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也有凑热闹的,也不是人人都不好,你自己不要乱才能看清楚。” 祝缨道:“那您——相中了谁?不会是皇孙吧?要准备什么?” 郑熹也不说场面话,而是直言:“不是他。” “咦?” “他没用。如果有什么姓丁的人联络你,别理会。” 祝缨道:“好。那别人呢?还是谁的话都不接?”她尽力问得仔细一点,就像她说的,底下的事儿她门儿清,再往上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经史是读了一大堆,想也知道除了记载下来的事件,又有多少谋划隐在阴影之中。 比如尚培基,外人只会说是他老婆运气不好,仆人在梧州会馆撞到了刺史,然后拎了一串粽子出来,断送了他的仕途。没人知道祝缨早就讨厌他了,是故意去的梧州会馆,项大郎已隐讳地向她告了状。 郑熹道:“接了之后你要怎么办?你还没回来,就听陛下的,陛下没表态,你就谁也不亲近,回来之后再说。你看好哪一个?” “我都不熟。” “不用熟。” “要说,皇孙最划算,可惜不能由着您安排。那就不划算了。” 太子妃姓丁,但是眼前这个皇孙不是太子妃亲生的,皇孙亲娘出家做女道士去了。天子幼冲,对大臣来说算是好事。 前提是“天子”。 争位的时候如果手上握的牌是个小孩儿,还不算太差。如果这小孩儿身边的人不太灵光,那就趁早放弃吧,容易坏事。年纪小,是不可能与母亲隔绝的,握着皇孙的人是太子妃。郑熹已经为她顶过一回缸了。 郑熹道:“看得还算明白。其他人呢?” “我离得远看不清,您要问我就只能说,想看一看他们是怎么拢人的,又能拢到哪些人。” 郑熹笑了:“私下的事能告诉你?能看到的都是明面上的,现在打明牌的就是个大傻子!还是要回来,别再想着再任三年的事了!头胎是好的,当爹的得自己先过好了,才能保住这个头胎。” 祝缨道:“好。” —————————— 祝缨没能从郑熹口中问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还真看不出来郑熹在这件事中的立场。 她下午又在京城里晃了一圈儿,往骆晟的府上去了一趟,谢他关照了苏喆他们。永平公主府前车水马龙,骆晟比在鸿胪寺还要忙。祝缨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优待了,她递了帖子,眼见来的人太多,便从骆晟家离开了。 到得晚间门,戴瀛又来了。 他也带了些礼物,没有孟弘那么夸张,祝缨同样没有收。 戴瀛道:“您是朝廷大臣,我这样上门索要,是蛮横无礼。要是让殿下知道了,该说我的不是了!” “我最羡慕能读书的人了,”祝缨说,“我以前自己也没几本书,就说,以后我要是有钱了,一定不能吝啬。让愿意读书的人有书读,是我的心愿。” 戴瀛一定不肯。 祝缨道:“那您就把这些舍给哪处施粥的寺观吧。” 戴瀛一阵叹息,又夸赞了祝缨几句,祝缨道:“惭愧,也不是为了别人,不过是想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儿罢了。” 戴瀛拱手道:“大人真是我辈楷模。” 聊了几句,戴瀛见也聊不下去了,拿了书,识趣告辞。 年前,祝缨就只与这两位王府相关的人有了一点联络。转眼就到了除夕。 祝缨有资格去宫里吃饭,吃完饭再回来守岁,次日一大早去朝贺。苏喆等人因在皇帝面前露了一个小脸,也有几个人关注。朝贺毕,祝缨就带着他们四处拜年,履行了带他们看更热闹的承诺。 苏喆当天不想回四夷馆,几个小鬼也是一个意思,祝缨就将他们带回了自己家。安排郎睿等人与祝炼同住在张仙姑的屋子里,苏喆则住到花姐的屋子里去。 苏喆好奇地道:“这里怎么这般小?” 祝缨道:“我穷。” 苏喆听了就笑了,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别业很大,府衙也不小,怎么看祝缨都不像是个穷人。苏喆道:“过年不是不能说不好的字眼吗?分明是节俭。” 祝缨道:“你说是就是吧。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苏喆道:“这些天总有人问我,说识字歌之类的。阿翁,京城的人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识字歌也不知道?” 祝缨道:“他们不是稀罕识字歌,是皇帝喜欢。回去给你们讲一课,楚王好细腰。陛下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你那课本,他现在怕是已经收了起来,不再看了。” “那……” “别跟他要回来,就让他收着,挺好。” “哦。那要是有人向我要呢?” “什么人?” “四夷馆里住的那些人。” “你手上又没有,实话告诉他们没有。这些人,过一阵儿也就会忘掉了,又会追逐陛下新的喜好去了。” “那咱们这不是白费力气了?” 祝缨摸摸她的头:“怎么会是白费力气?我让许多人知道有这个课本了呀。”推广起来就容易得多了。朝廷下令推广这个识字课本可能性不大,一部分刺史能够稍微重视一点就行了。 苏喆还有点不太理解,不过这不妨碍她将这件事记了下来,然后又高高兴兴地跟着祝缨拜年去了。 祝缨新年必去的地方是郑侯府,毫不意外的,她在郑府见到了郑奕很不满意的舒炎、白庆志、柳昌,他们仨坐在一起,郑奕与温岳坐在他们的对面,两伙人都在郑熹的书房里,显得泾渭分明。:,,.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272. 正月 这跟我有关系吗? 祝缨站在门口便将书房收入眼底。 郑熹还坐在他的位子上。 郑奕和温岳脸上都带着点客气的假笑,舒、白、柳三人也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不在意,表情比对面两个假脸真实许多。 三人长得都不错,柳昌最好看,其他两个也都五官端正,舒炎还是个方脸。他们坐在郑熹的书房里,脸上透出的一点点开心是发自内心的。 祝缨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三人,大概与当初的她一样都是名不见经传的。这样的虾米进了京,能够坐到郑熹的书房里,是该在安心中透着开心的。郑府此时比当年还要更显赫一点,因为在郑熹的手上这个家没有现出败落的迹象,这代表着它的积累又深厚了一层。 祝缨毫不迟疑地跨了进去,对打帘子的小厮点点头。进去之后先对郑熹说:“大人在这儿躲酒呢。” 郑熹道:“我又不是你!没人敢叫你喝!” “也没有人敢劝您的酒。” 舒炎等三人好奇地看着“传说中的祝三”,与不能饮酒同样著名的面白无须。传说他得有三十岁了,看着像是二十多,也不摆出一州刺史的架子。从祝缨的身上丝毫看不出来一丁点儿“开疆拓土”的凶悍气概。 郑奕起身道:“来!坐!” 原本他是坐第一个温岳在他下手,第三张椅子是空的。温岳见他一动,忙也起身,依次往下挪。祝缨脚下一晃,已往第三张椅子里坐下了,说:“你俩在这儿罚什么站呢?” 对面舒炎忙也站了起来让座。 祝缨失笑:“这都怎么了?” 郑熹道:“都坐。”才让诸人各归其位。 小厮给祝缨上了茶,又摆些细点,检查了一下祝缨脚边的炭盆才退下。安置妥当,祝缨道:“外面那么热闹,你们都不出去,想是为了这三位了?我还不认识呢。” 郑熹道:“舒炎、白庆志、柳昌。”他说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站起来叉手行一个礼。祝缨也不托大,也还半礼。 郑熹道:“都是才俊,你们是他们的前辈,日后相见多多关照。” 郑奕笑道:“都是才俊,只怕想‘关照’也没机会。他们一个个自己都能将事儿办啦,三郎不知道吧?他们可比咱们当年厉害多了。” 郑熹道:“就说你自己,别带上他,他进京的时候才多大?” 郑熹口气里夹着一丝丝的幽怨遗憾。祝缨之后,他再也没能拣着年纪这么小就能看出点苗头的人了。 新来的这三个人里,舒炎与祝缨差不多大,他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出仕不算太晚,因无人引路也吃了点小亏,一番波折碰到了郑熹。 白、柳二人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三人都蓄上了短须,显出一点斯文之外的精明之气来。 祝缨道:“一提年纪就要取笑我了。” 温岳道:“不敢不敢,你最能干。” “哎,别,还是取笑吧,这样才好托你给我照看一下家里。” 温岳对郑奕道:“十三郎看他,是个精明人儿吧?他还小呢?那几个南边儿的孩子你们见着了没有?小的六、七岁,大的十几岁,管他叫——阿翁!” 温岳一口气在众人面前说这么多的打趣话,真是活见鬼!郑奕也与他一唱一和地:“这就不懂了吧?这叫萝卜不大,长在辈上了。那就得认。” 祝缨道:“今天就说我了吧?要这样我可走了,我把他们带了来,托金大嫂她们照看着,正担心活猴儿撒泼呢。” 说着,作势要起来,郑熹道:“不用你操心,会有人看好他们的。” 祝缨又坐了回去:“那我就放心了,一会儿再出去领他们见君侯,讨个压岁钱。” 郑熹道:“他是喜欢小孩子的,尽管讨要。” 祝缨道:“有个孩子想要把好刀。” “哪一个?” “您猜?” “话最多那个丫头?” 祝缨点了点头,问道:“怎么样?” 郑熹道:“是苏鸣鸾的女儿吧?那倒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了,以后要继承家业的,软弱了不好。”然后又指指舒炎对祝缨说:“你们俩现在都任地方,想必能聊得投机。” 祝缨就问舒炎是哪里人,在京城住在哪里之类。 舒炎道:“晚辈是新丰县令。” 祝缨微张了口:“那了不得。” 舒炎有点苦笑地说:“未得京城便利,却又有种种京城之不利。也是很难。若非有尚书关照,恐怕也难干得下去。” 祝缨道:“大人现坐在那里,可见以后是不会再难了。” 郑奕道:“三郎这话说得对!呐!你们几位,可比以前顺利多了吧?” 郑熹道:“莫夸我,从小你一夸我必有事找我的。” 室内一阵的笑。 郑奕道:“还真有事儿,等七郎闲下来我再说?” 郑熹点了点头。 初次会面,也谈不出什么正事来,郑熹只是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郑奕、温岳等人与舒炎三人生疏是在郑熹意料之外的,他选的人都是长得也不丑、能力也有、为人也不讨人厌的,双方不能和谐,必是有其他的缘故。 听郑奕这话说的,是有点埋怨他栽培舒炎不管别人了?郑熹略显一点无奈地对祝缨使了个眼色。 祝缨亲眼见着了这几个人的相处,打定了主意:这跟我有关系吗? 她像是没看出来似的,依旧是闲谈。既不提自己估计在梧州呆不久,也不讲任何与公务相关的事务。只说一些自己刚到京城时的事,都亏府里帮忙才租上房子,白庆志、柳昌也附和说他们现在都还在京城租住。 祝缨道:“京城房子贵,我那时候想去买鬼屋。” 柳昌笑道:“那个……我们还是不太敢住的。还是先赁着吧。” 舒炎说:“赁房住也累。赁来的房子没有全然合心意的。” 白志庆道:“现在正是在用心做事的时候,倒也不觉得苦。”柳昌在一旁点头。 白志庆在礼部当个员外郎,祝缨与礼部熟人聊天的时候,并没有听熟人提及这个人。柳昌在刑部当员外郎。梧州的刑案发到京城,刑部的签名上并没有柳昌。柳昌是三人看着最年轻的,不排除他升到刑部的时间晚。这样两个人,如果不是狠狠用力地搂钱,那是不大买得起房子的。看两人衣着,也不像是个豪富的样子。 他们才说房子的事,郑奕就说:“你们太谦虚了!你们赁的地方可不简单呐!三郎不知道吧?他们那儿比你家离这边都近。一个是赁的休致还乡的袁少卿的府邸,另一个更了不得了,是调出京布防的文将军产业。过几年索性买下来,那才方便又合意呢。” 温岳道:“这个安排好。” 郑奕道:“对吧?住习惯了就把它成自己的,省得挪。” 郑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招呼六人出去入席,边走边指着祝缨说:“你们有什么话自己说去,你们三个不要看他年轻,无论公私事务,他都能理会。走,咱们吃酒去。” 郑奕对祝缨使了个眼色,祝缨轻轻摇了摇头。几人入席,苏喆已经跟郑霖在一起说话了,郎睿被郡主带在身边,其他三个少年正在同金彪比射箭,郑侯取出一副雕弓来当彩头。郑侯道:“整天啰嗦个没完,快来一道吃酒。” 郑熹笑着坐到他身边,爷儿俩说起了话。郑奕凑到祝缨身边,问道:“如何?” 祝缨道:“你也太明显了。我只知道,我要打人的时候绝不能叫人看出来我要打他。你这一股子酸醋味儿,够烧一百条糖醋鱼了。郑大人眼光一向可以,这三个人必有过人之处。要是你今天肯让他们多说几句,我还能多看出一点他们的道行来。你把话都抢光了。” 祝缨一摊手,郑奕怪声道:“还怪我了?” “不然呢?我要是你,要么就不叫尚书看出来,要么就找他说明白了,问一问他对新人旧人是个什么意思。你们是兄弟,自家人,有什么是不能摊开了说的?顺便帮温大问一问。” “我本来就要去找七郎的。” “那不得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祝缨与郑奕看去,是唐善来了。唐善依旧是在侯府里,比起出去的金良,在祝缨等人面前反而更有面子一点。金良至今没有熬到从五品,本来快要熬到了,皇帝调禁军的时候,顺手将他们也调了一回,生生将他的步子给打断了。做官最怕计划得好好的突然被打断。 祝缨道:“说你怎么不下场。” 唐善道:“我下场了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那我陪你,金大哥,来!咱们一块儿。” 府里知道旧事的人都一声叫好。 祝缨、唐善、金良各展本领。祝缨先射第一箭,然后是金良,唐善最后。最后唐善第一,祝缨与金良相差倒不大。 郑侯道:“三个都有彩头!” 祝缨道:“给丫头换把刀吧。” 郑侯看看苏喆,说:“她的另算!你的也不会少。” 苏喆高高兴兴地也拿到了一柄刀,对郑侯说:“我拿绸缎与您换吧!” 郡主等人都笑着说:“不用、不用。” 此时再吃年酒,侯府里就没多少人会与祝缨开玩笑了,也笑,但说话间都透着一点敬。祝缨也不因此疏远他们,还是与甘泽、陆超他们说话,又看陆超的儿子。这小子已经在府里当差了,干着以前陆超的差事,现在还是在郑熹的跟前做事,而不是从小陪伴郑川。 祝缨又去看苏喆等人,让金羽几个不许喝醉了:“谁醉了,都捆起来直到酒醒。” 郑熹道:“你还说别人呢?” “我不喝呀。阿彪,你也别喝太多。大人,您说是吧?” 郑熹道:“不错,身在禁军,更不能因酒误事了,你们看看温大,他就很好。” 宴散过后,郑府也往外送客。这一天来的都不大需要主人家亲自送,郑川带着弟弟送行。祝缨要看五个孩子,随便一磨蹭就留到了最后。她对郑熹道:“您要有空与十三郎谈一谈吧。” 郑熹道:“他这个年纪、这个品级,到了靠‘熬’的时候了。谁来也都是这样。将来他熬过了这一关、升走了,难道要我自己什么事都干?你别学他。” “好。” ———————— 祝缨从郑府离开,咂摸着这其中的味道。她还没到需要担心这种情况的时候,预先见识一下也不坏。 郑熹则认为祝缨说得有道理,是时候跟郑奕聊一聊了。 于是,郑奕还没找郑熹,郑熹就先将这位弟弟叫了过来。兄弟俩坐一张床上,靠着熏笼烤着火说话。郑熹道:“新年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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