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其他人:“……” …… 小裴爷想多了,晏三合半点没有要避开谢知非的意思。 这里是唐家祖宅,山山水水滋养出了一个唐见溪,不应该好好看看,走走,顺便探一探吗? 山路并不陡峭,一个石阶一个石阶往上,两边都是茂密的竹林。 唐见溪爬得很快,一点都不吃力,可见这人虽然养尊处优,却并非四肢不勤。 晏三合故意放重呼吸,放慢脚步,渐渐与他落下一段距离。 唐见溪扭头看一眼,继续往前走,脚下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心硬; 自我; 脚步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打乱。 晏三合在心里做出判断后,蹬蹬蹬几步路追过去,像话家常一样开口道:“唐老爷,第一关那个鬼路,有什么用意吗?” 唐见溪故意不看她,“没什么用意。” “就是吓唬吓唬人的?” “嗯!” “那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嗯!” “其实……” 晏三合慢吞吞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唐见溪脚下一顿,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图方便,想走捷径的人会选大路;心思缜密,精于算计的人会选小路。” 晏三合淡淡一笑:“选大路的人心思太浅,功利性太强,这是你最不愿意见的人,那条路十有八九会打道回府吧,唐老爷?” 唐见溪心中惊悸之极。 “选小路的人懂得世上没有便宜事,有所求,就必有所付出,必要经历坎坷。” 晏三合自顾自往下说:“选这条路的人,你多半会见上一见,但还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所以那条路可能会绕点路。” 唐见溪彻底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晏三合,沉默半晌,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七。” 晏三合微笑:“和你的养女明月一样大。” 十七岁,竟然把他的用意猜得半分不差…… 有意思! 唐见溪突然来了兴趣,“那姑娘为什么选鬼路?”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晏三合:“心中坦荡、无惧无畏,那就选一选咯。” “那第二关呢?” 唐见溪挑起半边眉梢,“我设它有何用意?” “我猜有两个用意,一个是让人知难而退;另一个是在甄选和唐老爷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 “对!” 晏三合四下环顾。 “能不受打斗的影响,平心静气写出一笔好字的人,要有定力;能守着这片青山绿水,两耳不闻天下事的读书人,更要有点定力。” 唐见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 他又问:“你说你今年多大?” “千真万确是十七。” “如今的年轻人,都已经早慧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唐老爷在山上隐居太久了。” “晏姑娘这话,是意有所指吗?” “是!” 晏三合坦坦荡荡承认,“山中一日,人间百年,唐老爷想不想听听外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话说到这里,唐见溪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第三百二十五章散沙 唐见溪从看到那张佛经,跟着薜昭匆忙下山,见到晏三合,到现在两人一边拾级而上,一边侃侃而谈…… 唐见溪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了半路。 这可太他娘的有意思了! 晏三合见唐见溪的脸色有了微妙变化,决定亮出底牌。 “她死了,无疾而终,自己给自己算好日子,穿上了百田衣,绣花鞋,擦了胭脂,走得很安详。” “噢!” 唐见溪淡淡回她一声,脸上没有太多的悲色。 晏三合不由心底起了疑惑,水月庵没有给明月送丧,按理他不应该知道啊! 但他这副样子,却像是早知道了一样。 “我猜你早知道了,是吗?” 这小丫头又在试探他了。 唐见溪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又从嘴里迸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噢?” “但有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 晏三合懒得再去猜他的心思,直接扔出杀手锏:“她死后……棺材又裂开了。” “什么?” 唐见溪猛的停下脚步,大惊失色。 “至于为什么裂开……” 晏三合话锋一转,“你得先告诉我,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死讯?” 唐见溪看着少女黑沉的眼睛,感觉自己这会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只有被人下刀的份。 “我并不知道,但小女前几日做梦,梦到水月庵后山新添了一座坟墓,我就直觉不太好。” 原来如此! “静尘的棺材合不上,是心中有念,时间一长,念就成了魔,唐老爷不是好奇我是谁吗?” 晏三合抬头挺胸,“我就是水月庵请来,替静尘化念解魔的人。” 她有心魔? 唐见溪的内心山崩地裂:她怎么会有心魔? “她的心魔是一段锣声,当……当……当……唐老爷,你这下总该明白,我为什么非要来见你了吧?” 晏三合不让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因为她的心魔,不在水月庵,不在教坊司,而在唐家。” 话一落,唐见溪脸上的表情也轰然裂开。 唐? 家? …… 山下。 小裴爷脸上的表情也裂开着,那个叫什么薜昭的,只放了四顶轿子下山,还说什么有伤的坐上去,没伤的自己爬。 其实也称不上是轿子,就是两根竹棍中间架着一张竹椅。 稀罕,爬就爬! 小裴爷爬了一会,表情又裂开。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李大侠一副“姑奶奶现在不爽”的表情; 谢五十一副“别惹爷”的表情; 黄芪伤得重,没力气说话; 朱青继续做他的闷葫芦。 ……谁也不开口说话了! 没有晏三合的队伍,就是一盘散沙啊——小裴爷最后得出结论。 山并不高,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了一间又一间依山而建的房子。 这时已近黄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忙了一天的山民在等待晚饭的同时,一个个站在自家门口,勾着脑袋,看着这群坐轿子上来的客人。 鸡在飞,鸭在叫,狗在哮,牛从牛棚里探出脑袋,羊停止了吃草,猪拱着猪圈…… 小裴爷走到薜昭边上,“话说,你们这儿还挺有人间烟火气的。” 薜昭冷冷没说话,只给他一个“你当我们这儿阴间吗”的表情。 继续盘旋往上,最后一级石阶跨过去,面前豁然开朗。 山顶竟然是一整块的平地,上面铺着一块一块巨大的青石砖,一幢古朴的大宅院赫然屹立着,宅院门口还有两只巨大的石狮子。 眺望远处,群山连绵,一眼望不到头。 俯瞰山下,茶园、村庄、农田…… 一想到这些都是唐家的,小裴爷不由感叹,这个唐见溪妥妥的土财主啊! 这时,有个光头老汉迎出来,“五位客人,请跟我来。” 一路都沉着脸,没有开口的谢三爷突然说话:“你家老爷呢?” 小裴爷一怔,不应该先问一声晏三合在哪里吗? “老爷在书房,晏姑娘和周郎中等在院子里,饭菜一个时辰后会送到院里。” 光头老汉冲谢知非一笑,两只大门牙又黄又不整齐,“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谢知非勉强笑了一下,“前边带路。” …… 三爷的脚踏进宅院的同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妇人一脚踏进来,眉头不由皱起。 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男人在炕沿上歪着,似乎已经睡着。 妇人走过去,拿过一旁的被子替他盖上。 唐见溪睁开眼睛,妇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男人眼角的泪,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巧儿,之未她……真的走了。” 陶巧儿怔愣了好一会儿,叹道:“也难怪明月能做那个梦,原是她们母女连心。” “上回她来,我就觉得不大好,脸色太难看。我让老周替她把个脉,她……” 唐见溪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半点都不在意,笑吟吟对我说,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等到五更天,还劝我要开看些,别着相了。” “她素来通透。” 陶巧儿替他擦掉眼中的泪渍,“客院那几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叫人给抬上来了?” 老爷多少年都不见外客,就算有客能连闯过三关,也都是自己爬上山。 “她的棺材裂开了,说是有心魔,要化解了心魔,棺材才会合上。那几个年轻人是来替她解心魔的。” 陶巧儿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臻哥!” 声音里都是惊恐。 唐见溪把身子贴过去,“别怕 ,别怕……” “我怕的不是这个,我怕的是明月那孩子,还怀着身子呢,万一知道……” 陶巧儿急急站起来:“我必须让薜昭下山走一趟。” “等下。” 唐见溪拉住她,“还有件事情,你心里要有个数。” “什么?” “他们说之未的心魔和唐家有关。” 这话在陶巧儿的耳边一炸,炸得她一时间竟耳鸣了起来,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这事……我,我们该怎么办?” 唐见溪坐起来,脸色变幻几次,倒头来还是吐出一句。 “我也不知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心疼 客院。 谢知非一脚踏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三合。 院子的围墙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只有半人高,她背手站在石墙前,背影与群山一样沉默。 她在想什么? 谢知非突然生出一丝毫无理由的恐惧:她还会理我吗? 听到动静,晏三合转过身,大步走上前:“这一位是周郎中,一会由他给你们看病。” 谢知非这时才注意到,石墙下面,蹲着一位老汉,竟然也是光头。 那老汉站起来,冲所有人咧嘴一笑,两颗门牙也是又黄又歪。 小裴爷:“谢五十,快来看哪,他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哎。” 多新鲜呢! 谢知非冲周郎中道:“那就有劳了。” 周郎中枯长的手指冲黄芪、朱青一点:“你,你先跟我来。” 一句话,让小裴爷的神色起了变化。 他凑近晏三合,献宝似的低声道:“一眼就看出黄芪和朱青伤得最重,这土郎中有几把刷子。” 晏三合没理他,看着谢知非,“三爷的房间在左手边、小裴爷的在中间,晚饭各自在房里吃。” 一个最左,一个最右,明摆了不想见到他。 但她好歹理我了。 谢知非十分欣慰的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能见到唐见溪?” “今天夜里,他的书房。一会黄芪和朱青出来,三爷赶紧去见周郎中,身上的伤别耽误,今天晚上不会轻松,要有心理准备。” 口气十分的平静,仿佛山下那几句带刺的话,她根本没有说过,但谢知非心里却清楚—— 这丫头在心里已经与他划得泾渭分明。 晏三合见李不言脸色不好看,上前扶住,“哪里不舒服?” 李不言虚弱笑笑,“眼睛不舒服。” “瞎说!” 小裴爷插话,“你没伤着眼睛啊?” 李不言冲谢知非翻个白眼,“被人揉进了沙子呗,三爷你说是不是啊?” 你算哪根葱? 谢知非冷哼一声,自顾自往房间走。 他还有脸甩脸子? 李不言气得想抄家伙打上去,晏三合赶紧拖着她往前走,“我让人备了热水,你打一身汗,一会赶紧洗洗。” “晏三合!”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点心?” “……” “山泉水冲茶,茶味特别香,一会我给你冲一杯。” “……” 小裴爷看着两人背影,咬牙切齿。 娘的,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丫鬟,没王法了? …… 门,砰的一声关上。 李不言目光不善地看着晏三合,“你刚刚为什么拉着我?” 晏三合不答反问:“你刚刚又为什么针对谢知非?” “我看他不顺眼。” “因为我?” “对!” “你看出来了?” 早看出来了,谁像你,迟钝的跟头猪一样,心里只装着心魔,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李不言如实点点头。 “不言。” 晏三合声音平静且沉稳,“这当口,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唐之未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 李不言神色凝重地看着晏三合:“三合,你实话和我说,你……” “这当口,也不是问我话的时候,等回了京城,咱们关起门来细细说。还有……” 晏三合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点,“你自己说的,男欢女爱又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事情,干嘛呢?多大点事儿?” “我就是……” “你就是舍不得我受一点点委屈。” “知道就好。” 晏三合扶她坐下,倒了盅温茶送到她嘴边,轻笑,“傻丫头,我像是能受委屈的人?” …… 另一间房里。 小裴爷逼视着谢知非,“实话说,你和晏三合怎么了?你和李不言怎么了?” “哎啊!” 谢知非痛呼一声,“我后背的伤好像又流血了,你快帮我看看。” “快,快转过来。” 小裴爷走到他身后低头一看,可不是又渗出血来。 “那狗郎中什么眼神,明明你才伤得最重。” 小裴爷忘了前一刻钟,他还在晏三合耳边夸那狗郎中来着。 “疼不疼?” “疼死。” 小裴爷呼天抢地跑出去,“郎中,郎中,不好了,要出人命了,我兄弟又淌血了……” 谢知非看着晃动的木门,嘴唇紧紧抿成一道线。 明亭,你也不问问我哪里最疼。 我心口最疼! …… 治伤,用饭,休息…… 夜色渐深时,有下人敲响了晏三合的门,“姑娘,老爷已经等在书房,姑娘可以过去了。” “好。” 晏三合起身,“不言,你去敲一下三爷的门。” “得了吧!” 李不言鼻孔朝天,“我现在看到那张脸,就想往上面吐口水。” 晏三合无奈笑笑,只好自己走到谢知非的房门口,刚要敲门,门忽的一下从里面打开。 谢知非走出来,“可是要出发了?” 晏三合点点头,“黄芪伤得重,就让他在房里休息。” “晏姑娘,我伤得不重。” 黄芪哪肯一个人在房里干瞪眼睛,从谢知非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我也要去。” 他在这房里,那小裴爷也应该在。 晏三合拔高音量:“好,那就准备出发。” 谢知非把黄芪的半个脑袋按回去,门砰的一声关上,“晏三合,聊几句吧!” “三爷。” 晏三合慢慢地抬起眼,这双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亮。 “在山下是我一时着了相,言语对三爷不太尊重,三爷不用和我一般见识。” 谢知非愣了一下。 “上山路上,我已经把我的身份露出来,一会到书房,见机行事。” 晏三合指了指远处的李不言:“我在前面等三爷。” 谢知非看着少女纤细背影,心口又隐隐开始疼了。 …… 山中的月色,比着京城的月色,更皎皎可爱。 夜风很凉,甚至有几分初冬的感觉,晏三合是不怕的,其他人却冻得够呛。 走一路,晏三合发现这宅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七拐八拐的根本就像个迷宫。 终于到书房门口,下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晏三合抬脚走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 唐见溪坐在太师椅中,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身侧站着位妇人。 那妇人生得不是顶好看,眉眼都已经耷拉下来,却很有福相。 而且这妇人的身段很是苗条,一看就没生过孩子,想来应该是唐见溪的发妻。 书房的另一边,摆着六张椅子,每两张椅子中间,置一方小几。 小几上,摆着茶水、瓜果、点心。 晏三合在离唐见溪最近的椅子坐下,又指着小几边上的椅子,道:“三爷,坐。” 谢知非缓缓坐下,与晏三合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又各自挪开视线。 第三百二十七章靠猜 一心想坐在晏三合边上的小裴爷傻眼了。 明明进书房前,这两人还一个走在最前,一个走在最后,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怎么进了这个门,晏三合又把谢五十叫到边上坐了呢? 裴笑很郁闷的坐下,只听晏三合开口问道:“唐老爷,你考虑好了没有。” 唐见溪反问,“晏姑娘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很多,比如唐之未在闺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父亲唐岐令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晏三合微微顿了下。 “想知道唐岐令的学生褚言停,还有唐老爷你在唐之未的生命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以及,唐岐令那个绕不过去的案子。” 晏三合说的每一个字,都直击唐见溪的心脏。 尤其是“褚言停”三个字一出口,他的呼吸就不自觉的微微急促起来。 “晏姑娘!” 唐见溪极力压抑着惊心,“这一位是我内子陶巧儿。” 女子婚后,被冠以夫姓,做姑娘时的闺名,便不能对外人说了。 偏这唐见溪介绍的时候,大大方方说出了妻子的名字,太出人意料了。 这时,陶巧儿冲六人缓缓一笑,“除了晏姑娘外,我还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称呼。” 晏三合这会才明白过来,敢情唐见溪是用妻子的闺名作诱饵,想探一探三爷和小裴爷的身份。 她没有作声,把选择权交给谢知非。 他想说,便可以说; 若不想说,她也有办法掩盖过去。 “我姓谢,名知非,字承宇,家中排行老三。” 谢知非看了眼裴笑:“他姓裴,单名一个笑,字明亭。余下三人,是我们三人的侍卫,今日要不是他们身上都有伤,也不会坐下。” “原是谢公子,裴公子,失敬了。” 陶巧儿自上而下打量两人一番,感叹道:“一看就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知书达礼,聪明伶俐。” 唐见溪听妻子夸奖两个年轻俊朗的后生,似乎有些不满,“也未见得聪明吧!” 陶巧儿笑道:“难不成老爷还想考考?” 唐见溪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裴笑:“那就请裴公子说说,我为什么辞官归隐?” 你问的这叫啥? 小裴爷扯出个皮笑肉不笑,“我又不是唐老爷肚子里的蛔虫,这哪能猜得着。” 唐见溪顿时拉了脸,手端起茶盅,不再搭理人。 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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