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月我要看到成果。干的好了,然后再从各寨里抽丁轮训。” 侯五两眼冒光:“那是、那是,那些小寨子也不能没人管不是!” “那你收拾收拾,去仓库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兵器。” “是!” 侯五欢喜地走了。 祝缨又低头整理“别业”的各项安排,土地、房屋等都有定制了,接下来是建各种工坊。此外就是“别业”管理。 “管家”的式样得变一变,她决定照着山下衙门的设置来。其中“官吏”要通过考核选拔,包括下面小寨的管理,都得识点字,最低要求是能把识字课本给记熟了。 这就要用到小学堂,她对胡师姐道:“胡娘子,将你的弟子们叫来吧。” “是。” 所谓弟子,就是之前从别业里带下山的男女护卫,都会一些官话也识了一些字。祝缨给他们派了任务:“先把别府里的人教会。” 别府里的护卫、仆人学习的条件并不好,官话更是糟糕。先给他们弄会了再说。不然祝大、张仙姑住在别府里,主要靠项乐、黄管事等人翻译,未免有些困难。 当下排班,护卫轮值,不当值的时候就都学习。别业里的小孩也是,农忙之类的时节肯定不行,有闲暇也还得学。 “管事”们暂时不撤换,等这批人里有出挑的露出来了,再替换。 祝缨又检查了自己的收益,着手开始做收支预算之类。她要把“官吏”变成与山下衙门一样,领固定的薪俸。这样才能对他们有进一步的要求。否则像黄管事这样,自己还带俩学徒干木匠买卖,就没立场禁止他发“发饷”的时候揩一点油。 人家也是要吃饭的。 山里五县,对路果、喜金要多留意,祝缨打算同苏鸣鸾、郎锟铻再聊一聊。她不怕这些县令聪明,就怕有傻子。 事情一桩一桩地办,祝缨在别业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晚上,祝缨又设宴为苏飞虎饯行。路果与喜金喝得不少,路果拉着外甥的手说:“你的运气是真的好啊!能拿到这么大一个寨子……” 苏飞虎和苏鸣鸾都有点尴尬,苏飞虎没能继承父业,这也算运气好? 山雀岳父低声对郎锟铻道:“看好你舅舅。” 郎锟铻道:“放心,看着呢。” 翁婿二人对望一眼,又斜眼看醉鬼出丑。 很快苏飞虎也有些醉意,苏鸣鸾说:“明天哥哥还要赶路。”众人才散了。 山雀岳父对女婿使了个眼色,郎锟铻点点头,跟着去了山雀岳父的房间。 油灯的光在两人脸上跳动,郎锟铻道:“阿爸放心,舅舅就是嘴上说说,他只对奴隶有脾气。大人不动手时,他还要做一做梦,大人灭了索宁家之后,他老实得很。” 山雀岳父道:“他就是没脑子!你别学他!” “怎么会呢?” 山雀岳父还不放心,说:“就算你阿妈劝你帮忙,你也不要插手!两个傻子不懂!” “诶?” 山雀岳父冷眼看了好一阵了,他觉得路果和喜金是傻子! 他早就开始担心了! 山雀岳父道:“这个别业,先是集市,再是建了个石头城,后是招了许多人,你忘了吗?咱们寨子里都有人跑到别府呢!别府与阿苏家分索宁家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办完。以前没有听说哪一家是这样快就亡了的。”郎锟铻也有些后怕。 山雀岳父道:“你还是没懂!别府的人口越来越多、田地也越来越多!你看过人身上生的坏疮么?不管它,就会越烂越大!大人要是借着别府继续向外拳打脚踢,难保不会对咱们做什么。山下的官员并不是个个厉害的,我不怕别人,就怕大人。” 郎锟铻惊出一身汗来:“不会吧?义父不是这样的人!”接着加了一句,“您说什么坏疮?” 山雀岳父道:“人是好人,事不一定是好事。他不接着打,就不是坏疮。他先前归还这了那个石头,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今天说,旁人不惹他、他也不会动手,这个我是相信的。我也愿意他‘羁縻’不是‘吞并’。” 郎锟铻道:“阿爸,你最后这话该放在开头说,害我担心这许久。” 山雀岳父道:“看好你舅舅,别叫他干出蠢事来。他再这么蠢下去,我都不想忍他了!你那义父人是好,不是好欺负,什么话都敢跟他试试,真是不知死活!” “是是是。” ———————— 祝缨在别府住了整半个月才带人回去,祝大等人都留在别业里。花姐却带着祝青君等学生跟随祝缨下山——番学里她还有学生呢。 经这半个月,春耕是彻底结束了,花姐也要继续授课了。 项乐随祝缨下山,侯五、杜大姐则留在了山上。山上,别府的事交给张仙姑、杜大姐来办,杜大姐有些舍不得花姐,但也知道别府需要有人,特意叮嘱祝青君:“你跟着大娘,叫她别熬太晚。” 祝银等人留在别府,与她同期选入别府的护卫则被祝缨带下山去。与她同行的还有从别业和各寨里挑选的二十名十二、岁的少男少女。 下山之后,祝缨将护卫们交给胡师姐统管,给项乐放了假回家。再应付州里的事务,她走的这一段时间,州里情况一切正常,章别驾因没了苏飞虎,更觉得舒服一点——不用派人看着,生怕这位爱打猎的人物跑马踩了禾苗之类。 祝缨特别点名留下了彭司工:“雕版怎么样了?” 彭司工道:“就快得了,识字课本页数少,这个医书页数有些多,雕版也就多。恐怕得下个月了。” “不要为了赶工刻坏了才好,下个月我还等得。” “是。” “我等你的好消息。” 彭司工肃立道:“必不辱命!” 祝缨笑笑。 又召来项安,问她各工坊的情况。 项安拿出一本小册子,祝缨道:“准备一下,我这里有一些人,你带他们去各工坊,做学徒。放到番学边的那个小学堂里安置,安排阿渔和阿炼两个过去,教他们一点官话。以后白天在坊里学手艺,晚上到小学堂里接着学官话和写字。” 项安道:“是。” 祝缨最后叹了口气,问道:“二郎回家准备相亲了,你呢?” 项安怔了一怔,不自觉地揉着衣角:“我不想嫁人!现在也没有好人肯入赘,且看着吧。大人,我在糖坊很好!对了,有个小丫头也很有灵气!” “哦?” 项安心头微松,道:“叫阿金,糖坊里的小工。学得也快,人也伶俐。就是南平本地人,她家人口多,她是老大,今年十四了,下头五个弟妹。” “十四了……” 项安忙说:“我同她爹娘聊过了。她爹与我订了契,不用怕一展眼就有主儿了。就算有,我也是排前头的。” “那她的将来,你安排好了吗?” 项安道:“我要能好,她也就与我一般,她要自己寻着归宿了,也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了。大人,我……” 祝缨道:“想干就接着干,过一阵子,我还有旁的事要交给你。” “是!”项安答得很大声。 祝缨笑着摆了摆手:“你顺便去看一下江腾,给我捎一句话。” 项安忙问:“大人要捎什么话?” “问一问她,书稿准备好了没有。” “是。” ———————— 江腾的书稿就是之前让她准备的仵作手札,自从祝缨说了,她就开始留意,稿子改了一遍又一遍,又画了好些图画,都觉得不太满意。 听项安一说,她心里有点慌,脸上还是一点不显:“我这就去回大人。” 她有点憔悴,虽然雇了乳母带孩子,落衙后回家也不免被孩子干扰,两个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大,也越来越能哭闹了。这让她在家里很难做好校对修改的工作,最近几个月只能零零碎碎地修改。 实在拖不过去,只得将最后一稿未誊抄的书稿先装好,硬着头皮拿到刺史府。 一大早,她就背着袋子去开晨会。 祝缨没点她的名,却说:“福禄县新任的县令今天应该到了,大伙儿要是没别的事儿,今晚给他接个风。” 江腾心里叹了口气,今晚,就是白天的时候她还得给祝缨“交功课”。 江腾面上恢复了一片冰冷,心中忐忑,抱着书袋等晨会结束到签押房去解释:“正、正在修改,未及誊抄。” 祝缨道:“哦,那我不催,你自己紧着点儿,六月末能修好么?” “能的!” “那就好,紧着点儿。” “是。” 她急急将书稿带回家,放到柜子里锁好,再收拾停当,告诉保姆今天会晚回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县令来了她也要一同吃席,但是能参与这样的宴会她很开心。祝缨的酒席一如概往,没有妓-女,酒是有的,丝竹管弦也是有的,这样就很好。 江腾打量着新任的县令,猜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戚明在官场上算年轻人,相貌不坏,暂时看不出什么不好来。祝缨一句话就让江腾觉得放心,祝缨对戚明道:“我向卢刺史求一个能干的人,卢刺史就荐了你。” 江腾差点笑出声来:必是刺史大人挑选过了的。 戚明也是这样想的,他很快回忆起了与祝缨之前见的一面,想起了押送箱子的差使。忙起身道:“多谢大人赏识。” “要记得卢公啊。” “卢公对下官多有关怀提点,自不敢忘。” “坐吧。” 江腾不饮酒,但觉得眼前很是可乐,她笑了笑,目光与对面的花姐对了个正着,花姐也在笑,两人都笑了起来。 祝缨对戚明还算放心,她没有亲自送戚明去福禄县,但是让丁贵“陪”戚明走。她自己则在五月里再去山中“探亲”。 因为是“探亲”,祝缨这次没有带商人进山。这次进山走的是塔朗线,没有商人之后走得就快,天功夫就到了别业。在别业住上半个月,主持工坊的修建等事务,半月一过再下山来。 如此往复,直到七月末,她才下山就收到一份京城发来的紧急公文——政事堂、户部以丝毫不能商议的口吻告诉她,今年她辖内所有的税都要交足!包括宿麦的税。不但要□□,还要再征调她梧州的一部分库存,秋收后都装船北上。 她与户部谈过条件,宿麦是五年,现在还有一部分地方仍在免税的范围内。现在没了。然后是糖税,本来也是谈过条件的,现在朝廷要临时加税,加抽一成。 祝缨匆匆翻过,只见上面写了个原因——北地遇到旱灾了。 祝缨轻轻吐出一口气,对丁贵道:“去把别驾请来。”:,,.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285. 诸侯 这群 诸侯 坏透了(捉虫) 皇城,政事堂。 施鲲拿起一份公文看了看,提笔写了片小纸条夹进去,一件事就算完成了。另一边,王云鹤也做着同样的事情。二人的白发早已多过黑发,脸上也不见了笑容。书吏、小官们轻手轻脚地收发公文,多一句话也不敢问。 施鲲又打开一件,吐出一口气,顺手将公文往桌上一扔,发出一声轻响。王云鹤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搁,问道:“怎么了?” 施鲲道:“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不,诉苦的又来了。” 王云鹤微微一笑:“哪怕是省油的灯,它也得烧油。” 施鲲自嘲地笑笑:“老了,反而沉不住气了。” 两个老人对望一眼,有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王云鹤问道:“又是谁?” 施鲲道:“卞行。” 王云鹤道:“他?他怕是真不太行。” 施鲲抱怨一声:“他怎么取的这个名字?” 玩笑话一语带过,施鲲鹤道:“第十四个了。” “第十五个。”王云鹤说。 “那一个是谁?”施鲲看着王云鹤桌上摊开的另一份公文。 王云鹤道:“祝缨。” 施鲲道:“他一向不省油。” “已经够省的了,还要他照亮呢,怎么能不给灯油?” 施鲲道:“莫提莫提,自从下令各州转运粮草,诉苦的都各有理由。倒像治下不是朝廷分派给他们代署,而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似的!死护食,让出一口来都要叫半天辛苦,叫朝廷记着他的好,给他犒赏。” 王云鹤沉下脸来,低声道:“全听朝廷的令、年年粮草交足,也未见得全是好事。遇着收成不佳,凑齐了、超额交了,官员们的考核面上都好看了,这一丝一缕都是从百姓那里收来的。是拿民脂民膏换他们的前程似锦。” 两人都沉默了,施鲲道:“先将各州的事都抿一抿,再作区处吧。” 王云鹤道:“只怕麻烦比预料的要多。” “那也不得不管一管了,唉,本以为我能够安安稳稳休致的。” “你?” 施鲲苦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哪怕再羡慕陈公,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逃了。眼下这些都是老毛病了,比起另一件大事,这还不算迫切。你我携手,共渡此关吧。” 王云鹤道:“虽是老毛病,狠不下手来就怕积重难返。此事不能拖,得加紧了。” —————— 两人都是从地方上干上来的,自然知道地方官员的难处。朝廷考核官员,租赋不足是个大缺点。哪怕官员心里有百姓,也得掂量掂量不能回回都要减税。刺史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整个一州的官员。大家都是走仕途的,既要上报君王、下安黎民,也图自己一个朱紫加身、封妻荫子。 所以稍轻一点的灾祸减产,只要能糊过去,地方官员通常会不报或者轻描淡写,然后将租赋收足,以向朝廷显示自己的能耐。有良心一些的官员,自己衙门里的少留一点,百姓不至于太困苦。不太在意的官员,还是照旧征收。 风调雨顺的时候能够维持下去,下一年收成好了,有心的官员会将上一年的窟窿尽力填一填。没心的官员就把坑留给下任,一任叠一任,形成一个给前任填窟窿的官场传统。填窟窿第一要义,是在账面上看起来把窟窿填平了。库里?等有空吧。 百姓日子能过得下去的时候,也没人会跑到京城告状说官府照旧收他们的税了。官员自己当然不会说,朝廷虽不时派员下去巡视,但是如果没有点本事也很难发现端倪。只要灾情不是大到瞒不下去,政事堂里就难知详情。王云鹤等人也只能靠自己的门生、旧属、故吏、亲友了解一部分情况。 如此一来,一旦有灾变,后果就会被放大。报上来就说明地方上已经处理不了了。 这是在官员还不坏的情况下,最坏的一种官员,他报个小灾,求朝廷免一部分的税赋,然后在自己的辖内还照收。这一部分就进了他们的腰包里了。甚至有遇到大灾也这么干的,再想朝廷申请赈灾,然后贪墨赈灾钱粮。 朝廷里的老鬼们也不傻,为防这种情况,也不是报灾就马上免、马上赈,而是部分免除和暂免,可以记账,于是“逋租”就诞生了。 —————— 施、王二人一见报灾就开始着手了。两人先是派干员到北地各州严查,这一回是要瞪起眼睛来,还真查出一些问题,比如有些地方账上有粮、库里没有。托近些年没有大灾的福,暂时没有促成大祸。 二人先是奏请皇帝暂免了北地今年的部分租税,又下令调集仓储预备赈灾。以各地官员的虚账来说,王云鹤认为北地府库的存粮是有问题的,不能等下一个坏消息报上来再想,得提前防止缺粮。采取一程一程传递的方式,以中间门仓调粮转至北地,再以南方的粮食填充中间门仓。 也就有了祝缨等人收到的措辞毫无回旋余地的公文。南方这些年年景不错,又渐推广了稻麦双季,粮食应该比较充足。 然而,能做到刺史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刺史本人省油,刺史身边的人就会更加费灯油。 政事堂接连收到了数州刺史诉苦的公文,他们没敢拒绝,但无一例外都说自己很困难。百姓本就不如北方富裕,宿麦才刚刚种,还
相关推荐: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屌丝的四次艳遇
云翻雨覆
鉴昭行
[快穿]那些女配们
取向狙击
突然暧昧到太后
醉情计(第二、三卷)
烈驹[重生]
捉鬼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