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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可说不是大失所望。 那些侍卫同那蓬头垢面的疯子四目相对,疯子吓了一跳, 却没搭理他们,又转回头去,只是依旧拿着个破木槌不断敲墙。 愈来愈多侍卫从屋中涌了出来,那疯子哪见过这阵仗,一下哇哇大叫起来, 面露惧色,身子都瘫在泥水里。 “啧……”,傅揾无语地用剑挑了挑那疯子的破衣裳,果然什么兵器都没有,倒从口袋里掉出个咬了一半的发霉大饼来。 “疯子你识相些,赶紧走啊!别妨碍我们办案……” 那疯子听不懂, 一边呜呜哭个不停,一边还趴在地上不断打滚,就是赖着不走。没办法,几个侍卫忍住恶臭,帮他把大饼塞回口袋,将他架起抬走了。 安置好那疯子后,纪府的侍卫又屏气凝神,静待笑面佛的到来。 只是,这夜实在太过漫长,无边无际一般,怎么都看不到头,那笑佛也迟迟未露面。 未等到佛,昏黑的苍穹却逐渐爬上点点白光。晨曦拨开阴云露出一角时,屋内闷出一身汗的侍卫都蹙眉相望。 “怎么和余小兄弟说的不一样?” “他娘的,把姓余的给我叫来!”,傅揾怒气冲冲地朝那些抓耳挠腮的侍卫喊。 三间屋子的门于是都敞开来,乌压压的侍卫听令自屋中列队而出。 说来好笑,接连几日的暴雨竟声势渐小,滴滴答答的檐上雨落地声如雀鸣婉转。 “余兄弟呢?” “没看见呀?不在你们那屋么?” “不在啊……我还以为和傅大哥待一块呢……” “啧……被耍了!”,傅揾抓住一个侍卫的衣领便将他扯了起来,“快备马!我要去孙寡妇家!” 那大吃一惊的侍卫忙奔去将拴在屋后的马牵来,傅揾于是飞身上马。 “欸!傅大哥,那孙寡妇家同这可是城东城西的距离,远的很呢!”,一侍卫唤道,只是傅揾没理会,策马飞驰而去,地上水花绽开又息止。 “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啊……余小兄弟猜错了呗……” “余小兄弟哪去啦?” “不知道啊……” 没理清头绪的侍卫嘀嘀咕咕,明白人这时却都闭了嘴,上马便向孙寡妇家赶去。 “他娘的连我都骗……”,傅揾策马飞驰,只是又转念一想,竟笑了,“还真是个人才。可别让我失望啊……顾公子。” ------------------------------------- “啪嗒啪嗒……” 大雨划过蓑笠滴在青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掺着泥的足迹很快消失在朦胧雨帘中。 “咚咚咚——” 瘆人的敲门声一遍遍地响起,人们总默认雨夜听不见笑佛敲门声,然而真正处于屋中的人听来却格外清晰。 都到这时候了,还敢半夜开门之人非傻即疯。 “咚咚咚——” 无人应答,那敲门声便不绝不休。 昏暗的屋中,焚痕剑与朝云剑都已出鞘,隐隐闪着银光。 恶犬捕食,向来没道理地扑上前去。但俩人分明是精明的孤狼,两双眸子中闪着贪光,却又格外沉得住气,一击致命才是上策。 “轰隆”一声雷鸣在空中炸开来,接连不断的狂风打在寡妇屋中的门窗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然而只听得“哐当”几声巨响,木门被砍出了一个大口,又接连几斧子,那抵住门的柜子“咚”一声倒下。 森森笑佛面在门前飘飘荡荡,沾了血的斧子从碎裂的木门上拔出,又牵出浓黑血丝来。 “嗒——嗒——嗒——”,笑佛迈着沉重的脚步向里屋走来。 “可算来了!”,顾於眠冷笑一声,便自里屋冲了出去,迎面对上那持斧的笑佛。 闪着银光的朝云在笑佛面前“唰”地划过,那笑佛始料未及,连连后退。 严卿序见状从房梁上跳下,拦住了他的去路,焚痕猛地砍在他的左臂上,那笑佛一颤,挥起斧头便回身乱砍。 只是他怎可能是两人的对手,刚奋力挡住严卿序的攻击,长剑朝云便自背面挂上了他的脖颈。 “不想死就扔下斧子,别乱动。” 那笑佛一动不敢动,带血的斧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於眠从背后踹他,那笑佛便跪在了地上,焚痕也抵住他的脖子,划出道浅浅血痕来。 顾於眠用绳子把他捆了个严实。 还不等那男子有什么别的反应,便听得“咯”的一声,严卿序用那双修长的手摁住他的下巴与下颚,又听得“咔哒”一声,那男子的下巴便脱了臼。 “呜呜呜……”,含糊不清的声响从“笑佛”口中吐出又咽了回去,堵在喉口处,咿咿呀呀听不太清。 那双白皙纤长的手又探入笑佛的口腔,轻车熟路地抠出了其藏在牙中的毒药,继而又狠狠一推,将那下巴掰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 顾於眠瞥了严卿序一眼,又移开了目光,只瞧着那人瘫在墙边,唾沫都流了一地,疼得龇牙咧嘴。 “说吧,谁派你来的?”,顾於眠抓住他的下巴,在他脖颈处摸了摸,扯到那面具的边就猛地扯了下来,“我猜猜,陨懔阁?” 他瞧着面具下边满是刀疤的脸,竟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好好活着不好么?非要做陨懔阁的死侍……” “我不是……不是陨懔阁的……”,那人目光闪躲,不敢瞧顾於眠。 顾於眠闻言笑了,“那是什么阁?”,他重重踩在那人身上,“你若真不是,何必否认,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那人咬咬牙,将吃痛地响声都死命憋了回去,只是,顾於眠脚底力道愈来愈重,他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闻声,顾於眠笑着将脚上力放轻了些,“可不能踩坏了。” “你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没准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顾於眠将他从地上拉起,靠在墙上,“为何杀人?为何要拼凑星宿?陨懔阁要做什么?谁指使的?” 然而,那刺客终归还有那么份誓死效忠的骨气与热血在,他深吸口气,卯足劲冲顾於眠大喊:“陨懔阁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言罢那刺客便将头向后猛地撞在墙上,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血浆四溅,人死了。 “到底是谁欠谁啊?这年头墨家喊冤,连陨懔阁也要人偿血债了……”,顾於眠本就没想从那死侍身上套话,毕竟问也是白问。 陨懔阁向来有一不成文的规矩,死侍不过卖命的棋子,生死由天,无需知为何,只需依命令办事便行。 陨组与懔组那不知行踪的四刺客才真是陨懔阁的顶梁柱,只若毒蛇吐信,闻声不见人。 知道无话可套,因而他也没拦着那人寻死,只是现下又总觉让他死得如此轻松也太过便宜他了。 但顾於眠没说什么,只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起身。 “於眠……”,严卿序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先入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顾於眠点点头,脸上的笑分明是苦的。 ------------------------------------- “没事了啊,大嫂。”,元橪安慰着屋中瑟瑟发抖的孙寡妇,“假扮笑佛之人已死,你无需再担惊受怕了。” 那孙寡妇颤颤巍巍地坐下,握着元橪的手,不住道,“多谢,多谢……” 她抬眼望着元橪,突然泪流满面,“我家孩子要是还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呜呜呜……我怎么就把他卖了呢……” “卖……卖了?”,元橪到底年纪小,遇着这事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慌慌张张地望向走入屋中的顾於眠。 顾於眠微笑着近前,又半蹲下,轻轻握住那寡妇的手,“大嫂,别难过,我们一定护你周全。” 清朗之声如碧波漾石潭,有抚慰人心之效。 孙寡妇呜咽着点点头,“多谢纪府大人。” 然而那寡妇才刚缓解心中焦惧,突地“砰”一声巨响又若惊雷撞入耳中。 “他奶奶的!”,一声粗犷的男声好似霹雳炸开,“你们胆子肥了,敢骗我!?” 外屋的严卿序闻言一惊,忙回头站起身来,“傅……大哥,您怎么……来了?” 傅揾瞧了那倒在地上的人一眼便大步入了里屋,“姓余的!你给我滚出来!” “傅大哥……”,顾於眠讪讪笑着迎上前去,“我不是有意骗你的……这不是……” “你骗谁呢?这不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吗?你他娘小白眼狼不就是觉得我队里出奸细吗?还是看我也不像好人?”,傅揾揪着他的耳朵骂。 “欸疼……疼……傅大哥您轻点……”,顾於眠无可奈何地任他拉着耳朵,觉着吃痛却又没将他的手扯下来。 严卿序见状只得在一旁劝,“傅大哥您消消气,我们也是不得已。” “罢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们抓到那奸人也算大功一件,只是这不小心把人给整死了便说不过去了,也就只能将功抵过了。你俩也算无奖无惩,咱们可两不相欠哈。”,傅揾见那顾於眠不挣扎,也笑了。 他气势汹汹地说完那话,这才松开揪着顾於眠耳朵的手,继而向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垂头抱拳作揖,“此番多谢了,顾公子、严公子。” “嗯?傅大哥您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顾於眠笑得有些无奈,“您方才不认也是想罚我吧?” “我怎么可能乱放人进我的队?我们家公子提前和我说过了,”,傅揾哈哈大笑,但又突然敛起笑,“只是队内奸细一事我还得好好查查……” “你好生思忖思忖,这事不可怠慢。”,顾於眠正色道,“笑佛之事迟迟无进展便免不了有人通风报信,这次也差点正中敌人下怀。” “嗯……”,傅揾抱臂想了想,才终于点头。 “那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傅揾又自里屋走到外屋去,边说边拾起地上的笑佛面具,不禁蹙起眉,“丫的还真有笑佛面具啊……” “陨懔阁的人。”,严卿序边说边挽起袖子,又利落地将那尸体拖到了屋外去。 “你们竟信他的话?” 顾於眠摇了摇头,“这年头杀人不问缘由,且能不知不觉杀如此多的人,也只有陨懔阁干的出来。” 三人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蹙眉望着还并不亮堂的天。马蹄踏水之声愈来愈近,玄衣的侍卫又在屋外排起了长队。 ------------------------------------- 不远处的亭台上,四人比肩而立,只是皆佩面具,看不见底下面容。 “你就这么把笑佛面给扔了?”,戴金面的男子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扑面的浓香惹得旁人不住掩鼻。 “玩够了便扔,剩下的面具也都烧了吧。”,银面男子不屑地把玩着另一笑佛面具,又瞥了邻侧人一眼,“你身上的味道也太难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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