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 “我忙完,十次有九次见你呼呼大睡。” “大爷房里人来人往,三爷这人嘴不停,就你,话少,安静,我一进你房里就想睡觉。” “当时我想,这小子懒成这样,读书能好得了吗?” “当时我也想,这二爷笨成这样,算命能算得准吗?” “我们还打过两架。” “一次是我带她私奔;一次是怀孕女子找上门。” “你都没有还手。” “没脸还。” 朱远钊眼眶泛红,“现在,我让你打回来。” 庚宋升静默了许久,最终摇摇头,“和尚不打人。” “能还俗吗?” 朱远钊跟过来,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废话,为的就是这一句,“总应该有办法的吧。” 朱家欠他太多,朱远钊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他还俗。 庚宋升看着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完,他目光冷下来,“是不是还俗了,你们朱家的负罪感就会少一些?” 朱远钊点点头。 “二爷还是不明白我,我不愿做的事,谁也逼不了我;我想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去。” 庚宋升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你也不必为我可惜,红尘里我没白走一遭,什么福都享过,什么罪都受过,走累了,就要回家。家在何处?” 他看着夜色中的茫茫大雪,朗声一笑:“吾心安处。” 朱远钊默默垂下头。 石屋里,再次冷岑下来。 庚宋升把一根草绳衔进嘴里,问,“你房里就剩两闺女了?” “一尸两命。” 说到这个,朱远钊一脸悲色,“鬼神十三针都没救过来。” 庚宋升拿下草绳,往手里吐了口唾沫,开始把两根草绳搓成一根。 “生辰八字报给我,等你们走了,我让师傅给她们母子俩念一卷往生经。” 朱远钊:“别麻烦,法事都做过了。” “我师傅说,因心魔而死的人,只能在阴界做孤魂野鬼,只有得道高僧的往生经,才能去投胎转世。” 朱远钊心下大恸,“宋升,为什么要帮我,我爹都把你害……” “你是你,你爹是你爹。” 庚宋升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爹不是连你发妻嫡子也没放过吗?” 媳妇孙子没放过,女儿没放过,就连枕边人都没放过。 朱远钊嘴里刚刚散下去的血腥,隐隐又有涌上来的趋势,赶忙换了个话题。 “你每年冬天都在这里修行?” 庚宋升点点头。 “能来看你吗?” “来做什么?” 庚宋升把搓好的绳子放在一旁,“你们下山后,这东台顶上只有一个虚云和尚。” 不必来; 来了也不会见。 缘尽了,施主。 第五百七十三章还清 风雪中,李不言认认真真跑了五圈,后背跑出一身细细的热汗。 很累,但说不出的痛快。 自打那碗蛋炒饭在她手里凉了以后,她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有脚步声。 李不言转身,“你跑出来干嘛?” 跑出来干嘛? 我哪知道呢! 小裴爷心说我自己都恨不得跺了自己的脚,怎么就这么不听使唤的呢! “那个……外头忒冷,赶紧回去烤火,别冻出病来。” 怕有什么误会似的,小裴爷赶紧补一句:“别想歪,我这人见谁心都软。” 李不言静静地看着他。 小裴爷见她不动,神叨叨又念着:“这雪大得,明天下山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就剩下七天时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 “小裴爷?” “啊?” “你说这世上有花好月圆吗?” 裴笑一怔。 李不言转过身。 没有的。 吴关月和胡三妹擦肩而过; 吴书年和周也一辈子主仆相称; 陆时和唐之未一个红尘,一个空门,遥遥相望; 庚宋升和朱未希明明一对壁人,最后的结局是被活活拆散。 还有…… 端木宫里的如谪仙一样的男子,如果他真心笑出来,那眼里的光是何等的勾人心魄; 可如果他的笑掩去,眼里冷沉一片,又是何等的凉意骇人。 怎么就圆满不了呢? “有啊,我爹我娘就很圆满。” “哪里圆满?” “生了一个我啊!” “嗯,还生了一个你庶弟呢!” 李不言冷笑一声。 “真别说,一嫡一庶,一妻一妾,可真够圆满的,对了,你庶弟看病的本事真不错呢!” 小裴爷被堵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这叫什么? 这叫好心没好报! 李不言走到裴笑身边,眼睛黑的幽深。 “小裴爷。” “呃?” “如果没有花好月圆,那么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将就吗?那我宁肯不要。” 裴笑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神色冰冷,风雪吹红了她的眼睛,眼睛里含着一点水光,浅浅的。 裴笑觉得他不仅管不住自己的腿,连手都要管不住了。 要死了。 他怎么这么想去摸摸这位姑奶奶的脸呢! ……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所有人又围坐到堂屋的火炉前。 驴蛋是被小裴爷揪着耳朵摇醒的。 这小子,年纪轻轻打呼打得能把屋顶都掀起来,也是个神人。 “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天一亮我们就下山。” 晏三合:“驴蛋,这下山的路你要怎么走,你拿主意。” 驴蛋打了个哈欠,刚要说话,门被推开。 “我送你们下山,不用等天亮,一刻钟后出发。” 说完,庚宋升转过身,黑色的大氅被风雪刮得飞起,那背影说不出的挺拔和洒脱。 晏三合收回目光,“都准备准备吧。” “等下!” 朱远钊犹豫一下,“晏姑娘,我爹的心魔会是庚宋升吗?要不要把他一起请……” 晏三合:“不是他!” 朱远钊:“可万一呢?” 晏三合:“没有万一。” 朱远钊:“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 晏三合指了指东边屋子。 “这里睡着一个世外高人。” 比你朱家牛逼太多。 真要心魔是他徒弟,庚宋升还会说“送你们下山”? 一个送字,就代表了庚宋升不是。 “真要请,也是请他!” 晏三合走到门边,抱了抱拳。 “佛法有边,烦恼无边,我祝大师心无忧,身无病,眉目有千秋,偏无我。” “……”无人应她。 她也不在意:“出发!” …… 雪还在下,也依旧大。 风雪中,庚宋升声如洪钟。 “黄芪扶着裴大人;丁一扶朱二爷;李姑娘扶晏姑娘;驴蛋跟我一道。” 咦? 怎么没有朱未希? 裴大人手一指,“那她呢?” 庚宋升没理会,转身走到后面的石屋,再回来时,肩上扛了个大家伙。 他把家伙往地上一扔,淡淡看一眼朱未希。 “你坐上去,手拽住麻绳,拽紧了,驴蛋和我一道拉。” 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用木头绑成的像鸟窝一样的东西,人可以蜷缩在里面,一前一后两道绳子拉着,里面的人都不用费一点劲儿。 所以,他说去干活,就是干的这个? 朱未希把围巾往下拉,露出小小的唇,唇颤抖着,想努力扬起一点弧度。 终于扬起来了。 她笑道:“一只木簪子换来这个,终究是我赚了。” “也就这一次,以后赚不着了。” 够了! 足够了。 朱未希弯腰坐进去,手死死拽着前面的缰绳,很用力,都拽出了眼泪。 庚宋升朝着东边的屋子大喊一声—— “师傅,我送送他们就来!” …… 下山,终究是要比上山轻松的。 再加上个庚宋升,这一路走得无比顺利。 离山脚下还有几十丈距离的时候,庚宋升突然停下脚步,把手上的麻绳一扔。 “各位施主,就到这里吧。” 说罢,他转过身,大步向山上走去。 猝不及防。 就如同他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样,离开得也没有半点征兆。 朱未希踉踉跄跄从木板上爬起来,摘下帽子,取下围巾,目光死死的追随着他。 没有回头。 连一声道别都没有。 他就这么一步又一步地往上爬。 慢慢的,变成了一个黑点; 慢慢的,黑点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遇见是因为有债要还,离开是因为债还清了。 两清! 朱未希只觉得心头有一块肉,被硬生生的剥了下来,痛得双腿一曲,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鼻涕眼泪一大堆,半点没有当家奶奶的优雅和气度。 她突然回忆起很多年前,温泉庄子。 她和他吃完烤地瓜往回赶路,走到一半,胃里一阵阵的泛起酸来。 她倚在树干呕了两口。 他在边上看戏,还时不时的嘲笑她几句。 呕完,她擦擦嘴准备继续往回走。 他往她面前一蹲,“上来。” 她惊呆了。 他明明说过的,扶都不会扶她一下。 “我数到三。一,二……” 她赶紧往他背上一跳。 这背很宽阔,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单薄,像春天的柳枝,很有韧劲儿。 如今他的背不仅宽阔,还异常的结实。 大雪之夜,是他背她上了东台顶。 她虽然昏昏沉沉,但心里都知道。 都知道的! 朱未希哭痛快了,推开边上伸过来扶她的手,慢慢从雪地里爬起来。 她最后往山上看了一眼,然后抹抹泪,自己一个人往山下走。 庚宋升。 当时我也是真的动了心,也真心想嫁你,没有掺假。 第五百七十四章世子 千里之外。 京城。 谢府。 谢知非刚洗漱好,谢小花匆匆进来。 “爷,朱府大爷等在小花厅,说要找三爷有要事。” 谢知非一听朱府两个字,头就大。 大嫂一走,大哥那头气氛凝重,连小淮洲都偷偷跑来和他说:爹像换了一个人。 事情的源头,就是因为朱府。 “可有说什么要事?” “朱大爷没说。” “对了,大嫂走几天了?” “今儿是第七天。” 那大概还有三天。 三天后她们就应该回来了。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走,随我去看看。” 谢小花颠颠跟过去,左右瞧瞧无人,忙压着声道:“爷,方洲院新添了一个叫雪莲的丫鬟。” 谢知非脚步一顿,“谁添的?” “太太添的。” 谢小花左右再瞧瞧,捂着嘴道:“长得颇有几分前头那位的样子。” 前头那位? 南山? 谢知非只觉得脑袋凉飕飕,心说娘啊娘,这个节骨眼上,你老人家来捣什么乱? 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花。” 谢知非勾住他的肩,“给我好好盯着那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来回我。” “我的爷啊,老奴能盯的地方,一定死死盯着,盯不着的地方,也只能看命了!” 谢知非一听这个“命 ”字,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那天送走晏三合他们,他又特意回家一趟。 “大哥,晏三合有句话让我转告你,这是大嫂心里的结,这个结解不开,她要惦记一辈子。一旦解开,她就又是谢府大奶奶,也只会是谢府大奶奶。” 人在气头上,再好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没有忘,只是故意没有说,他想一夜过去,大哥总能心平气和一些。 不想大哥听完,冷冷回一句,“路在她脚下,好的歹的都是她自己选的,没有人逼她。” 他听完,半天想不出要怎么回。 劝大哥,大哥也委屈,是个男人都委屈; 劝大嫂,大嫂也可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蒙在鼓里。 他一个局外人,能左右得了谁? …… 花厅里,朱远墨根本坐不住,在屋里来回踱步。 见谢知非来,忙迎过去,一脸着急道:“三弟,还有三天,他们能不能赶回来?” “路上没什么意外,应该能赶回来。” 谢知非故意把话说得很乐观,“晏三合这人,从来舍不得耽误一点点时间。” “能赶回来就好,就好啊!” 谢知非听这口气,“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朱远墨神色一悲,“我娘怕是不行了。” 谢知非面露惊恐。 朱家他去不得,这几日他都是派朱青过去瞧一眼。 朱青一个下人,进不到内宅,回来只说一切安好。 “裴太医说摸着脉象,应该还有几天的光景,别的太医也都这么说。” 朱远墨真的是被逼到了绝路上。 “我暗中替我娘排了个八字,她的八字竟然变了,大约就在这个月底。” 谢知非怔半晌,才回神道:“朱大哥,我这就派人迎在半路,实在不行就像上回那样,让晏三合先回来。” “也只能先这样。” “……不是。” 谢知非总觉得事情古怪,“太太她不过是变老了一些,底子还是好的,怎么就……” 朱远墨哪里能解释的明白。 自打晏三合他们离开京城,人就一日不如一日,这几日更是醒的时候少,睡的时间多。 醒来就喊身上疼,还喊有乌鸦要吃她。 朱远墨掀开她的衣服,发现身上左一块青,右一块青,真的就像被乌鸦啄了一样。 吓得他和三弟当场冷汗都下来了。 朱远墨没辙,为了保住太太的命,就在她住的院子里想办法布了一个镇压厉鬼的阵。 哪知阵刚布完,自己心口就像几千根钢针同时扎下去一样,痛得他直接昏厥了过去。 不得已,又只能把阵撤掉,才有了今日谢府这一趟。 “细作的事京城都查了个遍,下面就没有五城兵马司太多事,事儿都移交给了锦衣卫。” 谢知非宽慰道:“只要晏三合回来,大老爷府和五老爷府就能盘问起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总管,替我送送朱大哥。” 谢知非等他离开,立刻让朱青派人去迎晏三合,又命他再从兵马司抽调几个人,盯着大老爷府和五老爷府。 “晏三合没问话之前,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京城。” “是。” 一切安顿妥当,谢小花去而复返。 “三爷,刚刚有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给三爷的。” 谢知非抽出信纸,眼睛一亮,只见上面用狗爬一样的字写着—— 今晚,好汉楼,不醉不归!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但谢知非心里就知道,是步六。 …… 傍晚,谢知非早早地离开兵马司,去长乐路买酒。 既然不醉不归,那就一定要有好酒,四九城最好的酒,都在长乐路上。 骑马行了一段路,突然被人群堵住了去路。 不等谢知非开口,朱青已经下马前去查看。 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爷,前面两辆马车迎头碰上,谁也不肯让谁,这才把路堵住了。” 谢知非听了直皱眉,心说大冷的天,跑这儿来赌什么气? “谁家的马车?” “汉王府和武安侯府。武安侯府的那辆马车,瞧着应该是赫世子的。” 赫昀? 谢知非赶紧翻身下马,“那汉王府的马车里,坐的是谁?” “是汉王世子。” 赵亦显? 谢知非瞳孔倏地凝固。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两位祖宗为什么大冷的天,非要在路上赌气了。 汉王有六个儿子,四个女儿。 世子赵亦显并非嫡长子,上头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 正因为生得迟,汉王夫妇十分的宠爱,赵亦显长到三岁就请封了世子。 这小子别的都还算好,长得也气宇轩昂,就有一个毛病爱赌钱。 赌输了还赖账。 开柜坊所有要不回来的坏账,都在这小子身上。 赵亦显在京城的时间不多,大部分都在封地上呆着。 原来他和赫昀没有仇没有怨,见面还能闲扯上几句。 问题出在杜依云身上。 第五百七十五章冤家 赵亦显是在宫中的一次赏花宴上,对杜依云一见钟情的。 据说。 当时杜依云一身素衣站在菊花中吟诗,人比花美,人比花娇。 赵亦显当时眼睛就直了,回去就说要娶她。 汉王本来是想用杜家的女儿,为他拉拢武安侯府的,既然儿子看上了,杜家门第又不低,他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来。 杜依云和武安侯府议亲在先,武安侯断然拒绝; 赵亦显和杜依云议亲在后,赵亦显请最好的媒人上门说亲。 一个拒,一个求,梁子就这么很微妙地结上了。 更重要的一点。 武安侯府拒绝和杜家议亲,说白了也就是拒绝了汉王的拉拢。 汉王这人信奉一个原则:你不来我的阵营,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 如今,敌人突然遇见了,自然是要赌一赌气的。 谢知非知道赫昀的性子,绝不是吃亏的主,便对朱青道:“我们换别的路走。” “是!” 刚调马头,身后便有吼声传来。 “哪个小乌龟挡在路中间,怎么着,谢三爷没让你舒服啊,非得撅起屁股让本世子给你挠挠痒,才舍得离开是吧!” “就凭你那针一样的小玩意儿,也他妈配?” 空气安静一瞬间。 谢知非还没来得及和朱青说一声“坏事了”,身后便传来了打斗声。 朱青:“爷,管不管?” 四九城的地盘上,光天化日之下,正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所在,这是其一; 其二,真要打出个好歹,吃亏的是赫昀。 赫昀虽然是京城一霸,但再霸,也霸不过皇子皇孙。 人家姓赵的。 谢知非在心里骂了赫昀一声“混蛋”,抬手拔出腰间的长剑,目光在剑刃上停留一瞬。 “管!” 朱青立刻掏出腰牌,大喝一声,“让开,让开,五城兵马司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一听是官老爷来了,赶紧让出一条道儿。 谢知非走过去,目光扫一眼两辆马车停下的位置,立刻就知道那声“混蛋”骂早了。 根本就是赵亦显故意拦在路中间。 “都住手。” 哪里还能住得了手,两边侍从都打红眼,连赫昀和赵亦显本人都动起了手。 赫昀忙里偷闲还瞄了谢知非一眼。 “承宇,你躲远些,待我杀杀这鸟人的威风再说。”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众人赶紧停下手。 只见赵亦显有个侍卫的手掌被削去一半,鲜血喷涌出来,那侍卫抱着残手,疼的在地上翻过来滚过去的嚎叫。 赫昀的侍卫吓得脸色都白了,身体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这一变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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