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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然传到师岚野的身上。他脱了鞋子上榻,把沉云欢抱在怀里,低着头拂开她散落的长发,看见她的脖子处缓慢爬上墨黑的妖纹,经络隐隐显出赤金的颜色。 他将手覆上去,修长宽大的手掌占据了纤细的颈子,指尖正好落在脉搏的位置,他稍稍用力,指腹按进柔软的颈肉中,感受到她那蓬勃而沉稳跳动的经脉。 那是从她的心脏延续出来的跳动,她的生命。 师岚野眸光轻动,一时间好像痴迷这样的律动,久久没有动弹。 沉云欢的状态比方才好了许多,攀在师岚野身上之后她立即就感受到舒适的清凉,本能地往他怀中蹭过去。可是这些远远不够,就好像只能暂时缓解她皮肤上的热意,血液里翻腾的岩浆无法阻止,仍旧侵蚀她每一寸经脉和每一块骨头。 她将手探入师岚野的衣襟,热乎乎的掌心顺着健壮的肩膀往后摸,滑过肩胛骨,落在肌肉紧实的脊背上。沉云欢更紧密地贴过去,变得贪得无厌,烧软了浑身的骨头,毫无缝隙地与他贴在一起。 师岚野很安静地承受着她的靠近,感受到衣裳之下她那胡乱游走的双手,一只手落在她的脖子处感受脉搏的跳动,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以防她滑落下去。两人在不断地靠近中,姿势已经变得极其暧昧亲昵,被桌上的烛光投在墙上,好像紧密地长在了一起。 沉云欢已经烧得理智全无,凭借着生理本能在他脖子处蹭了蹭,忽而像是闻到了什么,在他皮肤边上拱着鼻子嗅了嗅,忽而张开了嘴,以非常迅猛的姿态咬下去—— 只是还没碰到,就被师岚野及时捏住了下巴,卡着她的下颌骨,没让她将尖利的牙齿落下来。 “不是这。”师岚野低着头,与她凑得非常近,感受到她呼哧呼哧地喘,每一口呼吸都像是烧沸的热水蒸腾出来的气,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他,像一只懵懂的动物。 师岚野忽然露出一抹笑,眼底的墨池荡起涟漪,眉眼变得昳丽,恍若溶溶春水。他缓缓俯下头,吻住沉云欢不断呼出灼热气息的嘴,将那些翻滚蒸腾的热尽数渡到自己的口中来。 松手的瞬间,沉云欢牙齿落下,瞬间就咬破了他的唇,腥甜的血液流出,飞快被沉云欢的舌尖卷走,顺着喉咙咽下去,溶入她的身体里。 血液与津液混在一起,师岚野丝毫不在乎唇上的疼痛,有些粗暴地探进她的牙关,与滚烫湿热的舌纠缠起来,放任她贪心地汲取自己的血液。 两人在唇齿交融间,很快就用血染红了唇瓣,顺着唇角流下来,赤红的血液滑过下巴,淌入不停上下滚动的喉结,水声不可掩盖地响起来,填满寂静的房间。 摇曳的烛火晃了两下,墙上亲昵交叠的影子也跟着若隐若现。 沉云欢在这样并不温柔细致的吻中渐渐安静下来,颈子处的妖纹褪去,不停闪着赤金光芒的脉络也隐去,她的眉眼舒展,闭上双眼,很轻松地就这样睡去。 只是唇边抹开的血红像是给她上了一层艳丽的口脂,绚烂的颜色衬得整张脸更加明媚漂亮。 师岚野唇上的伤口不小,被吸吮舔舐过后,仍在不停流血,他抬手抹了一下才堪堪止住。他俯身过去,在沉云欢的唇边擦了擦,将她脸上那些蹭上的血污擦了干净。 今夜她着实累着了,眼睛一闭睡得非常快,身体的妖力被炼化后,接下来的睡眠则是她长灵骨的时间。师岚野下了床去打了干净的水来,像往常一样,细细地给她擦拭脸和手,再脱了袜子将脚也洗净,把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后才去沐浴净身。 师岚野熄灭烛火上了床榻,将睡得安稳的沉云欢搂过来,拢在怀里,这才慢慢合上眼。 次日一早,沉云欢睁眼就觉得浑身充满精力,这一觉睡得出奇地好。记忆中她昨夜在经受了一段痛苦之后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总之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 她坐起身时床上并没有师岚野的身影,一边运转灵力一边下床穿鞋,她发现自己的灵骨长了一大截,原本只在脊椎上的一半,这次醒来整个脊椎都化作灵骨。 灵骨的成长,就意味着她的身体会比从前更加坚韧,体内所储存的灵力也会比从前更多,不必那么频繁地朝刀中借妖力了。 可是按照沉云欢昨夜所吸收的妖力来说,她的灵骨应该长至整个躯干,眼下只长到脊椎就表明她体内的妖力并没有炼化完全。 沉云欢心情大为不好,觉得烦躁。 虽说她已经接受了灵力尽失,灵骨全废的事实,但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心烦,恨得牙痒痒。 妖刀会源源不断地吸收外界的力量,如果她不及时炼化转为自己的灵力,很快就会被妖刀反制,说不定哪一次的战斗中又被妖刀吞噬理智,为刀所驱使。 但是她如今灵骨还太小,储存不了多少灵力,只能依靠刀中的妖力,哪日要是被人折了刀,她就等同被废了一大半。 沉云欢想想就觉得气闷,思及醒来之后没有师岚野,心中烦闷无处诉说,更为不悦,不经意间将床边的流苏扯秃了,才下床拿起挂在床头的外衣,披在身上推门出去找人。 已经是临近正午,灿阳高挂,客栈的大堂相当热闹,坐满了吃饭的人。师岚野与虞暄坐在其中一角,沉云欢才刚下楼梯就找到二人,桌前摆着热气腾腾的饭,似乎就等着沉云欢下来吃。 虞暄见了她,登时笑起来,说道:“方才师公子去后厨忙活了半天给你做了饭,端上来之后你还没下来,我本想上去喊你,但他说你用不了多久便会来,没想到还真是呢。” 沉云欢瞥见桌上的饭,是一碗饺子,当地人叫抄手,包馅的手法其实与饺子也不相同,看起来像一条条大头小鱼,笨拙可爱。沉云欢烦闷的心情登时烟消云散,挨着师岚野坐下来,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只闻了一下,便闻到新鲜的菌子味道,用什么馅儿包的她一下就能猜出来。 “好吃。”沉云欢笑眯眯地称赞,转头朝师岚野看,忽而发现他唇上有一个极其明显的伤口,下意识伸手过去摸了一下,满心疑惑地问:“你的嘴怎么了?” 师岚野盯着她清凌凌的眼眸,坐着不动,接受她指腹在伤口上抚摸,说话时唇瓣蹭过她的指尖,“咬伤了。”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自己的嘴咬成这样?”沉云欢露出了一种看笨蛋的眼神,丝毫没有别的怀疑,转头继续吃饭,又说:“要紧吗?若是太痛了等会儿去街上买些治疗的灵药,敷上去很快就会好。” “不要紧。”师岚野说:“不痛。” “咳咳咳咳咳!”虞暄要死要活地咳嗽起来,像得了八百年的肺痨病患,打断了两人看似平常的对话,“云欢啊,你昨夜不是问我什么是天魔吗?正好你吃饭,我跟你讲讲。” “哦,我差点忘记。”沉云欢实际已经忘记,不是虞暄提醒压根没想起来,说道:“昨夜我在无量青莲里遇见一个从沧溟雪域逃出来的妖怪,他说届时封印破碎,天王会重回人间,成为人界主宰。他口中的天王是不是你说的天魔?” 虞暄听闻此言,猛地皱起眉头,登时露出了极为严肃的表情,“此事当真?”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祥瑞之城(三)[VIP] 万物相生相克, 在天道之下维持着平衡,犹如阴阳两面。 上古时期妖魔肆虐,有一魔应运而生, 为天生地养,不死不灭,凭借着无穷的力量在人界胡作非为, 使得生灵涂炭,人族几近灭绝, 这便是人们口中所称的天魔。 后来被天授神法的人神也是因天魔太过强大, 毁坏人界平衡才诞生, 只是天魔拥有不死之能,只要世间仍存在恶意,不管轮回千年万年, 它依旧会重回人世。 因此自远古时, 人们开始了一场与天魔对抗的持久战, 每次将它诛杀之后,又要警惕它下一次的重生, 直到那座神山的出现。 神山在世间被称作沧溟雪山,据说在数不尽的年岁前, 那里曾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海水褪去,云层常年覆盖在山上,大雪常年不息, 千万年过去,那座神山变成了人间禁地, 也是封印天魔的,最为坚固的牢笼。 神山里封印了无数异域妖邪, 古时期所设下的封印自然随着年岁的增长开始出现衰败、松动的现象,后人像补渔网一样数次前往沧溟雪域修补封印,只盼着古神们留下的牢笼能再□□些时日。 一旦天魔冲破封印重临人间,那将会是场不可设想的天地浩劫。 然而沉云欢却已经与沧溟雪域逃出来的妖怪交过手,这就表明神山封印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尚不知有多少沧溟妖邪从中逃出,但修补封印一事迫在眉睫,不可耽搁。 “神山封印松动非一日两日之事,早在数十年前就曾有过沧溟妖邪外逃的事件,当时人界八大仙门齐齐出手将那些妖邪诛杀或是送回神山,加固封印,没想到这次竟维持这么短的时间……”虞暄紧紧拧着眉毛,说话长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话不必明说沉云欢也清楚。 这表明频繁松动封印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彻底破碎是迟早的事,然而沧溟雪域的封印与寻常镇妖封印不同,那里镇压的妖邪凶险等级更是人界作乱的妖怪不可比拟,当今世上已没有“人神”的存在,更无人能够复刻古时期的神山封印,所以人世一代一代,都只是选择修补。 但后人迟早要应对神山封印破碎的状况。 “宋氏供奉天魔,怕是早就知道封印松动。”沉云欢低声喃喃,“如若沧溟雪域不可避免的结局就是封印破碎,天魔率领万千妖邪重回人间,那么选择投诚的确也是个好方法,至少能在天魔祸世时争取几分安身的希望。” 虞暄听闻侧目看她,“云欢,你也是这样想吗?” 沉云欢站在檐下,看着热闹喧嚣的街头,刺目的金阳让她微微眯眼,神色有些倦怠,“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人族本是一体,若是天魔意在彻底清除人族,这些供奉有何意义?” 虞暄赞同地点头,“倘若宋家人能有这样的觉悟,也不会做出这等恶行。” “心怀歹念之人,即便不做这桩恶事,也会有下一桩,宋家是从底子烂了,无可救药。”她抬起手略略在眼前遮了一下,看见自己的手背苍白如雪,映出清晰的筋脉,忽而发现自己的手腕侧方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她收回手仔细瞧了瞧,再用指腹往上摸了摸,发现这个牙印很新鲜,咬的力道应该不算轻,所以现在还留了痕迹。 虞暄问道:“怎么了?” 沉云欢并未答话,而是转头行了几步,将手举到师岚野的面前,“我手上这牙印是怎么来的?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咬我了吗?” 师岚野将视线落上去,果然在沉云欢的手腕上看见了自己的牙印,那并不是昨夜留的,而是今日一早起来时咬上去的,只是那时候沉云欢睡得太深,毫无察觉。 他面色仍旧平静,面对沉云欢的质问毫无心虚的表现,淡声说:“你昨夜身体不适,在我去打水准备给你擦洗的时候,你咬住手腕缓解灼痛。” “我竟然还有咬自己的习惯?”沉云欢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习惯感到陌生,从前大大小小的伤,难缠的毒也不是没吃过,却从不知道自己还会在疼痛的时候咬手。 但是师岚野不会撒谎啊。沉云欢心想,他性子寡淡而直白,言语之间满是公允,并且昨夜的确是灼痛让她失去理智,记忆全无,或许还真有可能在疼痛难忍的时候咬了自己一口。 沉云欢不再有疑,犯起嘀咕,“这是坏习惯,养成可不得了,这次没能咬得血肉模糊也难保下次不会。” 她对师岚野叮嘱:“下回我若是再这般,你就找条布把我的嘴蒙起来。” 师岚野道:“应当不会。” 站在一旁的虞暄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按下心中的骇然,再怎么没眼色也发现了沉云欢已经习惯与这年轻男子共睡一室,并且事事依赖。 从前的沉云欢居住在仙琅山巅,习惯独来独往,就算是与同门弟子也懒得多说几句话,亦十分与人肢体亲近。被授予首席弟子的玉徽之后,她更是如同站在云端上遥不可及,除非宗门向她下达诛杀棘手妖邪的任务,她才会带着同门弟子一同出行,更多的时间里她来无影去无踪,不与人结伴。 当初仙琅宗将她逐出师门,让她经受这般剧烈的变故之后,显然她身上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段时日他为沉云欢求情,被罚跪水崖,因此无暇顾及沉云欢的状况,她下山之后遇到了什么事便无从得知了。到底也是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片子长起来的,虞暄大不了她多少岁,小时候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偷偷给她传各种术法。 沉云欢主修剑,但其他法阵符箓之类的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学得杂,多半是虞暄好为人师的功劳。 “云欢。”三人在前往宋家城的路上,虞暄见师岚野走在前面,便靠近沉云欢拉着她慢下来,低声说:“你如今在外事事都不方便,不如我去找朋友给你讨个心细的丫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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