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第四章 信你 从正堂出来,晏三合撑着伞若有所思。 谢道之几次三番不让她把话说下去,可见那段往事他根本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的原因是什么? 是心虚了,还是为了他堂堂谢内阁的脸面? 晏三合看了眼前走在前面的谢总管,又扭头看看身后跟着的两个护院。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思忖间,已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谢总管朝院子扬了扬下巴,“就这里了,请吧!” “慢着。” 谢总管半眯起眼睛看着晏三合,脸上一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的表情。 “不识相”的人掀起眼皮,半点没有眼力劲儿道:“我要热水。” 谢总管:“……” 谢总管朝护院递了个眼色,随即又把另一个护院叫到跟前,低声交待几句后匆匆离开。 晏三合在院里略站了一会,便径直走进屋里。 屋里没有点灯,她也懒得去点,找一把最近的椅子坐下,盯着地上的青石砖,满腹心事。 谢道之这人能做到内阁大臣,心机和手段都不会简单。 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办? 寂静中,月光在屋里静流泻开来,苍青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单薄而孤独。 “姑娘,热水来了。” 两个婆子抬着热水走进院子,见屋里黑漆漆的,扯着嗓门先喊了一声。 晏三合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猛地坐了起来。 “姑娘怎么不点灯?热水放哪里?” “随便。” 晏三合走到桌前把灯点亮,低头从包袱里掏出五两银子。 两个婆子放下热水,看到晏三合手里的银子,眼睛倏地亮了。 晏三合把银子塞到其中一人手上,“天冷,两位妈妈打些热酒喝。” 那人忙赔笑道:“那可多谢姑娘了。” 另一人也笑:“姑娘看看还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和我们说。” “不必。” 晏三合停顿一下,“我就打听件事……” …… 书房里。 谢道之坐在太师椅子里,老僧入定似的。 谢总管推门进来,“老爷。” 谢道之回神:“安顿好了?” “好了。” 谢总管走到近前,低声道:“老爷,她借着要热水,趁机打听老夫人的生辰八字,说是要给老夫人点长明灯。” “哼!” 谢道之的手握成拳头,眼中渐渐露出凶光。 谢总管能做到心腹这个位置,最会的便是揣摩主子的心思,“老爷,要不要小的……” “暂时不必。” 谢道之截断他的话。 “那个院子多放点人,明日一早,你亲自带人送她出城,等确定她出城后,你再回来。” “是!” 谢道之疲倦地摆摆手,“去跟夫人说今日我歇在书房。” “是!” “慢着!” 谢道之神色一肃:“这件事情,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后果是什么……” 谢总管扑通跪下。 “那姑娘一派胡言乱语,老奴早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请老爷放一万个心。” 谢道之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悠悠道: “老谢啊,我自是信你的!” 第五章庚帖 晏三合等热水慢慢变凉,才起身洗漱。 洗去一身风尘后,她把包袱往怀里一抱,蜷缩着腿坐在椅子里,慢慢闭上眼睛。 困意袭来,她已入梦。 梦里,仍旧是晏行。 晏行教她读书,给她讲五湖四海的奇闻异事,给她酿桃花谭的桃花酿…… 梦,并不长。 晏三合醒来才发现自己只睡了两个时辰。 她愣了一会神后,放下怀里包袱,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悄末声的推开一扇窗。 “!” 晏三合瞳孔骤然扩大。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七八个护院。 这些护院怀里抱着刀,蜷缩在屋檐下,正闭着眼睛打瞌睡。 这都备上刀了? 晏三合无声冷笑。 …… 谢总管心里藏着事,一夜没睡安稳。 挨到天微微亮,他穿戴洗漱好,想着老爷昨天晚上睡在书房,打算先去书房瞧一眼。 刚到院门口,脚还没跨进去,抬头冷不丁看到一个人的背影。 谢总管差点没疯。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给我站住!” 晏三合也没料到谢总管这个时候会来。 谢府太大,她摸着谢道之的书房,耽误了好些时间。 转过身,眉毛微微扬起,晏三合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 谢总管恶狠狠的盯着她,“晏姑娘,这地儿可不是你能呆的,想要银子,就跟我来!” 晏三合勾勾唇,不仅没跟过去,反而大步往书房走。 谢总管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赶紧冲过去拽人。 刚拽住一条胳膊,只觉得膝盖处一痛,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人已经扑通跪下去。 “晏三合!” 谢总管疼得破口大骂,“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大早的,谢总管想让谁吃罚酒呢?” 温润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男子走进来,一身天青色直裰,整个人如朗朗明月。 晏三合掀起眼皮,目光略一扫过便收了回来。 那男子的目光却留在了晏三合的身上。 这姑娘他从未见过,哪家的? “一大早的,大爷怎么来了?”谢总管挣扎着爬起来,蹬蹬蹬跑到谢而立跟前。 “听说父亲昨儿在书房歇着,我过来看看。” 谢而立沉吟片刻,“这位是……” 谢总管急得冷汗都冒出来。 一边是老爷的交待,一边又是长子长孙,未来谢府的当家人,哪边都得罪不起。 他心机一动,忙道:“一个打秋风远房亲戚,嫌昨儿拿的银子不够,大爷不用理会,交给老奴处理就行。” 谢而立狐疑地看了晏三合一眼,“姑娘如果嫌银子还不够的话,可以和我说。” “我和你说不着。” 晏三合没时间再耽误,转过身,对着书房门。 “谢道之,你生父的确是在你一岁半的时候病逝的。但是四年后,你母亲……” 门,呼的一声拉开。 谢道之脸上透着森冷的杀伐之气。 “来人,此女子诬陷朝廷命妇,满嘴胡言乱语,给我绑起来。” “话都不敢让我说完,你在怕什么?” 晏三合眉眼间陡然凌厉,口气中有种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人的冷硬。 “你母亲姓杨,单名一个慧字,一月初九生辰。永和初年,嫁给安徽府水东名士晏行为继室,时年二十五岁,晏行就是你的继父。” 晏三合展开手里发黄的帖子。 “这张合婚庚帖上写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道之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张老脸白得瘆人。 第六章缓兵 “来人,把这人给我绑起来!” 谢道之一声令下,外头涌进来八九个护院,手里明亮亮的刀尖,对准了晏三合。 晏三合冷笑一声,“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谢道之能官居内阁,手上不沾点人血,那是不可能的。 “杀了你,又如何?” “谢道之,你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谢家的门吗?” 晏三合一双黑沉沉的瞳仁冰凉刺骨,不知为何,谢道之的心虚虚的跳了一下。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会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女子给威吓住。 “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 “父亲!” 谢而立突然大喊一声,眉头紧压道:“时辰不早,该上朝了。” 上朝两个字添了重音,谢道之听出其中的深意,一下子怔住。 “姑娘!” 谢而立转身看向晏三合,“早朝耽误不得,先让父亲上朝,有什么事等他下朝再说,你看如何?” 转眼间峰回路转,晏三合不仅没有松口气,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这位谢府大爷想做什么? 缓兵之计吗? “谢总管!” 谢而立温和道:“你陪着这位姑娘下去休息,好好招呼,别待慢了。” 谢总管捏着一手心的冷汗,“是!” …… 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面对面枯站着。 好半天,谢而立都没有办法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老太太竟然嫁过人? 这怎么可能? 他活到二十五岁,从来没听到过一点风声。 可那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还有庚帖为证,不像是假的啊! “父亲,她说的可是真的?” 谢道之看着长子,脸色由白转青,“真的假的以后再说,眼下我们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谢而立当然知道重要的事情是指什么。 刚刚他突然拦在中间,用一招缓兵之计,也是顾忌这个。 父亲中举后,皇上感动老太太守寡替朝廷培养出一名举人,御赐一道贞洁牌坊,作为天下女子的榜样。 如果她再嫁的消息传出去,妥妥的欺君之罪,轻则丢官,重则抄家流放。 谢而立声音一改温润,变得又沉又冷,“父亲,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得事,早做防备。” 谢道之只觉得欣慰。 大儿子平日里瞧着没什么脾气,骨子里却杀伐果断。 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他拿捏得清清楚楚。 “你刚才就是不叫住我,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我知道,父亲只是想吓一吓她?” 谢道之点点头。 他在内阁当差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女子他还没放在眼里。 晏三合如果是冲着银子来的,那他就给足银子封嘴; 如果是为了认亲而来,他大可把人圈养在府里,了不得将来赔一副嫁妆。 昨天晚上,他没让她把话说完,出手一千两,就是想先摸摸她的底牌。 这一摸,果然摸出了东西,她手上竟然有合婚庚帖。 这东西可不是要钱、要嫁妆就可以打发的。 那是要命的! 再往深里想,她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胆量敢威胁堂堂内阁大臣?背后有没有人? 如果有人,那会是谁? “满京城,敢直呼我谢道之姓名的人,不多;京中女子,能一脚把谢管家踢趴下的,也不多。” 谢道之抚须:“这女子看着年纪轻轻,身上却处处透着诡异,老大?” “父亲!” “你派人去通知老夫人,让她在庙里多住几天,不要急着回来。” “是!” “府里的护院统统上岗,她那个院子多派些人,死死守住了,别让她离开半步。” “父亲放心,由谢总管亲自看着,人丢不了。” “还有,你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去趟老三的衙门,让他们的人帮着查一查,这人何时入的京?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同伴?。” 谢道之咬牙,“都要给我一桩一桩查清楚了!” “是!” 第七章威胁 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只是这会院子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晏三合穿一件苍青色单衣,头发像男人一样束起,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踱着步。 谢总管搬了张竹椅往庭院中一放,坐下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他哪里知道,晏三合脚下慢悠悠,脑子转得比什么都快。 拿出合婚庚帖,目的是想逼一逼谢道之。 这一逼,让晏三合明白了两件事:头一件,哪怕有真凭实据,谢道之都不会承认和晏行的关系; 第二件,这人说翻脸就翻脸,是个狠角色! 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抛出那句“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谢家的门”,谢道之能当场活宰了她。 想想也对,如果不是狠角色,又怎么能做出当年那桩龌龊事,让祖父死了都还放不下。 让她琢磨不透的是谢府那位大爷。 这人在关键的时候出来打圆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帮她? 不可能。 人家始终是父子。 不对! 他用的是缓兵之计,为的是腾出时间暗中调查自己口里的“防备”是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晏三合原本还算稳当的表情,终于变了。 这父子俩都是人精啊! 可以肯定的是,谢家人根本查不出什么,那一句本来就是自己胡诌的,目的是虚张声势。 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谢道之因为摸不出她的深浅,而心存忌惮;另一种就是破釜沉舟,先杀人灭口再说。 晏三合扭头,看着门口的那些带刀护院。 她的身手翻个墙,对付一两个不懂武功的人,还能凑和,对付这么多人…… 只有死路一条。 晏三合这会儿很后悔。 早知道这一趟这么艰难,就该把那个懂武功的丫头带来,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进退不得的地步。 “谢总管,热茶来了。” “放着吧!” 晏三合思绪被打断,脚步也停下来,扭头,见谢总管一手托着茶碗,一手拨着茶盖。 她心念一动,转身走进屋里。 这姓晏的…… 想要干什么? 谢总管手一抖,茶水差点洒他一身。 就在他刚把茶碗放下,想要跟进去瞧个明白时,晏三合出来了,手里多了张太师椅。 谢总管的屁股又坐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坐稳,那太师椅“啪”的一声放在竹椅边上,晏三合抖了抖青衫,无声坐下。 太师椅比竹椅高出大半截不止。 两人并排坐着。 一个坐得四平八稳,像主子; 一个屈着腿,像下人。 谢总管:“……” 谢总管狠狠的咬了下后槽牙,刚要站起来,也去屋里搬把太师椅,却见晏三合手指在太师椅背上敲了敲。 他抬头的同时,她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让我猜猜,你家老爷这会在做什么?” 不等谢总管变脸,晏三合已经给出答案。 “应该是在派人查我!” 谢总管:“……”她怎么会知道? “可惜啊,他什么也查不到。” 不可能! 我家三爷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虽说昨儿傍晚出京了,但衙门里有的是兄弟! 你晏三合进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 谢总管用一声“哼”,做出回击。 晏三合仿佛没有听到那声“哼”,把头又往谢总管那边凑近了一点。 “……给你家老爷带句话。” 这话,几乎就是在谢总管耳边说的。 他没感觉到一股子热气,反而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谢家也都活不长!” “……” “不信,只管试一试?” 谢总管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喉咙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蹭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院子。 第八章恨他 “她果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谢总管这会儿的心,都还怦怦跳呢,“大爷,咱们动手吧,这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谢而立垂着眼睛不说话。 那姑娘是昨天晚上从南城门入的京,孤身一个人,先在百草堂配了副药,后来的谢家。 如果只是这样,他并不忌惮,偏这姑娘穿过了四条巷。 四条巷多年前发生过惨案,死了很多人,阴森森的,别说是夜里,就是大白天,都不大有人敢走这条巷子。 谢而立突然想到了什么:“给那院里送饭了吗?” 谢总管:“送了。” 谢而立:“她吃了没有?” 谢总管冷哼,“吃得比谁都香,一粒米都没剩下。” 这么胆大,看来是有所恃啊! 谢而立拍拍谢总管的肩,“还是等父亲下朝后再做决定,你去半路迎他。” “是!” “不用了!” 事情太大,谢而立等不及,“我亲自去接父亲回府。” …… “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晏三合走出房门,在谢总管面前故意停住了。 谢总管下意识身形一退,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晏三合黑沉沉的眼眸亮起来。 下人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态度这么恭敬…… 看来这一招虚张声势是管用的。 很好! 推开书房门,如晏三合所料,父子二人都在。 谢而立看她进来,笑道:“晏姑娘,坐吧;老谢,上茶。” 热茶端上来,谢总管掩门退出去。 晏三合端起茶碗,用茶盖拨了拨,慢慢送到嘴边,动作行云流水。 谢道之摸不着她的深浅,朝儿子看了一眼。 谢而立温和道:“我父亲下朝回来了,晏姑娘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谢家不是不知礼的人,一切都好商量。” 晏三合放下茶碗,看向谢道之:“你承认吗?” 四个字,让父子俩同时变了脸色。 谢而立咳嗽一声,“谢姑娘,需要父亲承认什么?” 晏三合神色有些讽刺,“承认和晏行曾经是父子。” 这话儿子没办法回答,是逼着老子站出来,谢道之脸色十分难看。 承认,是万万不能的; 不承认,又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来意。 被逼到这个份上,谢道之的忍耐算是到了极限。 “晏姑娘,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明来意,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请便!” 晏三合懒洋洋回了两个字,从怀里掏出早上没有送出去的合婚庚帖,放在小几上。 手腕一转,又端起边上的茶碗,怡然自得地品茶,一边品,一边还点了几下头。 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 嗯,这茶不错! 她这般无所畏惧倒把谢家父子给镇住了。 无所畏惧,才最最可怕。 她一个人一条命,死了也就死了;但谢家一百多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他们赌不起! 谢道之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哪怕他这会心里恨不得掐死晏三合,可该跌软时照样跌软,这也是和儿子事先商量好的。 “我承认。” 终于承认了! 晏三合在心里咆哮一声,语气森然道:“那么之前,你为什么要否认?” 谢道之的脸色阴沉,没想到自己承认了,她还要追根问底。 “所以!” 晏三合悠悠道:“你一直在撒谎。” “为什么要承认?” 谢道之被彻底激怒,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我恨他,我恨不得他死全家。” 话落,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第九章杀人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晏三合突然笑了。 “果然是你害死了他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道之蹭的站起来,“我什么时候害过人?” 晏三合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谢道之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从信封里掏出里面的信,目光一扫,眉头就紧紧皱起来。 这字化成灰他都认识,是晏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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