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谢小花,你家老爷知道吗?” “老爷正在审人,老奴哪敢跟他说这事儿,只说三爷有事出门了。” “要我说,姨娘这玩意就祸害。” 裴笑一边骂,一边拍着自己的额头。 这小子的去处就那么几处,要么勾栏,要么赌场,要么太孙别院,但这三样他都会带上自个。 还有什么别的去处? 忽的,他手一顿,想到了一件事。 有一年,也是谢五十生辰的前一夜,一觉醒来,发现谢五十不见了,谢家上上下下赶紧四处找人。 结果这小子竟然蜷缩在四条巷里,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才有了七月十四、十五两天的法事。 “四条巷找过了吗?”他问。 朱青一拍额头,“糟糕,我竟把那处给忘了。” 四条巷? 谢小花两条胖腿直发软。 哎哟我的三爷啊,好好的,你怎么又被鬼勾走了生魂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奔头 哪怕手里捏着黑狗牙,哪怕身边有一个高手,小裴爷心里还很慌。 “到了没有。” 朱青手一指,“快看,爷在那儿。” 小裴爷抬起伞,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心跳突然乱了一个节奏。 这是他见过的最荒唐的一幕场景—— 高高的院墙上,谢知非晃着两条腿,很随意地坐着,那样子不像是悬悬地坐在墙顶上,倒像是懒洋洋地坐在了太师椅里。 关键他妈的,这雨下得跟水帘洞似的。 小裴爷蹬蹬蹬跑过去,破口大骂:“谢五十,你他娘的疯了不成,想死吗?还不赶紧下来。” 谢知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看了小裴爷一眼。 这一眼冷冷淡淡,比在静思居门口的那一眼,还要瘆人。 小裴爷赶紧把黑狗牙掏出来,递给朱青,“快,快,你家爷一定又是鬼上身了,你赶紧塞他手里去。” “明亭。” 谢知非忽然大喊,“你见过鬼吗?” “……”小裴爷腿一软, “见过原本死去的人,又活过来了吗?” “……”小裴爷摇摇欲坠。 “见过人的魂魄,能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吗?” 啪嗒! 小裴爷一屁股跌坐在水里,哀嚎连连。 “朱青啊,你是死了吗,赶紧的啊,你家爷还不止被一只厉鬼上了身。” “都不许动,让我再呆一会。” 谢知非腿一屈,身子慢慢躺下去,两条胳膊枕着脑袋,慢慢闭上了眼睛。 雨打在脸上,说不出的痛,也说不出的爽。 他记得晏三合对着谢府的一棵老树,曾说过一句话,她说:命运是什么,滚边上去。 人,是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的。 晏行,不行; 吴关月,不行; 他,也不行。 命运的齿轮在九年前轰然运转,把他转到了谢三爷的身上,九年后,淮右来了。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命运给郑家丢下了一道符,那道符叫绝处逢生,叫起死回生,叫命不该绝。 一定是的。 否则,老天爷不会让他活下来。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道绝处逢生的符,应该由他,还有她一起接下,然后兄妹二人联手找出命运碾压郑家的真相。 一定也是的。 否则,老天爷不会把她送到他身边。 谢知非猛的睁开眼睛,那双桃花眼里,尽是亮光。 小裴爷看的心都揪了起来,诈尸一样跳起来,冲到朱青身后,一脚踹过去。 “你家爷都疯成这样了,还等什么?” 朱青早就等不及了,他身子轻轻一轻,刚要飞起。 忽的,墙顶上的人一个翻身,掉落下来。 “五十?” “爷?” 惊叫声中,谢知非稳稳的落地,伸手搭在小裴爷的肩上。 小裴爷吓得一动不敢动,颤颤巍巍道:“谢,谢五十,咱们是好兄弟,你要吸血吸朱青的去,他的血纯阳,还干净。” “你的呢?” “我的……” 小裴爷嘴角一抽,哭丧着脸,“被我的五指山污浊过了啊!” “我喜欢污浊的。” “啊?” 男子眉眼间的阴森瘆人一扫而光,笑意在眼尾显出了端倪。 小裴爷忽的伸手,一巴掌打过去,“谢五十你个王八蛋,你装神弄鬼来吓我!” 巴掌结结实实打脸上,痛意袭来的同时,一股陌生却又强烈的情绪涌上来。 三爷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像这浑浑噩噩的日子撕开了一道口子,有光照进来。 后面的日子,我有奔头了,三爷心想。 “这地儿,有什么勾着你的啊?”小裴爷简直不能理解这小子大雨天的,也要往这里跑。 谢知非手一指:“看到了没,那棵树?” “树咋了。” “那是棵千年树精,里面藏了个美人,我来和她幽会的。” 小裴爷脸色又开始不对了。 “你别怕!” 谢知非又拍拍他:“美人说了,你这样长相的,又被五指山污浊过的,她看不上。” 小裴爷沉默半晌,大吼一声。 “谢五十,你给老子滚!” …… 谢小花巴巴的等在门口,远远见三爷回来,忙撑着伞迎上去。 走到近前一看,小花总管差点没晕过去,三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往下滴水。 “我的爷啊,这要生了病可怎么得了,快,快,快,备热水。” 谢知非浑身乏力,“我爹呢?” “老爷还在书房审人,大爷也在。” “那我便不去了,让小厨房……” 话一出口,谢知非忽然回过神来,哪还有什么小厨房,人都在审着呢。 谢总管忙道:“三爷,想吃什么,老奴命大厨房去做。” “弄两个下酒菜来。” 谢知非一把拽住裴明亭的手,“想和小裴爷喝两杯。” 小裴爷甩开这人的手,“喝什么喝,今儿早点睡,明儿做法事,一大早你得起来磕头。” “明儿我生辰,你忍心不陪我?” 这狗日的,又撒上娇了! “陪,陪,陪,先说好了,只喝三杯。” 三杯? 哪够! 谢知非静静地看着静思居的方向,他想一醉方休。 …… 一场滔天的大雨,彻底浇灭了夏末最后一点凉气。 晏三合一觉醒来,身上的红肿块虽然还没消下去,但痒却是不怎么痒了。 “不言?” 李不言听到动静,从竹榻上跳起来,走到床边,一脸紧张,“怎么样?” “还活着。” 晏三合指指床边趴着的汤圆,用眼神询问李不言是怎么回事。 李不言摇头:“趴了一夜,叫都叫不醒,睡得跟猪一样。” 这时,汤圆撑着床沿直起身,揉揉眼睛,一时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总算是醒了,不容易。” 李不言把汤圆拎起来,“你去忙吧,把门关上,我和三合有话说。” 汤圆刚想提一嘴昨儿晚上她好像看到了三爷,再一看李不言的神色,吓得又把话咽下去。 她一离开,李不言干脆利落道:“太太房里和小厨房都审了,听说事情可能和柳姨娘有些关系……” 晏三合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不想听?” “一个字都不想听!” 晏三合坐起来,“去外头典一幢宅子,不用大,二进二出的即可。” 李不言一听要搬出去,太乐意了。 “也不用典,咱们就买幢二进的宅子。再买几个下人,一个洗衣,一个做饭,一个清扫,一个看家护院,还有一个汤圆侍候你,足够了。” 晏三合:“银钱趁手?” 李不言一挤眼睛:“相当的趁。” 晏三合在这些俗事上,从来都听李不言的,“行,你说了算。” “她说了不算!” 谢三爷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第二百八十六章男人 李不言一个跃身,砰的一声推开了窗户。 “三爷这采花贼做得挺顺手啊,还天天来采一次,蜜蜂都没你勤快!” 谢知非没理她,冲着屏风后头的人道:“晏三合,你们对京城不熟,事儿交给我,我来办。” 晏三合披了件衣裳慢慢走出来,目光落在谢知非脸上。 这人似乎熬了夜,眼睛里有红血丝,眼下有一团乌青,嘴角也不像往常一样勾起。 “不拦着?”她问。 谢知非看着她,目光深了几分。 她就这么站着,脸还是肿的,红瘆子没有完全消退下去,一身灰白的衣裳泛着柔柔的光。 这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海棠院。 清晨,她站在闺房的窗口,一脸的惺松睡意,却强撑着眼皮,监督他练功。 所不同的是,九年前,她的眼神是热的;九年后,她的眼神很淡。 我很想你,淮右。 谢知非在心里说,尤其是深夜,海棠院的一点一滴,就像是用刻刀刻进了我的骨血里。 “三爷帮你开道,如何?” 晏三合暗暗吃惊。 他的意思是,如果老太太硬要拦,他负责把老太太挪开。 “十四、十五这两天府里做法事,有些乱糟糟,你的脚再歇两天,正好你身上的瘆子也能消下去。两天后,我带你上教坊司。” 三爷的声音十分稳重,也十分冷静。 “至于小厨房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你别急,且耐心往下看,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说罢,他垂下眸子,转身离开。 这么干脆利落的吗? 一句废话也没有? 晏三合疑惑地看着这人的背影,心说他脑子没坏吧,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李不言忽的想到了什么,一跺脚。 “哎啊,今儿个是三爷的生辰,生辰礼忘了给他。” …… 往年三爷的生辰,一大早,府里的下人们到世安院排队,等着给三爷磕头。 三爷不收礼,磕三个头,道一声“长命百岁”,算是祝福。 今年还是老样子,只是三爷有些心不在焉。 下人们知道三爷是为小厨房事情闹心,磕完头,一个个乖乖的回去干活。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宅门和朝廷是一个道理,这个时候,只有少说话,多做事,才是正确的自保方式。 谢知非耐着性子等人祝完寿,直奔老太太院里用早饭。 老太太没有料到小孙子会来,忙让人添了副碗筷。 用到一半时,谢知非放下筷子道:“老太太不用担心那丫头会走,水月庵的事情没查完,她哪儿都去不了。” “她总有查完的时候。” “查完了,还有别的心魔,老祖宗有所不知,有些事情想要查下去,她就得靠着孙儿我,否则在这京城,她寸步难行。” “当真?” “孙儿骗谁都行,可舍不得骗老祖宗。” 谢知非握住老太太放在桌边的手,“老祖宗只管乐乐呵呵的过日子,有三儿在,这天塌不下来。” 老太太昨晚上一夜没睡好,既心疼晏三合受的这份罪,又恨吴氏做事不小心,被人钻空子,还气老爷帮衬着柳姨娘说话。 听了这话,老太太只觉得气都顺畅了许多。 她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一个重孙,只有眼前这个人,会时不时的跑来哄哄她,暖她的心啊! 祖孙二人用完早饭,老太太从枕头边拿出早就预备下的寿礼,塞到谢知非手上。 “老祖宗今年多添了一张,你自个心里知道,别和你爹、你大哥说。” 一张就是五百两,谢知非眼眶一热,“老祖宗,回头等孙儿出息了,孙儿挣银子给您花。” “这家里哪用得着你挣银子。” 老太太瞪他一眼,“一会去看看你娘,你娘这个人啊,就是个笨的。” 谢知非嘴上应得好好的,一出院却直奔父亲书房。 书房里,谢而立已经在了,见老三来,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过去。 老三生辰不收礼,只收银子,多少年也没见变过。 谢道之也早已预备下,本来还想对儿子说几句体己话,昨儿的事情一闹,有些话也懒得再说出口。 他不说,三爷有话要说。 “父亲,大哥,如果你们放心,小厨房的事情交给我,我在兵马司干的就是审犯人的活。” 谢知非懒懒地翘起二郎腿。 “我谁也不会偏袒,只求一个明白,这明白不是为了谁,是为了咱们家,家里头有这么几颗老鼠屎,肯定会坏了一锅粥。” 谢道之倏地坐正了。 样子还是那个欠打的混样子,但却好像在一夜之间生出了筋骨。 而一个男子一旦生出了筋骨,哪怕没沾过女人,也不再是男子,而是男人。 “过了今日,便是二十一了。” 谢道之看着他,感叹道:“大人了。” 谢知非笑:“这话,我就当父亲是应下了。” 能不应吗! 审了一夜,陈大娘祖孙二人除了哭,就差撞墙以示清白,半点进展都没有,他也一筹莫展啊! 但谢道之还有担心,“你当真不偏不倚?” 谢知非侧头想了想,轻轻一笑。 “父亲,没有真正的不偏不倚,若与大房有关,我会请父亲手下留情;若与二房有关,我就请父亲下手狠一点,别留情面。” 真相一定不偏不倚。 但真相过后如何处置,我是大房的人,当然偏向大房,没二话。 谢道之被儿子喂一颗定心丸,当即喊来谢总管,交待他一切听三爷安排。 一旁,谢而立安静地看着三弟,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上扬的弧度。 真是大人了,说话做事越来越周到。 谢知非又道:“母亲那头,大哥和大嫂不必刻意去瞧,按照父亲的话,冷些日子也好。” 这话,引得谢道之扭头去看。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母亲也该长长智了。” “你小子……” 谢而立两条剑眉竖起来:“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爹,我说得有没有错?” 一个字都没有错! 谢道之冷眼看了老大一眼,谢而立两条眉毛认怂的耷拉下来。 “柳姨娘那头,父亲也要冷着。” 谢知非说:“两边都冷着,两边都不偏不倚,这桩事情才能往下查。” 谢道之面无表情的看了小儿子好一会,请他滚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过寿 三爷一滚,谢总管也麻利地滚了,走出院子一抬眼,就看见三爷背着手站在树荫下。 显然是在等他。 他颠颠的赶紧跑过去,“三爷,有什么吩咐?” “陈大娘祖孙二人,仍旧放回小厨房,原来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只当没有那回事。” 谢总管:“……” “太太房里,柳姨娘房里派人给我暗中盯着,谁出了府,谁上了茅厕,谁和谁说了什么话,你每天都来回给我听。” “三爷,这……” “谢小花别和我这啊那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手底下连这几个眼线都没有……” 谢知非唇角一弯,冷冷地笑了一下。 三爷这人,谢小花从小看到大,什么时候闹着玩,什么时候动了真,他心里一本账。 “放心三爷,这事老奴一定办妥。” “罗姨娘那头也给我多放只眼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别看她不吱声不吱气,咱们也得防一防。” “是!” “还有一个人,在府里你帮我盯紧了,出了门你不用管。” 谢知非眼神硬茬茬,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必须知道啊,不就是二爷吗? 那点子碎灵芝,还是他给的柳姨娘。 “三爷放心,老奴知道。” 谢知非确认自己没有说遗漏的地方,这才拍拍谢总管的肩。 “小花啊,谢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主仆二人联手把作恶的小人抓到,回头等你百年后有什么念啊,魔的,晏姑娘瞧在你曾经给她个交待的份上,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你的棺材合上。” 谢小花:“……” 三爷,你能盼着我点好吗? 谢小花哪里知道,三爷心里盼着谁都好。 人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长不出三头六臂,只有父亲顺风顺水,谢家安安稳稳,太太平平,他才有心思去揭开晏三合身上的谜团。 前头的法事,已经热热闹闹的开始。 贡台前,十八个和尚穿着袈裟,坐在蒲团上念经。 小裴爷一身红色长衫,昂首站在树荫底下,那神情骄傲的跟只斗胜的公鸡似的。 他为什么进僧录司啊,就这点好呗,给自家兄弟做起法事一不用求人,二不用花钱。 谢知非冲他抬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和尚那边,掀衣跪地。 一卷经书念完,木鱼“咚”的一声敲响,他弯腰磕三个头。 这头从现在开始,一直要磕到太阳落山,足足磕上一整天。 小裴爷看着谢知非一个头一个头的磕下去,总觉得今儿的头磕得特别实在,一点水分都不掺,双手合拾的样子似乎也染上了经文中的慈悲。 只有谢知非自己心里知道,他没有慈悲,只有虔诚。 菩萨啊! 我愿意用我这多出来的一世光阴,换郑家案子的水落石出,换淮右从今往后的喜乐安康。 …… 因为小厨房的事儿,三爷的生辰宴吃得潦草。 太太吴氏称病不出; 二爷说有外头有事要忙,只让人送来了寿礼; 谢婉姝坐在大房一众人里,留心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跟打鼓似的。 谢道之用了几口,就带着长子去外院陪僧人们用饭,僧人们今晚就在谢府住下。 当家人一走,三爷与小裴爷一对眼,借口要去外头消遣便溜之大吉。 两人直奔开柜坊。 开柜坊的船坊上,梅娘已经在眼巴巴的等着了。 等两位爷上船,船工立刻划起浆,划到半路,和从前一样在码头上停了一下。 赵亦时上船来,身后只带着沈冲。 主仆二人进到船里,赵亦时在上位坐下,梅娘亲手端茶倒酒,酒杯举起,三爷的生辰宴才算正式开始了。 几杯酒下肚,三爷一双眼真的像染了桃花,泛着隐隐潮红。 他摊开手,往桌上一伸。 赵亦时和裴笑乖乖从怀里掏出了银票,放在他手上。 人是最俊,最雅不过的人,喜欢的东西却是最俗气不过的黄白之物。 少有! 裴笑对黄芪、沈冲、梅娘道:“还不赶紧的,把藏了一年的私房钱给三爷送上。” 谢知非丢了个白眼过去,“瞧你这话说的,我好像不是来过寿,是来要债的。” 赵亦时抿一口酒,“嗯,差不多。” 他这么说,债主索性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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