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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己出去闯。咱们卖出去的橘子,谁又敢说不是福橘呢?” 赵娘子道:“阿弟这主意真的好!是要给他做吗?”她将手放到了赵沣的肩头上。 赵沣稍有不自在,看祝缨对赵娘子这举动一点意见也没有,他微微动了一动,又坐住了。 祝缨道:“那个最终还是要士绅们公议出来的。姐夫到时候可以自己提一下,先稍做准备。这么大生意,要是自己吃不下呢,趁早找个合伙的。” 赵沣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一口吃不得个胖子,别积压了反而不好。” “是。” 赵娘子看丈夫在祝缨面前不够潇洒,只好自己来讲:“阿弟,这橘子,能卖到京城吗?” 祝缨道:“现在不是时候呢。” “前两年说咱们自家的橘子不够多,卖不了那么远,现在又要收些别人的,足够多了吧?你外甥现在又在京城,也来一个会馆,多么方便呀。” 祝缨眨眨眼,道:“他现在还是要沉下心来读书,不能叫人觉得他浮躁才好。” 祝缨没好意思说,您是不知道京城的房价!一个会馆,至少得两进院子吧?还得加个偏院儿什么的。要是想卖些特产,得有库房吧?库房倒是不用马上买,可以租,福禄县的特产高贵的少、要走大量才能划算,才能不亏本。橘子对保存的要求又高,费用也不低。 “那真是可惜了呀……” 祝缨笑道:“阿姐要是想别的买卖,倒还有一样。” 赵娘子感兴趣地问:“那是什么?” “咱们这儿多山,山上种橘子长得也不错,我看寨子里也不时有些橘子。再有,山上的茶也不错,上次刺史大人来这里,他的随从们我都送了一些,他们说喝起来也还行。咱们先在州里将招牌打响也不错。” 赵娘子中肯地说:“山上的茶,胡乱喝喝还行,比起上回阿弟给我的茶可差多啦。” “那是贡品,当然要好些。咱们这个就走个量。我原想等过两天亲自与小妹商议的,偏她近来不能脱身,看来我只好在种麦前去找她啦。哎,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赵娘子眉拢轻愁:“是啊。上回说,还是老样子。唉……” 祝缨左看不像,右看不像,心道:难道我猜错了?还是连她也不知道呢? 她说:“你们先想想,凡事咱们都别急着一下子将宝全押上,慢慢试试,试行合适了,瞧准了直接拿下。” 赵沣道:“我回去就看看。不瞒大人说,我原本也动过这个念头,可一看自己的仓库,就……”自己打开销路是非常辛苦的,但是福禄县有个干事儿的县令,支持他们趟路,可就容易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一旦祝缨离开,鬼知道下个县令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是橘子得种出来,一年就一季,仓库就这么多,粮食更得存着。 现在看祝缨有这个想法,压下去的念头又重新泛起,他琢磨着要怎么干了。父子通信,赵苏虽然不怎么叫苦也不太要钱,赵沣读他对祝缨的佩服却读出来一些别的味道——京城生活特别费钱,物价也贵,房价也贵。祝缨能在京城自己置下产业,是相当厉害的。 赵沣给儿子送了一笔金银过去买房子,马上就感受到了赵苏所言非虚。 赵沣琢磨着钱,祝缨已经与赵娘子约好了:“那等我把麦种分完,明天咱们一道去探望大哥。” 赵娘子道:“好!” ………… 送走了赵沣与赵娘子,祝缨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下来。阿苏洞主这个年纪、这个情况,除非天上掉下个神仙来把他给救了,不然随时能死。祝缨心里早有方案了。 她先命项乐去找丁校尉,问他准备的情况。一旦有变乱,丁校尉手底下那百来号人就得顶起用来,那就不是一百个兵,至少得充任伍长、什长之职,将全县的青壮带起来。好在现在秋收已毕,粮已入库,不必担心收成。 侯五也被叫了来,祝缨告诉他:“我要上山去,如果有事,这里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侯五道:“大人怎么能再亲自去呢?不如我去!” “里面不定有什么事,你不一定能做得了主。” “那我去探探?” “你会说瑛族的话?” 侯五默,方言他是会了的,瑛族的话就真不行。 项安道:“我懂,我可以去。”项安也说:“我和哥哥一块儿去,兄妹俩做个伴儿,比一个男人独自去更好。” 祝缨摇摇头,她有一个猜测,并且认为是最贴近现状的——寨子里出了变故,苏鸣鸾起初并没有能够很顺利地接掌,现在正搁寨子里内斗呢! 苏鸣鸾的个性祝缨已经很了解了,将她当成个“泼辣异族美少女”来看是不行的,谁这么看谁吃亏。祝缨想,苏鸣鸾应该没有太落下风,否则就会给自己送信,也给赵娘子送信了。另一方呢,不管是谁,肯定是不想让对苏鸣鸾比较支持的自己得到消息的。 如果是胶着,她就得快一点赶过去才能有所施为。 她先把县里的事情安排好,再给思城县那里去命令。水利工程都还没有开始,她就下令暂时坚壁清野。 丁校尉很快也到了,祝缨没有将猜测全告诉他,而是以:“马上就要运输橘子了,请代为操练一些青壮好押运货物。” 丁校尉满口答应了下来。 祝缨又将家里也给安排好,说自己要出去巡视一趟。张仙姑道:“又要不着家了。”祝缨道:“就几天,我还回来看麦子呢。”祝大道:“你还回去修渠呢,你就不能在家里跟你爹娘好好住几天?你多大的人了?” 一提到祝缨的年纪,他就愁上了:“你再这么下去,过了年纪就要生不出孩子来啦。” “怎么又说这个了?” 张仙姑扳着指头道:“先是说在京里不方便,到了这儿又是忙,如今好忙得差不多了吧?我看咱们麦子也种不错了。就看着你这拣来的儿女一大堆,我给你带几个孩子也解闷,石头、锤子也怪好的,可你娘我呀,还是想带你亲生的。” 祝缨两眼一翻,跑了。 ……—— 第二天,祝缨带着项家兄妹、十个衙役与赵娘子一同出发。祝缨看赵娘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临时得到消息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们都骑马,带上了些礼物往山上去。祝缨从黄十二郎家里抄了不少好物,钱粮她不动,挑了些比较精致的摆件、首饰装了几个匣子,权充礼物。这一部分是可以正式报账的,与阿苏家交往算是正经事。 此时秋高气爽,行程被她第一次进山时快了不少,又比上一次去见阿苏洞主少了几分仓促。祝缨留意看着山里,低处的田已收割完毕,山上还有一些金色仍在风中摇曵。 他们计划在途中一处小寨暂歇,饮马、吃饭。赵娘子这一路极熟,她看了一眼祝缨带的箱笼,心道:阿弟做事可真是让人舒心啊。 指了一下那个寨子,说:“那家的酒最甜,可惜你不能喝,不过回来可以带一些给老爹。” 她说的“老爹”就是祝大,两人认了干亲,祝大也跟着长了辈份儿。 祝缨笑道:“好。” 到了寨门口,大家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里面太安静了。 赵娘子派人去交涉,过了一阵儿,派去的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不好了!老洞主升天了!” 赵娘子道:“什么?” 祝缨看她坐得很稳,像无事发生一样,暗自留意,眼睛将四周上下都打量过了,一手放到马上拴的一面小小的皮盾上。等仆人又重复了一遍,赵娘子才说:“哦!等等,我去问问。”祝缨与她并辔而行,到了寨门口,赵娘子正常地喊人,里面也出来一个小寨主,两人正常地交谈。 赵娘子寒着脸,再三确认:“我哥哥真的升天了?” 小寨主道:“是。寨子里来传了几次话,先叫了我阿爸过去,后来又来了两次人,都让我们不要向山下说去。” 这是对赵娘子隐瞒了消息,或者说“对外”封锁了消息。祝缨已经猜到了有这种可能,现在确认了,她又将自己的猜测往前推进了几分。认为这次行程极有可能达成自己的许多目的。比起她的沉着,赵娘子却沉不住气了:“谁?谁的令?哪个叫你们瞒着我的?” “来了几次人呢,附近的寨子都接到令了。”小寨主说。他说,有巫师派来的,有苏鸣鸾派来的,也有苏鸣鸾她大哥派来的。 祝缨劝道:“阿姐,或许是在准备大哥的葬礼,准备好了再请咱们过去的。” 赵娘子道:“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呀!”她气得整张脸白里透红的。 自己的猜测又印证了几分,祝缨对小寨主道:“能安排我们歇一歇,饮一饮马么?” 小寨主看了赵娘子一眼,眼神有点不太踏的样子:“请到里面来。”又低声说了一些话,诸如现在他也不知道上面大寨里是个什么样子之类的。 赵娘子先是生气,进了寨子里开始大骂:“我待他们一片真心,现在连我哥哥升天了也不告诉我!” 祝缨道:“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大哥走了,咱们别叫他身后不安。你说呢?” 赵娘子道:“阿弟,你说现在怎么办?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呀?就算不告诉我,这里的人怎么也不痛哭呢?” 祝缨道:“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她安抚完了赵娘子,借口方便明天一块儿早起赶路,请赵娘子住到自己的隔壁。 安抚好赵娘子,她马上叫来项乐、项安:“你们的功夫都没落下吧?” “是。” “吃饱一点儿,衣服鞋袜收拾整齐,袖口裤角扎紧了,刀不要离开手边。” “是。” “明天听我的令。” “是。”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匆匆出发。这回顾不得看路上的景致了。赵娘子铁青着脸,不断地打马赶路。祝缨劝道:“阿姐,再补充些食水,一气到寨子里吧。” 赵娘子道:“不用!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们怎么说!”离大寨越近,她看起来就越生气,嘴唇抿得死紧还打着哆嗦:“我是哥哥带大的,他们竟然敢不让我见哥哥最后一面!他们怎么敢?!” 祝缨道:“你真得歇一下了。” “我不!” “那好,回到家里先别冲动,嗯?我会一直与阿姐站在一起的。” 赵娘子想将嘴角往上扯一扯,脸竟然僵住了,她说:“好。好阿弟。” 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赶到了大寨前。这里寨门紧闭,一片肃杀的样子。岗哨上早看到一行人往这里来了,祝缨十来个人,赵娘子也约摸是这个数,一总算下来人数不算很少了。寨子里的人十分警惕,因为他们都骑马,且速度不慢,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到了寨子下面,上面喊话:“停住,不停就放箭了!来的是谁?” 赵娘子破口大骂:“你们瞎了?等我进去,将你们眼睛一个个都戳瞎!” 祝缨知道她干得出来这个事儿,却不出声阻拦也不表明身份,任由上面一片惊慌地说:“这就来!这就来!” 等了好一阵儿,寨子的大门才打开,里面一片火把,火把照耀之中,祝缨看到了树兄。 赵娘子提起马鞭冲了过去,祝缨没有下马,带着项家兄妹骑马跟在她的身后。赵娘子见人就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哥哥?” 树兄挨了好几鞭子,仰头握住了赵娘子的腕子,低声道:“出事了。他们打起来了。” 赵娘子一怔,祝缨到了他们的身侧道:“问问大哥在哪儿,大嫂和孩子们在哪儿。去那儿!” 赵娘子问道:“我哥嫂呢?我侄儿侄女呢?” 树兄嘴里又酸又苦,道:“正打着,你再这样闹,就回去吧。” 祝缨道:“为什么打的?谁打谁?谁挑的事儿?” 树兄发现了她,道:“您也来了?” “陪阿姐回来看大哥,路上才知道……” 赵娘子已经不耐烦了:“咱们走!”她鞭马上前,一路往家里卷去!祝缨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到了大屋前的广场上,一行人勒住马。广场上,渭泾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人,前排的兵刃向着对方。她们一过来,双方人都望向她们。 赵娘子道:“你们都是谁的人?!自家人打起自家人来了!这是要干什么?!都是混蛋!”她骂得虽响,心里却慌,她已经意识到眼前怕不是娘家人排斥自己这么简单,而是娘家人内讧了! 祝缨低声道:“快,进去看看什么事儿。” 双方已经吵了起来,渐有互殴的趋势,祝缨看着地面上一些还没完全变成黑褐色的痕迹,手按到了刀柄上。 仔细分辨,一边叫着:“老洞主将寨子传给我们新洞主!阿浑算什么?!凭什么要另立别人?” 另一边说:“那是老洞主的儿子,不比女儿更亲近吗?” “儿女都亲近的!要听老洞主的令!” “给你们,就都要送给山下人啦!” “放屁放屁!山下送上来多少好东西,你也吃到了肚里,现在说这个话,叫你肚子也烂了、肠子也烂了。” 祝缨催促着赵娘子:“快去调解了他们兄妹,不然,自己人就要先血流成河了。” 赵娘子道:“走!” 她在前面开道,祝缨跟着后面就冲了过去!双方的人以为她是赵娘子的山下随从,倒没有很在意。 她们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大屋。 ………… 大屋里的气氛更加紧张。 整个大屋也充满了执兵器的人,情况比外面还要复杂。一边是苏鸣鸾的,一边是她大哥和阿浑的人。赵娘子从正中走过去,祝缨也大摇大摆走在正中。到火塘前,两派人正在对峙。阿苏洞主的夫人坐在丈夫原来的位子上,她的左手边是苏鸣鸾、次子、巫师等人,右手边是长子、三子等人以及阿浑。她的周围也围着一圈的武士,都执兵器护卫在她的周围。 看到赵娘子,阿苏夫人道:“你来啦?” 赵娘子道:“我不来,难道等你们请我来吗?!你们干的是人事吗?哥哥升天了也不告诉我!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鸣鸾看到祝缨也回来了,心道:他来得也太早了。 那边阿浑已经叫了起来:“你们看,这是山下的官儿,小妹就是与他勾结,心向着山下。要拿寨子献给他,讨好他!好跟他过活!” 这就不要脸了! 祝缨对阿苏夫人道:“阿嫂,阿姐担心大哥,我陪阿姐上山探病,路上才听说大哥走了。”她摆摆手,后面衙役紧张地将携带的礼物往前奉上。阿苏夫人身边下来两个武士,一趟一趟地搬取了几个匣子展示给阿苏夫人看。 阿苏夫人道:“阿弟,我们家里有点事儿,你和妹妹先去休息一下。我办完了事咱们再送你们哥哥。” 赵娘子道:“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得开?” 祝缨看了苏鸣鸾一眼,苏鸣鸾沉着点了点头。祝缨也看出来了,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是苏鸣鸾占优,但是上面还有个阿苏夫人,看样子这位夫人也不是个纯正的内宅妇人,她自己也有一股小势力可以均衡儿女。 祝缨知道这次交接不会太顺利,她对阿苏夫人道:“阿嫂,我不是外人。” 阿浑在一边对苏鸣鸾的大哥咬耳朵,祝缨看到了,说:“有话明着说,背后说话算什么男人?” 阿浑放大了嗓门道:“你别装好人!老洞主一走,小妹就要杀她的哥哥!” 祝缨看向了苏鸣鸾,苏鸣鸾沉声道:“是守护阿爸。” 祝缨对阿苏夫人说:“阿嫂,大哥现在哪里?我想看看他。还有,不好让他这么躺着的呀,总要发丧的。” 阿苏夫人缓缓地道:“我的家啊……” “上次来见大哥,大哥把你们都叫出去了,对我一个人说,让我保护他的儿子们,保他的儿子们活命。” 阿浑一方轻吐一口气,阿苏夫人也点点头。 祝缨看向苏鸣鸾,苏鸣鸾认真地说:“我没有要杀我的哥哥。” 祝缨又看向大侄子,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呢?” 大侄子道:“阿爸走了,我们给阿爸穿衣。阿浑发现、发现,有埋伏。”他心里难过得厉害。 祝缨往大侄子那里走了一步,一个年轻人执刀拦在他的面前,将刀刃向着祝缨,眼中尽是威胁之意。祝缨歪头看了他一眼,这是阿浑的儿子。 “有人围攻你吗?”祝缨继续问大侄子,“阿浑说话前,有人围攻你吗?” 大侄子迟疑了:“这……” 祝缨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杀害自己的哥哥可是很重的罪啊,你现在站在阿浑身边,就是承认阿浑说的是对,就是要定你妹妹的罪,是要她死了。现在告诉我,她打你了吗?你听到她下令攻击你了吗?还是,一切都是阿浑说的?” 阿浑大喊:“山下人最会骗人……” 祝缨轻笑摇了摇头,忽然抽出刀来,一刀劈向了阿浑身前的那个年轻人!刀从他的颈中劈下,鲜血喷了一地,年轻人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儿,彻底安静了。祝缨提着刀,慢慢地说:“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阿浑瞪大了眼睛:“你!” 祝缨把眼睛挪向大侄子,大侄子一个激灵,手上的刀反向性地向她砍来,祝缨双手执刀架住他的刀,从手掌至手臂被震得发麻。大侄子的刀比祝缨的刀差着不少,火星四射之后豁了个大口子! 一室皆惊,所有人的兵器都抽了出来! 阿苏夫人站了起来,大声叫道:“你们都住手!” 祝缨后退了两步,提刀站着,说:“小妹这么对你了吗?” 大侄子也是个悍勇之人,他说:“你在吓我吗?” 祝缨道:“我为什么要吓你?你都这么大了,又是寨子里的勇士,吓唬是没有用的。我杀个样子给你看一下,真想杀你不会让阿浑有机会说‘你妹妹要害你’的。 你做了洞主之后要怎么办呢?下山来杀我吗?还是,关了寨门,从此不再与山下往来?将姑姑也关在门外?成天跟索宁家、利基族对着抓奴隶、砍人头、放血?” 大侄子低声道:“当然不会。你是我义父,是我阿爸的兄弟。” “那就是还接着与我交朋友,与山下交易了,对吗?” 苏鸣鸾一阵紧张,阿苏夫人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大侄子道:“是。”与山下接触这几年以来,山上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这个他是承认的,也觉得双方不应该回到从前那个断断续续的样子。 祝缨问道:“怎么交易呢?谁来干?” “以前是阿浑帮我阿爸,以后还是他帮我。”说完,他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祝缨笑了:“一口一个山下人会骗人,勾结寨子里的人生事,他会同山下人做交易?我信?还是说,我要是不接受他,你就不与我交易了?” 祝缨走近阿苏夫人:“大哥走了,小妹登位,正是恶人想要闹事的时候,确实应该警戒。原本与山下的交易都是他一个人在干,钱经他手,大哥也要吃他剩下的。大哥不愿意,自与我交易。他现在想接着吃独食,剩口骨头给你。阿浑为了自己的钱财,想要大哥的儿女自相残杀,你们流血,他得好处。好处得多了,他越发壮大,到时候寨子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你看他的衣服、他的镯子、他的项圈、他的刀……” 阿浑听得又惊又怒:“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我是揭穿你们的阴谋!你与小妹……” “哦,那行,以后山下绝不与你做独家交易。” “不!” 祝缨让童立童波上前,前排站着,她站到他俩的身后,先打童立脑袋一下,又掐童波肩膀一把。对阿苏夫人道:“小孩子的把戏,这样就能让两个人打起来了。再跟大人一告状,那两个挨打,大人说他是好孩子,给他糖吃。” 阿苏夫人从听到儿子说“以后还是他帮我”的时候,就坐回了位子上,说:“你们要还是我的儿女,就都过来。” 苏鸣鸾拢拢头发,大步地走上前去。大侄子也要上前,阿浑拉着他的袖子:“不能过去啊!” 祝缨右手提着刀,对大侄子伸出左手,说:“你信你阿爸吗?” 大侄子犹豫了一下,一步踏上前!阿浑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 苏鸣鸾站在母亲的身边,手往下一指:“拿下他!” 大侄子叫了一声:“小妹!不能杀自家人!” 阿浑边退边说:“对……” 祝缨道:“项乐项安!” 兄妹俩进门就死盯着阿浑,一听令下,齐齐一震:“在!” “拿下他!” “是!” 祝缨对苏鸣鸾道:“人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你可以不杀自家人。” 阿浑脚下不停,项乐项安往阿浑处扑去,阿浑儿子已死,仍有几个护卫。苏鸣鸾一个手势,她的人也围了上来,架住了阿浑的护卫。大侄子的人又要往上,项乐项安已趁着他们双方又打起来的功夫按下了阿浑! 项乐一把刀架在了阿浑的脖子上! 祝缨叫了一声:“项乐。” 正在搏命的双方都停了手,紧张地看着阿浑颈上的刀。项乐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割断阿浑的脖子,他喘着粗气,双目赤红,仍是稍稍克制,看向祝缨。 “义父,”大侄子又叫了一声,“阿浑是阿爸的兄弟。” “他要害死你阿爸的女儿,让你阿爸的儿子杀你阿爸的女儿。你不亲自动手,可是只要说一句,小妹要害你,小妹就没活路了。阿浑和妹妹,谁更亲近呢?” 阿苏夫人又唤了一声儿子:“谁跟你更亲?” 赵娘子道:“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外面已经杀了许多人了!再杀下去,不等索宁家打上门来,自己就杀完啦!”她平日也说不出这样的大道理,打就打、杀就杀,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但是现在是自己的侄子侄女要动手,手心手背都是肉,且侄女跟自己更亲近一点。还是不要打了的好。 苏鸣鸾道:“大哥,我发誓绝不害你!是阿浑要生乱,我才准备拿下他的!” 祝缨道:“你们两个,虽然是同胞兄妹,因为奸人挑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来,我为你们主持歃血,互相不许伤害!惩治了坏事的人,一家人坐下来再好好说话。阿嫂,阿姐,你们说呢?” 阿苏夫人与赵娘子都说:“好!就这样!” 阿浑往外跑,项乐项安直扑向阿浑,将他按下! 阿苏夫人马上命人取了酒、牛、马来,本来就在办丧礼,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当下由祝缨主持,巫师做她的助手。阿苏夫人的四儿两女一起饮血酒,都起誓:“不伤害自己的兄弟姐妹。” 祝缨笑道:“这下可好了!对了,让外面的人不要再打了。” 苏鸣鸾与大侄子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动,祝缨对项乐招招手:“押上来!”项乐与项安死死扣住阿浑的胳膊,将他押到了众人面前。 祝缨说:“以前,是他一个人专管与山下的买卖,老洞主为了让寨子日子更好,让大家都能与山下做买卖。他为了坏老洞主的事儿,杀了这对兄妹的父亲,想让买卖做不下去。老洞主没有伤害他,仍然当他是兄弟,他又为了自己的好处,想让老洞主的儿女流血。他犯了罪了!但是,我与老洞主结拜,又有约,山上的罪人,由山上的来裁决。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们。” 说是“你们”,其实是交给苏鸣鸾。 苏鸣鸾毫不犹豫地说:“寨子里不能有这样的人!谁要同他这般,害我的家人,也与他一样的下场!” 祝缨看着苏鸣鸾沉着地下令:“放血!拿他的血祭阿爸!” 项乐项安放声痛哭。 阿浑的血放干,巫师很有技巧地割破了他的喉咙,最后一刀戳进了他的心脏,仪式才算结束。 巫师将刀子放好,将苏鸣鸾奉上高位,为她戴上洞主的冠,又将一柄刀、一把杖都交给她。 寨中上下一片欢呼。 原本打得你死我活的两波人又成兄弟,大侄子有点伤感也有点惭愧地说:“阿爸的葬礼都耽误了。” 苏鸣鸾道:“阿爸也想多在家留几天再去见祖先吧,现在坏人阿浑死了,阿爸也能走得安心些。” “是啊。”大侄子仍有点不安。 苏鸣鸾道:“大哥,我都明白的。”她马上发布了作为新洞主的第一条命令——把阿浑家给抄了。将阿浑的家人及附和阿浑的人处死,放血祭天。 第二条命令,把阿浑家的财产分一分,拿出阿浑的酒、肉、粮食,分给自己和大哥的手下,人人有份。刚才死了的人也好好的安葬。大屋给她的大哥。牲畜分给另外三个哥哥,一些首饰分给自己的妹妹。其余东西都收归自己,先让母亲挑选。 又给巫师等人分赏,让自己那几位“伴读”分别接掌要职。一切分派完毕,再留大哥、三哥一起说话。 祝缨对阿苏夫人道:“阿嫂,我想看看大哥去。” 阿苏夫人道:“我带你过去。” 祝缨拍拍项乐项安的肩膀,两人擦着眼泪跟祝缨往大屋里走去。 ………… 苏鸣鸾扭头看了一眼,心道:还是欠下了义父的人情。 她知道自己承位必然会有人反对,早就提前布置了刀斧手,谁要惹事,她就不饶谁!她没有想过为此事求向祝缨助,她得凭自己的本事立起来。不然始终是个傀儡!她得自己掌握了整个山寨,才好与山下那个朝廷谈条件。否则自己都是靠别人才能当上洞主的,与人说话怎么能挺直了腰? 阿浑此人,本事没多少,嘴倒是快,倒打一耙,告诉她哥哥:“小妹要杀你,好当上洞主。她怕她一个女人,别人不服,就要杀了你。你看,那些埋伏的不是她的人吗?” 大侄子于是被阿浑拥簇,阿浑又大喊:“老洞主是让儿子做洞主的!哪家有儿子让女儿当家的?!” 苏鸣鸾已经埋伏好了人手,虽然是父亲的葬礼,她并不犹豫,直接让人围了阿浑和自己的哥哥。让哥哥到自己这里来。或者杀了阿浑,提头来见。大侄子此时已不肯信任自己的妹妹了,眼见为实! 此时,阿苏夫人赶到,她也有自己的一些护卫武士。儿女们分作两派,都向母亲陈述情况。苏鸣鸾道:“阿妈,我什么时候做事不是想清楚了?” 但是她的母亲在这个时候也犹豫了,这才僵持住了。大侄子毕竟年长,又是勇士,在寨中多年也有些威望,也有不少人服他。于是大屋外面广场上的对峙局面也出现了。 到祝缨出现,阿苏夫人将儿子叫到身边,僵局便被打破,事情才算有了一个尚算可以接受的结局。 苏鸣鸾见哥哥们沉默的样子,心道:现在怕是不成了的。阿浑太可恨! 第194章 地震 阿苏洞主的遗体被精心地装饰过了,穿着他最华丽的衣服,佩带着最贵重的饰物。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 祝缨看着这个半熟不熟的人,心里冒出一句话来: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祝缨坐在床边的踏脚上,不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项乐项安心潮澎湃,纵使在这盛放了逝者的屋子里仍是久久不能平复。阿苏夫人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下,低声道:“他就这么走了。” 祝缨听阿苏夫人絮絮地说着接下来家就要由儿女来当,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之类。 祝缨听她说了许多,阿苏夫人终于停下的时候,她说:“我答应过大哥,尽力保护他的儿女。” 阿苏夫人道:“唉,什么时候我也闭上了眼,就不用再管他们啦。” 祝缨道:“阿嫂可要拿定了主意,阿嫂要是来回改主意,寨子里可就真要乱了。” 阿苏夫人看着丈夫的遗容,慢慢地说:“早些将你大哥下葬我才能安心。” 祝缨道:“我也这么想的。” 山上已有了寒意,遗体这么放着也不是个办法。早早地将老洞主埋葬,新洞主也才能尽早地开启属于她的旅程。 阿苏夫人突然问道:“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对待这些儿女呢?” 祝缨仰头看着她,阿苏夫人的线条变得刚硬了起来,她紧紧地盯着祝缨,不肯放过祝缨脸上任何的一丝表情。祝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以让她盯住的,祝缨说:“还同与大哥说好的一样。” 阿苏夫人吁了口气:“你还住原来那个屋子,行么?” 祝缨道:“那很好。” 她和自己带来的十二个人仍旧住在上次住的地方,就在阿苏家的一处屋子里,衙役们紧张而兴奋,但都不敢再喧哗。项乐项安的样子比之前好了不少,项乐去接了阿苏家奴隶端来的热水,项安去铺床。 苏鸣鸾大步走了进来,她穿着洞主的华丽服饰,脸上也泛着兴奋的神采。眼前的这个女子与刚才躺平的那个老者在祝缨的眼睛里渐渐重叠为一,她又将这二者分了开来,说:“还顺利么?” 苏鸣鸾提杖佩刀,来与祝缨对坐,道:“还好。我与哥哥们约定,我们是一家人绝不互相伤害。我待哥哥们的儿女如我的儿女一样,他们也般我的儿女与他们的儿女一般。今天,多谢义父相助。” 她与祝缨说着官话,她的官话发音仍有一点古怪,祝缨看她的随从里有两人是所谓伴读,其中一个还是巫师家的年轻人。于是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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