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的树丛中,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有些困惑地开了口:“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哪儿呢?” 何赢将身子往前探,眯了眯眼睛,谁知这么一瞧竟叫他登时寒毛卓竖——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在对岸蠕动,只听一声轰响,河岸边有几只东西炸开了,浓黑的浆液四溅,落地时尽数凝作四足着地的婴尸。 它们空有人形,却并无意识,过去多会出现在深山中以拐骗过路好心人,却鲜会明晃晃出现于人们视野中。 与此同时,水深处响起了数声嘶哑的奸笑,不过眨眼间,几具森森白骨从水深处涌了上来。何赢立于岸边往下望,却见那河底黑黢黢的,像是一道不可见底的昏渊,血水烂肉相搅和,很快沸腾起来。 涛浪滚滚,淮平如灶上丹炉,咕咚咕咚冒着烫泡。飘上水面的死人骨愈来愈多,聚而相连,一并搭成座摇摇摆摆的曲浮桥,桥底不断有新添的烂肉粘血附着加固。 “聚骨为桥……”何赢咬紧牙关,“陌成的禁术……” 满布穹庐顶的阴云是突然间到来的,郁晦四笼,万籁绝息,在第一声哭喊炸响时,周遭顿陷喧阗间。阴魂群叫,怨气冲天。 苏燎亦第一反应是拿起身侧的铜火铳,他长指一动,落火便点燃了河岸边提前布好的火药。熊熊烈焰霎时围作一堵厚墙,期间还有不少火药炸开来,将那白骨桥折腾得破碎不堪。 苏燎亦立于烈火边,命令何赢道:“快去叫营中戒严!领两队精锐兵出来迎战!” 何赢没有片刻犹豫,拔腿便朝营中跑,边跑边大声喊——“敌军来袭,快闭辕门!一、二队同我至岸边支援将军!” 当他领着两队匆忙赶回时,火药的浓烟已散得差不多了。岸边的苏缭亦正拉满长弓,待发的箭镞对准了前方,何赢循箭望去,影影绰绰可见一人信步而来。 然而,浓雾在刹那间自猩红水面升起,视野遽然受限,何赢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嘶嚎之声,本立于身侧的苏燎亦也不见了踪影。 “大家小心!雾中有尸鬼!!!都握稳灵剑。” 何赢在喊,可苏燎亦听来,那副将的呼声却似远又近,他明显察觉到自己的感官因雾气而迟钝了不少。 断断续续的足音在苏燎亦耳畔绕个没完没了,却在“唰”一声后停了下来——有人展开了折扇。 苏燎亦握紧剑,耳后乱发一动,他蓦地回首,只见一袭青袍如墨竹摇曳,来人手里摇着扇,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林矜煙,步氏罪孽深重,本已是死罪难逃!倘你如今停手,从实招来,没准还有活路可走。” “活路?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我这辈子如若单是为了活下去才窝囊至今,倒不如让我早些死在那兵荒马乱之时!”林矜煙一哂,“我可不怕死,苏将军该当心自己的性命才是呢!” 他一抬手,身后一巫祝模样的瘦翁便走上前来。那巫祝身披七彩的破烂羽衣,面上用朱砂与雄黄画了些古怪的图案。 只见瘦翁屈腰俯首,恭敬递过去个稻草扎的娃娃:“大人,东西扎好了。 可林矜煙方将那东西接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缭亦已持剑杀了上去。苏燎亦并非会术法之徒,但仅凭手里一把灵剑已够他叱咤风云。那“武将军”在四营中乃出了名的煞气腾腾,从来是人挡杀人,鬼挡杀鬼,安晏五大营中也唯有其余四位将军有与之一战之力。 林矜煙自然清楚,他偏身躲开苏燎亦的攻击,并没有要同他真正一战的念头。 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矜煙只防不攻,嘴皮子上下张张合合,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欸,你怎如此着急?我还想好心给你点捎点消息呢!” “啊,真是可惜,当往我左侧多刺一寸才行呐!” “怎么?生气了?” 苏缭亦并不搭理他,出剑迅疾,且剑剑往要害去,可林矜煙却是次次都能轻松闪躲开,毫无破绽。 所幸那将军并不着急,他一向沉得住气,只待林矜煙借术法反击,也坚信那时便能摸清他的招数,以寻找破解之法。 “不如我告诉你要如何赢下这场仗吧?” 林矜煙语出惊人,苏缭亦装出怔愣模样,林矜煙莞尔,也慢下动作,谁知苏燎亦却将垂下的剑猛然抬起,林矜煙拔剑一挡,却没能承受住那将军的气力,脚底下一趔趄,堪堪稳住身子。 见状,苏缭亦飞起一脚便踹在他腹间,被踢飞的林矜煙砸至身后巫祝身上,二人双双倒地。 苏燎亦以长剑指着狼狈不堪的林矜煙,道:“如实交代,你此行任务是什么?步氏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矜煙垂头不语,苏缭亦察觉有诈,忙要向后退开,谁知恰这时,林矜煙已狞笑着将手挂上苏燎亦的脖颈。 一把锋利短刀猛然划破他脖颈处的皮肉,有汩汩鲜红自裂口出淌了出来。苏燎亦赶忙捂住伤,却见林矜煙手里拿着那把沾血的刀,笑得癫狂。 他说:“苏燎亦啊苏燎亦,四营兵败是拜你所赐!若你非四营大将军,我也不会来找四营的麻烦。若你未轻敌而被我所伤,你四营也不会败。” 苏燎亦并不说话,他被林矜煙用刀指着,白刃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安晏五大营从今日起便将一点点土崩瓦解。”林矜煙长舒出一口气,瞧上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根本不在乎步氏是输是赢,至少,无论这场仗是输是赢,于安晏而言皆是败仗。十五族的灾还没来,但也用不了太久了。无论如何,开了这个头的人都是你苏燎亦!” “苏将军,带着愧疚活下去吧,也如我一般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吧!” 那把带血刀被林矜煙的长指一转,猛地顶住一不知何时被他拿在手中的稻草小人的脑袋,而后狠狠戳入其中。 苏燎亦不知他在玩什么把戏,却见何赢匆忙赶至了他的身边。眼见疗愈外伤的术法荧光在苏燎亦脖颈处亮起,林矜煙只是笑,并不阻拦。 “十五族的刍狗……苏将军的伤治好了么?” 何赢闻言猛然一怔,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林矜煙堵了回去。 “治好了便睁大眼给我好好看着!” 身侧不知何时堆叠好的稻草堆被推了过来,熊熊烈火在下一刹烧了起来,林矜煙信手一抛,那小人便掉进了火中。 何赢瞧着那接天雄焰,是目瞪口呆:“这是烟……祀?献灵术?!不好——大家快走!” “走?!去哪?!” 何赢没回答,拽住苏燎亦便往后跑,他一手伸入怀中取出个东西,却不自禁咬紧牙关。 三支鸣镝齐发,火光映夜,尖响刺耳。恰这时,那烽火台上的士兵中因中箭而自台上摔落,血肉模糊。 何赢又喊:“快上烽火台点狼烟!还有,快杀了据守四角的布阵巫祝!” “将军!狼烟早已点燃了!” 闻言,何赢觉得有些恍惚。 天摇地晃,梦已成空。 即便他还在挣扎,还在冷静发号施令,可他似已看见了四营的结局。 安晏五大营中,最缺懂术法之人的便是四营与二营,二营前阵子新收了许昭安和苏衔慕,可他们没有,本还因距其他三营较近而心存侥幸,怎知狼烟已点燃许久,却仍不见援军。 “将军……” 苏燎亦没容他说下去。 天边破开了一个大口,其中有源源不断的尸兵阴魂往外钻,跑着的、爬着的、跳着的……各式各样的魑魅魍魉齐出。 “此乃鬼神幻术,但身在阵中,便皆是货真价实的妖魔鬼怪。倘我们输了,便死路难逃。” 闻言,苏燎亦让何赢松开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擦去面上血,眼神依旧坚定。 ------------------------------------- 整整一夜,他们皆在同那群源源不断的阴兵相抗,杀了一个又添两个,没完没了。林矜煙自己并不动手,只在营门前坐下,一边悠悠地喝着侍从们奉上的茶,一边轻轻揉着被苏燎亦踹出伤的腰腹。 迷雾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与尸鬼身上的腥臭腐味。本固守后方的卫泓杀了回来,自言已将据守两角的巫祝杀了,后知后觉的何赢这才明白巫祝皆不过障眼法,布阵者另有其人。 天已有些微明,何赢仰首,眸子里有些空洞,可他握紧手中剑,奋力一挥又杀了几只欲扑上前的凶鬼,道:“骑上灵驹奔赴各营之人皆未返回,援兵不会来了。” “将军,我们撤退吧……”何赢竭力冷静,紧握住苏燎亦小臂的手却在不停发颤,“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生死长夜,吾等皆不过苍天膝下一只卑贱蝼蚁,苟延残喘,倒不如一死方休。” 语声落地如有惊涛骇浪乍起,来人语声轻蔑,身披墨色斗篷,面上还带着副青面獠牙的铜面具。 他身侧跟着个乐呵呵的林矜煙,林矜煙拦下欲拔剑的蒙面之人,眼底是笑意。 “胜败既定,我便大发慈悲地让你们死得明白些。入此阵,用的是同此地羁绊最深的苏燎亦的血,倘他不死,除非从外攻破,否则此阵便无解。此‘献灵鬼阵’是我给安晏和十五族送的第一份礼,你们便好生收着吧!” “啊……”林矜煙装模作样地慨叹一句,“这儿怎么只剩十来人了?真冷清呐!不如这样,我给你们指条活路吧?” 言罢,林矜煙打了个响指。不过刹那之间,据守东南角的一巫祝和几个侍卫皆吐血而亡,他们身边开出条一次仅容一人过的小道。 有不堪受此侮辱的四营兵拿起剑又要冲上前去,谁知苏燎亦却把他们拦住了。 “走!你们打不过他!” 林矜煙闻声仰天大笑起来:“苏将军说的极是!快跑啊——哈哈哈——都给我跑啊!!!” 他的声音含了血似的,逐渐嘶哑起来。 “你们都生了两条腿,怎都不跑?连才至你们膝头的孩童都知道跑!跑起来甭管血啊泪啊,哪怕前头是个死人坑也得跳下去!这样才能活下去啊!” “你们快走,我来拦住他!” “将军!!!” “走!你们根本拦不住他!四营不能一个人都不剩!” 何赢冷了脸,拉住卫泓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林矜煙没急着动手,一直等到那几人消失在了视野里,才不慌不忙地抬眼看苏燎亦。 俩人相对而立,林矜煙仍旧在笑:“苏燎亦,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我同你无冤无仇……” “是么?!是么?!”林矜煙叹了口气,“你怎如此轻易便忘了?也对,你怎会记得呢?也罢,你记不记得都没关系,但苏燎亦——我要你生不如死!” 苏燎亦见他发狂,毫不犹豫地抛下杀鬼用的灵剑,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那剑上尤透着血光,可惜林矜煙闪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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