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书生,这话周惜朝也常常说。 他少年的时候中了毒箭,心肺受损,弓马骑射比不过霍云,常常以此自嘲。 她从前每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总能听出来无限的痛苦憾恨。 为什么这句话从柴子安嘴里说出来,竟然是虚伪、洋洋得意、庆幸…… 他在庆幸什么? 庆幸只需要指指点点,搬弄口舌,不必真的上阵杀敌?杀人饮血? “殷将军,方才你不在的时候,霍兄说柴兄是个白身,配不上你。”卢十二笑着打趣道。 他看了半天热闹,也瞧出来了,这位女将军很好骗,还脾气暴躁,对柴子安死心塌地。 “当真?”殷溪看着柴子安。 柴子安柔声笑了笑:“是我多嘴,劝霍兄不要肖想我表妹,他身份低微,勾引县主,恐生事端。他急了,便反唇相讥,说你我二人也不匹配。” 殷溪沉着脸,又转头看霍云。 霍云脸上似笑非笑,静静的看了殷溪一会儿,才冷冷道:“殷将军找了个好夫婿,好得狠。” 殷溪一口闷气憋在心头,脑子里嗡嗡的乱叫。 柴子安看她脸色,柔声道:“怪我,不该多嘴的。” “贱人,还不闭嘴!”殷溪突然猛地一个耳光朝着柴子安扇了过去。 “啊!”柴子安直接被扇的惨叫了一声。 殷溪打完了,忍着满心的难堪委屈,看向霍云:“霍公子,可消气了?” 霍云施施然退了几步,并不说话。 殷溪冲霍云欠了一下身,扭头就走。 卢十二扶着被打蒙头了的柴子安,刚想叫住她,殷溪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她倒退好几步。 殷溪身后的卫士兵将们呼啦啦跟着她走了,丢下柴子安一个人在原地。 众人瞠目结舌,却不敢说什么。 霍云嗤笑一声:“看来她是想开了。” 柴子安捂着脸瞪霍云,就要上去拼命。 他觉得自己都要疯了,他竟然被女人当众打了,这个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子! 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吗? 一个爷们,被自己的女人当众这样扇耳光!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做人? 然而他没能靠近霍云,他被卢十二拦住了: “柴兄,你冷静点,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定是那周生和殷将军说了什么,你赶紧去和她解释啊!” 柴子安气急,却再没多说什么,祸从口出,他向来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但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捂着脸跑出去了。 他没有去追殷溪,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周惜朝,什么霍七郎,什么殷溪,管他谁的死活,统统都见鬼去吧!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离谱,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柴兄和殷将军这是怎么了?” “好惨哦,心心念念的娶个女将军,还以为这辈子不用愁了呢。” “这软饭,也不是这么容易吃的啊。” …… 周晚吟看柴子安跑出去的背影,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但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看柴子安的笑话了,她赶紧进了屋子去看周惜朝。 周惜朝还坐着养神,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太足,他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细汗了。但他受了伤,又不能把身上的披风拿下,瞧着十分难受。 听到脚步声,他便知道是周晚吟,缓缓睁开眼睛,朝她笑了笑。 “殷溪她没有为难你吧。”周晚吟说。 周惜朝轻轻摇了摇头:“我同她本就是旧相识,她没有为难我。” 倒是他狠狠为难了殷溪一番。 周晚吟想到周惜朝在霍将军府上当客卿,他二人若是相识,那年岁相当,又是共事良久,必然关系不差的。 搅和进这丢人的事情里,实在是…… 周惜朝叹了口气:“她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放不下。竟然愿意真的含羞忍辱,同柴惜君同一天成婚。” 周晚吟心道,她那分明是想不开了,其实说起来,她为了自己的情郎,动不动就要杀人,日后误了自己终身,也怪不得别人了。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你说你同柴惜君两情相悦,到时候……”周晚吟道,“难道真的要娶她?” 周惜朝抬眼看了看她:“你希望我娶她吗?” 第57章 我不要娶殷溪了! 周晚吟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周惜朝摆了摆手:“罢了,我又忘了分寸了,乱同人开玩笑。” 周晚吟张了张口,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周惜朝俊秀的眉头紧锁,似乎是自己也没想好该怎么收场,过了好半天才又道:“柴惜君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周晚吟看他脸色惨白的,不知怎么的心头升起一股歉疚:“你几次三番为我得罪人,还为我受了伤,我们之间,再说分寸就生分了。” 周惜朝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周晚吟不怨自己唐突,但他确实唐突了。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个回答便不是这样的,那他就不是唐突了。 可惜……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个人在他为难的时候,拦在他的前面。 这世上能有几人有这份幸运,能得一个人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不惧生死。 有人能如此待他,他又何必去计较她此时是否恋慕自己呢? 他看着周晚吟清俊的面庞,忽而笑了起来:“我受伤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实我拦着她,不单单是因为你。” 周晚吟抬眼朝着他看过去。 周惜朝道:“我阿娘当初,就是在贵人面前行刺,被下了大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和周晚吟说这个,或许是一个人久了,就会想找个人说一说。 “下狱?”周晚吟吓了一跳。 “我阿娘出身江宁谢家,14岁嫁给我父亲,本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虽不算富贵,倒也平顺喜乐,可惜后来,我父亲被宗主过继过去,成了家族继承人。” “你父亲移情别恋了?”周晚吟眨了眨眼睛。 周惜朝嗤笑一声,似乎是受不住这激烈的情绪波动,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俊雅白皙的面庞上显出了红晕。 “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不过是家贫的时候只有一个妻子,安稳喜乐,瞧着像是琴瑟和鸣,后来大富大贵,见到了更好的了,便看原先的不顺眼了。” 他似是自嘲的笑了笑:“我父亲继承了家业之后,便娶了豪门的姑娘,我阿娘被贬妻为妾,她想不开,日日哭闹,我父亲烦了,就不怎么见她了。” 周晚吟静静的看着他:“那样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她茶饭不思,终日只在屋里绣荷包,荷包里放写了咒的邪神木牌。一边绣,一边哭。”周惜朝说。 香炉升起淡淡的紫雾,缠绕在他的身边,像是说不尽的哀愁。 “你父亲背信弃义,你母亲又伤不到他,咒一咒也没什么,至少心里好受些。”周晚吟道。 周惜朝轻轻摇头:“她咒的是我父亲后来娶的正室夫人,终日以泪洗面,早已经昏了头,以为把夫人咒死,她就能再做正室夫人。” 周晚吟:“这……” 半晌,她问到:“后来呢?” 周惜朝手按上自己的手腕,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后来,夫人真的病死了,我父亲却又娶了另一个更年轻更美貌的新夫人。我阿娘受不住打击,当着众人的面,刺杀新夫人。” 她拿着簪子朝着年轻貌美的新皇后冲过去,丝毫不顾年幼的孩子就在烛台边上,被撞到的烛台砸中。 落下了经年的伤痕。 “那时候,你多大了。”周晚吟轻声问。 “我记事了。”周惜朝说。 周晚吟没说话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于是她伸出手,按在了周惜朝的左手上,而周惜朝的左手,正按在右手腕上的伤痕上。 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仿佛一只手都藏不住,现在,他的手上又多了一只手。 不知为什么,他的一生,好像都被这一下填满了。 “那年我三岁。”周惜朝说。 周晚吟轻声说:“你已经长大了,可以拦下她了。” ———————————— 周晚吟从周惜朝那儿出来的时候书院已经炸开了锅了。 那一早上人就不见了许先生被人在泾渭亭边上的水渠里给捞出来了! 平日里最重阳刚之气,规矩体统的许先生,竟然涂脂抹粉,穿着女子的衣物,死在了男女学交界的地方。 他的身上,还留着一封给某个t?人的信。 信中的崇敬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把对方比作天上明月,而自己是人间萤火…… 学子们一天赶上两场大热闹,一时间议论纷纷。 “真是想不到,许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 “也不知道他爱慕的是哪个师兄。” “这还用说!肯定是卢师兄啊!他们俩总在一起!” “那不是这两天去他那儿的都变成了霍七郎了么?” “霍七郎那是去拿大家的课业册子,他从不在许先生那儿多待。” 众人都以为许先生是断袖,身为男子,对某个男学生爱而不得,被这不容于世的爱困扰,这才跑到泾渭亭的阴阳交界处寻了短见…… 事情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 好在脏水都泼给了死人身上,事情虽然不体面,但到底不干活人的事儿。 没有哪家姑娘的清誉受损,也没有哪个王孙公子的前程受影响。 只有那令人厌恶的许先生,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 书院的风波,柴子安是不知道了,他一赌气便跑回了家。 跟父母亲一通诉苦。 “爹娘!我不要娶殷溪了!”他捂着脸,委屈的都要哭了。 第58章 添嫁妆! 柴家众人听说了柴子安的遭遇,都心疼坏了。 柴二爷气的跳脚大骂:“当众打我的儿子,她眼里还有么有我们护国公府!” 王氏搂着儿子落泪:“这新妇还没进门呢,就敢打自家的爷们,我要上殷家去,问问她的爹娘!怎么教的女儿!” “母亲!还问什么!这等贱妇,我娶不起!赶紧把这婚事退了!”柴子安急了。 王氏登时歇住了哭声儿,转头看向自家相公。 柴二爷一愣,退后几步:“看我干嘛!” “爹,你今天就去殷家,这婚事咱们不要了,那殷溪根本就是个母老虎!” 柴二爷突然拉下脸来:“婚姻大事,哪里是能说退就退的?” 让他去退婚?疯了吧,那可是三品镇南将军,他这样的老纨绔平日里见到都要绕着走的,去找她退婚,人家一个激动把他砍了怎么办! “爹!你难道真的要让儿子娶个母老虎回来,跳这火坑吗?”柴子安指着自己破了的嘴角,“她都把我打成这样了!你就是害怕她!” 柴二爷激动的跳起来:“什么怕她!我会怕一个女人?” 他心虚的退后好几步:“为父只是不想这么轻率。” “爹!” “你父亲说的没错,哪有人为了这点小事就退婚的。”国公爷黑着脸打断了柴子安,“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已经退过一次婚了!还想再退第二次?到时候人家怎么想我们殷家!” 柴子安崩溃了:“她都打我了!伯父!她要是以后再打我怎么办!” “殷溪平日里性情很稳重,只要你不招惹她,她不会打你的。” 柴子安:“……” 王氏也抹着眼泪劝道:“她是镇南将军,自然性子烈一些,你就要容让一些,夫妻间过日子,是要互相体谅的。” 柴子安:“????” 他委屈的看向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老太太。 然而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就这一声叹息,他全明白了…… 柴家如今已经成了满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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