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住,奚玉生的护卫守在两侧开路, 几人干脆顺着人流从戏台处离开, 逐步行入街道之中。 奚玉生拂了拂衣袖, 将衣裳整理干净,提议道:“这个时间街上的人实在太多, 我们不妨先去玉兰河看看。” 几人并无异议,既是在街上转着玩, 去什么地方都一样,便跟在奚玉生后头前往河岸。城中的八大主街正是热闹的时候,也就显得其他街道宽敞稀松不少。玉兰河岸栽满了树,绿油油的枝叶中坠着大大小小的红果, 远远看去红绿交织一片,风景宜人。 沉云欢其实在昨日就看见了, 京城各处似乎都栽种了这样的树,只是这个河岸尤其多, 密密麻麻连成片。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这是何树?怎么结的果子这么丑?” 奚玉生抬起手,一片绿叶便从枝头飘落,轻轻落在他的掌心上。他用指尖轻轻捻起,眉眼间蕴起眷恋的笑,道:“云欢姑娘,这是玉兰树,尽管它的果子没有那么漂亮,但是它的花洁白无瑕,如雪如玉。” 玉兰?沉云欢仰头看了看树上的红果,又看了看奚玉生头上那朵玉兰簪花,觉得差别过于大了。 也难怪奚玉生会如此钟爱玉兰花,京城几乎是玉兰独秀,没看见别的花种。 奚玉生觉得颇为遗憾,深深叹了口气,“只可惜你们来得时节不对。京城各处都种了玉兰树,待到三月开春,整个城都会开满玉兰花,随风飘摇时铺得满地雪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美景。” 沉云欢见他一脸失望,便道:“不妨事,明年开春再来一次就是。” 奚玉生听了后便喜笑颜开,这随口而出的约定让他极是欢喜,喊着几人下到河边来,在地上捡石头打水漂。虞暄一定要与沉云欢比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谁打的水漂更远。 沉云欢好胜心强,昔日在仙琅宗,虞暄不管要跟她比什么她都会答应,如今也一样,便低头在地上找合适的石头。打水漂的石头,最好是扁扁的,能在水上漂好几下,沉云欢第一次玩没有经验,捡了一手滚胖的圆石。 师岚野见状,将手里的石头递给她,道:“这种石头能漂得更远,可助你取胜。” 虞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边上,只望了师岚野掌中的石头一眼,就没忍住发出惊叹,随手捻起一个左右翻看,瞪圆了眼睛,“你是在哪捡到的这么漂亮的石头,这形状像是天生为打水漂而长的。” 其他人听到了这声音,马上围来看,将师岚野围在中间。只见他掌心里放着几块扁平的石头,大小几乎差不多。奚玉生疑问,“我为何没有在附近找到这样的?岚野兄,你是在何处捡的?” 霍灼音也忍不住感叹,“我从未见过这么适合打水漂的石头……” 看着这几人的眼神,师岚野微微蜷缩了手指,大有一副不愿意分享的样子。奈何沉云欢慷慨,不由分说地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还道:“这样我们的石头差不多,才更有利于分辨胜出者的实力。” 沉云欢对于比赛向来坦荡,讲究公正公平,师岚野低声道:“分给他们,你不一定取胜。” 沉云欢心说,不就是打水漂,还能有什么难的?她扔到对面河岸都不成问题,决计输不了,嘴上便道:“若是他们能凭实力胜我,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几人站在河岸边,随着虞暄的一声令下,同时甩出了手里的石头。其他几人都像是老手,扁石头在水面上跳起来,留下一圈圈涟漪,唯有沉云欢的石头,一甩出去就沉入了河中。 沉云欢心不服口也不服,马上要求重赛,这次没再将师岚野捡的石头分给别人。但她很快发现并不是石头的问题,她没掌握好打水漂的技巧,石头仍旧落水就沉。 于是一场持久的打水漂比赛在河岸展开。其中霍灼音技术了得,回回都是她的石头漂得最远,稳居第一。虞暄稍微落后,时常第二,偶尔失误会落在第三,让奚玉生抢在前面,只有沉云欢屡屡垫底,惹得她很是不快,转着圈地在地上搜罗石头。 霍灼音赢了几回后便不再参与,找了处地方躺下来,头枕着手臂,看着天上慢悠悠飘着的云彩。 京城的气候宜人,倒也不算太热,加之已入初秋,风里添了几分清凉。天空极其的蓝,棉白的云朵挂在上方,偶尔遮了日光,时间仿佛也跟着慢下来。 奚玉生也累了,见霍灼音躺在地上,去了她身边盘腿坐下来,问道:“灼音姑娘,你觉得京城如何?” “繁盛,热闹。”霍灼音用一只手盖在脸上,腔调慵懒。 奚玉生见她似觉得日光刺眼,便往前坐了坐,以自己的身躯遮住了日光,“你从未向我说起你的故乡,较之京城如何?” “边陲之地,怎么能与皇城相比?”霍灼音淡声道:“况且我已有多年未曾回去,早就不记得它的模样了。” 霍灼音从前跟奚玉生略提过,她已父母双亡,更无亲朋,虽然是鬼阁的成员,但也是无足轻重的存在,这几个月跟随沉云欢等人,也没有收到鬼阁的任何来信。 奚玉生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绣着金纹的衣袖,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光,许久之后才道:“过了祭神节,云欢姑娘恐怕就要离开,前去雪域办大事,我不会再随行,要留在京城。灼音姑娘,你可愿与我一同留下?” 霍灼音抬开手腕,那双稍显明艳的狐狸眼看了看他,含笑问:“何故要我留下?” “鬼阁终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他们行事张狂,不加收敛,近年来对其不满的仙门越发多,终有一日会将矛头对向鬼阁,你留在里面恐遭波及。”奚玉生嗓音温柔清润,语速很慢,如涓涓细流滑过心头,“你亲朋皆亡,孑然一身,倒不如留在京城,我可照应你,来日你若是不喜欢京城了,想要离开也无人阻拦。” 霍灼音听后还真斟酌了一番,笑道:“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既然如此,我留下也无不可。” 奚玉生听得她的回答,双肩微微一放,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继而莞尔一笑,白净的脸显得格外好看。此时另一头传来沉云欢的笑声,奚玉生转头看去,就见沉云欢捏着石头笑得开怀,喊道:“师兄,师兄!你输了!总算是叫我赢了一回。” 虞暄一脸懊恼,像是为自己的失误生气,细细看来眼睛里全是笑意,转而应道:“是呀师妹,你学什么都很快。” 沉云欢的确高兴得过头,俨然已经忘记如今她不再是仙琅宗的弟子,像从前一样喊着虞暄师兄。她毫无察觉,又捡了石头往河里打,看着石头在水面上连连跳跃,留下一长串波澜。 师岚野站在边上,时而将眸光落在沉云欢打出去的石头,时而凝目看着沉云欢的侧脸,偶尔分神落在虞暄身上些许视线,只是眸中的情绪算不上温和。 清风掠过河岸,从几人的长发和衣袍间穿过,仿佛从很远处带来了街道上的喧嚣热闹,更衬得这里安宁清静。 此后,虞暄再没赢过沉云欢,两人在河岸边比了许久,直到满天余晖才停下。 日落西山,天色开始黯淡,半边天幕染上夜色,是长夜来临的前兆。街上的花灯俱已点亮,放眼望去五彩缤纷,将望不到尽头的街道点缀得极为绚丽。不少百姓都在脸上戴了面具,在主街上汇聚,翘首以盼游神车的到来。 “砰”一声巨响,烟火蹿上天,炸开斑斓的烟花,紧接着便是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站在街上的百姓拍着手发出欢闹声,吵杂的声音如决堤洪流,瞬间将整条宽阔的主街淹没。 这是只有盛世才能见到的场景,奚玉生踩上石阶,站得高,将攒动的人头收入眼底,笑道:“待祭神节最后一日,太子便会站在游神车上,带领百姓走过主街,踩着神仙的脚印,得到福泽。” 沉云欢头一次参加这样热闹的大型祭祀,整个京城的百姓皆参与,另有各大仙门的人在其中,的确是空前盛景。一个国度的强盛与神的关系其实并不大,但祭祀的习俗却从远古时期传承下来,留存至今。 古人拜天拜地拜水,今人拜祖拜庙拜山,皆是信仰神明。 双耳充斥着欢呼的吵嚷声,沉云欢转头看见师岚野站在灯下,明黄的灯将他的周身勾勒出分明的轮廓,薄薄的耳骨半透光,像是整个人都站在仙光之中。 他抬眼,平和的目光投来,与她对上视线,瞬间汹涌的人潮与他有了楚河汉界般的分割,无法融入这缤纷多彩的人间。 沉云欢突然很好奇。倘若师岚野当真不是凡人,又是为何走到这人间来,显然他没有对人间表现出喜爱。 街上人太过密集,沉云欢光顾着抓紧师岚野,很快就与奚玉生等人走散。她顺手买了糖葫芦,分给师岚野一串,两人一边吃着,一边随人群的洪流往前走,将街边的花灯都看过一遍,这才脱离主街,回到暂住的将军府。 却不料虞暄早已在院中等候,见到沉云欢归来,忙起身道:“云欢,你可算回来了,今日玩了一天,还没跟你说正事。” 话音落下,师岚野随后进门,虞暄一顿,继而微微皱眉,“你们同住一屋?” 沉云欢点头,道:“进房说。” 虞暄对师岚野略有忌惮,没有立即动身,朝他身上看了两眼。沉云欢看穿他的心思,道:“无妨,他不是外人。” 虞暄向沉云欢走近几步,压低声音:“此事,不可宣扬。” 沉云欢想了想,转而对师岚野道:“我的小人糖吃完了,你再去给我做些吧。” 师岚野绝不会拒绝,只是凉凉地看了虞暄一眼,转身前去厨房。厨房收拾得很干净,灶台下还余下一些柴火,是他今日早起劈的,只给沉云欢做了一顿早饭。 师岚野点上灯,火芯跳跃,将他的影子投映在墙上,漆黑之下,竟显孤寂。他站在灶台前,眸光低落,浓黑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听见另一头传来关门声,与他中间相隔的并非一道门,一个院子,而是沉云欢的防备。 “云欢,此人是何来历,你为何还与他住在一起?”刚进门虞暄给门上施展隔音术,迫不及待地询问。 沉云欢来到桌边,径直给自己倒了杯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想了想才回答:“一些不太好说明的缘由,总之我需要他。” 虞暄问:“那你可摸清他的底细了,从前怎么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沉云欢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暂时还没有。” 虞暄极是不赞成,眉头紧拧,“你是不是太疏于防备了?如今你是众矢之的,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我当然清楚,他们想害我,有胆子来就行。”沉云欢将脚边的椅子踢过去,道:“向隐哥,坐下来说吧。” 虞暄在她身侧落座,“今日你去皇宫里,可见到大祭司了?” “见了,她对我用了探魂术,自己遭了反噬,受了重伤。” 虞暄捶了下桌子,气道:“果真如此。” 沉云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暄神色凝重,沉声道:“六月份宋家供奉天魔之事公之于众,八大仙门曾秘密召开过一次议事。雪域封印的崩坏如此快,与他们供奉天魔脱不了干系,民间一定还藏匿着不少这样的组织,但加固封印一事迫在眉睫,因此临时先派出了一批人去沧溟雪域,我师父便在其中。” “师父在出发前曾将我喊去,说你习得神法之后便有多方人暗中计划要从你手中掠夺神法。此神法本是天授,传承不得,但自古以来觊觎神法的人实在太多,什么阴邪的法子都能使出来。曾有先例成功过,据说用的便是探魂术。师父知道皇宫的大祭司会探魂术,又听闻你要去京城,便要我叮嘱你千万当心,只是这两三月我一直没有你的踪迹,也唯有今日才能见你,不得已出此下策,给你塞了纸条。” 虞暄气得面皮发红,“没想到皇室竟当真有这种心思,简直可恨!” 沉云欢倒不甚在意,她与皇室究其根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皇帝虽觊觎她的神法,但大祭司此举失败,身受反噬,皇室最终还是要借助她的力量,雪域此行就万万不能将她撇下了,必然要让她加入。 她略一沉吟,问道:“师伯现在如何了?” “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虞暄重重地叹一口气,忧心忡忡道:“月前,我与师父失去了联络,多方打听之后,发现不仅是我,六月那些前往雪域的人,都没了消息,恐怕凶多吉少。也正因如此,皇室才会这么着急在此召集八大仙门十大世家,共议雪域封印之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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