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头来的百里安蹙着眉,才想到上前帮忙。 “你不要乱动。”玉真公主看他衣裳都穿错了。 百里安现在不舒服的很,总觉得那衣裳要掉下来一样。 玉真公主将他穿进去的披帛扯出来,那本来是挂在袖子上的,也不知百里安是怎么穿的,生生穿到里面,卡在了腰身那里。玉真将那扯出来之后,又仔细打理好,才伸手去替百里安将衣裳拉起来。拉好了衣裳,玉真公主又去捡被百里安踩在地上的腰带。 那衣裳是按照玉真公主的尺寸来做的,百里安虽然能穿上去,但腰身就没那么好受了,“皇姐,这衣裳好紧啊。” 玉真刚好将腰带捡起来,抬头正好看见百里安回过头来。 穿上女子的嫁衣,那容貌清越的皇弟就变了人似的,尤其是回过头来的时候,散在肩上的头发微微遮住脸。玉真一下躲开视线,含糊道,“这本来就是给女子穿的。” 百里安也不好再说什么。 玉真公主伸开双臂,将那腰带系在百里安腰上。那衣裳本来就勒的百里安腰疼,又系了腰带上去,他就忍不住蹙眉低低叫了一声。 那一声猫叫似的。 玉真公主想到宫中嬷嬷教导的男女之事,脸上没来由的一红。 系好了腰带,百里安才伸手去按他的腰。这本来是极其粗鲁的动作,但由他做来,便多了几分西子捧心一样的柔弱美态。玉真公主将他从屏风后拉了出来,自己将那铜镜捧过来,递给百里安看。 百里安是没什么兴趣看自己穿女装是什么模样,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皇弟真好看。” 百里安听了玉真公主的赞誉,眉头拧的愈紧。 玉真公主也是一身嫁衣,只因百里安还梳着男子的发髻,两人站在一处,就如那无数精怪传说里的仙侣一般。 玉真公主将百里安按在梳妆台前,像是没看见他满脸的不情愿似的,将他的发髻拆开,手执玉梳去替他梳头发。玉真公主也不是什么灵巧的手,替百里安挽了一个松松的女子发髻,就将那凤冠堆在了他的一头乌发上。 百里安全程都没眼直视镜子里的自己,认命一样的随那玉真折腾。 玉真看那铜镜中的人,忍不住想去替他唇上点些胭脂,看那本就已经堪称绝色的面庞是否还能再多几抹艳色。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只倾下身,贴在百里安的鬓间,引着他看镜子里的自己。百里安真是一眼都欠奉,冷着一张脸别过头去。 到入夜的时候,百里安也还留在紫微宫里。他与玉真虽然关系亲密,但还未同床共枕过,玉真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对百里安半点都不设防,百里安本来是想睡在桌上的,但硬是被玉真扯到了床榻上。 玉真身上的嫁衣已经褪下去了,随意的丢在桌子上,百里安穿着那一身累赘的嫁衣,连躺在床上都不敢翻身。 “皇弟。”玉真侧过头去看一旁闭着眼睛的百里安。 两人从未这样接触过,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这对于初晓人事的玉真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 百里安还在想明日的事,这计划本就不算周全,明日若是被拆穿,那后果就严重的去了。 玉真看百里安不理他,就又凑近了一些,因为梳了女子发髻的缘故,百里安那本来一丝不苟绾进发冠里的青丝垂在鬓间,显得他雪肤朱唇。 “皇弟。”这一声几乎是贴在百里安耳边了。 百里安这才听到这一声,侧过头就看到凑到眼前来的玉真。玉真只穿一身亵衣,衣裳松散露出精致的锁骨。 百里安本来是对她没想法的,两人始终隔着一层血缘,但知道自己并非皇帝亲生的时候,对这玉真公主也难免会起一丝旖思。他自己也不想这样,就躲开了一些。 玉真公主还没见过百里安这么冷淡的模样,“你在想明日的事吗?” 百里安与她拉开一些距离,闻不到玉真公主身上的淡淡体香,才冷静了一些,“明日若是被发现,皇姐想过后果吗。” 玉真只想着不嫁给罗闻佩,现在在这样一个时刻,听百里安又提出来,才开始思索。 她越想越觉得这计划纰漏百出,但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被发现,父皇降罪的话,我一个人承担。” 百里安不说话。 玉真公主自己,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才是一个公主的,皇上要是不宠爱她了,那和冷宫里的自己有什么不同呢。 “皇弟。”玉真公主撑着手肘,从床上爬起来。 百里安的眼睫很长,垂覆下来,在烛光的暗影下,就如同栖息的蝴蝶。 “如果被发现,我以后再也帮不了你了。”百里安说。 玉真公主听到百里安这句话,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惊慌来。但百里安说的,她又不能辩驳,虽然她口口声声的说,罪责她一人承担,但她始终知道,百里安还是会因此受到牵连。 百里安睁开眼,他看到玉真公主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伸出手安抚似的抚了抚玉真公主的面颊,“皇姐,睡吧。” 柳青芜想让他出宫,玉真公主想让他代嫁——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玉真公主被他的眼神注视着,心中的惶恐却越来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有一日,百里安去青楼 罗闻佩:夫人,你不守妇道是要打屁股的 百里安:???兄弟你不要入戏太深谁是你夫人啊 罗闻佩: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绝对不会还的 玉真:我真傻,真的。 第173章 金雀翎(173) 七月初七,玉真公主大婚。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的婚礼,到当日,更是盛况空前。 为玉真公主梳洗的宫女,有一十二人,从她当日的发饰到靴子上金线绣的凤凰口中的珍珠,无一不是精巧绝伦。 “公主今日可真美。” “是呀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伺候玉真公主的,都是和她年岁相仿的活泼少女,一个个唇上涂了蜜一般,只可惜近日被她们夸赞的玉真公主一直沉着脸色,到那嬷嬷替她涂了胭脂,眉间褶皱也没有松开一些。 为玉真公主描画花钿的,正是玉真公主的乳母,平日了除了德妃和林锦儿,和玉真公主是最亲近的。玉真公主像是盯着镜中的自己发呆,神色怔愣出神,直到乳母画好花钿,往她额上吹了一口气,她才清醒过来。 身后的宫女道,“公主,今日太子都来了。” 太子亲至,就言明了玉真公主在宫中地位。乳母和玉真公主亲近,知道她心里更看重六皇子一些,“公主,六皇子今日身体不适,送了些别致的礼物过来。” 玉真垂下了眼。 乳母看她紧锁眉头,以为六皇子没来,才叫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劝慰道,“六皇子在宫中与您最亲近,今日没来,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他那样宠您,许是看不得您在他面前出嫁。” 玉真公主听到前半句,目光晃动一下。百里安宠爱她,娇惯她,这是整个紫微宫的奴才都知道的事。但今日…… 玉真在此刻忽然后悔起来。 “公主,吉时要到了。”外面的奴才道。 乳母看了一眼玉真公主今日的打扮,每一处都妥帖精细,她弯下腰替玉真公主整理手臂间的丝帛时,门外忽然传来德妃的声音。德妃想进来与玉真说说体己的话,就将宫里的奴才都赶出去了,拉着玉真的手,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出去了。 紫薇宫中再没有声响,躲在屏风后的百里安才走了出来。 玉真公主看到今日也是一身红衣的百里安,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感来。 百里安不知外面的人什么时候会进来,“快些吧,皇姐。” 玉真公主这才从那郁郁的心情中抽身出来,她看着百里安带上凤冠,又看他身后将昨夜睡着时,压的有些松散的发髻扶正,忽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即便反悔也来不及了。 百里安带上凤冠,回头看玉真公主还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玉真乳母的声音,正在同德妃说话,像是下一刻就要进来。玉真公主这才惊醒过来,她看百里安盖上绣着合欢花的盖头,最后看了他一眼,便掀开刻意留下的一个空箱子躲了进去。 百里安坐在玉真公主刚才坐的地方,心如擂鼓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宫门打开了。百里安望着遮在眼前的红晕,拢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收紧。 如果是德妃…… “皇妹。”进来的人声音清朗,又带着几分疏远。 百里安心里一惊。 是太子! 百里明华今日过来,也是皇上的意思,但他想着玉真出嫁,百里安一定会来,想着看他一眼也好,来了之后才知道,今日六皇子身体不适,并未到场。他一时失望莫名。 百里安听到百里明华走近的脚步声,胸腔里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今日你大婚,皇兄也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百里明华只走到百里安身后,就停下脚步来,“从小你便骄纵了些,嫁了人,须收敛些脾气。切不可做出什么失了颜面的事。” 他和玉真并不亲近,自然也做不出太亲昵的举动,一番兄长的劝诫,也说的冰冰冷冷毫无温度。 百里安连身子都不敢转,他和百里明华最亲近,自己如今这身装扮,若是被认出来…… “吉时已到——”宫门外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 百里明华对玉真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如形式过场一样,“走吧,皇兄送你出嫁。” 百里安低着头站起来,眼前忽然递过来一只手。是百里明华的手。 百里安强行抑制下内心的狂跳,怯怯的将手递了出去。 百里明华的手掌很大,掌心温热,又有些微的粗糙。百里安怕被他发觉,手一递过去,就蜷了起来。还好百里明华对玉真公主并不熟悉,见他递了手过来,便伸手包覆住,牵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外面走。 隔着一层红云,百里安听到了很多的声音,各式各样,他生怕在此刻起一阵风,将自己头上的盖头吹开。他恨不得伸出一只手,将那盖头牵在手上,才能安心一些。但他的手又被百里明华握在手心里。 百里明华只引着他出了紫微宫,到外面的御撵时,就松开了手。 身旁即刻便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的过来,牵住百里安的手。 御撵下,是个跪着的太监,百里安踩着他的背上御撵时,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太子,六皇子病了。” 那一声也熟悉的很,是从前替他和太子传信的太监。 太子听到这一声,即刻就有些焦急,但这个场合,他断不可能现在离开,于是压低声音道,“什么病?要不要紧?” 一主一仆的私语,百里安只听到这两句,他不敢停顿太久,踩着那太监的脊背就坐上了御撵。 他今日穿的裙袂很长,拖曳到地上,身后便有两个宫女专门替他捧着裙袂。 等御撵前隔着的金帘垂下来,百里安那狂跳的心才终于平复下来。 这是……成了? 御撵缓缓往前前行,百里安却觉得快的很,从宫门出来,一路到皇上御赐的府邸,这一个时辰百里安却觉得转瞬即逝。 驸马来接亲,百里安感到御撵晃动一下,随行的宫女小声同他说了一句什么,像是安抚的话,百里安没有听清,直到那宫女又说了一遍,“公主,到了。” 百里安心里一抖,拎着那繁琐的衣摆,正要自己下来,眼前却又递过来一只手。 罗闻佩的声音很淡,如那夏日的微风一般,“玉真公主。” 百里安犹豫了一下,想那罗闻佩应该和玉真公主,也还没有过肌肤之亲,应该也分辨不出来,思及此,百里安才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和太子不同,罗闻佩的手要冷淡一些,冷淡一是说温度,而是说他的举止。他没有牵住他的手,只让百里安的手搭在他掌心里,便引着他从御撵里下来了。 玉真公主的大婚,排场什么的都是最足的,百里安都还未看清府邸是什么样,便进了府邸里,听着皇上的声音,和那罗闻佩拜了堂。 玉真公主是金枝玉叶,许多礼节都免了,所以便快的很。拜了堂,百里安便被送到新房里,那些伺候她的宫女守在两边,有些和玉真公主亲近的,就一直在旁边说些讨巧话,百里安一概不敢回应,默不作声的坐着。 就这么枯坐了不知道几个时辰,紧闭的门开了。 今日是大喜之日,罗闻佩作为驸马,在外面应当被劝着喝了不少酒,也不知是他醉的不能说话了还是如何,一进门来,就在一旁坐下了。 百里安身旁的宫女从放在床上的东西上拿了一柄如意过去,“驸马,该揭盖头了。” 罗闻佩只‘嗯’了一声。 只这一声,百里安也听不出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几个宫女看他走过来,就都带上房门退出去了。百里安才从紫微宫出来的时候,紧张的要命,现在罗闻佩走到了他身旁,他反而冷静下来。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呸! 盖头下递了一支玉如意过来,那如意做的别致的很,上头一朵莲花栩栩如生。红云从眼前散去,那凤冠下垂坠的金珠,开始晃晃荡荡起来。 罗闻佩确实有三分醉意,他站在百里安眼前,一双眼还微微眯着。百里安隔着那垂坠的金珠望过去,正见到他紧抿的唇。 罗闻佩本来是眯着眼的,但见那盖头落地,眼前出现的人,红唇雪肤,一双眼带着几分怯意望过来,他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百里安看他一双眉越拧越紧,他确定罗闻佩知道他不是玉真公主,但不知为什么,罗闻佩什么也没有说。只站在他眼前静静的望着他。 “状元爷。”百里安勉强挤出一个笑意来。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罗闻佩转身就走。 罗闻佩眨了眨眼睛,他本来是有些酒气上头的,这一下他还晃了晃头这才又看了一眼。 百里安怯怯的望着他,一双手从那艳红的袖口中伸出来,扯他的衣袖。 罗闻佩看清了眼前确实是他,那紧蹙的眉又慢慢舒展开。 百里安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是何想法,他只紧紧的拽着罗闻佩的袖子,生怕在此刻功亏一篑,“玉真她——不想嫁给你,才叫我替她过来,你……能不能。”百里安将罗闻佩赠他的玉璧捧出来,“能不能别说出去。” 罗闻佩看了一眼百里安手中的玉璧,又看了一眼他头上晃动的金珠。那清雅的面庞上忽然破出一抹笑痕来。 “好啊。” 百里安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罗闻佩也在床榻旁坐了下来,比起方才的疏远和冷淡,在知道来的人是百里安之后,他显得亲近了许多。 罗闻佩是真的喝醉了,他坐在床上之后,抬手扶了扶额,百里安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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