在家。 她没进屋之前,他们一家三口是齐乐融融,有说有笑,她一进屋,一个个脸色瞬间阴沉,好像她是过来要债的。 “回来了。”柳飘冷清清的打招呼。 以前的时候她还装一下热情,后来周北和周鸿峰的关系越来越僵,这个女人连演都懒得演了。 周北两手揣裤兜,淡漠的看着她爸说:“周鸿峰,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别耽误我时间。” 周北刚开口,柳飘就数落她道:“鸿峰你看看这孩子,你看看她哪还有一点女孩的样子,哪个女孩跟她这样把头发剪短,哪个女孩跟她一样痞,哪个女孩跟她这样和亲爹说话。” “还好乔星不是这样,不然两个孩子都这样,我急都要急死。” 柳飘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一视同仁把周北当成了亲生女儿。 周乔星见状,走近拉了柳飘一把:“妈算了,姐姐有她自己的喜欢和爱好,我们也不能多加评论。” 柳飘和周乔星的双簧,周鸿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周鸿峰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丢人现眼的女儿,要是时间能倒回干脆把她掐死算了,省得她丢自己的脸面。 周乔星和柳飘的嘴脸,周北白了她们娘俩一眼道:“恶心谁呢?别演了。” 柳飘一下就来气了:“鸿峰你看看,你看看她现在多嚣张,别说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她也没把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周鸿峰向来看重权力,而且周围的人必须对他唯命是从。 柳飘这么一挑拨,他看周北的眼神就更加冷漠了,仿佛周北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仇人。 柳飘的扇风点火,周北懒得搭理他们,直接看着周鸿峰说:“周鸿峰,你有没有事?没事我先回去了。” 周鸿峰看着周北城的不以为然,他压着怒火,看着她说道:“你这个周六把时间空出来,中午去和林磊吃个饭,晚上两家一起吃个饭。” 不等周北开口,周鸿峰又说:“这件事情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而且这门亲事是你外公外婆安排的。” 周鸿伟把外公外婆搬出来,周北不禁怔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肯定是周鸿峰在两老跟前说了什么,两老才点头答应的。 眼神冷冰冰的看着周鸿峰,周北说:“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周北的淡漠,周鸿峰脸色煞白,指着她说:“这门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周北,你别活得太自私,你别忘了你是周家的女儿,还是周氏的股东。” “你要真想这么任信的活着,那你就把手上的股份交出来,你跟我周家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你以后做什么都没人管你。” 周鸿峰一番自以为有理的愤怒,周北讽刺的笑了。 南烟说的没有错,周鸿峰果然是想要她手里的股份。 周北两手仍然揣在兜里,看着周鸿峰说:“想要我股份,周鸿峰别白日做梦了。” 柳飘说:“你一个女孩,你拿那么多股份做什么?你就知道顾南烟和陆景阳他们心机就纯正了,你爸他肯定是为你好,你把股份转给你爸肯定是没有错的。” 周北:“别想了。” 说罢,她把右手从兜里拿出,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周六我不会去的,股份我也不会转让的,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不用你们任何人来安排,也不用你们指手划脚。” 接着又道:“我今天过来,就是表明一下立场,所以周鸿峰你以后别打电话给我了。” “周北你给我反了。”周鸿峰脖子上的青筋爆了起来,直接吩咐佣人说:“把她给我关去房间,这婚她不想结也得结。” 几名佣人要过来捉住周北时,周北转身看向了周鸿峰:“周鸿峰,你可以软禁我,也可以强行押着我去结婚,但是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声明。” “如果我的律师三天联系不到我,看不到我人的话,那我手上21%的股份永远都不会属于周家了,他们会替我捐赠出去,所以周鸿峰你这辈子都只能握着那20%的股份,周氏随时都有可能不属于你。” 周鸿峰手上的股份比她还少一点,由于她是周鸿峰的女儿,所以外人自然把他们看成一体。 如果她和周鸿伟闹崩,如果她手上的股份成了第三方的,那周鸿峰的位置未必可以稳住,他未必可以继续做他的周董事长了。 顾南烟是律师,她跟顾南烟玩了这么多年,不会连保护自己的脑子都没有。 周北的警告,周鸿峰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就连柳飘和周乔星的脸色都变了,没想到周北平时看着不吭声,时常还被她们娘俩欺负一下,关键时候倒是不掉链子,不会被人拿捏。 周北的一番话,几个佣人不敢靠近她了,抬头就看向了周鸿峰,在等周鸿峰的回答。 眼下,周鸿峰判断不了周北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想起她和顾南烟玩得好,顾南烟最近正好打了几个漂亮的官司,在法务界有点小名气,他只好说:“让她走,我看她一个人在外面能翻出什么天?” 佣人退下,周北两手揣进裤兜,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柳飘跟前。 柳飘脸一沉的说:“你盯着我做什么?你要不要相亲结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周北冷声一笑:“姓林的要是好人,你能留给我?而不是安排给你女儿周乔星?” 柳飘:“周北,这人是你外公外婆选的,跟我又没有关系,再说就你这样,你还配不上人家了。” 周北不在乎柳飘的嘲讽,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问:“柳飘,九年前我遇到的那件事情,幕后指使人是你吧!” 柳飘听着周北的问话,她脸色大变,眼神闪躲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九年前遇到了什么事情。” 柳飘的心虚和闪躲的眼神,周北呵一笑,看来这件事情她确实该重点的查一下了。 周鸿峰看着周北和柳飘,却一点没看出柳飘的心虚,只觉得周北作为晚辈太嚣张,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于是怒气冲冲道:“周北,你要是不肯去相亲,马上给我滚出周家。” 周北转脸看向周鸿峰:“你放心,就你这破地,你给我磕头我也不留下来。” 周北说完,两手抄在裤兜,大摇大摆就离开周家了。 今天自己独自这一仗,她还是挺爽的。 她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排,更不需要周鸿峰和柳飘插手。 离开周家,周北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司机就来接她了。 和周鸿峰把相亲的事情说清楚,把自己的立场表明清楚之后,周北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眼下的局面也不是最好的,虽然手里拿着周氏的股份,但她并没有多大的实权和话语权,她和周鸿峰之间,以后恐怕还有撕不完的仗。 第二天上午,周北把自己昨晚的英勇事迹告诉顾南烟和陆景阳之后,两人直夸她厉害。 这会儿,顾南烟正好也打完一个员工和企业纠纷的案子,顾南烟是替员工代理的,尽管企业那边很嚣张最后却还是输了。 双喜临门,顾南烟想到自己这个例假还没有来,看眼下时间还早,她和当事人打了招呼,委婉推掉对方邀请的吃饭开着车子就去医院了。 几项检查之后,时间仍然还早,顾南烟就在医生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刷手机。 想着来医院检查一下,一是因为自己这个月的例假没有正常到来,二是因为以前体检身体的时候,医生说她是易孕体质,所以她怕自己万一怀了,不知道一些注意事情会影响到胎儿。 “顾南烟,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小护士在走廊喊了她一声,顾南烟起身就去医生办公室了。 顾南烟坐下去之后,小护士关上房门的离开了。 医生拿着顾南烟的检查报告看了看说:“身体素质不错,各项指标也都是正常的,而且你是属于易孕体质,只不过你这次并没有怀孕,例假偶尔推迟或者早来几天都属于正常现象,这和平时的生活工作有关。” “没有怀孕?”顾南烟眉心不禁拧成了一团。 虽说来之前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但是医生告诉她没怀的时候,顾南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了。 毕竟还是期待的。 顾南烟的诧异,医生再次看了看她的几个检查,确定的说:“确实没有怀孕,例假这两天应该也要来了。” 顾南烟今天查的几项都是妇产科的检查。 顾南烟的失落,医生又看着她的报告说:“你确实没有在避孕吗?按理来说你易孕体质,只要夫妻生活正常,你是很容易怀孕的。” “没有避孕。”顾南烟很肯定的回答。 同时,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陆北城的发生关系的情形,除了刚开始那两次她是经期结束的安全期,后面两人一直都很频繁的在发生关系,几乎每天。 正是因为这样,再加上她是易孕的体质,所以她今天才想到来医院检查的。 医生看着顾南烟的肯定,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是顾小姐你丈夫那边需要体检查一下,或者你问问你丈夫有没有单方面在避孕,如果后者没有的话,那你丈夫需要来医院了。” 中年女医生的一番话,顾南烟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陆北城有问题吗?陆家条件好,陆北城和陆景阳他们打小身体素质就好,而且陆家没有遗传病,怎么到陆北城这里来就不容易怀孕了呢! 想到自己前两年和陆北城的纠葛,想着陆北城说过她不配生他的孩子,顾南烟脸色渐渐阴沉,很难不往避孕方面想了。 “好的,谢谢罗医生。”顾南烟和医生道过谢,心情有点沉重的离开了。 结果她刚离开医生办公室去洗手间的时候,她的例假便来了。 回去的路上,顾南烟两手握着方向盘,脸色一直都很阴沉,如果不能怀孕,不能生孩子当妈,那这婚结的还有什么意义? 要是陆北城真背着她在避孕,顾南烟觉得以他们俩的感情,这日子确实也没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傍晚,下班回到家里,顾南烟就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了。 陆北城回来没看到她,直接就上楼了。 看她面无表情的趴在床上也没闭上眼睛,他走近过去问:“碰到事了?” 顾南烟看了他一眼:“姨妈来了,心情不好。” 陆北城一下就笑了:“忍几天就过去了,到时候连本带利给你补回来。” 陆北城不以为然的样子,顾南烟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了。 四目相望了片刻,顾南烟眼睛半眯的看着陆北城:“陆北城,你有没有事情瞒我?” 坐在床边盯着顾南烟看了半晌,陆北城起身解开领带,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说:“你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他和顾南烟,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秘密,没有事情瞒对方。 陆北城这么一说,顾南烟不说话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甭指望能问出什么了,还是自己去查吧! 陆北城见顾南烟别过脑袋不说话,他问:“不吃饭?” 顾南烟后脑勺对着他说:“没胃口。” 严格来说,她是没有心情。 本以为自己可能怀了,结果一查什么都没有,顾南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白睡了。 陆北城见她心思重,走到她面向的那边,弯腰凑在她跟前:“以前来大姨妈没这么大的脾气。” 顾南烟抬眸:“你才回来多长时间,你知道我以前是怎样?” 说完,她又转了一个方向,把后脑勺留给了他。 陆北城见她心思重,他便没有继续闹她,自己换了套衣服就去隔壁的书房了。 晚上回房睡觉的时候,顾南烟的情绪仍然不高,他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她都没有以往热情,不情不愿的。 两人就这样过了几天,直到顾南烟例假结束,陆北城要着她时,顾南烟这才热情些许,连陆北城要玩点新花样她也配合了。 两个多小时后,两人办完事躺在床上之后,陆北城说打水给她擦擦,顾南烟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黏乎乎的,我去冲个澡。” 陆北城见状,顺势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顾南烟拦住了他:“别说你要跟着一起来,别得一寸进一尺。” 顾南烟说完,一溜烟就去洗手间把房门反锁了。 陆北城看了洗手间那边一眼,看顾南烟总算恢复了正常,他也跟着放轻松了。 洗手间里,顾南烟拿了只盒子把样本装起来,然后才走到淋浴下面,打开淋浴冲澡。 等冲完澡回到卧室的时候,陆北城把她拥在怀里入睡,顾南烟也没有拒绝,就这样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陆北城把她送到律所的时候,顾南烟跟谢主任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便去医院了。 医生上个星期跟她说的事情,她不查清楚,心里就过不去那坎,她非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直到把所有事情处理,虽说结果还没有出来,顾南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天下午,顾南烟陪谢主任去见了一个当事人刚回所里,同事喊着她说:“顾律师,会客室有个当事人非要见你,不肯跟我们多说。” “我过去看看。”顾南烟一身灰色西装,踩着小高跟鞋就过去了。 手里端着两杯咖啡,顾南烟右手按着按钮时,屋子里的女生抬起头,看是她来了,连忙从沙发站起来:“顾南烟。” 顾南烟听对方直呼自己名字,她停下步子看向对方时,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她。 女孩见顾南烟表情有点迷惑,似乎没有想起来自己,她解释说:“顾南烟,我是郑萌,我们是高中同学,当时在学校的时候,我还是我们组的语文课代表。” “郑萌,语文课代表。”顾南烟一下想起来了:“我是说怎么那么眼熟,好几年没见我一下没认识出来。” 顾南烟笑着走近过去,把其中的一杯咖啡递给了女孩。 她记得郑萌很文静,是个带着眼镜的单眼皮女孩,她对她印象很好。 女孩接过顾南烟的咖啡,一笑说:“眼睛做了近视手术,后来又做了双眼皮,所以你没认出来。” 顾南烟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问:“你是法律咨询,还是有案件要起诉?” 女孩听着顾南烟的话,两手用力捧着咖啡,一脸认真的看着顾南烟说:“我有案件想请你代理。” 顾南烟打开了录音笔,翻开记事本:“嗯!你说。” “我姐郑洁和我姐夫杨运明是两年前结婚的,我姐是中学的英语教师,姐夫是同校的体育老师,结婚两年多一直还没有要孩子。” “我家和我姐夫家都是平常家庭,我爸妈是普通公司的会计,我姐夫他爸是有单位工作的,母亲是家庭祖父。” “半个月前,我姐突然从她家三楼的阳台跌落下来,还好阳台下面是绿化带,我姐掉到花坛里面才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在一直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 “我和我妈在医院照顾我姐的时候,发现我姐身上有多淤痕,我姐从小到大都是个报喜不报优的人,所以我和我爸妈怀疑我姐平时被家暴了。” “只是我姐现在在昏迷中我们问到情况,我姐夫一家三口则是咬定从来没有家暴过我姐,说我姐身上的淤痕是从楼上摔下去造成的,可是那些痕迹明明是旧伤,不是新伤。” “至于我姐为什么坠楼,我姐夫家的解释是,我姐夫那天和我姐起了几句争吵,是我姐想不开就跳楼了,可是我姐根本不是个会自杀的人。” “他们家在相关单位有熟人,居委会和派出所去看过情况,一致的说法是,我姐从来也没和娘家人说过这事,隔壁邻居也没有反应过这些事情,说是我们家人多想了,所以这件事情现在就没人管了。” 说到了这里,女孩的两眼通红。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声音发抖的看着顾南烟说:“顾南烟,我们家想起诉我姐夫,想告我姐夫家暴,故意杀害。” “顾南烟,我姐肯定不会自杀的,她不考虑任何人也会考虑我爸妈的,不会让我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女孩说完这番话时,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因为想起她姐姐的一身伤,想起了她还在昏迷中。 顾南烟给女孩递了几张纸巾,安慰:“我现在先和你去医院看看你姐的情况,然后我们调查一些线索和证据,看以什么样的罪名起诉比较合适。” “谢谢你顾南烟。”女孩看着顾南烟,像看到了自己为姐姐争取公平的希望。 顾南烟在周定杰的案子上面有小突破,相关媒体有报道过这件事情,所以顾南烟的熟人和老同学们对她就更加关注,也很自豪自己有这样一个同学。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顾南烟就是学校里的风云校花。 现在的话,她读过的各所学校都以她为荣,特别是A大。 顾南烟现在还年轻,她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还会登上更大的舞台,会打更多的大案子,甚至国际案。 她的名气,甚至响在国际,完全不会亚于陆北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陪郑萌去医院看了昏迷中的郑洁,以及郑萌给她提供的一些照片,顾南烟基本可以判断她姐姐郑洁确实被家暴过,而且细体检一下的话,应该会查出更多旧伤。 郑萌拍下郑洁坠楼被送到医院那天的照片中,还明显可以看出郑洁的脖子上有掐痕。 所以,那天的真相不可能只是夫妻吵了几句,郑洁才选择跳楼的,她到底怎么从三楼坠下去的,这还是个未知数。 书桌跟前,顾南烟看着眼前的证据,心情沉重了,脑海里时而浮现出陆北城推自己的那一下。 这时,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她却没有意识到房门被推开,没有意识到陆北城进来了。 陆北城端着热牛奶走近过来,看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脸认真沉迷于工作中,陆北城把牛奶放在她跟前:“又接新案子了?” 周定杰的案子结束,她难得轻松了一下,现在又要忙起来了。 顾南烟看都没看陆北城一眼:“嗯!是高中同学委托的一个案子,她怀疑她姐姐长期被家暴,对方最后杀人未遂。” 陆北城听说是同学,一下警惕了:“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顾南烟好笑了,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脸看向陆北城说:“男的。”接着又道:“而且还有私情。” 陆北城眉眼一沉,顾南烟又解释:“女生呗!一天天想什么在。” 顾南烟说完,又继续整理证据和案件了。 今天去医院看过郑洁之后,顾南烟打算接这个案子了,只是以什么罪名起诉,她暂时还在研究,不排除最后会以杀人罪起诉。 顾南烟认真,陆北城就没有打扰,拿了本书,带着那副金丝边框眼镜,便坐卧在床上看起书。 直到十二点,他正准备提醒顾南烟该睡觉时,只见顾南烟伸了个懒腰准备收工了。 顾南烟收拾完桌上的文件资料,动了动脖子在陆北城旁边坐下去时,陆北城转脸看着她问:“每天面对这些是是非非,你不怕自己被影响?” 顾南烟一笑:“就是因为看多了黑暗,心里才更要保持光明,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社会稍微公平一点点。” 直视着顾南烟的眼睛,她的眼神仍然和以前一样清澈明亮。 就这样看着顾南烟,陆北城忽然想起顾南烟初中的时候,为了追一个肇事逃逸的公交车,硬是跑了整整两站路把人家司机逮住了。 还有上大学的时候,在周北的小区救一个差点被车撞上的小孩,被家长误会成人犯子,后来调看了小区监控才还她清白。 这样的事迹在顾南烟身上发生太多太多了,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沉稳了。 顾南烟脱下外套在钻进被窝时,陆北城关掉灯就压过去把她抱住了。 顾南烟两手挡住了他:“今晚没心情。” 一是自己把样本送过去检查了,二是今天的案子有点沉重,她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心情。 再说了,怎么着也得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陆北城拉着她衣服说:“你要是天天面对这些案子,那天天都和我没心情?” 顾南烟闭着眼睛说:“明天,明天陪你做。” 整理了一晚上的证据,这会儿她确实挺累的。 “手拿开,扯我裤子干嘛?”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你去洗手间。” “我又不是没老婆,我老去洗手间做什么?” 尽管已经极力在拒绝,顾南烟最后还是被占了不少便宜,要不是最后实在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她今天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 第二天上午,顾南烟在律师忙的时候,医院那边给她打电话了。 “顾南烟吗?你送检过来的样本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可以过来取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谢谢你。” 挂断电话,和主任打了招呼,顾南烟开着车子就去医院了。 “顾南烟。” “护士喊到她的名字时,顾南烟从长椅起身就去办公室了。” 还是之前接诊过的妇科医生,她翻看着顾南烟的结果诊断书,最后递给她说:“你丈夫在避孕,所以你才没有怀孕,不过你现在还年轻,晚两年要孩子也是可以的。” “如果现在实在想要孩子的话,小两口好好沟通一下,毕竟现在的生活压力也挺大的。” 医生和顾南烟说结果的时候,还好心的劝了她一下,而且顾南烟现在才23岁,按现在这个社会生孩子的年龄来看的话,她确实算年轻的。 这个年纪,好多小年轻才刚刚步入工作不久,正在打拼事业。 “罗医生,谢谢你啊!”顾南烟面上温和的跟罗医生道谢,心里却早就一团怒火了。 陆北城那王八蛋,他如果不想生的话,说一声就行,背着她避孕是把她当成傻子了吧! 这日子他要真不想过,他给个痛快话,自己绝不纠缠,现在又算什么? 手里拽着检验报告,顾南烟火冒三丈,觉得自己被陆北城耍了。 平时总以为自己聪明,结果人家更技高一等,就算把她睡了,也不让她怀孕,只是没有缺德的递给避孕而已。 错了,这事也缺德了。 拿着检验报告离开医院的时候,顾南烟的脸色难看极了。 接到秦海云的信息去捉奸时,她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 这阵势,今晚和陆北城有得吵了。 晚上,陆北城应酬完回到家里时,江嫂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赶紧过来跟他汇报:“少爷,回来了啊!少夫人也回来了,脸色不太好,晚上喊她吃饭,她都没下来。” “我去看看。”陆北城说着就上楼去了。 推开卧室的房门,顾南烟正好在落地窗那边接完电话转身,看陆北城回来了,顾南烟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 陆北城见状,问:“晚上没吃饭?” 顾南烟不轻不重把手机扔在书桌上,没有搭理陆北城的问话。 吃饭? 她气都被他气饱了,哪还用吃饭。 陆北城见顾南烟不搭理自己,他走近书桌,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问她什么意思,自己这几天可没有招惹她。 顾南烟抬眼看了陆北城一眼,然后冷不丁把桌上的那份检查报告摔在他跟前,两手环在胸前,仰头看着陆北城,镇定的问:“陆北城,你是什么意思?” 顾南烟话音落下,陆北城垂眸盯着她看了半晌,继而就把她摔在自己跟前的那份检验报告拿了起来。 翻看了几页之后,陆北城脸上的表情的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 这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你做过的任何事情,总有一天都会被发现,陆北城没有想到的是,顾南烟这么快就知道他动了手脚。 看来,她是迫不及待的想怀孕。 检验报告被不轻不重扔回桌上,陆北城沉默了半晌,说:“你还太小,用不着这么快要孩子。” 陆北城拿她年龄说事,顾南烟被气笑了。 两手依然环在胸前,看着他说:“嫌我太小,你别脱我裤子,有种你不睡我啊!” 睡得候不嫌小,她要孩子就嫌小,顾南烟都快被陆北城怄得没脾气了。 顾南烟压抑的怒气,陆北城说:“孩子的事情缓两年再说。” 缓两年再说? 顾南烟就这么看着陆北城了,之后拿开环在胸前的两手站起来,冷清清的说:“行,缓两年也行。” 顾南烟说完,走到衣橱跟前,就从里面拿了一套外出服出来。 他要缓两年再说,那他们缓两年再见面吧!省得她总怄气。 看顾南烟要换衣服走人,陆北城走近过去就拽住了手臂,猛地往回扯了一把:“顾南烟,闹闹就行了,别上纲上线。” 陆北城用力的一扯,顾南烟也被他扯恼火了,猛地将手里的衣服砸在他手上:“陆北城,你别欺人太甚了,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你坦白告诉我就行,你背着我避孕,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可以跟她商量,说她年龄还小,要孩子的事情过两年再说,但他背着她偷偷干这事,这件事情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再怎么不济,两人好歹是正儿八经拿过结婚证的,他防她防过头了。 顾南烟的恼火,陆北城也不依了,他说:“敢情你嫁给我,就是为了要个孩子?” 顾南烟:“不然呢!我是能图到你钱,还是图到你人了?” 顾南烟两句话,陆北城被呛的哑口无言。 图钱,她顾家不缺。 图人,他倒希望她是这么想的,只是自己这两年多和她关系怎样,他自己心里有数。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极度的安静,就这么彼此看着对方了。 侧转过身,陆北城不说话了。 顾南烟侧转过身,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陆北城看向了顾南烟,冷声说:“顾南烟,你如果只是想要孩子,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不用想了。” 拿他当移动精子库,他陆北城不可能这样被他利用。 顾南烟转过身:“行,不生就不生。”这个满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她干嘛非在一颗树上吊死? 顾南烟说完,转身要走时,陆北城一把又将她手臂抓住了。 顾南烟转过身,抬头看着他:“怎么着?还想继续占着茅......” 顾南烟话没有说完,陆北城一下就打断了她:“顾南烟,你要是敢在外头胡来,你顾......” 顾南烟一笑:“威胁我?” 拿开陆北城的手,顾南烟往前走了两步,近乎贴上他说:“陆北城,我跟你之间,我不欠你任何,我今天也明明白白把话说这里,我结婚就是听信了那几个算命的话,就是想要孩子了。” “给不了我想要的,你觉得你在我心里又算什么?” 本来不想和他吵,不想和他说这些话,但是陆北城太没把她当回事了。 她从来就是个有说有量的人,陆北城却防她防得过头了。 顾南烟是越来越觉得这段婚姻没有意思了。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她不是非图生孩子,也想过好好过的,想过时间也许能冲淡沈唯一离开所给他带来的痛苦。 实事是她高估了自己在陆北城心里的份量,他答应这门亲事,不过是为了互相折磨,不过是为了让他父母安心。 这样的人,她也不愿意再捡好听的话说了。 顾南烟的坦白,陆北城讽刺的一笑:“顾南烟,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这辈子就别想有孩子了。” 他是说的,她明明恨死他,恨不得一把火烧死他,怎么突然想明白嫁给他了。 看来,他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份量了。 顾南烟仰头看着陆北城:“行,看谁耗得过谁。” 顾南烟话音落下,陆北城双手抄在裤兜,绕过她,冷着脸就离开家里了。 陆北城走了,顾南烟便没走了。 一张检查报告,两人的生活又被打回了原样,陆北城不回家了,顾南烟全身心扑在了工作了。 这会儿,她只等着把郑洁这件案子处理完,就来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然而距离陆天扬给他们的三年时间不过只剩下四个多个月,顾南烟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答应嫁给陆北城的这个决定本身就是错误的,本来就有那么多矛盾的两个人,又怎么能冰释前嫌继续过日子,又怎么可能会交心呢! 这个世界上,任何破裂过的东西都是裂痕的,何况是人心。 陆北城这次一走,足足十天没有回来,十天没有音讯,顾南烟每天早出晚归,江嫂她们想问,一个个却又不敢问。 顾南烟也已经对杨运明提起了正式起诉,是以杀人罪起诉的。 这天晚上,顾南烟和谢主任小邱一起陪区里几个领导吃完饭,她小酌了两口酒,于是区里一个领导送她回来的。 顾南烟下了车,和对方道过谢回屋里时,江嫂赶紧过来说:“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顾南烟换鞋的动作一顿,本来没觉得头疼,听着江嫂的话,头一下就疼了。 顿了一下,她说:“知道了。” 那天和陆北城吵过之后,顾南烟是想过不在御临湾住的,可是一想到她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去找她的阵势,顾南烟就没走了。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赵知秋哭。 小时候甚至还想过自己是孙悟空转世投胎过来的,赵知秋是唐僧,赵知秋对她哭就是在念紧箍咒,专门对付她的。 再说了,陆天扬给的三年期限就只剩下四个月了,两年多都忍过来了,这几个月咬咬牙就过去了,兴许陆北城也不会再回来了。 可谁知道陆北城今天又回来了。 换好鞋子,顾南烟想着陆北城在楼上,她的两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怎么都不想上楼。 尽管如此,她最后还是迈开步子上楼了。 打开房门进了屋,陆北城正好从落地窗那边转过身。 四目相望,顾南烟大方一笑:“回来了啊!” 顾南烟的心胸,别说女人了,就是有很多男人也都比不上。 只不过,眼下虽然跟没事人一样和陆北城打招呼,但心境却始终不如从前,甚至不如几个月前,总觉得心累,不太想理这人,但又不想搞得太僵。 至少面子要功夫做到位。 陆北城两手揣在裤兜,淡漠的看着顾南烟问:“刚送你回来的是谁?” 陆北城话音落下,顾南烟看着他不说话了,连放手机的动作一下都停住了。 最后,她好笑的看着他说:“十来天没回来,你好意思查我的岗?” 顾南烟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理解,陆北城是哪来的脸理直气壮和趾高气扬。 本来吧!她也没想问他的行踪,只是他一开口就太气人。 陆北城走近过去,垂眸看着顾南烟说:“顾南烟,我问你话,你别转移话题。” 陆北城高高在上的态度,顾南烟收起脸上的笑意,淡漠道:“你都这么问了,那你觉得对方是谁,那他就是谁呗!” 不相信她的人,她解释一千遍一万遍都没有用,相信她的人根本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而且顾南烟觉得陆北城是在故意找茬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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