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开的囚房内。 薛琅的动作来得猝不及防,池殊毫无防备地被推倒在地,面上闪过片刻的愣怔。 他的眼前跳出几行有关袍子的道具信息。 眨眼的功夫,那道黑色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拐角,闪烁的烛火下,他惨白的面容犹为可怖。 来不及多说什么,薛琅瞥了坐在地上的青年一眼,直直往过道的深处奔去。 池殊身上披着长袍,蜷在角落的阴影里,发丝的阴翳拢住五官分明的轮廓,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那道迅速朝这里靠近的影子。 男人的面容很快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就和爱丽尔画上的一样,对方的五官板正僵硬,肤色是死人般的蜡白,浑浊的灰蓝眼珠里闪烁着诡异残忍的光。 在经过池殊藏身处的一刹那,公爵的身形肉眼可见的一顿,似乎想转过头来似的,扭动了一下脖颈。 宽大的黑袍完全罩住青年修长的身形,兜帽下,他的眼眸晦暗不明,血色尽褪的唇瓣紧绷成一条直线,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无声捏紧了。 但相较于角落里有点奇怪的阴影而言,前方狂奔的那道身影似乎更有吸引力,只是短暂地停留了几秒,公爵便继续朝薛琅追了过去。 待脚步声完全远去后,池殊缓缓松开汗湿的掌心,因踝骨处锥心的刺痛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 他摘下闷热的兜帽,露出过分苍白的面容,汗湿的发丝凌乱地粘连在脸侧。 青年扶着粗糙的墙壁,一点点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这么多天都没好,脚踝处的伤口应当不是普通的伤,而是诅咒。 走路倒没大碍,可一旦跑起来便会刺痛无比。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无疑是致命的。 池殊侧头看了黑魆魆的通道一眼。 短暂的犹豫后,他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得去那个房间再看一看。 顺便找下出去的入口,以及……尽可能和薛琅汇合。 豆大的烛光颤动着,将青年疏薄黯淡的影子照上墙面,没多久,他就回到了之前的那扇门前。 门已经完全打开了,池殊扶着门框,小心地往里面看去,却发现之前看到的那只庞大的灰影已经消失了,就像那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他走入了空荡的房间。 原本堆放着尸体的地方,只余下一滩干涸的污血,想到那只灰影将尸体放入“嘴”中咀嚼的场景,池殊的心头腾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这些被公爵带来的尸体,全被“吃”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突然间,池殊注意到,在房间的四面墙壁上,刻着熟悉的衔尾蛇的图案。 横置的“8”字形,有规律地排列,周遭环绕着各种复杂的花纹,它们组合在一起,排成一个个怪异的形状,底下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就像……某种仪式。 冷意在池殊的心底悄然蔓延。 仪式,又是仪式。 试炼本中,那一家的女主人为了让她的孩子复活,以自身为代价祈求彼界之物降临,而在这个副本里,类似“召唤”的情节更是随处可见。 女仆,塔瑞拉,以及公爵……他们都有着非同常人的强烈渴求,并将其寄托在超脱现实的事物之上,付出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以实现他们的愿望。 或许……古堡里一切异常的根源,都能归咎于此。 池殊的指腹抚摸上墙面衔尾蛇的印痕,它深紫的眼睛似乎正闪烁着冰冷的光。 除此以外,这两个副本的共同点还有一个。 那就是在游戏的最开始,系统给出的信息:。 执掌神格…… 那又是什么…… 凌驾于副本之上的、管控副本的神祇? 冷不丁回忆起上个试炼本末那些束缚住他身体的庞大触手,池殊打了个冷战。 如果又让他碰见那玩意…… 池殊做了个深呼吸,咬了咬后槽牙。 具有神格又怎样,居然敢这么玩弄他…… 他会找到办法对付那家伙的。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系统特地把这一栏的名字给写明,那就意味着,异渊游戏中,执掌副本的神格不止这一个。 有关“神格”,哪怕是在游戏论坛,提到的都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玩家只是将其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游戏设定,对他们在副本里的生存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池殊打开背包,看着特殊道具栏内那个呈现不可使用灰色状态的东西,若有所思。 。 它来自上个副本。 当时池殊还以为这所谓的“注视”只是事件,没有实体,却没想到真的变成道具被他带了进来,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压下心头的思绪,池殊走出了房间。 在多次看到这里的衔尾蛇图案之后,他的心头浮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地下二层内的空间,是否也是按照横置的“8”字形构造的。 假设刚才怪物所在的房间处于结构的正中心,那么他们刚进来时的那个房间,就应当处于四角中的其中一个,故而打开门后,面前便立刻出现了两条岔路,再转一个弯,就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这样…… 池殊回忆着薛琅逃跑的那个方向,想了想,朝通道的另一侧走去。 要真是环形结构的话,那么他们肯定可以再次碰见。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是否还有别的出口了。 昏暗狭窄的通道内,薛琅一路埋头狂奔。 他的双腿已经酸疼发软,每往前迈出一步都痛苦万分,胸腔后剧烈跳动的心脏撞得他肋骨生疼,喉间蔓延起腥甜,呼吸间都是血的气味。 背后的脚步如影随形。 对方似乎并不着急抓住他,而是犹如逗弄猎物般,在他慢下来的时候突然加快速度,而在他拼命加紧脚步时又以相同的步调追在他的身后。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耗尽体力,再无法逃脱。 前方通道幽深不见底,被黑暗限制的视野无法看清超过五米的景象,薛琅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大脑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乱跳的疼。 擂鼓的心跳被他急促的呼吸声淹没。 身体已然濒临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因脱力而停下,这里几乎没有躲藏的地方,即使有,也只会成为瓮中捉鳖。 就这样结束了吗……? 突然间,薛琅的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亮。 ……他眼花了? 两秒之后,那点光亮再次闪现,这回薛琅看清了,它来自不远处的墙壁,几点白色的光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向左的箭头。 光闪烁了几秒,就消失了。 很明显是人为的。 他的脑海中条件反射地掠过一个名字。 池殊。 竭力压下身体上的疲惫感,薛琅的大脑拼命转动着。 向左的箭头?对方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前面是拐角,池殊就藏在左边? ……那不是等着两个一起死嘛。 还是让他当心左侧有特殊状况? 或者……他在那布置了什么机关? 等等,这么短的时间,池殊能确保他的准备可以把他们两个都救下来? 还有,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跑他前面去的?! 越是心急,薛琅的脑子里便越是一团乱麻,他干脆放弃了思考,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来到了拐角,毫不犹豫地,他朝左跑去。 下一刻,他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准确来说,是被什么东西给劈头罩住了。 薛琅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想挣扎,便听见一道模糊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冰冷而急促。 “抓着。” 一根绳子滑到了他的身前。 来不及多想,他本能地便抓住了它,紧接着,一股力道自绳子传来,薛琅被缓缓拉了上去。 他的身上披着,以至于当公爵转过拐角的一瞬间,看着阴暗空荡的长廊,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在他的头顶上,一道漆黑的影子扒住天花板的通风口,很快,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里。 通风管道内,薛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长松了口气,目光投向身前的青年。 池殊也累得不轻,正揉着酸疼的手腕。他旁边放着被滑轮固定的绳子,以及一只小型的静音电动机械,对上他的视线,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幸好,赶上了。” 微弱的光线下,青年茶色的眼眸呈现出比往日更深邃的色泽,薛琅心口一跳,条件反射地撇开了头。 他低声道:“谢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下一刻,他的嘴便被一只手牢牢捂住,温凉的触感传来,池殊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垂眼注视着通风口下的景象,用气音说:“他还没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狭小的空间内,薛琅被他蒙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目光阴沉地盯着青年的侧脸。 过了半晌,池殊才松开了手:“现在走了。” 薛琅大口吸了几口空气,闷声问:“找到出口了?” 池殊拿手指了指通风管道的深处。 薛琅意外:“这么快。” 他摇头:“猜的。要是出不去再想别的办法。” 薛琅:“……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一前一后沿着通风管道往里爬去。 这里很黑,池殊在前面,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亮四面环形的石壁,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面前出现了一些微薄的光亮。 是出口。 他松了口气。 费了一番功夫,池殊将通风口拆开,从里面爬了出来,以一种并不优雅的姿势摔到地上,蹭了一手的灰。 薛琅紧随其后。 他们现在正在走廊里。 不远处是一面熟悉的墙壁,上面分置着两盏烛台,正是他们进入地下二层的入口,此刻看上去与一面普通墙壁无异。 他们又回来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地下一层,回到了一楼,忽然间,池殊注意到两道立在不远处的熟悉的人影。 薛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神色一僵。 是许巍和束学察。 正当池殊打算绕过他们离开的时候,一些零星的字句传入他的耳朵。 “放进去了吗……?” “对……藏好了。” “很好,只要等到晚上……” …… 池殊的眼中浮起奇怪的神色。 许巍倒还好,但束学察的表情明显很紧张,视线不时四处乱飘,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忽的,束学察注意到了池殊他们,脸色陡然白了几分。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许巍也转头看了过来。 池殊挑了下眉梢,用唇形无声道:真巧。 许巍对他微微点头,和束学察离开了。 注视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池殊若有所思。 总感觉……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许巍眼中的恶意,他之前可是捕捉到好几次了。 虽然他自觉没做什么惹到他们的事,但无缘无故的恶意,在这世界上可不少。 午餐的时候,桌上的玩家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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