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子,“那就你来说说,他们来京城做什么?可是清明快到了,来给你家外祖母上坟?” 娘的! 他这都查到了? 裴笑冲谢知非抽抽眼角,然后露出一口白牙,“那个……说来话长!” “没事,我们有一夜的时间。” 裴笑赶紧抱住自己,“裴爷卖艺不卖身,皇太孙可别乱来。” “五十呢,也是卖艺不卖身吗?”赵亦时若无其事的一偏脸。 谢知非咬咬后槽牙,“三爷既卖艺,又卖身。” “他卖身,让他说。” 裴笑长松口气,然后又重重叹了口气,“怀仁啊,不是我不想卖,实在是我口条不好,说不清。” “还口条,你当你自个是猪?”赵亦时敲他脑袋。 “别敲啊,已经很笨了。” 裴笑心说,我在晏三合面前,那就是头猪。 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是不想让船舱里的气氛再沉下去。 谢三爷眉一蹙,脸一正,“怀仁,这事的确是说来话长,而且最早要从我爹说起……” 沉低深厚的声音,伴着永定河的夜风响起。 渐渐的,赵亦时狭长眸子隽黑似夜,里面有各种情绪翻涌上来…… 最后一个字落定时,恰好烛焰忽然跳跃起来,发出哔剥一声轻响。 赵亦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下直冲而上。 “那么也就是说……” 他声音带着些颤声,“只要解开季家老太太的心魔,季家还有救?” 谢知非点点头,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等下!”裴笑突然出声。 谢知非猛的抬起眼,“怎么,难道不是?” 第九十三章相识 “她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读。” 裴笑回忆道:“她说即使没有老太太棺材盖不上这个因,冲季府那片心湖,罢官也是早晚的果。” “这话的意思不难解读。” 谢知非松出一口气,“她看出那片心湖太过奢华,料到季陵川在官场不会太干净。” “既然如此,事分两头走吧。” 赵亦时缓缓道:“晏三合那头交给你们,你们两个全力配合;别的事情交由我,如何?” 双管齐下,两条腿走路,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谢知非与裴笑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让朱青直接通知沈冲。” 赵亦时起身,背手走到窗边,声音透着淡淡的疲色,“裴明亭。” “你好好的,突然叫我全名做什么,吓人哩!” 赵亦时转过身,望着裴笑那张略带诧异的脸,一字一句: “季家的事,我会竭尽全力;倘若结果……你别怪我!” 恍若一击重斧劈在裴明亭的心坎上,他瞬间变了脸色。 他和赵亦时认识,当真机缘巧合。 七岁那年,他跟着季陵川去张府吃喜酒,酒席上大人们实在太无趣,他又没几个认识的人,于是趁人不注意便溜下了桌。 张家后园花很大,园子里的一处篱笆上,还挂着几只刚剥了皮的兔子。 兔子肉多香啊。 他向来胆大,就找了个无人的地儿,弄一堆枯柴火,把兔子架起来,烤上了。 这一烤,没想到引来个漂漂亮亮的小公子。小公子长得真好,皮肤真白,眼睛真大,文文静静的。 裴笑心说长得再好,也不能让你坏裴小爷的好事。 于是他手在兔子身上蹭点油,再往那漂亮小公子脸上一抹。 “哈哈哈,你也算是闻着兔子肉的香味了,回头有人问,我就说你是我同伙。” 哪知那漂漂亮亮的小公子一点也不怕他吓唬,还厚颜无耻地谈起了条件。 “成啊。四条腿肉归我,别的归你,否则……” “真真是个外行,兔腿有什么好吃的,好吃的是兔头。” 这就算是达成了协议。 肉烤好,一个啃头,一个啃腿,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那漂亮小公子掏出块帕子,擦擦嘴,擦擦手,一脸幽雅道:“你走吧,这里交给我。” 妈啊,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挺够意气哈,知道帮忙收拾残局。 “你叫啥?”他问。 “赵亦时。”他答。 “我叫裴笑,笑脸的笑。” “你爹是裴寓?” “你怎么知道?” “下回告诉你。” “还是想想下回吃什么,才是正经。” “可以尝尝烤鸡。” “就这么说定了。” 他刚走几步的,又扭回头:“赵亦时,帕子借我用用。” 赵亦时看看他的油嘴,脸上露出一抹嫌弃,但还是掏出了帕子。 “擦完扔了。” 他诺了一声,一边擦嘴,一边风风火火的跑开。 回到席上,酒席还没结束,戏台子已经唱上了,他和舅舅听了会戏,便离开了张府。 他心里惦记着谢府那个病歪歪的小五十,便让舅舅送他去谢府。 在小五十房里厮混一夜,第二天回家,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自家老爹。 老爹昨儿夜里突然被叫出诊,忙活整整一夜才回来。 “爹,谁病了?” “太子府的嫡长子。” “怎么病的?” “在张府吃了喜酒,回来便上吐下泄,连皇上都惊动了,命锦衣卫彻查张府的酒席呢。” “查到了什么?” “说是在后花园查到一堆兔骨。” 他如遭雷劈,心脏都不跳了。 “也没什么大事,太孙说是馋兔子肉了,便趁没人的时候生火烤了点吃,哪知没烤熟,这才坏了肚子。” “他,他,他,有没有同伙啊?” “还同伙呢,真有同伙皇上能饶过,早抓起来大刑侍候了。” 他长长松出口气,心脏又开始蹦跶。 “爹,太孙叫啥名儿?” “名亦时。” 嚯嚯嚯! 哈哈哈! 年仅六岁的裴笑两个眼皮同时跳起来。 赵亦时,你可真他娘的够兄弟,够义气啊! 这兄弟,小裴爷我交定了! 小裴爷认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就像当初他结交谢五十一样,只需要四个字:死打烂缠; 如果非要再加上四个字的话,那就是:厚颜无耻。 说来也是巧了,皇帝给太孙找陪读,他立刻怂恿老爹去争取。 老爹一看这不成器的长子总算想上进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带着厚礼,拉上季陵川去了张家。 就这么着,小裴爷做太孙的陪读。 后来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再后来,三人行变成了铁三角。 人生啊,苦短啊! 他裴小爷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这辈子只想助赵亦时登上大位,然后和谢五十厮混在一起。 混吃等死! 还是混吃等死! 一直混吃等死! …… 晏三合是被活活饿醒的。 “不言,我要吃饭,没力气了。” 李不言过来伸胳膊一捞,把人提溜起来,又冲外头喊道:“汤圆,你家姑娘快饿死了,赶紧的。” 饭菜一直在红泥小炉上温着,汤圆三下两下就摆好。 李不言把人提溜到椅子上,又将筷子塞到晏三合手里,“吃吧,我已经用过了。” 晏三合接过筷子:“我睡了几个时辰?” “三个!” “现在是……” “子时已过。” “我累狠了!” 晏三合说完这一句,便开始用饭。 嘴里喊着快饿死了,吃得却是慢条斯理,每一口都细细嚼,慢慢咽,半点不急。 汤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故意问道:“姑娘,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李不言见晏三合嘴里含着饭菜,笑眯眯道:“她吃饭就这样子。” “我去给姑娘沏壶热茶来。” “不必。” 晏三合把饭嚼干净咽下,道:“你去传个话,我要见三爷。” “这个时候?” “不用怕,你只管去。” “是!” 她一走,李不言两手托着腮,看着晏三合笑道:“这丫头刚刚一直盯着你看。” 晏三合皱眉,“吃个饭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想知道。” 李不言头一歪,“我更想知道这么晚了,你叫三爷来做什么?” 第九十四章难测 晏三合一点不瞒她。 “我想见一见宁氏那个嫁得好的女儿,老太太为了她和张家对上,这事非常蹊跷。 李不言点头:“的确很蹊跷,但不至于成为心魔。” “是不至于,但我必须知道为什么。” 晏三合凝神想了想,“我有个预感,老太太的心魔怕是还得往前推。” “往前推,要推到什么时候?” “进季家之前。” “这么久?” 老太太进季家之前,算算得整整五十个年头,五十年前的心结成魔,这…… 李不言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晏三合也不再开口,很认真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碗里还剩下最一口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了李不言一眼,咬咬牙将那一口饭菜咽下去。 李不言眼底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 这人就是这样,外人面前又冷又傲,最后一口明明吃不下,也会硬着头皮吃下去,哪怕吃下去这一晚上胃里不舒服。 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才会把最柔软的一面露出来。 那只刺猬,其实又何尝不是三合她自己。 进来的并非谢三爷,而是谢胖子。 谢胖子顶着一个鸡窝头,显然是刚刚从周公的怀里挣脱。 “晏姑娘,三爷还没有回府。” “去把他找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耽误不得。” “三爷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 谢总管面露难色,“姑娘放心,老奴明儿一早就等在府门口,三爷只要回来,老奴立马请他过来。” 季家刚抄,他就一宿不归,是风流去了,还是…… 晏三合意味深长地看了谢胖子一眼,转身走进里屋。 谢胖子暗下松了口气,无意间一偏头,与李不言看了个正着。 李不言唇了勾,“谢总管,京城的勾栏给不给女人去啊?” 谢总管:“……” 李不言:“有没有清秀的相公作陪?” 谢总管:“……” 李不言:“对了,像三爷这样玩一宿得花多少银子?” 谢总管:“……”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嗯! 是被生生吓死的! …… 清晨,天刚微微亮。 谢三爷从马车上跳下来,脸煞白,眼煞黑,脸上两个红唇印,一副被妖精吸干了精血的样子。 “三爷啊!” 望眼欲穿的谢总管赶紧迎上去,“你可总算回来了,晏姑娘昨儿晚上命老奴找你哪。” 本来昏昏欲睡的谢三爷被这一嗓子惊醒。 他抹了把脸,懒懒道:“知道了,我先回房里洗漱一下。” 谢总管一闻他身上这身浓浓的脂粉味,心说三爷什么都好,就是爱往永定河跑这一样,忒不好。 男人两样东西沾不得:一个赌,一个色。 三爷倒好,赌也沾,色也沾。 哎! 老爷、大爷也不管管,再这么下去当真是要掏空身子,成短命鬼了。 “老三!”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而立一身官袍站在廊下,他身旁是怒目圆瞪的谢道之。 谢知非打了个哈欠,甩着两条胳膊上前行礼,“父亲,大哥,这么早就去衙门了?” 谢道之恨铁不成钢,偏又舍不得骂,袖子一甩扬长而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老子不管,做大哥的总要说两句。 谢而立看着老三脸上的红唇印,忍不住呵斥道:“衣冠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大哥!” 谢三爷把手往前一伸,皮臊肉厚地嘿嘿一笑,“昨儿输了两千两,穷死了,你江湖救急一下?” 谢而立一听这话,怒气便忍不住往头顶冲,猛的抬起手。 谢三爷主动把半边脸凑过去,“你打归打,银子可一两都不能少,你是我亲哥,我只有你这一个亲哥!” 还能打下去吗? 谢而立手指冲他狠狠点几下,“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大哥慢走,大哥早些回来!” 谢三爷眼一斜,笑得像个二赖子,“谢胖子,我大哥同意了,一会让帐房送两千两过来。” 谢胖子:“……” “还不赶紧去!” 谢三爷见他愣着不动,一脚踹过去,谢胖子闪得快,撇撇嘴心说:连声骂都没有,这真是宠得没边了! 宠得没边了吗? 轿帘一落,父子二人目光对视,两人都看出对方脑子里想的事。 良久,谢道之沉声道:“晚点拿我的帖子,请裴太医来一趟,给你三弟搭个脉。” “气色瞧着是不大好,只怕是一宿没睡。”谢而立勉强笑了下。 老三昨晚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和父亲知道的一清二楚,戏是演给别人看的,为的是谢家。 父亲身为内阁大臣,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些年能得帝心,靠的是说话、行事不偏不倚。 皇帝对汉王的偏爱,世人皆知; 但太子的知礼贤德,也世人皆知。 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老三和皇太孙之间的一切交往、走动,他和父亲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反对,不赞同,不说话。 好在老三自个心里也明白,凡事不露在明面,只在暗处帮衬着。 想到这里,谢而立问:“父亲,我有一事不明。” “说!” “皇上这次任由汉王动季家,难不成又起了废立的心?还是说,太子最近又做了什么惹皇上不开心的事情?” 这话胆大之极,若被旁人听去,便是一个死字,但这也是谢道之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他摸着汗湿的手心,良久叹了一句。 “老大,君心难测啊!” …… 就在谢道之感叹君心难测时,他家老三也同时感叹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是一夜没见,那张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脸,这会冷若冰霜。 “那个……” 谢三爷搓搓手,陪着小心,煞有其事开始解释。 “明亭心情不大好,我陪他到外头消遣消遣,也没干什么,游游船,听听曲,赌赌牌……” “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些。” 晏三合声音更冷:“我要见一见宁氏的女儿,老太太反对做妾的那位。” “这事简单,我来安排。” 谢三爷还想再说几句,晏三合已经不耐烦了:“汤圆,送客。” 这就送客了? 那谢三爷还就想赖着不走了。 第九十五章不合 三爷的脸皮,压根就不知道“薄”字是怎么写的。 他冲门外的朱青递个眼色,自己衣袍一撩,往圆桌上一坐。 “汤圆,今儿早饭我也在静思居用,你叫人多送些吃的来。” 汤圆看看晏三合,没敢动。 三爷怒了,“怎么着,差使不动你。” 汤圆:“是!” 晏三合面无表情地看着主仆二人演戏。 汤圆这丫头的演技到底还稚嫩了些,有些生涩。 至于姓谢的…… 用李不言的话怎么说来着,那个什么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谢三爷并不知道自己的底裤都被别人看穿了,很是一本正经道:“今儿那个陈妈怕有消息来。” 这么快? 晏三合微微一怔。 “晏姑娘叮嘱的事,不敢不快!” 谢三爷双手抱臂,皮笑肉不笑道:“这两日我不往衙门去,和明亭一道,专门陪着你把季老太太的事情了结了。” 晏三合摸了摸耳朵,以为自己听力出问题。 “你说什么?” “我和明亭陪着你,把季老太太的事情了结。” 晏三合的目光从谢三爷脸上扫过,这人虽然脸色像隔夜饭,但眼神明亮,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季家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 听听听听,这话又是在试探。 谢知非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故意一耸肩道:“我们小老百姓,哪管得了抄家这种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 装吧,你就! 晏三合心中冷笑一声,看向谢知非的眼神很有几分微妙。 谢知非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 一个人涵养好的好处就在于,就算心里清楚是那么一回事,也不会多问一句,大家就在闷葫芦里面摇啊摇! 边上,李不言看完这幕,不由生出了疑问:一只公狐狸和一只母狐狸斗法,谁胜? 就在这时,汤圆拎着食盒进来。 她身后还有刚刚去而复返的朱青。 谢知非见朱青回来,脸色一变。 “是不是那个陈妈有消息了?” “爷猜准了,人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怕要后天才能到。” “后天?” “我们迎上去。”晏三合当机立断,“这样节约时间。” “这次坐马车,天塌下来都不准骑马。” 谢知非手指着她还没掉痂的额头,“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没的商量。” 还没的商量? 晏三合眼皮腾的跳了一下,脸便沉了下来,他以为他是谁? “晏三合!” 谢知非一脸的情真意切。 “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你不心疼自个,我家老祖宗还心疼呢。你说你要出点事儿,我家老祖宗怎么活!” 嘴上说着老祖宗怎么活,脸上的表情却是“三爷我也活不下去,三爷我也十分心疼”。 “……” 晏三合手指用力抠着桌角。 抠一次,不够; 再抠! 李不言看着晏三合吃憋的样子,心里乐了:这一回合,公狐狸胜,胜在皮厚。 “小姐,就坐马车吧。” 李不言赶紧把“梯子”递过去,好让吃憋的晏三合能顺着下来。 “吃饭,半个时辰后出发。” 晏三合瞪谢知非一眼,算是应承下来。 谢三爷难得占一次上风,心里也乐。 “朱青,你速去准备,顺便通知裴大人,让他赶紧的,别他娘的总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是!” 朱青转身就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 院门外的人随之也一愣。 “二爷。” 谢不惑皱皱眉头,“三爷在?” 朱青:“在和晏姑娘一道用早饭。” 谢不惑脸色微微一变,冲朱青一点头,走进院子。 汤圆早就听到院外的动静,急步迎出来,“二爷来了。” 谢不惑把手里的瓷瓶递过去。 “晏姑娘的伤口快掉痂了,等痂掉了,让她擦这个去疤膏,早晚净面后各一次,连擦一个月就好。” “多谢二爷。” “我先走!” “二爷喝盏茶再走吧。” “不必了。” 谢不惑目光向堂屋投去淡淡一瞥,转身离开。 “二爷留步。” 清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谢不惑身形一顿,转过身,眸里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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