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_高h_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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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秦若白掐了掐李向南的腰，瞪了他一眼。 “哎呀，不好意思！”李向南嘿嘿一笑，又悄默默的说道：“不对啊小徐，我记得你师傅跟我说你都结婚了，她好些知识还是你教的呢！你还不好意思上了？” “……”徐七洛脸上一僵，立时囧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 “哎呀，你看你，把小徐搞的真不好意思了！”秦若白咯咯笑了两声，挽着徒弟的胳膊就出去了。 “师傅，你真的啥都跟师公说啊？你不厚道啊！”徐七洛小声的嘟囔。 “也不是啊！有些我就没敢说！”秦若白红着脸摇头。 “哪些啊？”徐七洛两只手指头碰了碰。 “哎呀，你别问！”秦若白的脸嗖的一下红了。徐七洛笑眯眯的瞅着师傅，笑呵呵的大声道：“懂了，是结婚那天你……唔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嘴就被秦若白给捂住了。下楼的李向南伸着头回头看，发现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好奇道：“说啥呢？” 秦若白悄默默的掐了掐徒弟的腰。 “没啥，没啥师公，那什么，你要的那位女同志的衣服鞋子全送到低温室去了！”徐七洛赶忙打马虎眼。 “好的！” 深深的瞧了他一眼，李向南这才迈步下了台阶，不疑有他的往停尸房走。 “你别闹啦！我的淑女形象全被你败完了！” 等他一走，秦若白就去掐徐七洛的脸，团嘟嘟的。徐七洛噘着嘴揉着脸，抽着嘴角道：“师傅，你是淑女吗？你看咱局里，谁不怕你啊？” “胡说！揍你啊！” 秦若白扬了扬拳头，严肃着就下了楼梯，“赶紧跟上，别耽误正事儿！” 转过头，她脸上立马就扬起了笑意。来到低温室，两人发现李向南已经在另一张铁床上查过了女尸的衣服，带上了橡胶手套，已然开始翻看着女尸的脑袋，几乎事无巨细，一寸都没放过。虽然作为公安，两人接触的尸体也不少了。可看到同龄女子，却早已冰冷的躺在这里，身上背负着悬而未决的案子。善良的秦若白和徐七洛都沉默了，眼眶通红，很不好受。 “之前东城分局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李向南忽然冷静的问。两人均是一愣，似乎没到他会这么快进入状态。秦若白回忆道：“溺水死亡！” “不对！”李向南当即摇头道：“溺水而亡，泥沙会进入呼吸道、口腔和鼻腔，形成蕈样泡沫！那是鼻腔、气管粘膜分泌的大量含有蛋白质的液体与溺液混合形成的东西！可是这尸体没有！她是死后被人抛尸的！” “啊？” 这话一出，秦若白和徐七洛浑身一紧，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医学在案件侦破中的重要性！第637章原本只是一桩失踪案，可李向南这句话一出来，直接将整个案子定性为了他杀抛尸案！秦若白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已经从水里捞出来时已经微微有些巨人观的女尸，问道：“这么说，这位女同志是被他杀死亡之后，被抛向了河道？”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是这样的！”李向南点点头，看到秦若白和徐七洛都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便又道：“具体的死因还要解剖分析！” 他翻了翻女尸的脖颈，查看表皮的肌肉组织，眸光深邃道：“从体表痕迹看，并非是机械性的窒息死亡也不是钝器伤！死因应该在她的体内！” 徐七洛默默的看了一眼师傅，脚步更是默默的往后缩了缩。 “向南！张局已经授权了，你尽管做吧！”秦若白的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想到马上李向南要进行的事情，更是有点难过和惋惜。李向南点点头，走到一边慢条斯理地把徐七洛准备好的雨衣穿上。这里不比影像楼，可以穿戴无菌化的手术服，急急忙忙的也搞不到那些装备，用这种蓬布雨衣倒也能应付接下来的一些场面。手术刀自然也是没有的，李向南用的工具，都是刚才郭队派人紧急在外头商店采购的。斧子、剔骨刀、菜刀、剪刀、手工锯等等。幸好李向南精通人体骨骼结构，否则一般人用这些工具解剖，效率低下不说，还有种自己正在犯罪的既视感。 “你两位要不要回避一下？”准备好了一应器械，李向南转头看向紧张吞咽着口水的两人。 “小徐，要不，你去休息一下？” 秦若白摆了摆手，反而看向了徐七洛，发现她脸色很差，忙催促她离开。 “师傅，不用！”徐七洛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一下心情，默默抓住了一旁的椅子背，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吧！” 李向南点了点头，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开始掰开尸体的嘴，冷静的去数牙齿数，并且通过自己的观察给出数据和信息。 “面颌完整，无龋齿，齿尖磨平、咬合面中央出现凹陷，预估年龄在23岁！”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去拿量尺确定数据：“身高一米六一，死前身材偏瘦，根据巨人观上浮百分之三十的体重，估测死者身前体重约为四十五公斤。” 秦若白在旁一直拿钢笔在记录，仔仔细细，每一个字都不敢错漏了。这也是李向南之前对她和徐七洛的要求。法医做鉴定，做痕检的时候，一般都有助手在旁进行记录各种数据。在后世，现场还必须要有现场尸检记录仪拍摄整个解剖过程。法医自己也习惯会随身佩戴录音设备，给出信息的同时自己留存备份，当做工作记录证明的同时，自己也可以随时回忆解剖尸检细节。现在李向南自然是没这些条件的，他自己也不可能一边解剖一边记录，所以这里留个人作为助手记录十分重要。一般来说，徐七洛要在旁进行辅助，递送工具，或者开颅开胸帮着压骨压膛。但这第一次操作，李向南瞧她俩强忍着不适，也就没那么多要求了。 “左臂无外伤，右臂无外伤，四肢完整……” 体态监测，有女同志，还是自己的对象，李向南检查到这里，着实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马上要进行的检查，多多少少有些少儿不宜。钢笔在纸张上摩挲的沙沙声一如既往的响着，很快便停了下来。秦若白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发现李向南有一会儿没说话了，马上提醒道：“继续啊！” “嗯！” 她疑惑的望了望李向南的脸色，发现他有点脸红，低头一瞧他在干什么，腾的一下整个人也瞬间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扭过了头。 “……模块有缺陷，死前非处，且有经常性的夫妻生活！” 沙沙沙！谁都没说话。谁也没问问题！只有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的声音。这年代，即便身为公安女警，思想再开放，面对如此私密的事情，也难以启齿。更何况，现在这里是两个女同志。谁都有些尴尬。再一个，说这话的，还是马上要结婚的对象！那就更尴尬了！ “……部位有撕裂伤，动作粗暴，虽然这样，但不太好判断两人关系，兴许不是强奸所致！” 如果是先奸后杀，那兴致就极为恶劣了。但痕检结果为女尸有经常性的夫妻生活。一个可能从李向南脑海里冒了出来，他看了看秦若白，发现对方疑惑的恍然的，似乎也在捕捉忽然察觉到的那丝灵感。 “烟花柳巷？八大胡同？” 异口同声的，两人忽然一起说道。有夫妻生活史，且很粗暴，失踪后无人报案很可能是外地人，这些证据组合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八大胡同的‘青楼妓女’。 “啧啧啧，难怪你俩能成为夫妻，查案子这都能想一块儿去！”徐七洛在旁抚着心口，一边羡慕，一边按着，似乎在强压快要涌到喉咙的呕意。秦若白凝眉道：“所以你怀疑，这女同志是八大胡同的不良女子？” 徐七洛道：“嘿，那咱们案子就简单了！直接让郭队带着搜查令上前去搜问，把这姑娘的照片带着一家一家的问！” “最近打击的力度大，好多家‘酒楼’都关了门，人员来往复杂，反而不太好搜集证据和找人！”秦若白却表示担心，转头道：“确定是八大胡同的？” 李向南这时却没闲着，而是在翻看女尸的眼睑、耳垂、嘴唇等面部细节特征。闻言摇头道：“没有浓妆艳抹的妆色迹象！” 他翻看女子指腹和双脚细节，再次摇头道：“手上手茧严重，脚弓脚茧厚实，而且最近就有大量农活，这是常年生活在农村的妇人……” 李向南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去翻开放在另一边的女尸衣物。 “……皮鞋底有这种高硒土，”他半蹲在桌前，忽然喊道：“小徐，镊子！” “好嘞！”感觉他发现了什么，徐七洛急急忙忙的找来镊子递了过去。 “这种植物……”李向南接过镊子在皮鞋的后跟，以及另一只皮鞋的内衬里发现了枯萎的花朵叶子，眼睛一亮道：“是波斯菊！” 这一声之后，他猝然转身，兴高采烈道：“若白，我知道人是哪里的了！十三陵！” 听到这话，秦若白和徐七洛浑身一震，立马打了个激灵。第638章十三陵附近的土壤，在整个燕京周围来看，有着它极具特色的高硒土壤，而且波斯菊这种植物，也仅仅只有它附近有。那么这些痕迹一出来，这位失踪的女同志从哪里来的，自然显而易见了！ “神了，真的神了！通过身体特征猜测身份，再根据蛛丝马迹抽丝剥茧找到来历位置，师公，你可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聪明啊！” 徐七洛是真佩服死了。他们努力这么久，来来回回的，可看了这女尸不少次。女尸的随身物品、衣物，早就被局里调查此事的同事翻烂了，可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半点头绪！可李向南一来，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了新的线索！目标还直指十三陵这么具体的地方！十三陵周围确实有几个公社大队存在的，只要细心的派人去核实身份，四处走访，这事儿绝对可以很快的有结果！ “厉害，向南！” 秦若白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振奋。现在案子有了新的眉目，还是李向南找到的。他的真知灼见和聪明有了具体的具象化表现，她如何能不高兴！那骨子里的自豪和表现在脸上的欢欣，说明了一切。但随即问题就来了！人确定了大概的位置，那么这位女同志是怎么死的？ “向南，这……接下来又要麻烦你了！”秦若白甜甜的笑了笑，指了指躺在冰凉铁板上的女尸，微微的叹了口气。 “嗯！” 李向南没有什么情绪，现在距离抓到凶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要做好长久悬案的准备。在工具台上找到手工锯，他看了看秦若白，又看了看徐七洛，询问道：“谁帮我固定一下她的脑袋？” “啊？” 一声浅浅的惊呼之后。徐七洛把自己的师傅拉了拉，“我来，我来！” 这样的活，她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师傅秦若白去干。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于是秦若白被她推到了身后，抢了两次，都被甩开了手，只好站在一边抱着笔记本准备记录…… 五分钟之后。 “哇！” 果不其然的！徐七洛呕了一下，蹿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边猛吐。 “你还……还好吧？”秦若白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关心的问道。虽然现在是冬季，室内四角，还有停尸房的师傅搬来的几大块冷冰。可毕竟与尸体同处一室，免不了还是有些难闻的气味。尤其是现在，女尸开了颅，味道就更难以形容了。秦若白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生理不适。哈欠和呕吐是可以传染的。看到徐七洛这么‘奔放’的吐，没几秒钟，秦若白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这是到达了极限，便把徐七洛一拉，两人哒哒哒的跑出了低温室。 “……” 李向南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门口，只能听到不断传来的欧欧声，便只好放下手工锯，自顾自的查看起女尸脑袋四处的伤脉痕迹。没过一会儿两人进来，发现李向南捧着女尸的头盖骨在看。 “……” 这画面太过‘凶残’，两人一秒钟都没待下去，直接扑到外面调整心情去了。失踪女尸的案子，是近期市局的重点案子，不少人在跟。一些局里的同事忙完了手里的活过来看看情况，发现秦若白和徐七洛面无血色的在门口地上坐着，有些人好奇的便往屋里进。结果没十几秒钟，就待不下去了，直接冲了出来，跑到一楼楼梯口后的公厕去吐。这动静越闹越大，最后有人实在受不了了，去通知了正在开会的郭乾。 “啥情况？小秦和小徐吃不消就算了？老魏、老胡、老吕，你们还没见过场面活？” 郭乾进走廊的时候，看到几个家伙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难受，一脸的惧怕，忍不住打趣了两句。徐七洛抬起头，擦了擦嘴角，怂恿道：“郭队，啥场面您没见过！您给大家打个样！” 众人抬起了头。秦若白站了起来，有些不忍道：“郭队，要不，您继续开会去？” “小场面！”郭乾微微一笑，摆摆手：“你们一个二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全都出来，谁给小李打下手啊！瞧瞧你们的出息！” 老魏竖了竖大拇指，直接道：“郭队，你牛批，你等会可得站着出来！可别弯腰！更别吐！” “老魏，真当老子队长白当的！” 郭乾把胳膊底下的公文包拍在窗台上，理了理头发，大步流星的往里进。此时的李向南已经开始‘开膛破肚’了。郭乾这位有二十年刑侦经验的老刑警，这些年接触了不少尸体，但像李向南这么‘凶残’的验尸，他倒是第一次经历。一瞧这场面，郭乾第一个反应是头皮发麻！第二个反应是脚有点软。第三个反应是早上吃的有点多，胃有点顶！站在距离铁板床几米之远郭乾，额头上青筋暴起，捏了捏拳头…… 又给松开了。接着默默的往后挪了挪脚。李向南正捏着女尸的胃，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郭乾，咧嘴一笑。 “哟，郭队，正好，来来来，帮我把胃接一下，我打开看看她吃的啥……” “哇！” 他话都没说完，郭乾呼啦啦就跑出了屋子，直奔一楼楼梯口外头的公厕而去。 “……” 走廊里蹲着坐着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快速的扑动，抬起头人都没看清，就看到郭乾的背影闪进了楼梯后头，消失不见了！秦若白和徐七洛默默的对视了一眼。老魏老胡老吕等人也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哈哈哈哈！” 接着走廊里全都放肆的大笑起来。两分钟之后，郭乾骂骂咧咧的硬着头皮走回来，看着那间低温室，目光有些敬畏。他的目光扫过走廊里的这些人，随即就犯了难。这法医室以后建立了，谁来搞这些事情哪！徐七洛嘿嘿呀呀的笑起来，“郭队，小场面？” “哈哈哈！”周围人又笑了一通。郭乾叹了口气，走到低温室门口，叹了口气道：“法医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这需要极高的心理素质，极高的医学专业性，极高的医疗技术，还有高超的不落俗套的清晰头脑。听到这话的刑侦大队的队员们，一个一个的站了起来。他们看向那间灯火通明的临时法医室，油然而生着满腔的敬佩。李向南就这么一个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在里头孤军奋战，克服重重困难，想为死去的冤魂寻一个解脱一个真相。他们就更没有理由选择退缩了。秦若白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嘴唇咬了咬，重新迈步走入房里。随后，郭乾，徐七洛，老魏…… 所有人一一走进临时法医室。 “我帮你！需要按住胸腔吗？” “是割胃是吧？用什么刀？” “我帮你擦擦汗！” 第639章自古以来，新鲜事物的出现和创立，都会经历一系列的不理解和质疑，甚至反对抵触。非常看好法医痕检科创立的张天成，虽然身为局长有重要提议权和决策权，但是这个提案在会上讨论之后，阻力仍旧不小。市局的这帮高层，有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在业界有着几十年从业经历的老同志。虽然忧心刑侦事业的发展，但他们在张天成抛出来法医科之后，大多数人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张局，我认为现在这个阶段，还是求稳比较好！你说的这法医科，看上去好处多多！但也要考虑咱们局的现实情况！” “是啊，张局，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同志平时查案子早就人手不够了！现在正是缺人的阶段，上次市里开会，你忘了，你还跟市里要编制的名额，现在正常的队伍补给都不够，哪里还有人去搞这额外的法医科？” “这人力资源是个问题，这设备也是问题啊！一个新科室的建立，招人用人有成本，但也要看到各项设备的采购，也要占用局里的预算！平常咱们财物收支就紧，现在正值年关，大伙一年到头，眼看要发年终奖了，你一句话就把资金往法医科挪，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事情，你完全可以放到年后去搞嘛！未来三到五年内给它整出来，那都是你的功劳！” 求稳的，忧虑费用的，担心人员配给的，各种问题接踵而至，这确实是现实需要考虑的问题。发言反对的，也主要是平时跟副局长高石关系近的人。当然，说这些话站出来反对，可不仅仅是因为干这件事情需要资金需要人，更有些微妙的上层博弈！这事儿搞出来，还搞成功了，自然又是张天成的一桩大功劳、好政绩。眼下，可正值市委领导换届的时期…… 但张天成稳坐在主座，并没有多么忧虑和担心。他抓起提案在手里扬了扬，说道：“各位的担心都有理有据，我会考虑的！这些确实是现实情况，都说的很有道理！但法医科的建立，对于市局和全国的公安系统来说，好处绝对是特别大的！我们要长远来看，系统来看，不要被一时的困难蒙蔽了！” 他语气顿了顿，站起身来道：“各位最近应该都听说了东城分局转过来的一桩女尸案，现在就在一楼的杂物间，搞了个低温临时法医室！你们跟我下去，亲眼看一看李向南如何帮着局里找到蛛丝马迹的！法医痕检科到底应不应该马上成立，请你们用心去看！走！” 说完这话，他拉开椅子，第一个迈步出了会议室。周围散坐的高层领导一时愕然，不过还是陆陆续续的起身，纷纷看向了半天不动的副局长高石，见他最终也慢慢的起身了，这才跟着张天成往楼下走。来到一楼，临时法医室外头已经围了不少人，看到张天成带着一干领导过来，全都做鸟兽散。可还是能听到屋里热热闹闹的，正在干活。张天成回头瞧了瞧几个主要反对的领导面色有些迟疑，也不解释，迈步走进屋里。李向南已经解开了雨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喝茶。秦若白站在他身后，正在给他捏酸胀的肩膀，看到领导们全都来了，赶紧放开了手，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张天成跟她和李向南点了点头，来不及寒暄，视线马上就被郭乾和一干公安同志的动作吸引了。那名女尸的胸腔已经被打开了。胃已经被切了下来。郭乾和几个同志正一手拿手帕蒙着口鼻，一手用镊子翻看着胃里的食物残渣，分析着可能的食物。 “怎么把尸体弄成这样了？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这么侮辱尸体，成何体统？” 一个头发略微发白的中年人挤进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被解剖的女尸，头皮发麻的说，态度很是严厉。 “是副局长高石！”瞧他这么不客气的说话，秦若白赶紧在李向南旁边小声说道。 “嗯！”闻言，李向南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起身去解释，而是慢条斯理的在喝茶。我如果足够强，自有大儒为我辩经！果然！此刻早已经听秦若白和徐七洛说了李向南在这一系列解剖之中发现线索的郭乾等人，立马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郭乾刚在楼上开会，自然知道这位副局长高石对于成立法医科的态度。此刻听他这么说，马上就知道自己走了之后，高副局长肯定和张局吵了不少。郭乾是一线办案人员，自然清楚法医科的成立对于自己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减负、抗压，调查有方向，干活有指导，工作更有效率和目的性。于是他扫了一眼周围都有些不爽的队员们，稍稍拿眼神制止了一下自己的同事，轻轻的笑了笑。 “高副局，之前我们调查了一个月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眉目！这女同志是从哪里来的，遭遇了什么，咱们怎么查都没有线索！可今天，解剖之后，我们才知道了以前不知道的信息，咱们可没有侮辱尸体，而是在调查取证！” “胡闹！”高局长语气忽然高亢，指着郭乾喊道：“亏你还是他们的大队长！合着以前没有解剖的时候，就不查案子了？那那么多冤案错案谋杀案怎么侦破的？你不要因为这段时间工作上的懈怠和不负责找借口！我看你们是想过年想疯了！都想放假是吧？更何况，什么法医不法医的，别说没什么实际用途，就算是今天给这搞个临时的法医室，就能搞出什么线索了？真那么强，那要你们这些刑侦公安干啥？我看全辞了算了！” 张天成皱了皱眉。他是局里的主管领导，大方向大案子一直是自己的分内事，对方主管的是局里的人员和后勤工作。这个时候指责郭乾，还真有点借着法医科成立的事情，骂他张天成懈怠，只想过年图安逸。感觉到身边的秦若白都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李向南把茶杯放下，轻轻的把她的手给握了握，等她看过来，微微的摇了摇头，小声道：“别担心！看情况再说！” 他立马就知道，在机关单位里，也如同一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出现。很显然，高石一派的人，对于成立法医科一事相当的抵触，而且看上去还有借此事敲打张天成以及其下的郭乾一行人的打算。奶奶的，我要是张局，还是正局长，老子需要吊你？想成立就成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高副局如果平日里对若白也是这种态度…… 不知道为什么，李向南心里头越想越腾起一股火气。可他两世为人，更明白在这种时刻逞匹夫之勇，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导致法医科建设不了，也会给今后若白的工作带去不稳定因素。 “高副局！首先，您如果觉得这段时间这桩案子我们懈怠了，那您可以调查一下我们局里任何一个同志，但凡我们偷了懒，您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而如果我们没有这样，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指责我们懈怠工作，这就属于信口雌黄乱扣帽子了！这可不光寒了我们奋斗在一线岗位同志的心，更是给咱们的革命工作带去了不稳定的因素，扰乱了军心啊！” 轰！郭乾这毫不客气、针砭时弊的话一出。所有一大队的队员们全都眼睛一亮。而那些站在高石身后的领导们大部分人则脸色骤暗，只有小部分人朝郭乾投来赞许的目光。高石本人更是脸上突突的狂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郭队长，你……” 他咬了咬牙，心里的怒火马上就要宣泄而出。却没想到郭乾把手挥了挥，说道：“高副局！至于你刚才还说，这法医可有可无？我看你也是孤陋寡闻了！当然，你多年不在一线工作了，不了解现实，我不怪你，但你也别在意我说话难听！我这人就这样！我们到底有没有从尸检里查到线索，我建议你自己看！你认识字吧？” 轰！这话一出，场内瞬间鸦雀无声，燃起一片吸气之声。太刚了！真特么看不出来，郭乾平时笑呵呵的，真到了关键时刻，连副局长都敢光明正大的骂！李向南看向高石，憋了憋笑，彻底松了口气。高石整个人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整张脸霎时间黑成了锅盖儿…… 第640章这个郭乾，还真是难啃的骨头！还是跟以前一样难缠，暴躁，脾气恶劣！过去这么多年，这小子从小小的干事混到了大队长，看似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没想到还是在韬光养晦，装给别人看！他还是当年那个刺头小子！是张天成手里的一张王牌！高石心里五味杂陈，回想往事种种，心里的情绪就跟五味瓶打翻了似的，什么都有。这些年，如果不是郭乾屡次侦破大案，帮着张天成一次次屡立奇功，业绩突出，扶着他上位！不然这正局长早就是他高石的了！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跟张天成的博弈到了现在，还是你这个郭乾在前头冲锋！此时此刻。望着这个虎视眈眈的郭乾，高石真是恨他一个洞。而张天成心里还真有点意外了。奶奶的，这个小郭，还是当年那个脾气，我还以为他收敛了不少，人老实圆滑了呢！搞了半天，脾气是一点都没变！谁都敢怼，看谁不爽就敢硬刚！作风是一点都没变哪！不过很对我胃口！干刑警的，本来就要有一腔正义感在，否则如何为老百姓发声，如何为死去的亡魂呐喊？郭乾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更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小郭现在这副态度，未免没有宣泄刚才在会议上受到的气，更有为这么多年，局里暗流涌动的坏风气发声的作为。当然，更有为李向南帮着公安系统设立高效的法医科受到阻力而愤慨的冲劲。张天成对属下的心思心知肚明。不过，高层的博弈，到底属于高层。作为市局公安局长，必须要从全局从宏观上掌控局面，将各方面的势力均衡，将局面稳定下来。尤其是在看到高石身后那些人，开始脸色变换，蠢蠢欲动，想要杀一杀郭乾的威风时，更知道马上得出面了。 “高局长！”张天成呵呵一笑，上前隔开频频对视的两人，还把郭乾往后带了带，笑道：“大家伙儿不要这么冲动，也不要这么激烈嘛！都是为了工作，有分歧有冲突，是好事情！这说明，咱们的工作充满了活力！” “张局！”郭乾马上懂事的喊了一声，做出一副还想要辩解的架势。 “你闭嘴！”张天成马上默契的回过身，给高石找顺坡下驴的台阶，“你一个大队长，怎么能对高副局这么说话？有分歧就有分歧，好好说不会？他一个副局长，再不懂查案子，还能不尊重你们一线人员的付出？他也是急嘛，一急有些话就不那么动听！你还上纲上线了？” “……” 高石扯了扯嘴角，心道老张你特娘的看似在替我说话，这特么的变着法骂我是吧？ “……”周围的一大队队员们，包括秦若白都纷纷扭过了头，憋住了笑。 “是是是，张局，我太冲动了！不该骂高副局狗屎不懂的！哎，我这人就这样，压不住心里的想法，我道歉！”郭乾立马跟了一嘴。 “？？？” 高石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自己被这一大队队长这么直截了当的骂，自己身为领导还还不了嘴，还得接受他道歉！顶级阳谋了属于是！ “高副局，你别往心里去！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咱该怎样怎样……”郭乾还真就没心没肺的转头就道歉。 “我能生你气……”高石下意识的摆手。可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老魏就赶紧喊道：“郭队，刚才高副局可说了，你这法医不法医的，可没多大用！那到底有没有用呢？你赶紧给剖析剖析，让他……让大伙儿长长见识！” “……”高石猝然转头看向说话的魏京飞，脸更黑了。这道歉都没结束呢，你们就赶紧搞下一出？太特娘的不把我高石放在眼里了吧？ “倒也是！小郭，赶紧的！说道说道，刚才我们在会议室里讨论，可没几位领导觉得法医实在高效的，你赶紧给讲讲，现在从尸检查出什么了？让大伙儿看看到底行不行！” 张天成这有现成的九转大肠顶级阳谋，不用白不用。 “大家看！”郭乾早就等着这一出了，根本没含糊，生怕耽误了法医科的进程，拿着镊子走到另一张铁板床边。 “这就是李医生刚才查出来的高硒土和波斯菊！片访咱搞过，尸源地附近咱们可都查了一圈！之前查过这具尸体不下十五次，开会讨论了二十三次！愣是没找到具体的方向！可这两样东西一确定，基本上就确定了死者身前是哪里人！” 高石和他身后的领导眼睛一瞪。这么快？ “哦？”张天成也好奇的看了一眼李向南。 “咱们燕京和周边地区，只有十三陵地区有这种高硒土，而能同时拥有波斯菊的地区，也只有十三陵！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在死亡之前，是从十三陵地区过来的！” “另外！死者的口鼻，有着大量的蕈样泡沫，她的气管肺部根本没有泥沙沉积，这死者压根不是溺水身亡！这推翻了死者是意外落水身死的推论！按照李医生所说，死者也非机械性窒息死亡，基本可以确定是他杀！” “他杀？”这次高石身后的那群领导也惊呼起来。这直接推翻了之前的死亡原因，可谓是重大突破！ “那死亡原因确定了没有？”他们之中更有人问道。高石皱了皱眉，但此时此刻，事情的发展，以及法医尸检带来的突破确实是决定性的，他已然阻止不了事情的走向了。郭乾用镊子翻找了一下铁板床上的尸体，拨弄了一下她的胃，转头看向李向南。 “小李，你刚才在切开胃部之后就走了，我猜，你已经知道了这位女同志是怎么死的了吧？” “嘶！”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向南。包括张天成，包括高石，还有他后头那些已经越过高石来到了前列的那些领导们。李向南点了点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淡然的站了起来。他的视线扫视全场，最终落在高石脸上。 “高副局，如果不用法医痕检学去分析尸体，给你两年时间，你能查到这么多线索吗？或者说，死者的死因你能确定下来吗？按照溺水去查，你的整个方向就错了！你第一步尸源地就确定不了的！” 众人的目光忽然又回看向了高石。高石的脸色开始涨红。 “高副局，我再多问一句，如果你或者你们，死去了女儿，失去了母亲，却因为没有更先进的技术和医学去辅佐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