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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笔买柴火的钱。” 沉云欢砍的是她自己房间的床,说是省,其实等走的时候还要给这房子的东家赔钱,毕竟这床不是他们买的。不过她料想那时候春猎会已经结束,她手里必不会缺银子,不过一张床,赔得起。 师岚野神色平静,什么也没说,将菜放去了厨房,动手收拾院中的碎木,于是沉云欢的寝房就变成了堆放木柴杂物的地方。 这当然也是沉云欢预料的结果,毕竟以师岚野这种闷葫芦的性子,就算是回来时发现她一刀把房子劈成两半,也同样波澜不惊,挽起袖子就开始修补。 不管怎么说,沉云欢夜间睡觉会难受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以一种不需要她主动开口要求与师岚野睡一起的方式。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在此清静地住着。 白日里沉云欢站在院中练刀法,几乎不出门,夜间也早早就睡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师岚野除却买菜时会在附近的街上转一圈,大部分时间也在院中,要么是扫地洗衣,要么就静静坐着晒太阳,全城之中找不到比这二人更优哉游哉的人了。 奚玉生和宋照晚对于来小院作客倒是很积极,只是沉云欢的住处需要隐蔽,所以这两人每次来都偷偷摸摸,一步三回头查看有没有被跟踪。 宋照晚正好卡在问道榜的第十名,若想往前进名次,就只能朝上面的人发起挑战,所以目前城中仅有的三次夺魁鼓都是因她而击响。宋照晚希望沉云欢能去围观自己的比试,缠了她许久,最后沉云欢想着自己左右也没别的事,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宋照晚出自蜀州宋氏,乃是炼器大族,她手中那把蓝羽扇为上品灵器,是可以与不敬剑一争高下的宝贝,之所以屈居不敬剑之下,是使用者拉出的差距。先前在幻境里受了不小的限制,宋照晚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本事,但在这擂台之上她便无所顾忌,将蓝羽扇的能力用到了极致,甚至能够呼风唤雨。 沉云欢站在人群中观看,发觉宋照晚的招式与她的性格大相径庭,狠厉而凶猛,若不是因为擂台之上是比试,对方恐怕早就命丧她的手中。 一场绵绵细雨落下,宋照晚赢得了比试,成为第七名。在一众鼓掌赞誉声中,沉云欢转身离去,前往春猎会的凌云楼阁。 凌云楼阁漂浮在半空中,流水环绕,云雾缥缈,是各个宗门派来的前辈们居住之地。连接地面的凌云梯有天机门的弟子在看守,见到沉云欢时却并未阻拦,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沉姑娘,掌门已等你多时。” 沉云欢摆了下手,并未大惊小怪。 天机门是由“窥天机,知神意”得来的名字,内传的术法是一种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法,民间流传极为广泛的算命卜卦,便是这神法的其中一支小术法的延伸。 换言之,这掌门人算得沉云欢会来找他从而早早就安排人在下方等候,这事儿一点都不稀奇。 沉云欢踩着凌云梯上去,眼前的景象就变得模糊,被云雾所遮掩。她并未停顿,继续大步往前走,行了约莫二十来步,眼前的视线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被竹林环绕的屋宅,房门半开,像是特地欢迎沉云欢一样。 她走上前,抬手叩门,只听里面传来一人说话:“是云丫头吗?” “前辈不是早就知道了,何须再问。”沉云欢推开门,打眼就看见一个生得容貌俊俏的男子盘坐在院中,身前放着一张矮桌,上头摆了棋盘。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的,为谁而留,不言而喻。 “也就只有你这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换作我天机门的弟子,进门就得栽一个跟头。”男子轻哼了一声,又道:“快来,先陪我下一盘。” 这男子便是天机门的掌门人,名为晏少知,他在二十六岁便修得一身灵骨,容颜常驻,只是为了显得德高望重,在外多以胡须花白的耄耋老人形象示人。 晏少知酷爱下棋,在沉云欢六岁那年去仙琅宗作客,机缘巧合下与沉云欢下了一盘棋,自那以后,他年年都会来找沉云欢下一盘,并且每次都会语重心长地对沉云欢说:“云欢啊,习剑能有什么前途,倒不如来我天机门,我将神法传授于你。” 沉云欢每年都会在棋盘上输给这位前辈,但每年也都会拒绝他的邀请,当然,今年主动来寻他,也不是为了进入天机门。 她合手行礼,正正经经道:“见过老前辈,云欢今日来,并非为了下棋,而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前辈能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春猎会(七)[VIP]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 沉云欢还对着棋局琢磨时,晏少知就道:“别看了,你已经输了。” 跟往常一样的结局, 沉云欢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将手里的棋子扔回去,客套地说了一句:“前辈棋艺高超, 云欢甘拜下风。” 她对下棋实在提不起兴趣,每年大概也就摸这一回, 不管是敷衍还是认真, 她总是会输, 但也不会因此在意,毕竟这不是沉云欢擅长的领域。 既然棋局已经结束,她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便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沉云欢站起身, 拱手再行一礼,说道:“前辈今日既答应了晚辈的请求, 希望到时候能说到做到,不要临时毁约。” “我难不成还要跟你这个小丫头玩心眼?”晏少知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起来, 想起心中憾事,又恨铁不成钢道:“多好的苗子,一门心思非要学剑,若是你早听我的话来了天机门, 今日能落到这个境遇?” 这话说得,好像现在她很可怜一样, 沉云欢摸了摸腰间荷包里装了一大把的糖棍,笑了笑, “多谢前辈关心,云欢一切尚好。” 沉云欢反而觉得可怜的是以前的她,竟然不知道这世间有那么多美味,从前都是以灵力自补或是用灵丹补充身体,将这些凡间食物视为俗物,如今回头看,当真是极其愚蠢的想法。 告别晏少知之后,沉云欢也算是卸下心头的一件大事,踩着云雾下了凌云楼阁。路过夺魁擂台时,见上面几个灵域同时展开,打得正热闹,台下人山人海,无不振臂高喊,为激烈的比试鼓掌。 春猎会过后,各个门派的能人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人界对这类问道大会一贯重视,这也是仙门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 沉云欢回到小院时,宋照晚和奚玉生已经在院中坐着,还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肴和酒,见到沉云欢之后便起身迎接。这两人实在太不客气,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后院,随时随地带着东西来吃一顿,沉云欢进门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 “这又是整的哪出啊?”沉云欢疑问。 奚玉生喜笑颜开,“照晚今日赢得了比试,前进到第七名,合该庆祝一下。” 宋照晚用力点头,并且对沉云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云欢姐,你去哪里了呀?有来看我的比试吗?为何我下了擂台之后就找不到你人影了?” 她被一左一右夹着坐了下来,面前被送上一杯酒,沉云欢一边接住一边道:“我看了啊,结束了我才走的,去办了点小事儿。” 便是这句解释也不够,宋照晚嚷着让她自罚了三杯,喝完之后才将此事揭过。酒是奚玉生带来的,并不烈,醇香而清甜,沉云欢喜欢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师岚野在厨房忙活好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的时候三人的酒杯都碰过好几回了,他将桌上的盘子挪了挪,把炒菌子放在沉云欢的手边,这才坐下来一起用饭。师岚野在饭食上似乎没有什么忌口,什么都吃,奚玉生给他倒酒,他也能从容地喝下。 正因为这副模样,奚玉生和宋照晚都觉得他十足高深莫测,难以亲近,更无法开口向他询问家世来历,只得在饭桌上与他客套几句作罢。 其后宋照晚提起了薛赤瑶,说她这些日子都没见踪影,不知道在何处偷偷藏着修炼,不知何时会向沉云欢发起比试。沉云欢抿了一口酒,此时面容已经染上微红,眼眸很亮但是又有些朦胧,似乎微醺,平日里稍微敛着的情绪此时也更为放松,她轻哼一声,道:“我早就算好了,她一定会在月底来找我比试。” 因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一场比试就能分胜负,一旦任何一方输,就再无往上爬的机会。薛赤瑶一定会选在月底,那日在高台相见,不过才说了几句话的工夫,沉云欢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忌惮,显而易见,薛赤瑶来参加春猎会夺魁倒是次要,首要目的便是要赢过她沉云欢。 说到此,宋照晚便愤愤为沉云欢打抱不平,“那些仙琅宗的弟子我看个个都是白眼狼,再怎么说你从前也是他们的师姐,为仙琅宗争了那么多荣耀声名,薛赤瑶一个刚进仙琅宗没多久的弟子又为宗门带来什么?他们反倒对你如同仇敌。” 沉云欢哪里会在意这些,从前在仙琅宗就与那些同门弟子不亲近,现在离开了宗门更是陌生人,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她也就多说了两句,“这次代表仙琅宗来参加春猎会的那人,以前在宗门我要喊一声小师叔,他精心培育的亲传弟子在我十五岁时与我连比了三场,场场落败,最后脱冠交剑,自请退出宗门,下山回老家去了,所以自那以后他一直记恨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心胸宽广,并未与他计较。” 这话立即又引来赞誉一片,奚玉生与宋照晚连声道佩服,又由此牵出了许多沉云欢从前较为出名的辉煌事迹,将接下来的饭局变成了表彰大会,吃了许久才散席。 夜幕渐渐落下,沉云欢喝得有些多,走路都晃起来,几步来到门边,只觉得头晕眼花,也来不及去找凳子坐,马上就要往地上倒。 师岚野从后方过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扶住,带着去了床榻边,扶着她躺下去。 继而他转身点亮屋中的灯去了院中,片刻后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搬着凳子坐在床边,先将沉云欢的鞋袜脱掉,然后将水里的布巾拧得半干,细细给她擦起脸和手。 他照顾沉云欢很有经验,所以一些动作都十分顺手,擦完了脸又顺着颈子擦,再接着就是手和胳膊。 沉云欢歪在床上,被热气覆过眉眼,才感觉眩晕消退不少,睁着乌黑澄澈的眼睛望着屋顶,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念叨一句,“何时到月底……” 师岚野并未理会,调整了位置换了条布巾,把沉云欢的脚也给擦洗了,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掌,看着她无意识地动了几下脚趾头,这才开口问:“这刀,你是哪里用着不顺手吗?” 沉云欢思绪涣散,好一会儿才思考了这句话,回道:“这把刀无可挑剔。” 师岚野声音平静,语气里却好似藏着一种难以令人察觉的低沉,“那为何你要执意拿回曾经的佩剑?” “佩剑?”沉云欢缓慢地眨着眼睛,好像心情很好,晃了几下脚,但很快又被师岚野给攥紧,脚掌亲密地贴着他的掌心,她却好像并未感觉到不适,只是语速很慢地说:“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师岚野低头给她的脚又擦了一遍,说:“刀也是你的东西,为你而铸,为你而成。” 沉云欢好似困了,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师岚野擦完了脚,将她半抱起来脱掉她的外衣,其后将她摆入床榻中,让她枕上了自己的枕头。 他端着水盆出门,反手关上门,站在檐下往空中望去。正逢十五,月亮又亮又圆,师岚野静静站着,披了一身清亮的银光。 其实还有些话没说完,师岚野还想问如果剑拿回来了,刀还要不要?同时他又觉得沉云欢实在是欠缺了一些珍惜当下的美好品质,不应该总是惦记着过去那些不值得入眼的东西。 只是沉云欢睡着了,这些不重要的话也没必要说了。 师岚野站了半晌,忽而将头一偏,视线落在院墙的某处,精准地对上一双藏在墙后窥探的眼睛。 他的双眸平淡,如泼浓墨,漆黑不见底,墙外响起细微的声响,那偷看之人在顷刻间就被吓跑了。 师岚野将水倒在院中,拎着盆走到院门处,抬手往门缝上轻抚了一下,随后又去井边打水,脱衣沐浴,进房入睡,将身体烫成火炉的沉云欢拥入怀中。 接下来的日子,就连奚玉生和宋照晚二人都没来拜访了,或许是进入了五月下旬,夺魁之争越发激烈起来,城中隔三岔五都要响起夺魁鼓。沉云欢身上挂着的玉牌仍旧是一片沉静,她白日练刀,晚上睡觉,压根不出门,静静等着薛赤瑶发起比试,所以外界掀起的热议狂潮,支持薛赤瑶也好,看好她沉云欢也罢,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直到五月二十九这日,一大早沉云欢就爬起来,叼着糖棍在院子里转刀花,正研究自己什么身法配合招数看起来优美时,挂在她腰间的玉牌终于亮起来,丝丝缕缕的白光从上面迸发出来,同时远处传来夺魁鼓激烈的响声。 沉云欢咔咔咬碎了嘴里的糖,将玉牌摘下来一看,上面的刻字散发着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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