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子认真读了几年书,又顺捎让女儿学了点写算。 在这家里,儿子年纪轻轻就做了里正,话说出来当娘的和当姐的都听他的,事情于是定了下来。王氏云里雾里地被老姐妹孟氏拖进了番学里。 来的时候,王氏还有些忐忑。她打小家境小康,一些常识是懂的。凡收学生的,无不是想着收个比自己年纪小的,自己死后,一身本领也能经由这学生传承下去。来俩比自己年纪大的,搞不好要死在自己前头的,这是谁继承谁的遗志呢? 不想“朱博士”却十分的和气,道:“您也有志于学,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道家里方便么?讲好了么?用不用学里与你家里说一下?” 孟氏就不用这样,因为何家孟氏做主。这个巫氏有丈夫有儿子,糖坊那儿女人都能出来做工了,还有人闹着要多讹一份工钱的。现在这个…… 孟氏道:“她家都说好了哩!” 花姐仍是问了王氏:“家里怎么说?但凡有一点儿难处,都能说。” 王氏道:“家里还行,我、我先看看,听不听得懂。” 花姐道:“好。”又问她家里几口人,听说了她家还有一儿两女,又问儿女的年纪,上学了没有了。她看王氏的样子,家境应该尚可,如果不指望着女儿挣钱养家呢,番学还有名额,不知能不能拐人过来学医? 学习机会是难得的,但即使机会摆在眼前,也不是谁都有资本抓住机会的。譬如,家里还要你去打柴、放牛,随非天赋异禀,否则也只能放弃眼前的机会了。唯小康之上,不愁不急的,才更能接受让女儿到番学里来学医。不然,只有贴钱“雇”人来学习了。 祝缨做事,如今进得出、花得也多,花姐不免要多做考虑,一文钱也不肯多花。 王氏的儿女都没过二十岁,大女儿今年将将二十,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就有点奇怪,花姐没有细问。孟氏嘴快,说:“孩子真是好孩子!就是老天爷叫她多在爹娘跟前几年。” 巫仁,看起来白皙清秀一个小康人家的女儿,能写会算也能做些女红,父母俱在,还有兄弟。放在哪儿说亲的都得踏破门槛,她就是没能嫁出去。原本都讲定了的亲事,说亲合八字,合了回都没合上。其中一回就是孟氏给自己儿子提亲。孟氏连聘礼都准备好了,一合八字,不成!孟氏只有一个儿子,不敢冒险,两家客客气气地当没提过这回亲。 第二次,原本人家不太在乎的,但有何家的前车之鉴,不免慎重了起来,于是作罢。第次,看着前两家这个样子,也偃旗息鼓了。次不成,提亲的人渐绝。 巫义,十九岁,因读过书会写算也会来事儿,越过了一干邻居,今年做了里正。 最小的巫信,十岁,一个刚刚不再于人前爬墙上树的黄毛丫头。 花姐心中取中了巫信,预备同王氏再熟悉一点之后见一见巫信。她笑道:“正好,你们可以同屋居住了。” 番学里的小女学生们私下以自己的语言议论:难道山下的学校都是收老人的?还是男子学校收年轻男子,女子学校就收老年女子?只有我们因为山里出来的是特殊? ———————— 自此,孟、王二人便杂在一群小女孩子中间门,开始了自己此生第一次的学校之旅。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进入了腊月。山上不过山下的年,但是不免又被山下影响到,番学里以腊月二十日放假,因为马上就要祭灶了。番学生们也结伴回到山里,他们要到来年正月末才会回来继续上学。 孟、王二人也不例外,二人也在这一天收拾了行装回家。她们二人上课比起小学生吃力但也更认真,一进一出,竟比年轻人进度稍快一点。 二人回了家,路上,孟氏道:“将过年了,咱们须得同去府里拜个年才好。” “不是年初一吗?咱们去,能进得了门吗?”王氏冷静地说。 孟氏道:“你这什么性子呀?你不去,怎么知道进不进得了门?年前不得给先生送点儿礼物?初一再拜一回年呗!” 王氏道:“这样啊……” 孟氏摇摇头,道:“你可真是万事不操心的,不像我!听我的,准没错儿!”她还打算到时候带上儿子、儿媳,往刺史府的门房那儿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王氏咬咬牙,她委实比孟氏腼腆,但孟氏常年外面奔波,见识比她多,她说:“好。” 二人打听得刺史府封印了,才提起礼物,说是去拜见朱博士。 才到刺史府,就看到几辆车停在外面,上面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二人正看着,花姐同杜大姐从里面出来,二人躲之不急,只得上前问好。不等花姐问什么事儿,孟氏先问:“是我们来得不巧了,不耽误博士的大事吧?” 花姐笑道:“那是刺史先前的学生,如今在外面做官送了年礼过来的,这事儿归刺史管,我没什么事儿。来,咱们过来说话。” 二人看着自己手上提的小礼物,再看眼前的几大车,有些微的局促。花姐似无所觉,一面走一面说:“家里都准备好过年的事儿了么?” 又约她们过年的时候一起玩之类,还说没见过王氏的女儿们。孟氏心道:可惜我没闺女!心里虽然遗憾,离开了刺史府之后,还是提醒王氏:“拜年时把孩子们带上。” 王氏道:“拜年当然要带上全家了。” 孟氏道:“行行行,你都知道行了吧?” 两个老姐妹拌了一回嘴,各自回家了,单等初一日抢着来拜年。刺史府初一必有许多人,但是她们是来抢着给朱博士拜年的,这总是可以的吧? 哎,刺史的学生也是官,也有这许多礼物孝敬哩……:,,.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250. 拜年 抛头露面的能是什么好货?(捉虫…… 祝刺史学生众多,许多“獠人”也都自称是他的学生,一般人也弄不清刺史究竟有几个好学生。孟、王二人在心里感慨一回也就罢了,刺史府却是有些惊喜的——多少年了,终于见着扎扎实实的回头钱了。 祝缨自打进了大理寺,没两年就混上了个有人巴结的地位,开始是小吏们给她送些鸡鸭鱼肉之类,后来渐渐添了一些其他人,礼物也是五花八门。给郑侯府里扒拉了许多东西之后,郑府这些年也给了她不少的好处。自外放开始,属下官吏人等也依惯例于年节之时有敬献。 但那都不是“学生”! 顾同做官了,虽是个县丞,但是几百里外给老师送年礼了! 祝缨因刺史府已封印,正事暂停,也在后宅里跟张仙姑说过年的事情。 祝大看到顾同送了礼物来,又想起来祝缨的另一位“学生”来,说:“还是顾家小子好,不像那个白眼狼。” 这话就说得没意思了,祝缨道:“看他送了礼物就说他强啦?” “难道不给你的才是对你好?”祝大大惊失色,“你怎地这么傻了?可不能这样想啊!” 当爹的到了一百岁,还是觉得女儿是傻,马上说:“不肯给你好处,算什么对你好?” 祝大心中着急,对女儿谆谆告诫,唯恐这个女儿吃了亏。他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太好了!这可不行啊。要吃亏的。不知道往自己身上扒拉好东西,算什么聪明?那不是白拉磨了么? 祝缨被他灌了两耳朵做人的道理,也不反驳。祝大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口惠而实不至,算什么好?就算是收了她十多年“孝敬”的郑府,该出面给她平事儿的时候也得出面不是? 等祝大说了好几句,她才说:“那也要分人。他虽然小有家资,可福禄县是个穷县,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不是京城那样的大地方,小财主的财产也不多,他祖父几个儿子,八、九个孙子,分到他手里的没多少钱。他又才做官,哪有太多的积蓄?要是一次给我送太多,我倒要担心他这钱的来路了。才刚起步,就有来路不正的钱,以后就难走正路喽。” 一屋子的人若有所思。 张仙姑忙去看那张礼物清单,单子上的字小,她双手执纸,手臂伸直了,脑袋慢慢往后扯,眯着眼睛看了看,说:“比咱们在福禄县的时候往京里送的东西,差不多?” 祝缨道:“嗯,那还行。”顾同现在是县丞,地位稍有尴尬,胜在县令今年还没到,他还能多做点主。且当年的福禄县是个穷山沟,顾同任职的地方就不一样了,要略富裕一点。 祝大道:“那就可以放心啦!咱们今年怎么过呀?” 苏喆与郎睿都回山上了,苏喆是想在山下过这个年的,祝缨却认为她需要与阿苏多一些联系,得不时回去。郎睿同理,郎睿的年纪又还小,家里母亲、祖母也都挂心,两人于年前各随族人返回了老家。 项乐又捎了信来,他今年过年就在山寨里守着,项安则要带着侄儿项渔回家。项大郎和项乐两人一个在京、一个在山里,项家这个年得有人主持。再有巧儿要回家过年,也不在府里。 后衙竟有了一点冷清的意思。 好在胡师姐无处可去,仍然是在府里。 今年应该没有太子死掉这样的大事了,可以好好过一个年。张仙姑挺高兴的:“老三今年不用往州城里去,大冷天的正好在家多歇几天!” 祝缨也是刺史了,不用去见另一个刺史,倒是福禄、思城、南平三县的县令自发凑过来向她汇报了一年的工作。祝缨也不拒绝他们这样的行为,这样确实能够统筹一下全州的事务。三县都见着了实际的收益,个个红光满面的。不用跑更远的路,往另一处的州城去坐冷板凳,他们并不觉得什么损失。 张仙姑也是这样想的。唯祝缨小有遗憾:“可惜了,采买珠子要费些劲。” 以往可以借出公差的机会跑过去买一点,现在她是邻州的刺史,不能亲自过去采购了。手上的存货越来越少,以后要用到珠子送礼之类,就只好派人去采买。众所周知的,不是自己亲自去,多一个人经手就要多一层成本。 张仙姑道:“是哩!那个姓变的不是好人,到他的地盘儿上去要吃亏哩!唉,可惜了咱们的会馆。” 福禄县是她们到南方最早落脚的一个县,在心里总有些特殊的地位,现在说“福禄”会馆被迫摘了牌子,让人感觉闷闷的。 气氛稍稍冷了一点,花姐接待完了孟氏和王氏就回来了,张仙姑趁机转移话题:“杜大姐说你有客人,是什么人呐?也不请进来吃茶。”花姐本来是带着杜大姐去接收礼物的,因遇到了孟、王二人,就让杜大姐先拿单子进去通报,自己接待学生。 笑道:“是两个番学的学生。” 张仙姑道:“山里的丫头们不是都回去了么?怎么还有人下来的吗?” 花姐道:“就是我对干娘说过的,姓孟和姓王的两个娘子,王娘子家里还有两个女儿,说过两天还要带回来拜年。” 老人家喜欢热闹,张仙姑和祝大都说:“那敢情好。” 花姐收到了学生的拜年礼物,虽与顾同这样的论车送的不能比,但是自己的学生、学生的一片心意,她的心情也不错。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没几天就过年了。今年是梧州升格为州后的第一个新年,虽无羁縻县令下山来共襄盛举显出这样一个州的特色,但是今年三县的生活都有了一定的改善,节日的氛围颇为浓厚。 除夕夜,祝缨在刺史府里大宴宾客,城中数得上号的官员都到了,祝大和张仙姑这一年过年比上次更加的热闹、快意。眼见着女儿一身大红的官服处在一群青绿官员正中,多么的醒目!连他们自己,也是一身大红袍。 他们放起烟火,除夕后半天已几乎没有人的街面上又陆续冒出了人来,人们在家门口放起了炮仗。 大家嘻嘻哈哈,指指点点。有小孩子兴奋的尖叫,也有大人的惊呼。有指着天上的色彩,评述着哪个好看。 念及大家还是回家守岁更合风俗,酒宴没有拖到很晚。毕竟府中宴请厨子、帮佣等都是不得歇息了。祝缨比较早地就让各人散去了,大家都说着吉祥话,也有骑马的、也有步行的,慢慢走出府门。今年当值的衙役班头李六瞪大了眼睛,数好了人头,预备着关门上夜。 只听老封君说:“你们就两个人,要不到我那儿去?喏,小祁爷儿俩也没别的事儿,大家伙儿一道。” 李六看过去,只见老封君正在同二江讲话,他下意识地将目光绕过了这两个女人,尤其那个拄杖的。仵作出身的女人吧……反正黑夜里见着了就有点儿想远离。 小江道:“那就打扰您啦。” 李六在心里将这两人记上,一会儿点人头的时候此事可以忽略。 人潮散去,祝大意犹未尽,道:“这就散了。” 祝缨笑道:“明天还有呢!明天一大堆人来拜年的时候,你别嫌烦就行了。” “那不能够!”祝大马上说,惹了张仙姑发出一声努力压抑的嘲笑,大过年的,得说吉祥话,不能刻薄。 张仙姑的屋子满满地挤了一屋子的人,男人一堆、女人一堆,男左女右,祝缨一家三口在上面坐着,大家面前都摆着许多零食茶水,一面说,一面聊天。张仙姑对蒋寡妇等人说:“你们也都别忙啦,把灶下的火看一看,别叫走了火,就来一块儿吃点儿东西吧。都忙了一年了。” 蒋寡妇答应一声,杜大姐道:“我与林娘子去看看就得了。”她因领了女管家的头衔,做事十分尽心,按着蒋寡妇,让她在屋里:“这屋里不得有人看着吗?我与林娘子去,再捎些点心过来。” 她也不让赵氏去,赵氏在灶下干些烧火的事干了一整年了,再让人看火也不好。两人到了厨房,将灶间看一回,从蒸笼上装了两食盒的点心,再将灶下的柴火撤了,只留一点余烬。拿了点心过来换桌,丁贵等人接了其中一个:“姐姐们,我们自己来吧。” 桌上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是畅想来年,讲小新闻的都不多。也有想念不在场的人的,小吴就说可惜顾同不在。侯五道:“他就不往外地做官,过年也是不在咱们这儿过的,他得回家。” 花姐看小江和江舟两个一叫就来,身边也没有一个孩子,心道:她们是没有挑着合适的女孩子收养吗?于是不提此事,免教人多心。 张仙姑一向喜欢江舟,就抓糖给她吃:“一展眼你都长这么大啦!哎,还没说婆家就还是小孩子,来,吃糖。” 糖是项家糖坊产的,带着果香味儿的糖,用印了点花纹的纸包着,糖贵、纸也贵、包纸的人工反而是最便宜的。江舟捧着一把糖,笑道:“哎!”她喜欢吃糖,没人不喜欢吃糖,甜甜的,干干净净的。 祝大问祝缨:“明天他们什么时候来呀?” 祝缨道:“还与往年一样。” 小吴笑道:“那咱们可占便宜啦,离大人近。” 将近子时,外面的鞭炮声大了起来,祝大先说:“快到子时了,咱们也放炮!”一气放鞭炮放过了子时,府内与府外的响起连成一片,接着,渐渐息了下去,众人才各自散去睡觉。 蒋寡妇等人还要收拾桌子、扫地,免得明天来了拜年的客人来不及。张仙姑看天晚了,又留二江在家里住宿。小江也痛快地答应了,且知原来的屋子是苏喆居住的,便说:“她小孩子家,年纪虽小,也不好随便住她的屋子。” 花姐想邀她住到自己那里去,胡师姐抢先说:“我那儿只有我一个人,娘子要是不嫌弃,咱们就个伴儿。” 小江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打扰了。” “娘子别这么说,咱们都是客。”胡师姐定位明白,她自觉得与项家兄妹相仿,都有点像古代的“门客”,那她接待一下小江就正合适。 众人匆匆去休息。 祝缨见天色已晚,也不再看书了。 拜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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