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的看不出任何感情了, 只若行尸走肉般。 他们隔着铁栅栏相望,却什么也没说。 “药……我放这了……”,柳沉先开了口,从铁栅栏的缝隙中递进去一个药瓶。 “柳大家主何必亲自来送我。”,孟落戟又垂下眼, 没再看他。 “……” 见柳沉一言不发,孟落戟倒是勾唇笑了,“不再和我多说几句么?” “走好……” “阿沉……” “不要那么唤我……”,柳沉的眉微微蹙起,似是有些怒了。 “柳沉,别忘了给我立个碑……”, 他站起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想刻什么都随你,不想刻……便留个无字碑……我也不在乎。” “你犯错了。” 闻言,孟落戟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是,错得离谱。” 当窗外一点光落在孟落戟脸上时,柳沉才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看清了那张除了眼角一点皱纹,便再无其他变化的面容,他依旧是俊逸过人。 其实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孟落戟总是拒绝柳家的宴席,后来连客套的请柬都没给他寄过去。 柳沉盯着故人面看了很久,孟落戟却只瞧了柳沉几眼,便匆匆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愿细看。 他弯下腰拿起那瓶药,一饮而尽。 继而他又回到那角落背对着柳沉坐下了。 “阿沉……你能来送我……我很开心,”鲜血从他嘴角淌了出来,但他只默默擦去,没让柳沉看见,“死在你手上……我无憾……” 语声落下,是片刻的沉寂。 继而“砰咚”一声,人倒下了,头磕在地上,浓黑的血淌在昏暗的牢房中,看得并不清晰。 ------------------------------------- 那年两人都风华正茂,少年鲜衣怒马,偏又暗栽芍药,只是有缘又无缘。 恰是柳絮翻飞的时节,茸茸的絮漫天乱舞,两人站在树下,只觉清风拂面,欢欣畅意。 “阿沉,我送你个东西!” “……玲珑骰子?”,柳沉看着手中那装着红豆的骰子,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我什么意思么?” “……够了,别闹了。” “你觉得我在闹么?” “落戟,我要定亲了,我同你讲过我爱阿姌的吧?” “阿沉……我要去安晏营了,也许很久才能回来……”,孟落戟答非所问,兀自看向了西北方。 “能抱抱我吗?”,孟落戟伸长手,只像个没事人似的,笑得明媚。 “……”,柳沉没有回应,只转过身,“我为你饯行。” 孟落戟看着他的背影,“好啊……” 不可能有结果的。 芍药散落一地,他想拾起,却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回去了。 他走了,柳沉为他办的饯行宴也没去。 一走就是七年。 柳沉大喜的日子,从安晏营寄来了大礼。 “阿沉,新婚快乐,祝你幸福。”,无需署名的信写得似乎没头没尾,该有的祝福却又都有了。 孟落戟在安晏营愈发出名,后来也成功当上了四营的主将。只是,他受了很重的伤,已不再适合领兵了,加之他的心也不在守疆卫土上,待扶正苏燎亦后也不再往安晏跑了。 但他回到柳地时,柳沉那暗许倾心的妹妹柳衣栢不久便嫁了过去,可惜红颜薄命,连一儿半女都没留下。 孟落戟自她死后也愈发堕落,男男女女,酒池肉林,没个尽头。 磊落少年郎成了衣冠枭獍,坦荡君子骨烂成了黄土行尸。 柳沉不是没有去找过他,在他从安晏辞事而归时,他去过的。只是,他不知孟落戟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才会如此坦荡。 “孟落戟!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辞了安晏的事?” “我本来去安晏不过是为了躲你而已。”孟落戟说得很轻松,其实他身心都累了,伤痛与心痛没一刻从他身上离开过。 “我不用躲你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过。” “……以后少见。” 自从那句话后,除了最后的重逢,柳沉就再没有见过孟落戟了。若要问柳沉后不后悔,他也说不出,只像是少了个不该失去的挚友,但孟落戟他从来都不想要“挚友”这个名号。 后来再想起孟落戟来,柳沉倒有些后悔了,或许他当初没那么执拗地说出那般伤人的话,孟落戟便不会在渂璘城自生自灭,害人害己。 但,后悔无用。 又过了许久,在一个柳絮飘飞的夜,柳沉才翻出那积尘的箱子,一圈圈拆开封条,去查看里边的东西。 没什么了不起的,里边放的仅仅是些儿时两人一同玩过的小玩意与不值一提的回忆。 从小小拨浪鼓到笔墨纸砚,自闲来互绘的画卷至来往的信件。 记忆中,孟落戟只向柳家要过一次亲章,凡是盖上了那章的物什,除了柳家主便再无人能打开,因而严卿序与纪千弦碰都不敢碰一下。 待把那些东西都搬出来擦拭一遍后,柳沉瞧见那箱子最底下压着几封没寄出去的信,收信人是他柳沉。 但他没有打开看。 没有必要打开了。 里边的情太重了,他承受不起。 他又把箱子贴上了封条,只是上边写了他柳沉的名字。 除了他,再也没人能打开了。 待他死后,那箱子要么和他一起烧了,要么就会永远锁在柳家库房里,积土积尘。 就这样吧,谁也不欠谁什么。 ------------------------------------- 得知孟落戟已死的第二日,柳沉便将四人叫到了府中客堂去。 “我会把‘解三秋’给你们的,”柳沉望着窗外,语声淡薄,只是他又回过身来,作揖行礼,“此次还多谢四位公子相助了!” 待谢过柳家主离开时,许昭安才问,“他为何突然如此干脆?” “因为我们卖了他个人情,”,顾於眠叹了口气,似乎并不甘心,“孟落戟身上藏着的东西和柳家有关,这是其外戚得权之由亦是他不得不死之因。” “其背后之由要比自家秘宝更重,若要深究,不更可怖?”,纪千弦瞧顾於眠满面无奈,只淡淡插了一句。 “墨门之变,柳地如何?” “柳地与墨地毗邻而居,墨门之变中却‘金瓯’无缺,是难得的幸事,”纪千弦望着那雕栏玉砌的柳家府邸回廊百转,竟叹了口气,“不似同样与墨地接壤的谢地与纪地,两者皆首当其冲,烽冼城、沪昇城等数城皆被墨家屠了个干净,楼倒城倾,遍野哀鸿。” “没准真的是个净土……”,顾於眠又回身望向那客堂,“否则,也太过……” “这几日咱们就要收拾收拾回去了吧?”,许昭安歪头问,“就是可别让我和那姓魏的遇上了,我怕我忍不住骂他,倒不利于他养伤……” 闻言,严卿序笑了,“昭安还真坦荡!” “嗐……我是真看不惯那家伙,孟落戟那类的奸人罪人当初八成也是这么养出来的,你和谢尘吾也不管管他么?四处拈花惹草的……换做是我,一定得把他揍到乖乖听话。” 顾於眠听了扑哧一笑,“人长停可比你高了一大截呢!” “我管他呢!他就是高过他爹,他爹看他不顺眼了也得收拾他!” 几人说说笑笑往住的客房去,谁知途径主堂却见三个白家侍卫拎着个木箱候在门前,接待的是柳大小姐柳浔鸢。 “怎么每日都来?”顾於眠有些疑惑,他自从到了柳家府邸便每日都能看见白家派来的侍卫,“柳家与白家的关系有那么密切么?寻常的生意往来也不必日日上门拜访吧?” “不是寻常的生意往来,”严卿序瞥了他们一眼便默默收回了目光,“白、柳指水盟松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只是,日日上门也太稀罕了。” “指水盟松倒好说,不是攻守同盟都不成问题……” “说起白柳之盟,孟落戟同白家的联系倒也紧密。那夜搜府,我见他同白家有好些生意往来,但似乎怎么做都是孟落戟拿的多,孟落戟作为柳家地方官却压白家一头,恐怕不妥。”,严卿序突地想起搜到的那纸残卷来,竟莫名觉得心悸。 “敢情他能钱权两得,靠山不仅有柳家还有白家……” “下次苍巡可要去百权了?”严卿序问,“往东有两条路,一条去严地,一条往萧地,你不会想跨过萧地往白地去吧?” 顾於眠抬头对严卿序笑笑,“正有此意,”,他推开自己房门,把三人都请入屋内,“白地最近不太平,乱事一股脑全往那边去了……” “哦!这我知道,白地四霸嘛,”见纪千弦一脸疑惑,许昭安娓娓道来,“近几月无端冒出的的昉城笙箫、檐下血雨、阴岗无头尸,再加两年前那傻子白裴趋的十里火燎,齐了!也奇了!” “……”,纪千弦想了想才开口,“那还真乱……” “都是什么事?”严卿序笑问,“我都没听过这些。” “嗯……说来话长,昉城笙箫指的是那昉城中夜夜响起笙箫之声,每至那时,百姓们都若着了魔似的从屋中跳出,大有百鬼夜行的架势!” “嗯?既然说城中百姓皆会如此,又怎会传出去?” “嗐!卿序你有所不知,那昉城的外来客是不会那样做的,只有昉城当地百姓才会像鬼上身似的。那里的百姓可把外来人吓惨了,任有多大的胆都不敢往昉城去,当地百姓怕了也跑城外去,结果无论在哪都是那副鬼样子……白家也是没办法了,只好把昉城的四大门都关上,和那‘十里火燎’一般的一刀切,城中百姓叫苦连天,白家不断往城里塞人查看,却如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百姓既如此惧怕,恐怕不单夜行吧?” “可不是嘛!那城中夜游的队伍里每日一定会有人被拉上血祭坛献祭,这可拦都拦不住……待第二日清醒后,都不知昨夜死的谁家人,每日活在炼狱里似的……” 严卿序本还站在窗前盯着那些白家侍卫看,听了许昭安的话却忍不住蹙起眉来,“怎会如此……那檐下血雨和阴岗无头尸又是什么?” “最近不雨季嘛,那白地也得下雨嘛,只是你从屋中走到屋外还没什么,倘你从屋中看向屋外,你便会发现,那雨都是血色的!白地各处都是如此,可把百姓吓得不轻。” “怎么听都像是障眼法,”纪千弦不解,“白家没查过吗?” “真那么简单,白家恐怕也不会忧心至此,他们到四地寻人破那幻术,都无用。幸好那雨不伤人,也就搁着了呗,反正不下雨的时候也见不着。” 许昭安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阴岗无头尸就更明白了,那玩意也邪门。就是白地有个乱葬岗,突然出现了许多具无头死尸,头都没了,更别想知道他们姓甚名谁,自哪来,干了什么。主要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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