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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打量时,青年的神色已经恢复往日那般谦虚有礼。 “既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再晚些下山恐怕会遇见从林中饿极了,从洞穴爬出来寻食的猛禽,檀越早些下山罢。” 谢观怜眺望竹屋后面的深山,想起在小溪边遇见的那只小白兔,晓得他说得没错。 有随处可见的小兔子,必定也有来吃它的凶兽,晚下山可能会遇上危险。 她起身对他揖礼,“那怜娘便不打扰法师了。” “嗯。”他望着她颔首。 直至目送她走上竹木桥,身影消失在薄雾笼罩的竹林小道,方折身信步回竹林小舍。 檀香弥漫的竹林小舍内,三尺高宽的窗大敞。 沈听肆撩袍跪坐在蒲垫上,低敛如濯雪般净透的眉眼,手执抻杆将眼前的小香炉里的檀香余灰赶下。 “主子,属下查到了。” 如影般的人轻飘飘地跪地上,双手呈上用布包着的东西,声线极低地说着查到的事。 这是沈听肆养的暗卫,寻常都在各个权贵氏族府上,身边放得并不多,偶尔会动用他们去查一些事。 沈听肆神色淡淡地听着暗卫禀诉之事,用手的抻杆挑开包裹。 不起眼的包裹中缓缓露出里面的颜色艳丽、柔软的布料,布料极少,还绣着各色的昙花与莲花纹,争相夺艳地暴露在烛光中。 沈听肆最初识不出是何物,待看见细细的线被挑开,柔软如水的小衣落在地上,用金粉线绣的梵语‘悟’字,大剌剌闯进他的眼中。 原来全都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跪在面前的暗卫头埋得更低了。 沈听肆凝着这堆艳丽的颜色,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拿着抻杆的手指微颤了一下。 静默须臾,他神色并未变化,继续将里面的那些小衣拨开。 直到从里面落下一张写满梵语的纸。 他敛目盯着那张纸,没有要伸手去触碰之意,双手搭在膝上,灰白的僧袍似漱冰濯雪,柔和的烛光落在身上形成高洁的净。 “打开。” 跪在地上的暗卫放下包裹,抻开纸张让他看清上面的字。 是一篇用梵语写得隐晦的情诗,整篇全是年少凄凄不得的爱,凌驾欲念之上,敬仰、思念、想要触碰却又触碰不上的爱慕。 沈听肆盯着上面的字,想起之前烧的那张锦帕上一样的字迹,眉头蹙起,薄唇微微抿起。 她竟然将这种东西和那些放在一起。 他沉默地盯着上面的字良久,写此诗之人对梵语钻研并不透彻,甚至还有几处的字和经据典都是错的,但不难看出其中的真心。 是他猜错了吗? 其实她想从他身上得到并非是权力、财物,而是单纯的男女爱欲。 换而言之,她所有蓄谋的接近都是因为爱慕他。 沈听肆哪怕看见了如此赤.裸的爱慕,眼底仍旧没有多少波澜,但也并无预想中的那种厌恶。 情和慾在他的眼中乃哪怕用再多秀丽词句包裹,塑金身、用玉瓷,仍旧掩盖不了散发出来的溃烂恶臭与肮脏。 他不会去碰,可此刻却伸出了手,从暗卫手中接过来那张写满爱慕的梵文。 暗卫没想到主子会去碰这些,明显一怔,随后耳边响起主子难辨情绪的嗓音。 “将余下的东西带出去烧了。” 暗卫回神,听从主子的吩咐很快消失在屋内。 窗格子外还下雪,屋内的暖意很浓,青年垂下眼帘,清瘦白净的指尖捏着那张纸。 他没打算还给谢观怜,也没想过丢进炉子‘毁尸灭迹’,而是将那张纸叠好放进去书架之中的匣子中,仔细叠好。 拜别沈听肆之后,谢观怜一刻也没在路上逗留,趁着天还未黑及时赶回了院子。 回去之后她将他送的匕首放在枕下,折身把能推开的门窗都关紧。 外面的风雪很大,狂风似在嚎哭,她原以为会很难入睡,谁晓得头一沾枕便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醒来是已是日上三竿。 谢观怜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查看门窗。 昨夜她在窗户边沿撒了敷面的珍珠粉,发现并未有推动的痕迹。 许是那贼人胆子很小,知晓被发现了,所以昨夜没有来。 也或许是沈听肆让人守着院子。 总之没有来她心下安稳不少,从枕下翻出那把匕首,用绢帕束在手腕上,随身携带。 谢观怜洗漱换衣后去找月娘。 原是想与她一道前往斋饭堂用膳,敲门后被小雪引进去,月娘却还穿着单薄的寝袍在屋内翻箱倒柜,似乎有什么东西丢了。 而屋内还有一名女子,谢观怜与她不熟,只记得她唤暄娘,本家与夫家并非是官宦,只是寻常的商贾之家,来迦南寺是为已逝的夫君守节,避免儿子遭人非议。 暄娘正在与月娘讲话,闻声止音,侧首暗自打量刚进来的谢观怜。 她对明德园中的这些年纪轻轻便丧夫的女子,多少都有些了解,尤其是谢观怜这种模样生得祸水的更是了解。 刚来时便听见不少人在私底下议论过她,命格不好,在家中克死父亲,出嫁又克死了夫君,众人皆道尽量不要与其接触。 谢观怜看见暄娘打量的神色,明白她心中所想,却并不在意,友善地颔首示意。 暄娘面上露笑,方才的打量眼神散去,转头对月娘道:“隔壁的怜娘子来了。” 看见谢观怜,月娘脸上的急色稍收,吩咐小雪倒茶。 谢观怜坐在窗边的小榻上,见她找得面红耳赤,不由得问道:“是在找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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