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个问题。” 谢知非:“说!” 晏三合:“怎么把他从大牢里弄出来,沐浴更衣?怎么准备那些化念解魔的东西?” 谢知非下意识问道:“怀仁呢?” “听说在和徐来打太极。” 晏三合伸手,很不客气的揪住谢知非的衣襟,“谢三爷,你的小甜嘴该派上用场了。” 谢知非盯着胸前的那只手,思忖片刻,极为冷静回答。 “晏三合,三爷的小甜嘴能准备那些化念解魔的东西,没办法把人从大牢里弄出来。还有……” 他两条剑眉紧紧蹙着。 “三爷还必须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能让人去准备这些东西。没有这个理由,别说一张小甜嘴,就是十张小甜嘴,也办不成事儿。” 晏三合手一松,脸肉眼可见的塌了下来。 “呜呜呜……” 谢知非一扭头,见自己还捂着这祖宗的嘴,赶紧放开。 裴笑把头探出帘子外,用力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我有个主意。” 晏三合和谢知非异口同声,“快说!” 裴笑:“你们说巧是不巧,今天是我外祖母六十九岁的生辰。” 晏三合不明白 ,“所以?” “是这样的,四九城有个老规矩,老人去世第一年的生辰,孝子贤孙要为她过阴寿。” 裴笑:“如果第一年的阴寿不过,老人就会认为儿孙没孝心,以后也不会保佑他们。” 晏三合不可思议,“还有这一说?” “幸好有这一说。” 裴笑正色道:“季家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得多求求祖宗保佑?这样一来,所有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谢知非一击掌,“如果是这样,我厚着脸皮去求一求蔡四,应该能把人弄出牢狱,反正就在北司里面,人也跑不掉。” “等下!” 李不言插话道:“别忘了,你们两人此刻的‘真身’,都在玄奘寺。” 裴笑摇摇头:“顾不上这些了,谢五十,你说呢?” 谢五十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行!” 晏三合当机立断:“行动吧。” “等下。” 谢五十拽住她,“晏三合,没银子办不成事,咱们还剩下多少?” “不言?” 李不言解下包袱,把花剩下的钱统统拿出来,“还有这么多。” 谢知非二话不说,统统拿过来,塞到怀里。 晏三合:“够吗?” 谢知非深目看着她,“本来不够的,但加上三爷的小甜嘴,够了。” 嗯! 你的嘴值钱! 晏三合掀帘往下一跳,落地后,又突然折回来,看着裴笑道:“裴大人总在关键的时候派上大用场,很好。” 裴笑脸蓦的一红。 菩萨哎! 这是晏神婆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夸我, 我,我,我…… 我心跳加速了! …… 北司诏狱对于谢三爷来说,有五六个锦衣卫是能把酒言欢的;有一半锦衣卫,是混了个脸熟。 这一点脸熟足以让三爷开口求人。 更何况,三爷求人办事的时候,从来都把自己放得很低,把别人抬得很高。 再配着他那张大姑娘、小媳妇都爱的脸蛋,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心拒绝。 最最重要的是,三爷求人手上从不落空,好处给得很足。 不到一刻时间,僻静的院子也腾出来了,祭祀台什么的也都备下了,就差一个还在牢里的季陵川。 没有北司老大蔡四点头,谁也不敢把人从牢狱里放出来,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蔡四的府邸就安在北司边上。 他这会怀里搂着个白白净净的小太监,正睡着觉呢,见是谢府三爷,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谢知非咳嗽一声。 没睁眼。 再咳嗽一声。 还是没睁眼。 谢知非无声笑了两下,走过去,在床榻边一屁股坐下。 蔡四这时才懒懒的睁开眼睛,尖着嗓子问道:“三爷有什么事儿?” 谢知非:“今儿是季府老太太头一年阴寿,想给老太太过个寿。” 蔡四的声音更尖了,“三爷这是打算把人弄出来?” 谢知非扯了下唇角笑笑,“否则我还能求到你这里来?” 蔡四眨巴两下眼睛,“太孙殿下在何处?” “在你北司,和徐来一起。” 蔡四长长的指尖在小太监白皙的颈子上一滑,惹得小太监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拱进他怀里。 “半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谢知非起身,低头看着蔡四那张白面儿,伸出一个巴掌,“这个数,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 蔡四余光往桌面上一瞄,“让三爷破费了。” “破费什么,能孝敬四哥,是我的福分。” 谢知非从桌上抄起腰牌,扭头冲那小太监看了一眼,“啧啧”了两声,“真他娘的撩人啊!” 小太监刚要从蔡四怀里钻出来,一听这话,吓得又缩了回去。 “滚!” 蔡四一边安抚,一边冲谢知非的背影骂了一声。 小太监听脚步声走远,羞红了脸钻出来,“干爹怎么就把腰牌给他了?” “小喜儿啊,你记着干爹一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 小喜儿睁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难不成三爷的佛面是太孙?” 蔡四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尖尖笑了两声。 “你再记着干爹一句话,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银子过不去,否则,干爹怎么养得起你这个小妖精!” “干爹……” 小喜儿粉粉嫩嫩的唇已被封住。 第一百七十章是你 幽静的小院里,烛火已经点上。 季陵川穿着一身不知是谁的灰袍,散着灰白的湿发,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他身后的谢知非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押送的锦衣卫手里。 锦衣卫一点不客气的接过来,笑眯眯地和三爷闲聊几句后,才转身离开。 李不言冲晏三合一点头,“我在外面守着。” 谢知非等她走出院子后,顺手把木门掩上,身子往后一靠,懒懒的倚着木门。 一里,一外,两个人,两道屏障; 一个僻静的四方小院; 多么安全的化念解魔之地。 晏三合看着谢知非半明半昧的侧脸,心思稍稍浮动了一下。 这人脸上似乎挂着好几层皮,剥下一层是谢纨绔,再剥下一层是谢人精,如果接着往下剥呢…… 会是什么? 她这一心思浮动间,季陵川已经走到她面前,“晏姑娘,我儿子……” “还没死,喘着气呢!” 季陵川只觉得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一脸讨好的问。 “既然老太太的心愿找到了,那,那就别耽误,咱们开始解魔吧!” “不急。” 晏三合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裴明亭说过,季老太太这么多儿女中,就数季陵川和她长得最像,一眼就叫人看出,他是谁的儿子。 “季陵川,说一件你记忆最深,死都忘不掉的,有关老太太的事。” 季陵川一下子愣住了,“这和解老太太的心魔有关吗?” 晏三合不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季陵川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要想老太太的事。 有什么可想的呢? 季府那么大,他从前住嫡母院子,成年后一个人住东院,季家千骄万宠的大爷,从小就被当成下一代家主来培养。 她不过是个父亲的小妾,深居后宅,足不出户,逢年过节才有资格在季府露一面。 偶尔视线碰到,他抬头,她低头,是要避讳的。 什么时候对她有印象的? 季陵川微微错愕,他竟然想不起来,似乎、好像是嫡母病重了,她来侍疾那会…… 对! 她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嫡母的床榻前,他这才留心起父亲的这个小妾。 那天他和二弟进来给嫡母请安。 嫡母倚着床,正在被太医问诊,太医诊了良久,斟酌着拟完方子后,交到她的手上。 她送太医离开,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个木桶。 嫡母卧床不起,脚已经开始浮肿,太医交待每天要用药水泡脚,能活血化肿。 她扶嫡母坐起来,帮她把两只脚搬进桶里,就势蹲下,手伸进水里,替嫡母轻轻按摩脚底穴位。 她低头做事的时候,嫡母招他和二弟过来,问起今日先生都教些什么,他便抑扬顿挫的背起了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他背得很好,一个字都没有错,嫡母很欣慰的点点头,问他:“明德是指什么?” 他想了想,昂首道—— “明德是指本有的仁心,也是天地之心,赤子之心,更是君子之心。君子不失赤子之心,能见众生,能起怜悯,能生佛性。” 嫡母听了连连点头,夸他书读得好,悟得透,又命人拿来两套笔墨纸砚,赏了他和二弟。 得了赏,他拉着二弟欢天喜地的去了,谁也没往水桶边看一眼,谁也不知道这个卑微、低贱的小妾,竟然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生母。 直到嫡母临终前,把他和二弟叫到跟前,将真相说出来…… 二弟年纪还小,听完懵懵的,季陵川却觉得天都要塌了。 堂堂季府大爷竟然是个小妾生的,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万一父亲将来再娶,生下个嫡子,他要怎么立足? 他再怎么也没有料到,嫡母为他们兄弟二人安排好了所有的后路…… 所以他才对张氏一生感激和敬重,也才有了对胡氏的不屑和冷落。 “一年前,也是这个月份,她的身子已经不大好了,脑子也糊涂,前脚跟她说过的事,后脚便忘。” 季陵川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那天太医跑来和我说,老太太最多还有几个月,让我们可以着手预备起后事。 她的后事,我和二弟其实早就预备下了,二弟觉得她不能和父亲合葬,心里有亏欠,就拉着我去瞧她。” 季陵川说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中挤出一点泪水。 “去的那会正是傍晚,可日头还在,她坐在藤椅上,晒着最后一点太阳,旁边站在陈妈,陈妈正在替她剥橘子。 我们兄弟二人正要走过去,她忽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背起来—— “明德是指本有的仁心,也是天地之心,赤子之心,更是君子之心。君子不失赤子之心,能见众生,能起怜悯,能生佛性。” 季陵川说到这里,微微停顿。 “我没反应过来,二弟却扭头对我说‘大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老太太竟然记得我从前在嫡母跟前做的注解,一个字……一个字都没有错。” “老太太活了六十有八,你十岁起叫她一声母亲,这么多年的母子生活中,太多太多的点点滴滴……” 晏三合看着他,“你为什么对这一件事,记忆深刻?” 季陵川心头狠狠一颤。 是啊,我为什么偏偏对这一件事情,刻骨铭心? 晏三合目光往前逼近半寸。 “因为她不识字,根本不明白这注解的意思,可她不仅记住了,还记了一辈子; 因为她老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却独独记着你的这一句话。” 季陵川眼泪滑下来,哽咽着点点头。 他根本没有言语形容当时那一刻的感觉,好像心口被人狠狠戳了一刀。 痛不可挡。 她怎么就记住了? 她为什么要记这个? 她记住这个有什么用? “季陵川,你听清楚了。” 晏三合伸出手,揪住他的前襟,眼神凶猛而冷厉。 “老太太还有一半的心魔,是你!” “怎么会是我?” 季陵川猛的把晏三合一推,惊声尖叫。 “怎么可能是我?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一百七十一章是我 晏三合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只大手扶上来,掌心的温度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谢三爷。 “别总抓男人的前襟。” 晏三合瞪他一眼。 当她愿意抓呢,不这样,又怎么能让季陵川刻骨铭心? “晏姑娘,晏三合……” 季陵川整个人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又蹦又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晏三合抬起腿,熟练的在他膝盖上踢了两下。 “扑通——” 季陵川跪倒在地,因为痛声音有些破碎不清。 “晏三合,快告诉我真相,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真相?” 晏三合眼底浮出一丝悲凉:我怕你听了受不住,季陵川。 “胡三妹伏低做小,千忍万忍,以两个儿子为代价,终于扶正坐上季家女主人的位置,能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叫她一声母亲,可对?” 季陵川颤着声:“对!” “胡三妹被扶正后,你父亲没有把她当作真正的妻子。 张家的年礼不经她手,你们兄弟二人的婚事不许她过问,在季春山的心目中,他发妻永远是张氏,可对?” “……对!” “你和你二弟从来没把她当真正的母亲,觉得托生在小妾的肚子里,是你们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一个连字都不识的渔家女,怎么配做你们的母亲,可对?” 季陵川羞愧地低下头:“对!” 晏三合冷冷地看着季陵川。 “男女间的情爱容易割舍,心凉了,情也就淡了,你父亲再娶十七八房姨娘,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 可血脉之情,刀割不断,火烧不断,那是渗透在骨子里的东西。 你们每一个都是她十月怀胎,每一个她都把一只脚伸进了鬼门关,九死一生生下来的。” 季陵川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胸口像是塞进了一块巨石,堵着,气都喘不过来。 “晏姑娘,别说了,别说了……” “不说,怎么能让你知道前因后果?” 晏三合自嘲似的冷笑一声。 “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先付出些什么,老太太很清楚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而且看着你们两兄弟成家立业,读书做官,她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哪怕你们兄弟二人再看不起她,只要你们好,她都认了。” 说到这里,晏三合突然话峰一转。 “你还记得三太太宁氏讲的锦绣绸庄的事吗?” 季陵川痛苦的点点头。 “明明是大太太做的,她却诬陷说是三太太。” 晏三合:“我当时说,老太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家和万事兴,一个是她要恩威并施,立她做婆婆的规矩,其实我说错了。” “那是什么原因?”裴笑忍不住插话。 “大太太是张家挑中的,她想家和万事兴,请问裴大人,这个家是谁当的?” 裴笑看着地上的季陵川,“原来她是不想让舅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晏三合:“还有,她也不是想要什么恩威并施,反过来,她想讨好大太太。” 裴笑纳闷,“为什么?” “因为……” 晏三合声音突然轻的像夜风。 “因为她想通过大太太的嘴,多知道一些儿子的事情。 季大老爷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冷不冷,有没有添衣,衙门里顺不顺,有没有糟心事…… 这些平常的、无趣的生活片刻,通过大太太的嘴讲给老太太听,对大太太来说,这是她和丈夫之间的点点滴滴。 但对老太太来说,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外祖母她……” 裴笑一下子哽咽住了。 “人这辈子对第一次最难忘。” 晏三合的侧脸陷在明明暗暗的光影里。 “第一次怦然心动,第一次踏进季府的朱门,第一次与男人水乳/交融,第一次有了身孕……” 那时的胡三妹又如何知道,她和这孩子只有十个月的母子情分。 她应该是怀着满心的期待和喜悦,盼着这个孩子呱呱落地。 听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哭声,感觉他的第一次吮吸,看他长出第一颗乳牙,听他第一次叫自己母亲…… 讽刺的是,除了那声哭声外,她什么都落空了。 那个名叫陵川的季府大爷,成了她今生今世只敢在梦里抱住的妄念。 “陈妈说过,老太太生前常说一句话,人啊一定要多看,多听,少说话。话一多,不仅显得蠢,心事也都被人瞧去了。” 晏三合轻轻摇了下头。 “瞧瞧,老太太活得多有自知之明,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旁观者,旁观儿女们的生活,他们好,她安心;他们不好,她揪心。 正因为如此,她才暗中撮合贴身丫鬟和季府三老爷的床事。” 在老太太的认知中,只有生下儿子,宁氏才有底气活在季家; 也只有生下儿子,季府三老爷才算有了后,在族里才能站稳脚跟。 她不敢明着做,只能用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法子。她什么都算好了,唯独没有算准三太太的性子。 三太太十里红妆嫁到季家,娘家金山银山花不完,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季陵川……” 晏三合话峰又一转,眼神陡然锋利。 “你母亲十六岁孤身一人进京,赤条条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她年轻健康的身子,还有一个能生儿子的肚皮。 她是个渔家女,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没有父母兄弟可以帮衬,你知道她为了上位,忍到什么程度吗?” 季陵川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陈妈说,你祖母拉不出屎,她用手一点一点替她抠。 你看到的,是你母亲蹲在地上给你嫡母洗脚,你看不到的,或许她做得更卑微。 你嫌弃她的出生,嫌弃她唯唯诺诺……” 晏三合垂着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开始一根根的突起。 “你以为,她坐上季家女主人的位置,光靠你嫡母的恩赐吗? 你靠着张家升官发财,她从头到尾,靠的都是她自己。 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有什么资格嫌弃? 季陵川,你凭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窥破 季陵川整个身子都在打颤,仿佛有人拿着一把斧头,将他那颗顽固不化了五十年的脑袋,硬生生劈开了。 一半是后悔,一半是痛苦。 “你们兄弟二人有没有想过,她有没有选择?进季家有没有选择?把你让出去,她有没有选择?” 晏三合眼底红成一片。 “是谁逼得她要算计主母的位置?是谁逼得她对宁氏那样?是谁逼得她要对你父亲的小妾动手?又是谁…… 把她从一个单纯的、毫无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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