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能把活干完了,不必非得满员。别看外面多少人排队等补缺,各衙寺常年不满员,那缺的位子,就不是给排不上队的人准备的。 现在的鸿胪寺不同,它的一正一副不够使的,冷云嫌弃沈瑛不能顶一个整人使,沈瑛还觉得这个上司事儿忒多,就会折磨人,且还不干正事,比骆晟差远了。他们俩非但没有合作,还互相恶心。 冷云恶向胆边生,请求添一个“质朴能臣”,可以“不避艰险”“不务虚文”“为君分忧”的“年轻可靠之人”。 政事堂说,皇帝提名的一些人最好先干副职,但是皇帝不忍让自己的女婿去做少卿。于是问道:“众卿以为何人可以胜任?” 便有人推荐李彦庆。 陈萌看过去,顿时了然,这位是他的“世叔”,比他爹陈峦小十五岁,但都是与李彦庆的祖父有些渊源。 陈萌倒也不反对,王云鹤、施鲲对李彦庆观感颇佳,都说好。 李彦庆于是被补做鸿胪寺的少卿。 冷云觉得这名字耳熟,第一反应没有觉得恶心,便觉得应该不错,没有跳起来反对。 然后又是几个地方上的几个刺史、知府的人选了,王云鹤出手了。他对皇帝说:“当选取能干之士,清查当地恶俗,丈量土地。” 就冲这一句,朝上吵得激烈。没有人说这样干不好,但是许多人提出了“施行难”的问题。丈量土地,需要人吧?怎么能保证这些人没有私心呢?异地调人去呢,不谙当地情况,恐怕也难。 不如先选官员过去,慢慢来。或者让当地的“百姓”自己报有多少土地,百姓敢报,朝廷敢认。 吵得乱七八糟。但是皇帝比较支持王云鹤,因为清查出来的土地,纳税都是给朝廷的,户部还得拨一部分供给皇帝的开销。 这天散朝也就比较晚。 早朝后,王云鹤被皇帝留下来说话,其他人慢慢散了去。 ———————— 关擎焦急地等来了散朝,没听到今天有讨论卞行父子的事,但是他知道,最近不时会有些刺史、知府被罢了,然后换上别的人。 他往御史台那里摸过去,装作闲聊,说起最近刺史换了好些个,不知道现在狱里这些还能不能出来。也不知道御史台怎么办案呢。 因为今天后半程的吵架也是由新任命引起的,听的人也不以为意,与他聊了一阵儿。说:“大理寺那里,将一切都准备得妥妥的,这案子办得舒心。” 关擎熬到回家,将事对母讲了。 关娘子大惊失色:“这里面果然有郑家的事!” 关擎道:“娘又胡思乱想了,咱们家与他们也不相干。就是舅舅家有事,您是出嫁女,与表妹都是好好的。” “不不不!这个祝缨,他是郑熹的人啊!现在又掌管大理寺!那就是个把人往案子里扯的地方!他手里还办过鲁逆案!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郑家的狗里,就这条最凶!他主持的逆案,鲁王家没了,你表嫂的娘家没了,你舅舅受着也没了,现在卞亲家与侄女婿也下狱了……就快轮到我了。” 关娘子担心和半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派人去卞府接侄女儿过府商量对策。:,,.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338. 奏本 不会吧? 段氏又熬了一夜,一大早姑母家来人接她,她向老夫人请示之后匆忙又去见姑母。 关家去应卯了,都不在家。关娘子与段氏见了面,才吃两口茶,就将段氏拉到自己的内室里说私房话。 段氏的手被攥得很紧,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到内室床边坐下,关娘子道:“这天下,也就咱们娘儿俩处境一般了,也只有咱们娘儿俩能好好商议商议。” 段氏惊道:“怎么了?” 关娘子道:“侄女婿父子俩都在大理寺的狱里!这可怎么是好?你想想,现在的大理寺卿是哪个?当年杀他不死,打蛇不死反成仇啊!你的家没了,接下来就是我的家了。” 段氏道:“没有别的人可以讨情么?” 关娘子道:“这个时候,谁敢再沾咱们呢?都使不上力。你爹和你哥哥出事的时候,我倒往穆家、永平公主家送了厚礼,他们都给退回来了。我还落了你姑父的埋怨。” 段氏眼泪要掉不掉的,她抬手抹了抹眼睛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我这两天也打听了,御史台往回押的地方上的官员,多是罢职免官。最多是变成庶人,也不算很重。” 关娘子道:“万一呢?” 因为逆案和宿仇,求人讲情免罪几乎是不可能的。娘家把路给走绝了,婆家这边也没个好,段氏能想到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说:“了不起,我还有嫁妆,还能带着孩子走。我想过了,还能析产别居。他们卞家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管我儿子。” 关娘子道:“你怎么那么傻?要是他们不是冲着卞家,是冲着咱们呢?同郑家结仇的可是咱们呀!” 段氏道:“那不能够吧?” 关娘子切齿道:“几条人命搭进去,他们一朝得势、大权在握,你说能不能够呢?人家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你怎么还在梦里呢?” 她比段氏要急一些,卞家已经出事了,段氏儿子还小,现在想的是养大,关家现在还没被清算,她不希望自己受到损失。 段氏道:“可咱们两个内宅妇人,能做什么呢?” 关娘子道:“他要咱们死,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妇人又怎么了?妇人也能做他们做不成的事!” 段氏吓了一跳:“可不敢谋害朝廷大臣!那祝缨,也不好杀啊!之前大伯就折在他手里。” 关娘子道:“这两天我仔细想过了,当街杀不死,就只好用别的法子了!” “诶?您要干什么?” 关娘子低声道:“我就不信了,这个人就没有一点儿毛病?他那府里,难道没有受气的仆妇?多拿些钱去,收买他家的仆人,打探得些他违法的事情!把他告下来!他摊上事儿,就没力气害咱们了。” “奴仆背主?这怎么能呢?” “那是没给够钱!十贯不能,一百贯呢?两百贯呢?” 段氏犹豫道:“只怕不成,反结了死仇。” “你道先前就不是死仇了么?” 段氏道:“那……我该如何对婆母讲?” 关娘子道:“你别告诉她!就说在想办法了!” ———— 关娘子说干就干,送走了侄女就等着丈夫和儿子回家。 如果时间宽裕,勾引家中子弟吃喝嫖赌,结成酒肉朋友,诱他们花尽了钱财之后再撺掇着作恶就会容易很多。一旦出了败家子,这一家不完也得完。 或者退而求其次,收买仆人。仆人容易收买,一是仆人地位低、容易受气不满产生报复主人的想法,二是仆人财产少、眼皮容易浅,能用少量的财富去打动。主人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仆人的伺候,仆人一旦反水,也可以造成许多的麻烦。但是这同样需要时间。 但是现在时间紧,就用不了这放长线钓大鱼的法子。 关娘子虽有想法,苦于自己没有立时就能见效的方法,还得让家里的男人出面。如果是男主人出面,更容易让人信任,可以大大地缩短收买仆人的时间。无论是许诺日后如何如何,还是拿出钱来,仆人都更会相信。 关娘子将主意对这父子俩说了,关宗明怒道:“你怎么还不死心?这原就没有我关家的事!你莫要为家里招灾!” 关娘子道:“他们步步紧逼,你还没看出来么?先是我娘家,再是侄女家,就要轮到咱们的!骨肉血亲,躲是躲不掉的!” 关擎道:“娘,你莫急,让爹好好想一想。” 关宗明沉默了一下,道:“段婴的事已经了结了,卞行又与我们有何关系?传我的话,以后我的家里,不许有姓段的人来!” 关娘子如遭重击! 她哑着嗓子道:“我可也姓段呀!” “你不许出门!不要再见客了!”关宗明又对关擎道,“好生劝劝你的母亲!”说完,一甩袖子,奔到妾的房里歇息去了。 留下关擎劝母亲:“娘,你这是太担心了,诛连也不是这样诛连的。” 关娘子道:“诛连是国法!他们那是私仇啊!他们要公报私仇,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你有一个仇人,能放着他的外孙长大成人吗?郑熹现在是京兆尹,他管不着咱们,姓祝的已经杀上家门了。” 关擎道:“娘,你是太累了,好好修养一阵子,咱们再说话。且我听说,大理寺狱里是不动刑的。何必将人想得太坏?” 母子俩僵持了半宿,当娘的拉着儿子的袖子哭,儿子不能像爹一样甩袖子离开。熬到关娘子哭累了,关擎无奈地道:“我明天再去打听打听,等听着了信儿咱们再商议。” 门板被扣了两声,侍女问道:“谁?” “我!” 侍女打开了门,却见在关宗明的妾的房里服侍的小丫环急惶惶地走了过来。 关娘子问:“怎么了?” 小丫环道:“娘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刚才……” 刚才,关宗明一肚子气地到了妾的房里歇息,妾接着了,好一阵安抚才让关宗明的气消了一点儿。妾说:“大娘子也是关心则乱,您等她想通了,也就好了。” 关宗明道:“她是想不通了!要害我全家!” “那……怎么办呢?” 关宗明冷静地道:“她要不改主意,那就只好让我家与姓段的再没关系了。” 妾吓了一跳:“您、您、您这是什么意思?那是大郎的舅家,大娘子的娘家……” 关宗明道:“是他们的亲戚,与咱们有什么干系?既要认段氏,就不要做我关家的人了!” 妾道:“可是,大娘子已经没有娘家可去了呀。” 关宗明道:“怎么没有?段琳在哪儿,就送他们去哪儿。” 妾被吓得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伏侍他睡觉。 小丫环听到房里没动静了,忙跑了过来报信。 关擎听了,如遭雷击!关娘子尖着嗓子就骂:“关宗明——” 关擎被这一声吓着了,飞快地掩住了关娘子的口:“娘!别惊动了别人!” 关娘子失魂落魄:“他要休了我……他要杀我……他……这个畜牲……” 关擎道:“先别说这个了!想想怎么办吧!明天一早,娘就向爹认个错儿,就说,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以后咱们都好好地过日子。表妹那里,也不要再见了。” 关娘子道:“然后呢?不行,得想个办法!” 她又要想办法了!关擎道:“娘!您消停些吧!”他心里难受极了,虽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可谁愿意被亲爹弄死呢?还是因为这么个理由!关擎一时有些恨父亲的绝情,他也知道,这事儿,父亲做得出来。 关娘子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自从你舅舅家里出了事,他就已经把咱们当累赘了,他现在不装了。他已经动了杀心了,就不会放弃。要丢掉的破烂儿,今天忘了,明天还是会继续丢的。” 关擎道:“小、小受、大、大走,得、得跑……” “呸!”关娘子道,“跑哪儿去?去要饭吗?” “娘……” 关娘子抓着儿子的袖子,低声道:“要、要让他再也没办法与咱们拆解开来!要、要让他就与祝缨结上仇!” “您!” “听我说,参、参祝缨一本,你写个奏本,用他的名义!” “写什么呀?那个人,不挥霍、不好色、又关爱体贴,纵有人看不上他,也没人能挑出什么错处来。” “内宅呢?家里呢?有没有宠妾灭妻?有没有……” “他没有妻妾!” “他的家人呢?有没有什么违法的事情?随便挑一样!” 关擎道:“没有,打听过了,他父母都在梧州。” “就是这个!”关娘子忽然间就想起来了,“就参这一个,他的父母已经死了,他瞒丧不报。” “什么?他的父母死了?” “我猜的!不然,梧州离得那么远,又不是他的原籍,京城这么好,为什么不带父母回京?多半是死了!父母一死,他就要丁忧。他要是丁忧了,哪能拣得到现在这么些好事儿?” 关擎听呆了:“娘!这也太离奇了,诬告大臣……” “你哪里知道,这世上有的是瞒丧不报的!就是为了不丁忧。就算现在没死,让两个老东西再跑上三千里,也该死了!就算活着,也不是不能死!”关娘子切齿。 “娘!” 关娘子沉着脸,问道:“你心里有娘吗?” “当然!” “你娘也是有爹娘的人啊!”关娘子声泪俱下。 关擎道:“我明天看看,回来给娘回话。” “我怕你再晚一些,咱们娘儿俩就要没命了。” “我会加紧的。” 娘儿俩一夜没敢合眼,第二天一早,关娘子喝粥前都要找根银簪子来试毒。 到了下午,段氏又往关府来,被拦在了门外,说是娘子不在家。段氏没奈何,只得在外面等到关宗明父子落衙回来。关宗明道:“这是怎么了?” 段氏道:“今天,御史又往侄女儿家里拿人,将府里管事拿去拷问了。” 关擎心头一惊,看向父亲,关宗明道:“你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一有事就往外跑,宛如惊鸟?沉住气。” 段氏抬头,看到了关宗明没有表情的脸,又扫到了关擎担忧的眼,她的心不由地往下沉。福了一福,无言地离开了。 关擎追了过去,段氏道:“我知道你与姑母都难,本就是两姓旁人。” 关擎道:“你莫苦着自己。” “哎。” 关擎回家,又被关宗明骂了一阵,他也不辩解,老实听了。他有心问父亲,是不是要杀了自己以脱身,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关宗明道:“你那是个什么样子?” 关擎愈发恭顺。 晚上,关娘子又来催促,关擎更加拿不定主意。他总觉得母亲的主意太荒诞,内宅妇人要干预朝廷大事,果然是……没谱儿的。且他只有七品,想有机会当廷揭露,就得等大朝会。离下一次朝会还有四天,中间还有一个休沐日。 关擎回房,开始收拾细软,决定明天悄悄地请个假,报个“母病”,然后带着母亲逃走! 他又活过了一天,第二天去请假,没有告诉父亲就回了家。 到了家里,就听到哭声震天——关娘子死了! 关擎眼前一片漆黑,一头栽倒,被仆人一番抢救才睁开眼,哑着嗓子问:“阿娘在哪里?” 管事一边哭一边说:“从梁上解下来了,正安置在房里。” 关擎到了房里,见侍女们正在忙碌,给关娘子擦洗、换衣,一个管事娘子一边忙一边说:“怎么会想不开呢?哎,上吊死的人,难看呀。” 原来,一大早,关娘子没起来吃饭,侍女看太阳老高了,推门进来,就发现她吊房梁上了。 关擎问道:“夜里谁来过?没人值夜吗?” 侍女道:“昨天……大人来过,吵了几句,大人就走了,告诉婢子们不要打扰大娘子。” 关擎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阿爹今天有事,先不要去打扰他。” 他没有去看母亲的脸,回房开始写奏本。他是关宗明的儿子,写个奏本,说是父亲写的,往上一交,一般人也不会怀疑。然而奏本还要被审查,如果被拦下来,那也没用。于是,他又写了一本,预备万一那一本被扣了下来,就当朝读这一本来。 不等大朝会了,明天就说自己是去报母丧丁忧的,这样还能进皇城,然后他就…… —————————— 关擎奋笔疾书,同一座城内,祝缨压根儿不知道有人这么惦记自己。 卞行她都没有亲自去审,御史拿到的证据已经很齐全了,卞家父子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南方还嘴硬,进了大理寺狱就开始招供。怪没意思的。 她正在家里与学生们聚餐。祝府严格来说没多少“酒晏”,学生们也不喝酒,但是说事。脑子清楚,正好请教一下祝缨关于官场上的一些事情。 这些南方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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