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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是现在最有名气的流光姑娘。 “怕被你勾了神魂,以后变成个傻子。” 低低的笑声,奉上的香唇在周琅的脖颈又印下一枚红印。 “从前我的姐姐同我说,这临安城里的周琅,就是这花楼里女人命定的克星,当时我还不信,想着,不过是个要我心的嫖客,大家都是虚情假意,我怎会给他。”流光额上描着花钿,长睫一掩,便是倾世的风情,“但是——”拥她的男子淡笑的望着她,别说临安,就是天下,她怕是都寻不到这样俊朗的人物来,“今朝遇见了你,我就信了。” “哦?”都说妓子无情,但周琅却是再回来之后,发现记得他最多的,还是这楼里的妓子。 “公子也姓周,莫不是那临安周琅转世托生而来?” 周琅眼睛眨了眨,要是从前他还会觉得惊慌,现在历经几世,反而从容淡定下来,“若我说是呢?” “那我就把心给你。” 周琅弯下腰,漆黑的眼中映着此刻倒在他膝上,发髻散乱的女人,而后他忽然一笑,“好啊。” 他活了这么多世,却在现在忽然恍悟,男人女人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他本来也没什么节操,生如浮萍一般,怎么快活他就怎么来。 俊美的公子忽然一笑,流光一下子被迷了神志一样,讷讷的问道,“公子笑什么?” “笑自己从前太傻,活的太累。”回到一切的起点才发现,自己是叫人逼成的那个模样。想到那个软弱好欺的沈清淮,他都忍不住要笑,他就是最烂的第一世,也没有活的那么落魄,那么失去自主,被人拿捏,被人玩弄。 “公子——” 周琅起身,将怀里的女人抱了起来,胸前的衣襟也在起身的一瞬敞开,露出上面斑驳的吻痕,“及时行乐,莫负此生才是。” 薄纱忽然叫人从外面掀开,闯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避开了视线,“周,周公子。”即使老爷认了这个儿子,管家还是叫不出口。但这公子,怎么和当初的少爷,一模一样? 周琅已经将流光放在了榻上,流光的脚踩在他的肩上,他手握着流光的衣袂,回过头来,“何事?” “老爷让您回去一趟,府上来了京城里的贵人。” 躺在榻上的流光,看着面前的公子神色一滞,而后唇角越勾越上,“哦,这么快?”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回来免不了要和那几人撞上,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一个。 流光才不管京城里的贵人是谁,她揽着周琅的脖颈撒娇,“周公子——” “我回去一趟,晚些再来找你。”周琅在她鬓发里亲了一口,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钗,斜斜插入流光的发髻里。流光在他起身之后才发觉,伸手摸了一下,对着镜子比对起来。 “喜欢么?”周琅对女人实在是大方,或者说他对自己喜欢的都大方,只要他有钱的时候,就绝不会亏待自己喜欢的人。这就是他在最落魄的时候,都改不了的习惯。 “喜欢!”流光混在楼里这么久,见惯了那种在外一掷千金,却对女人斤斤计较的恩客。而这周公子,却和他们都不同。他大方又体贴,说出来的话,都能叫女人心花怒放。 周琅起身,整理好了衣襟之后,就和周府过来的人一起走了。因为天气渐冷,周府还派了软轿过来接他,那就是当年周琅坐的轿子,金玉流苏,华贵非凡。周琅坐上轿子之后,就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指来,果真是由俭入奢易,他才回来几天,便又成了从前那副花钱如流水的样子。不过这样才快活不是吗,人一生所求,不过就是挥霍无度,万事随心。 “周公子,到了。” 这么快?周琅撩开轿帘,走了下来。天上不知何时下了雪,周琅抬首望了一眼,见更多的雪花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不禁将自己披在肩膀上的狐裘裹的更紧一些。临安当年那场雪他都记不得了,连自己当时是怎么死的,都也已经记不清了。 周府外,一辆马车停在外面,还有许多个佩刀的奴仆,周琅瞧了一眼,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老爷,周公子回来了。”正僵坐在位子上,和面前那金冠男子对峙的周雍听闻身旁的奴仆禀报,浑身一震。 修长的手指按在茶杯,金冠男子抬起头来,不是谢萦怀是谁?他来此拜访周雍,听闻周府里又多了一位公子,他虽然知道那人不会是周琅,但却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清俊绝伦的公子抬脚走了进来,因为从外面而来,浑身都仿佛裹挟着几分凛冽的寒意。 谢萦怀抬首望过去。 “爹。”周琅几步走进来,像是没看到前来的谢萦怀一般,径直走到周雍身旁。 周雍捉住他的袖口,看了一眼面前的谢萦怀。 谢萦怀在看到进来的人时,眉头就是狠狠一皱,这张脸是陌生的,但是……他却总觉得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这位就是京城来的贵客吧?”周琅再见谢萦怀,当初过往仿佛一笔勾销,从前他确实怕过谢萦怀,但他已经历经这么多世,对他整个人的印象都已经淡去,再见当然平静无波。 谢萦怀仍旧怔怔的望着他。 这人比周琅更要俊美许多,身上也有当初周琅的神韵,但却……不是他。 周琅脱下身上的狐裘,房间里点着炭火,温暖的很,他一举一动从从容容,丝毫不见慌乱之色,“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周琅已经死了,他的尸身都已在冰窖里埋了整整一年……怎么会是他呢。谢萦怀自嘲,“姓谢。” “谢?”周琅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听说谢是皇姓,阁下——” 谢萦怀没有多说,“我与周老爷相识甚久,今日特地过来探望他,只是,周老爷只有一个独子,这位公子又怎称呼?” “我姓周,单名一个安字。” 谢萦怀听到他姓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一下。 “周琅是我的兄长。”周琅毫不避讳的说道。 提到周琅,谢萦怀的神色更是复杂难辨。 “我生在楚地,娘亲故去之后,将信物交予我,我才前来认亲。”没有人比周琅更熟悉周雍,他信口一扯,便能编出毫无破绽的故事来。 周雍也没有揭穿他,他是商人,怎么不知周琅为何换了面貌连从前的身份也不敢认了。 “是吗。” 周琅滔滔讲了起来,他将自己在宫廷里的那一段时光虚化,衔接到这个世界来,他说的都是曾发生的事,所以毫无破绽,即便连现在心思深沉的谢萦怀,也找不到丝毫的纰漏。 周雍还在一旁似真似假的以袖拭泪,“也是当年我对不起你娘。” 周琅扶住他的肩膀,温声安慰着。 谢萦怀在一旁看着两人父慈子孝的画面,他心中明明有疑惑,却在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没有任何问题,明明面前这人不是周琅,为什么……胸口忽然疼痛起来,从周琅故去之后,他就落下了心疾,只要想到他,便时不时心疼的厉害。 “哎呀,谢兄,你没事吧?”周琅看他神色痛苦,忽然问了一声。 谢萦怀按着胸口,脸色一瞬苍白如纸,他身旁的奴才连忙冲上来,却只叫了一个“皇……”字,就被他抬眼瞪了回去。 “无事。”谢萦怀按着扶手站了起来。短短一年,他已经瘦了许多,从前仪态风流的谢小侯爷,惹的满楼红袖招的谢小侯爷,即便是皇权在握,也再回不去从前的快活时光了。 周琅已经记不清很多事了,偏偏当初谢萦怀强迫他喝药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他换了一副面皮,隔着几个世界,真的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悔恨和痛苦。 “来人,把东西搬上来。” 十几个红木漆金的大箱子被搬了上来,将宽敞的大厅摆满了。 谢萦怀对周琅唯一在世的亲人,还是很照拂的,“周老爷,我与周琅情谊深笃,如今他……”脸上的痛苦一闪而逝,“故去,我自然要代他来照顾你。” 周雍知道他身份,他垂着眼弯着腰,“多谢谢小侯爷。” 谢萦怀微微颔首,而后带着人离去了。临走前,他又看了周琅一眼,那人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周琅注意到谢萦怀在看他,他扬唇一笑,和当年的周琅截然不同,谢萦怀收回目光,离开的脚步有些踉跄。 等到谢萦怀离开之后,周琅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打开,满箱的珠宝让他很是喜欢。他是不准备再和那些人纠缠在一起了,而从前周琅那个身份,好像在现在成了他最有利的护身符。 周雍看着拿着珠宝细看的周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幺儿,你与谢小侯爷当年……” “嘘。” 周雍噤声。 周琅拿了条粉珍珠,挂在了周雍的胸前,而后又拿了一个昂贵的玉扳指,戴在自己的手上,“爹,我回来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怕是又要死一回了。” 周雍马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而后慌张的走到门口,将大门关了起来。 周琅继续挑着自己喜欢的珠宝,一边感叹,谢萦怀这次是把国库里的宝贝都搬过来了吧。 “爹不说,爹再也不说了,幺儿,你可千万,千万别再走了。” 周琅向他眨了眨眼睛,“不走了不走了,我还指望这次回来,给爹留几个孙子呢。” 提到孙子,周雍的眼睛亮了一些,“诶,好!好!” …… 从周府出来的谢萦怀,在大门外停顿了一下,而后回身看身后的周府。 雪花已经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去查查这位周公子的来历。”他总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但是,在哪里见过呢? “是!” 派去查探的人刚一离开,檐下又窜出一道人影来,跪在了谢萦怀的面前。 谢萦怀垂眼睨着他。 “皇上,令狐胤进城了。” 听到令狐胤三字,谢萦怀眼中的冷意仿佛要结冰,“他带了多少人进城?” “四人。” “他还真是,找死。”谢萦怀将披在肩膀上的大氅掀开一些,他那五指紧紧握住腰间那柄金刀。这把刀,自他登上这个位置开始,便不知道饮了多少人的血。 当初他拥兵百万,兵临临安城,他奈他不何,现在他自己遣散手下兵将,不正是送上门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遏制住自己,我是在写番外,不是在写新卷,不能放肆,尽量简练!嗯! 小剧场: 如果改成游戏解说式的话—— ——叮,谢小侯爷捡起了神器金刀,准备捅死令狐胤 ——叮,令狐胤获得负面BUFF,病弱,准备拉谢小侯爷垫棺材底 ——叮,南凤咸鱼仍旧毫无作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咸!但是我们相信他,说不定能完成绝地双杀! 周琅:呵,男人 第455章 山海间(四) 令狐胤已经许久没有再回来过这将军府了,如今再站到这让他前半生都为之痛苦和纠结的地方,他的心情反而异样的平静。当初权极一时的将军府,已经随着令狐胤的离去而完全没落了,虽然门楣依旧,牌匾上却已经结了一层蛛网,瞎眼的老奴在门口扫着枯黄的落叶。 令狐胤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忍不住掩唇咳嗽了两声。 “将军,临安城外布有禁军,我们此行怕是已经叫人知晓,还是小心为上。” 令狐胤放下掩唇的手,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是谁带来的,但他既然已经来了,就已经无惧生死。 扫地的老奴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请问来者是谁?” 燕城看了令狐胤一眼,上前道,“老先生,我们是从前令狐将军的部下,此行来到临安,是想过来看看他,不知……” 那老奴一听令狐将军四个字,手上的扫帚都拿不稳了,急急的摆手,退回到了将军府里,还将门关了起来。 燕城回首,“将军……” 令狐胤纵身一跃,就翻过了高墙,燕城紧随其后,但留下了两人在门外看守。 将军府已经完全破败了,到处都是荒草,从前的奴仆也都遣尽了,连那花园里的凉亭上的瓦片都缺了几片。令狐胤目不斜视,早在这令狐家将他交出去的那一刻,他与这令狐家十数年的恩情,就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他,只是令狐胤,而非令狐家的令狐胤。 令狐胤走到院子里时,脚步一顿,院子里一个素衣素面的女子,用荆钗挽着头发,站在一棵树下发呆。那女子清瘦单薄,站在雪中,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令狐胤几乎都要认不出,这是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令狐柔了。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站在院子里的令狐柔,回头望了过来。英气的眉,早就在令狐家大难的时候,被磨掉了锋锐,如今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一潭死水。她看着令狐胤半晌,而后就垂下了目光,继续去看那棵树。 令狐胤踩着地上薄薄的积雪走了过来。 “兄长。”令狐柔还是认他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令狐胤比她要高大许多,站在她的身后,一身黑衣满是肃杀的凛冽。 令狐柔额上系着一条白色的额带,一般是守孝或者丧偶的女子,才会戴的。 “小柔——” “父亲已经故去了。”令狐柔语气平缓。 令狐胤面上未有痛苦之色,或是他在那牢狱里,已经磨平了对那人养育的所有恩情。 “你是来见他的吧?”令狐柔转过身来。她说的那个他,自然就是周琅。 令狐胤垂下目光,看着面颊消瘦的令狐柔。令狐柔比当初看起来温婉了许多,只是这温婉背后,满是血淋淋的伤痛。 令狐柔袖着手,天气这么冷,她却仍然只着一件单衣,冷风垂在身上,让她伶仃的身形显现了出来,“我带你去。”说着,就往院子外走去。令狐胤跟着她到了灵堂里,里面供奉着令狐家的先烈和周琅的衣冠冢。令狐胤站在那灵位前,就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临安里风华无双的公子,他驻足许久,才缓缓拿起旁边的香,点燃了,供奉在灵位前。 “兄长,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令狐柔对周琅,不是没有感情,所以周琅在伤她至深之后,她还愿意为他立衣冠冢。 令狐胤仍旧看着灵位。 “当初周琅与你在兵营里,他是不是……”令狐柔有些问不下去了,人都已经故去,这些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必须问出口,她曾在周琅的眼睛里,看见过喜欢,她一直觉得,那是个很温柔的人,即便不爱了,也不会如此绝情。 令狐胤冷淡的声音传来,“什么?” “在与我和离之前,他还与多少女子有过纠缠?”当初从军营里传来的信,就是让她心死的关键。 令狐胤动了动,而后他转过头来,望着因为低着头而显得十分柔弱的令狐柔,“没有。” 令狐柔浑身一震。 令狐胤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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